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唇與臉堪堪擦過……

第58章 第 58 章 唇與臉堪堪擦過……

帶着冷意的水流從指間傾瀉而下, 水聲嘩嘩,急速鼓噪的心跳反而漸漸平息。

葉蜚聲将水龍頭關掉,擡頭看向鏡子,裏面的人面龐過分白皙, 甚至達到了蒼白的地步。

因為過度緊張, 她的臉色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她從旁邊抽出一張紙巾,擦幹手上的水跡後, 終于還是支撐不住, 雙手忽然按在了水池邊沿。

參與這場豪賭的人不是她, 可她卻比任何人都要來得真情實感。

“你還好嗎?”旁邊忽然有一道女聲傳來。

葉蜚聲轉頭看去,眼前是一張美豔到近乎妖異的臉龐, 深目高鼻, 五官優越,帶着些許的混血感,一雙狐貍眼, 眼尾上挑。單是看臉,應該分為性感禦姐那挂, 可因為那雙眼睛裏的情緒過于冷靜理智,硬是将性感的成分壓了下去,讓人一看,就不敢再有其他想法。

葉蜚聲搖頭, 勉強笑了下, “我沒事, 謝謝。”

她說了沒事, 可那女人卻沒有離開,反而将她下巴擡起,手指用力, 她的下巴連同腦袋往旁邊歪了歪。緊跟着,對方的兩根手指探上了她的頸間脈搏。

葉蜚聲驚異之下忘記了反抗,等反應過來,對方手指已經離開,她只感覺到了一陣冰涼的觸感,聞到了一股淺淡的消毒水味。

好像是一個美豔殺手,在她毫無察覺時就完成了一系列動作。

“你的脈搏跳動得有些快,不過沒有大礙,休息一會就好了。”對方淡聲說道。

見葉蜚聲直直地看着自己,卻不說一句話,女人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下一秒就捂住額頭,嘆了聲氣。

“抱歉,我是醫生。”對方不好意思地解釋,“剛才看你臉色不對,職業病發作了。”

因為懊惱和歉意,她的眉心皺起來,表情生動,再沒有一開始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漠然。

葉蜚聲被她的反應逗笑,這下是一點也不緊張了,笑着說:“真的沒關系,我剛才也只是沒反應過來。”

葉蜚聲洗完手後,從洗手間離開,那女人也跟着她一起出去。兩人不經意間對視一眼,彼此都忍不住尴尬地笑了笑。

葉蜚聲順着來時的路返回宴會廳,但往前走了二十多米後,身旁的人始終跟随在側。

再一次四目相對時,兩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女人指着還有十來米遠的宴會廳,問道:“你也來參加季聞霆的生日會?”

葉蜚聲緩緩點頭,聽對方直呼季聞霆的大名頗有些新奇,“是的,你也來為季總慶生嗎?”

不怪葉蜚聲剛開始沒往這方面想,實在是眼前女人的穿着打扮和宴會廳那種金碧輝煌的場合太過格格不入。

對方雖然長相美豔,但衣着卻極為簡單樸素,白色襯衫搭配藍色牛仔褲,背着一只咖色的單肩帆布包,腳上是一雙白色運動鞋。

整體利落又飒爽,但不像是來參加生日會,更像是剛剛下班,下一秒就要去趕公交或是地鐵。

女人剛要說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朝葉蜚聲抱歉笑笑,然後接起電話。

不知對面說了什麽,女人的語氣瞬間變得正經又嚴肅。

“季聞霆,請不要不識好歹,我肯來已經夠給你面子了。”

“你在開玩笑嗎?一對沒有感情的未婚夫妻,最好的結果就是一拍兩散。”

“兩分鐘後見。”

挂斷電話,女人将手機扔進包裏,看起來有些喪氣。

雖然不是故意聽對方打電話,但她講話太快,葉蜚聲還是不可避免的聽到,聯想剛才在賭桌上聽到的只言片語,葉蜚聲不禁試探問道:“是文醫生嗎?”

文虞眨了下眼,好奇看向她,“你認識我?”

