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紅色的絲織網籠罩住了月光
黑紅色的絲織網籠罩住了月光
那次忏悔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但多明尼克·克裏斯依然深陷苦惱之中。
多明尼克當時雖不是神父，但對于信徒的坦白，他有保密義務。
他必須保守秘密。
如若不然，他便再無資格擔任神職。
臨近中午，多明尼克拿着聖經，正往家中走着。
“那位母親是想把秘密帶進墳墓裏...”多明尼克想道。
“即便我說服她向大家坦白事實...
在弟弟知道了事實之後，我們兄弟...
果真能變回真正的家人嗎？”
克裏斯宅邸，1988年9月24日上午11點37分。
多明尼克的家是坐落在一片森林裏的大別墅，家前有一處庭院，有着一些千年古樹和玫瑰花，中央有一個大噴泉。
幸運女神正站在上面，據說是上個世紀某位國王下令雕刻出來的。
多明尼克穿過了家中的庭院，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正坐在躺椅上，歪着頭背對着多明尼克，心情似乎悶悶不樂。
“佩拉，我回來了。”多明尼克把聖經放在了躺椅旁的桌子上。
“啊..回來了......”佩拉心情低落地說道。
多明尼克看着妹妹一動不動地坐着，不禁有些擔憂地詢問道：“你...在這裏發什麽呆啊，是在學校遇到什麽事了嗎？”
佩拉沉默了片刻，随後對多明尼克開口道：“哥哥，我給你說一件事，你千萬別和爸爸媽媽說！...”
“我在學校的成績變差了...”
“雖說肯定能恢複正常的，但我不知道怎麽辦...”
“我...有男朋友了......”佩拉說完，低着頭面對着多明尼克。
多明尼克有點驚訝，但并沒有說什麽，因為這只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已經認識他兩周了...我好喜歡他..！”佩拉小聲地說道。
“我們好像心心相印，我第一次這樣......”
多明尼克笑了一下，随後對佩拉說：“祝賀你，佩拉。”
佩拉擡起頭看着哥哥，眼中的焦慮變為了驚喜。
“哥哥...謝謝你！”
後來，多明尼克知道最後也沒有告訴佩拉，自己的弟弟其實并沒有死。
以至于他在托人找關系，調查出自己的弟弟名字叫威斯·布魯瑪林的時候，還期待着自己能和這位被妹妹相中的陌生人見一面。
以至于當他只找到自己弟弟的樣貌的時候，還期待着能在路上的一個街頭和他偶遇。
以至于他出于好奇，與對妹妹的關心，偷偷跟蹤着妹妹瞧了瞧那位男友的樣子。
小鎮街道，1988年9月26日下午3點12分。
馬路上，威斯正拿着一束剛買的鮮花，站在路邊等着佩拉。
“威—斯——”遠處，佩拉穿着一身連衣裙，提着裙子向威斯跑來，兩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我好想你...”佩拉緊緊摟着威斯，威斯的胸膛不斷發出着他想念的聲音。
“我也是。”他低頭親了佩拉的臉頰。
“趕快走吧，電影要開始了。”兩人手牽着手走向了不遠處的電影院。
而在遠處的一棵樹旁，多明尼克已經全身都被汗浸濕了。
他眼神的怒火已經壓過了理智，握緊的拳頭和已經被咬出血的嘴唇仿佛和多明尼克一樣怒斥着佩拉和威斯的這種行為。
不過，這究竟是誰的罪？
佩拉和威斯并不知道對方是自己的至親。
是掉包了孩子的母親的罪？
抑或是雙胞胎父母？
是多明尼克·克裏斯對秘密的保守？
還是一無所知的弟弟，威斯·布魯瑪林？
但多明尼克在此刻，只選擇了一條路。
“無論如何...！！都必須避免妹妹受到傷害...！！！”多明尼克咬牙切齒地說道。
小鎮某事務所，1988年9月26日下午7點09分。
一疊錢落在了被夕陽照映着的桌臺上。
桌前，一個正在吸煙的中年男人穿着馬甲，挺着啤酒肚，一臉疑惑地打量着多明尼克。
“我記得...你是那個在神學院上學的大少爺吧？”
“做這種事真的會被允許嗎？”男人也知道，對于神學，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
“...事成之後我會再付一倍的錢。”多明尼克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冷冷地說着。
“我對你要求兩件事，
第一，什麽都別問；
第二，”多明尼克拿出了威斯和佩拉的兩張照片，遞給了男人。
“讓這兩人分手。”他說完就離開了事務所。
“威斯只要被小混混一吓，也許就會離開妹妹...”多明尼克安慰着自己。
“僅此而已。”
“佩拉也只會經歷一次再平常不過的失戀。”
“這不會給她的心靈帶來致命創傷。”
但是，真的會這樣嗎？
