第23章 泉眼
泉眼
安族人家宴，安陶然像選妃一樣被圍繞在女子和他們的父母之間。可看過安茹夢之後，他再看誰，都覺得索然無味。
可惜，安茹夢寧死不參加這種宴會。
安陶然看着那些板着臉的老家夥，在心裏嘀咕：我不喜歡那些老家夥，一副等着人去給他們捧臭腳的臭德行。
此時，安茹夢賴在于冰原和飛行員之間，死活不走。
于冰原看氣氛知雅意，悄悄溜走了。連給飛行員挽留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莫名其妙的，飛行員招架不住茹夢，竟被她灌醉了。
冰淇淋加清泉，吃多了，真的會醉。誰叫她貪“甜杯”。
安茹夢一把掀下了飛行員臉上那大大的護目鏡。果然是李有紗。
安茹夢熱淚盈眶，卻沒來得及哭，先起了惡作劇的心思。
上次她被那落空的吻傷害得痛徹心扉，她才不要那麽輕易就原諒她呢。
茹夢想在有紗臉上塗鴉，有紗卻悠悠醒來。接着便是挑逗着斜着眼睛側着身子靠過來，欠欠的，超級撩人。
“小豆腐～你怎麽不去參加自己的家族宴會？我聽說你要嫁給那個一肚子壞水的讨人厭的安陶然，你怎麽不去嫁給他，在我身邊幹什麽？”
安茹夢花癡一般劇烈心跳的心動感覺逐漸平靜，因為她從沒有見過李有紗濃濃吃醋時的樣子。安茹夢睜着大眼睛，呆住了。
“那個安陶然，他爹的，一直在調查我。我也沒放過他，茹夢，他和你有血緣關系，你不能嫁給他。你應該一生清清白白幹幹淨淨，只獲取最美好的燦爛的一切，那些毒沼澤裏的東西，不該靠近你！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有紗開始頭痛，捂着頭，輕輕哼唧起來。
茹夢傻眼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紗講髒話。
但是聽起來一點也不壞……好好聽……茹夢又開始花癡……
“我曾發誓，絕不陷入糾纏的關系、環境、處境中。安茹夢，你看看你，對我做了什麽！”
有紗突然對茹夢發火，眼球像是隐隐散發着血光。茹夢被吓得，一瞬間，瑟縮着躲了一下。這一躲，被有紗敏銳地捕捉到。她更生氣了，逼近茹夢，狠狠攥住茹夢的肩膀。
“我曾快意自在的人生，因為你，而有了漂泊的寂寥滋味。你在我身邊，就像天地在對我說，不要再漂泊。你讓我變得多麽軟弱！安茹夢，你要怎麽賠我！”
……
“怎麽賠都行。我把我自己全都給你。身心全都給你。以身相許不夠的話，那我就以身相許一萬次。你把我變成了泉眼般的花朵，我的心靈有源源不絕的生機冒出。我願意滋養你，灌溉你，永遠籠罩你。”
……
安茹夢不假思索地一通表達，讓兩人都愣住了。
安茹夢從臉到脖子到全身，都沸騰燒紅……
她錯愕地呆愣地看着被她的一番話震撼得僵住的李有紗，已經不會動了，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自己埋起來！
“你……你這是，在對我，耍，耍，耍流……”
“不是！！！”
茹夢猛地用力捂住有紗的嘴。
“你誤會了！雖然聽起來有點歧義！可絕沒有那個意思！我想表達的就是純粹的字面上的意思！你不要誤解我真誠的心意！”
有紗臉上也漫上薄紅，熟悉的腼腆的害羞神色又重現于她身上。
安茹夢呆呆地看着她。她總覺得，這樣的李有紗，真的很惹人犯罪。
安茹夢突然慢慢地不停地不容抗拒地靠近李有紗，李有紗紅着臉不停後退。
就在她退無可退，眼看着就要被安茹夢霸王硬上弓的時候，一堆男人突然包圍了這裏。也就是飛行員賣水和冰淇淋的小工廠。
凜冽的殺機，立刻讓李有紗清醒過來，但她看着迷離的滿面潮紅的已經做好準備親熱的茹夢，還是壞笑起來，接着一把攬過茹夢的腰，讓她完全沒有支點，斜靠進她懷裏。軟成一汪春水的茹夢，倚靠在有紗懷裏，剛起她怎麽還不吻下來的念頭，有紗就強勢吻了下來。茹夢一聲感嘆般的呻|吟後，就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了。她的一切都被有紗所攥取。有紗從沒這樣吻過她。如此黏稠，如此熱切，如此渴望。
有紗要放開茹夢時，茹夢抱緊了她的脖子，不許她走。手鑽入她的飛行服裏，摸到那熟悉的手感好到極點的薄薄的清泉清潭般的韌勁十足的肌肉時，茹夢呼吸滾燙得已經像是要化成煙……
有紗被她摸得微微發抖……有紗無奈，幹脆低下頭，溫柔席卷而來，直接把茹夢吻癱軟了，再沒力氣抓住她。
“這些人，我不能讓他們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裏，他們今天會通通被留下。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他們流露出去任何消息。”
有紗站起來，握緊雙拳，英姿挺拔的模樣，光看影子都覺得清俊無雙……茹夢看着地上的有紗的影子，咽了咽口水。
“你，你去吧，等你回來，我，我，我……”
有紗有些詫異地回頭看向她，看到她的模樣，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接着便臉紅了，趕緊低下頭，腳步極快地走了出去。