葉蜚聲搖頭,示意她先進宴會廳,說道:“先前聽季總提起過你,說你是外科醫生。”

文虞:“沒錯,如假包換的外科醫生,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時call我,不,還是不要call我,不然準沒好事。”

說着話,兩人推開宴會廳大門,雙雙走了進去。

一眼看去,墨色圓桌上還是那幾個人,但桌上卻多出了一只三層的白色圓形奶油蛋糕。

葉蜚聲坐回原位,宿時信問她:“怎麽去那麽久?”

葉蜚聲輕聲說道:“在洗手間意外認識了文醫生,我們聊了會天。”

季聞霆從文虞一進門,就将她從頭到腳打量完畢,眼見她一坐下就喝茶,不由挑眉,嘴角的笑有些玩味,“小姐,穿成這樣來給我慶生,真是厲害!”

文虞聽懂他話裏的陰陽怪氣,放下茶杯,斜睨他一眼,“如果你有意見,我現在就可以離開,來給你過生日本來就侵占了我的下班時間。”

說着,她便作勢起身。

季聞霆連忙攔住她,舉起雙手,做出投降姿勢,“別走別走,我說錯了還不行嗎,你能來是我的榮幸。”

葉蜚聲剛好坐在文虞對面,目睹這一幕,雖然聽不到他們具體在說什麽,但卻覺得季聞霆這副伏低做小的姿态真是罕見,不由抿唇輕笑。

宿時信注意她嘴角笑意,俯身好奇問道:“笑什麽?”

聲音近在咫尺,葉蜚聲下意識轉過頭,兩人距離極近,她的雙唇和宿時信的側臉堪堪擦過。

唇瓣和側臉相擦的觸感讓兩個人都同一時間怔愣在原地。

葉蜚聲忘記了要回答他的問題,悄悄抿唇,面色漸漸變得微紅。

宿時信擡手摸了摸微濕的側臉,那一瞬而過的觸感仿佛還印在臉上。

“四位。”章柏晏忽然開口,沉厚的嗓音裏有着揶揄笑意,“知道你們感情好,不過能不能先切蛋糕?你們兩對有情飲水飽,我們這些孤家寡人,就算喝再多茶也不頂飽吧!”

他話音剛落,其他人都忍不住樂出聲來。

葉蜚聲臉色紅透,文虞表情淡定,宿時信眼底帶笑,季聞霆則是一臉慵懶浪蕩,随口說道:

“章總要是羨慕嫉妒,大可以朝外面招一招手,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想投入章總懷抱。”

章柏晏将這四人表情盡收眼底,笑道:“多謝季總建議,不過沒有這個必要,我看看你們四位就夠了。”

感情一事太過複雜,他一向不喜歡複雜的局面,況且置身局外遠比深入局中來得有趣。

季聞霆還想再說話,卻被文虞拍了下手臂,“你要不要切蛋糕,我很餓了。”

“你晚上沒吃飯?”季聞霆說着将蛋糕旁邊的鋸齒刀遞給她,“你來切。”

文虞接過刀子,下意識拿在眼前看了兩秒,接着一刀從蛋糕正中央滑下,出手果決又利落,其他人都被她這手驚豔了一把。

“文醫生,這刀法厲害啊!”有人比了個大拇指誇獎道。

文虞将蛋糕切好後,淡定的表情瞬間瓦解,換上了一抹得意的笑,“來得時候剛做了個心髒移植手術,開膛破肚,手上還有些肌肉記憶。”

眼前明明是美味的蛋糕,但在場的人腦子裏都不約而同的浮現出手術場景。等想象完畢,再一看這蛋糕,眼神都跟着變了。

好巧不巧,蛋糕被切開後,露出了鮮紅色的草莓,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血跡顏色。

文虞卻絲毫沒有察覺,将蛋糕分給葉蜚聲一塊後,自顧自吃了起來。

等吃完一塊蛋糕後,她才擡眼看向衆人,發現他們都不動面前的蛋糕後,才笑着說:“騙你們的,我沒有做心髒移植手術。”

葉蜚聲松了口氣,拿起金屬叉子正要移向蛋糕,又聽見她說:“其實做的是截肢手術。”

手上忽地一軟,金屬叉子掉落在桌面上。

“當啷”一聲,清脆又響亮。

這一聲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文虞見她臉色又發白,比在洗手間時更甚,擔心問道:“你沒事吧?”