多明尼克·克裏斯完全不了解這個拿錢辦事的私家偵探。
不了解他打探消息的能力。
以及潛伏在他心底的，百多年前曾以法律形式存在于這片區域的，對于社會最為惡劣的老規矩，
種族歧視。
小鎮公園，1988年9月29號下午9點01分。
威斯和佩拉在公園中相約見面，兩人相互擁抱在了一起。
“我的天哪...不查不知道。”遠處，中年男人躲在樹後，憤恨地說道：
“1972年，這個威斯的母親居然在大城市和黑人結婚了...！！”
“這小子...是黑人的種...！”
私家偵探的同夥拿着火把，一同沖上前去，一拳打倒了威斯，并控制住了威斯和佩拉。
“威斯！！！”佩拉被人綁住了，不停地喊叫着。
面前，威斯被人用腳踩着頭，滿臉是血。
人群裏，中年男人出來，一拳打向了佩拉。
“你這**，裝什麽千金小姐...，這家夥，沒資格和你談戀愛，沒資格擁抱你，一下都不行！！！”
“這是你老哥委托我幹的。”
中年男人轉過頭來，朝着威斯說道：
“還有你那個住在臨鎮的媽，我已經一把火把她的房子燒了。”
威斯聽到後，停止了掙紮。
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男人，随後眼神充滿了憤怒，他掙脫了束縛，大吼着沖向了中年男人。
“啊啊啊啊！！！！！！！！！”
“砰！！”
一把鐵鏟落了下來，砸中了威斯的頭部。
所以，真正受到懲罰的究竟是誰？
是威斯？是佩拉？還是......
他們，都只是愛着他人而已。
愛招致了最糟的事态。
懸崖邊，1988年9月30日上午5點52分。
威斯被吊在了崖邊的樹上。
沒人再去管他。
佩拉一向心思單純。
一直以來，她的內心世界只如清風吹拂，享受着春日暖陽般的戀愛。
然而...
佩拉踉跄地站起了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樹旁，解開了吊着威斯的繩子。
她緊緊抱住了威斯。
“我的內心世界，
已經連雨水都不會落下了。”
她撫摸着威斯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臉上輕撫着。
佩拉低聲說完，便縱身躍入了崖下的湖水。
她甚至沒有察覺，當時威斯尚有一絲脈搏。
湖邊，1988年9月30日下午16點31分。
湖邊飄起了一層霧。
幾輛警車正閃着警燈停在岸邊，幾名警察将佩拉·克裏斯的屍體打撈了上來。
多明尼克站在岸邊，全身已經麻木了。
“怎麽會...怎麽會......”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跌跌撞撞地淌水走向了屍體。
“我為什麽會想成為神父......”
“人與人之間為什麽要相遇...！！！！”
“如果沒有相遇，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佩拉的屍體出現在他面前。
“不要......”
“我說不要！！！！！！！！！！！！！”
“你們不要面對我妹妹畫十字了！！！！！！！”
多明尼克扯掉了他脖子上的十字架。
“求你了...只有佩拉...不要奪走她的生命......”
“佩拉是無罪的...”
“她只是墜入了愛河啊！！！！！”他抱着佩拉的屍體。
“只要能換回她的生命，我什麽都願意做...！！！”
“應該受詛咒的是我！！！！！！！！！！！”
“嗡——”
一陣不屬于多明尼克的感受穿過了他的全身。
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相信引力嗎？”
“你是不是覺得，這次相遇存在意義。”
突然，一道碎片高速飛了過來。
“撲哧。”碎片直接劃向了多明尼克的脖子，一瞬間，多明尼克的脖子的傷口處湧出了大量鮮血。
“這...這是什麽聲音......”多明尼克捂着脖子，全身顫抖着，沒一會就失去了意識。
但那陣聲音還在他的意識裏回響。
“生命一旦逝去，再也不會複原。”
“但如果你真心渴望，
如果你全心全意祈禱，
就能得到她的記憶，
得到她心靈的記憶。”
“這就是你的覺醒。”
“你體內替身能力的覺醒。”
在多明尼克倒下去的同時，佩拉的腦袋出現了一塊磁碟，而那塊磁碟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多明尼克的體內。
多明尼克似乎得到了某種能力。
而血脈，是會相傳的。
小鎮某事務所，1988年10月1日晚上11點08分。
中年男人正在上樓，準備回自己的屋子。這時，一陣窸窣聲從樓下的房門傳來。
中年男人轉過頭，大聲說道：“喂，誰啊！是那個調查出軌的蠢材嗎！？”說罷，他掏出來了一把槍。
“如果不想挨槍子的話，就趕快......”