茹夢見她離開後，才擡手按住自己的心口……要命了，我是欲求不滿嗎……我們才分開了沒多久啊……雖說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有紗又戴上了絢爛的護目鏡，出現在那些男人面前時，讓那些家夥紛紛眼前一亮，心靈都差點被完全淨化了。
簡而言之，那些人被全部撂倒。接着就被安妮的大卡車從密道運了出去。
那些人在被撂倒後，有紗摘下帽子和護目鏡，甩了甩頭發。看清是個天下間無雙奇妙的女人打敗了他們後，那些人全都怔住……像是頃刻間進入了一個淨土，滿心怨憤消失得無影無蹤。
于冰原是素食主義者。這是在茹夢正式與有紗開始秘密來往後得知的。
于冰原意外發現綠塔鎮的植物是吸食生命力的怪異植物後，就潛進來開始了秘密調查。
植物變異有個源頭，她一直在找那個地方，還沒找到。
但意外地，她發現不少其他怪異的地方。
例如屍山血海的肉食制作地。
她看到太多動物，被自己同胞的屍山血海圍繞，而了無生趣地放棄般地坐在一角。欲哭無淚，哀恸大于心死的那種麻木茫然，讓人喘不過氣來。
安茹夢于是坦白，她常做夢，夢到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好像，她就是那些動物中的一員。
有紗不知想到什麽，問茹夢撈魚池裏的魚來自什麽地方。
茹夢說綠塔鎮裏有個地方盛産靈芝，綠塔鎮裏的動物們都特別喜歡吃靈芝。可是，那些靈芝，人吃會覺得極為苦澀，于是，只好就都留給動物。那些魚就是吃着靈芝長大的，來自于靈芝水潭的。但保持着本身野性生命力的動物越來越少，因為靈芝也開始變異。
有紗于是想起小時候，有人告訴她，靈芝就是靈智，動物吃了它們，就有了仙氣，該被送往熊仙森林。那些靈芝人吃不得，那是熊仙為動物準備的。于是她認為，綠塔鎮是一個本身就存在着它自己的生命系統的奇特的地方。
還有，如果那些動物被人類奴役殺戮吞食，作為懲罰，綠塔鎮會逐漸失去生機，生活在這裏的人，卻不能離開綠塔鎮，否則會迅速幹枯，只能逐漸和綠塔鎮一起消失。
也就是說，茹夢的症狀不是唯一的，其實所有人都如此，茹夢反而是被他們特殊養育出來的，一個更為富有生機的養料。
而綠塔鎮被那些怪異的植物覆蓋掩埋，就是綠塔鎮即将和那些人一起消失的征兆。
綠塔鎮是被外來者侵占的土地。本來就不該有人類踏入。
旁白：我想我将來可能會變成素食者，我越來越沒辦法在看到動物被殺，被開膛破肚，被變成肉擺在那裏時，想象不到自身和人類身上。
有紗于是推斷出來：植物異變的源頭，就是安族人隐藏起來的秘密。也是他們吸食綠塔鎮和其他族人生機的地方。找到那個地方，就可以拯救綠塔鎮。
而綠塔鎮的怪異變化始于安族人為壟斷綠塔鎮的獨特生命系統的秘密，而将綠塔鎮隔斷于野生天地。整個綠塔鎮，相當于在坐牢。也就是說，熊仙的傳說并不是決定性因素，是被隔絕了野生天地的綠塔鎮自身，逐漸改變了那些動物。
如果不停地走，你會發現綠塔鎮的邊緣，就是萬丈深淵，綠塔鎮已經被徹底隔絕于其他世界。綠塔鎮特殊的生命系統，使它需要和其他世界保持聯系，尤其是野生天地。不然，生機無法再生。所以，再走的遠些，你會看到虛假的穹頂和邊界，綠塔鎮早已被徹底關閉起來。
而燈塔野海，是安族人留下的用來呼吸的窗口之一。除此外，還有其他窗口。用來發展經濟，獲取信息。
安族人召回安陶然，為的就是繼續奪取綠塔鎮本身的生機，也就是未被開發的熊仙森林。要找到熊仙森林，要開發熊仙森林，都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李有紗原本就提出了運輸外界的生機到綠塔鎮來的方法，可在她運輸了幾次後，安族人還是拒絕了和她合作，也拒絕了放棄安茹夢。
安茹夢的生命其實早已與綠塔鎮息息相關，只有複活綠塔鎮這一條路，通向安茹夢的最終生機。要将綠塔鎮從囚牢中放出來。
李有紗因為是窗口維系一族的人，雖然失去了一些特權，卻擁有了離開的先機。
李有紗突然猛地看向安茹夢，安茹夢和于冰原都被她吓到了。
“茹夢，你說過，你是泉眼般的花朵……”
“是呀，怎麽了？”
“泉眼……我懷疑，你的确就是泉眼。”
“這是什麽意思？”
“我懷疑，你被培育成了适合人吃的人靈芝。吃了你，也許可以脫離終會消亡的命運。可以自生生機，真正成為一個人。甚至無需再吸食任何生機，都可以長生不絕。安族人只要有一人不滅，就族群不滅，存續生機。”
李有紗緊緊握住安茹夢的手，她在發抖：“茹夢，絕不能再被其他任何人，知道這個秘密……你，不能被帶走……不能，離開我……不能，抛下我……你，不能消失……”
作為真正外來者的于冰原曾問有紗：“有紗，你究竟為什麽會回到綠塔鎮……”
“我看到，那個總到燈塔去的小女孩，太久太久沒出現在燈塔附近……我想我該徹底弄清楚，關于我的家鄉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