“嘣！！”男人的手連帶着槍爆炸了，一陣血霧與毒素濺滿了男人的臉。在男人腳下，有着幾只全身劇毒的箭毒蛙。
“啊！！！！這是怎麽回事！！”男人大吼着，手和臉部的酥麻讓他還沒反應過來疼痛。
這時，一個男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你不是消息很靈通嗎？”威斯·布魯瑪林冷漠地盯着男人。
“你如果知道，就告訴我：
手為什麽會突然爆炸；
為什麽會突然出現箭毒蛙；
箭毒蛙是從哪裏來的。”
“你知道嗎，它們只出現在我周圍。”威斯的身後出現了一陣雲霧。
“你...你是！！！！！”
“嘣！！！”男人的身體在一瞬間爆炸了，血污濺滿了整個牆壁。
威斯全身也濺滿了鮮血，但随後就被一陣風吹幹了。
“這些奇怪的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威斯走到了樓頂，一躍而下，但一片厚厚的雲朵托住了他。
“還是死不了......”
威斯又嘗試着跳入湖，海，被浪潮席卷，但無一例外，都奇怪地活了下來。
慢慢地，他開始憎恨所有人，他恨那些讓自己陷入如此境遇的世人，恨自己仍然活着的事實，也恨害死了佩拉的自己。
第四天夜裏，大量的箭毒蛙席卷了小鎮。
為什麽是箭毒蛙？它們從哪裏來？沒有人能解釋這一切。
理解這一現象的，唯有剛從醫院醒來的一個人，多明尼克·克裏斯，他的傷口奇怪地痊愈了。
“是威斯...不，應該叫他...維薩（天氣：weather）了。”多明尼克有點不安地看着外面的慘狀。
“我弟弟沒有死，因為我們是雙胞胎...我造成的影響讓他覺醒了替身，而且是有關天氣的......”
多明尼克拿着佩拉的磁碟，上面存放着佩拉的記憶。
“他既然也想殺死我，那我也只好幹掉他了。”說着，他踢掉了想要爬上身體的箭毒蛙。
“我會不擇手段，殺人也在所不惜...！”
小鎮東街道，1988年10月6日下午10點43分。
多明尼克和威斯在街上相互看着對方，旁邊有着成堆的箭毒蛙，但這影響不到他們。
“你滿意了嗎？你的妹妹佩拉，就是因為你的委托才這樣的。”
“我一定會和你做個了斷的。”威斯看着他，周圍的箭毒蛙開始爬向了多明尼克，天上也閃起了陣陣閃電。
“不是這樣的，維薩。”
多明尼克看着維薩說道：“這都是因為我是你的哥哥。”
“我們是親兄弟。”
威斯愣住了，他有點震驚，又有不可置信般的可笑。
“我已經調查過了，當初你的母親調換了你。”
“我們是兄弟。”多明尼克向前走去。
威斯仍然沒有動，但周圍的箭毒蛙停止了爬行。
多明尼克走到了他面前。
突然，一個紫色的人型身影從多明尼克身後襲來，一瞬間掠過了威斯的頭頂。威斯想要格擋，但身後的雲霧人型替身還未顯現，自己就在一瞬間動不了了。
“但現在不是了。”多明尼克的手上多了威斯的磁碟。
“随着佩拉，以及所有的記憶消失吧。”多明尼克收回了威斯的磁碟，冷漠地離開了這裏。
“人沒有了記憶，與死人無異。
你就如行屍走肉般困在牢籠裏吧。”
監獄，1988年12月21日。
“囚犯編號，MA152403。”
“由于故意殺人罪，已收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