葉蜚聲睜大眼睛,說不出話。

季聞霆無奈道:“文醫生,你的玩笑吓到人了。”

文虞眼底帶着濃重歉意,“對不起,我剛才是開玩笑的,你別害怕。”

葉蜚聲努力扯出一抹淺淡笑容,搖搖頭,說道:“沒事,剛剛只是意外。”

她撿起那把掉落的叉子,想要重新吃蛋糕,但很可惜,叉子每每觸碰到蛋糕表面,都像是被一股外力阻擋,怎麽也無法用力叉進去。

她定了定神,迎着衆人關切視線,準備再試一次時,手腕卻被抓住。

宿時信從她指間将叉子拿下,換到自己手裏,輕聲說:“我來。”

一塊蛋糕被順利切下,随着叉子遞到她唇邊。

葉蜚聲看着抵在唇邊的蛋糕,眼神怔然。

他表情很淡也很平靜,将蛋糕又往前遞了遞,“試一下。”

葉蜚聲睫毛低垂,啓唇,将那塊蛋糕含住,濃郁的白巧克力包裹着清甜草莓,混雜着細膩的奶油香,鮮美的味道在口腔裏融化開來。

“謝謝。”她低聲說。

宿時信問道:“好吃嗎?”

葉蜚聲點頭,“好吃。”

季聞霆說道:“宿太太,文醫生一向在我面前喜歡開這樣的玩笑,不小心吓到你,真的很抱歉。”

葉蜚聲不好意思說道:“沒事,是我反應太大了,希望季總過生日的心情沒有被我影響到。”

季聞霆說道:“自然不會。”

這一個小波折過去後,生日會照常進行,服務員很快端上美酒和菜肴。

衆人談天說地,酒過三巡後,室外的那群人也跟着進來,拿着酒杯祝賀季聞霆生日快樂。

笑鬧聲不斷,葉蜚聲卻覺得有一道看不見的透明結界将她和宿時信包裹住,結界外沸反盈天,結界內萬籁俱寂。

不過,沒多久結界就被打破,有人過來和宿時信說話。

葉蜚聲聽着旁邊的聊天聲,宿時信偶爾應答的幾句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他的嗓音富有磁性,聽在耳裏,卻是又輕,又缥缈。

恍惚中,忽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葉蜚聲擡頭看去。

“宿總。”清亮的嗓音既出,周圍忽地安靜下來。

宿時信順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文虞笑着說:“這裏太吵了,能否借一下你太太,讓她陪我出去玩一會?”

宿時信看向葉蜚聲,問道:“想去嗎?”

葉蜚聲緩緩點頭,這裏有些吵,她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一下。

“那去吧。”宿時信對文虞說,“文醫生,我太太對這裏不太熟,麻煩你多照顧她。”

“當然。”

葉蜚聲跟着文虞離開宴會廳,兩人在外面的休息區坐下。

文虞讓服務員端來兩杯熱水,将其中一杯推給葉蜚聲,“喝點水。”

葉蜚聲端起熱水,雙手觸摸到溫熱的杯壁,她才察覺自己的手心有多冰涼。

“謝謝文醫生。”

文虞說:“是我該說抱歉才對,不好意思,開了一個很不入流的玩笑。”

這話說的有些嚴重,葉蜚聲忙道:“不,這跟你沒有關系,是我反應過度—”

文虞打了一個“停住”的手勢,認真說道:“不,你反應再怎麽激烈也不為過,是我不好,一開始沒有認出宿總來,不然絕對不會在你們面前說出那樣的話……”

葉蜚聲一開始聽得迷惑,越往後聽便很快察覺出端倪,出聲打斷文虞的話:“你知道宿時信……”

後半截語音不詳,文虞卻明白她的意思,肯定道:“是的,我知道宿總曾經做過截肢手術。”

葉蜚聲怔然,表情呆住,“你……你……怎麽……”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

文虞猜到她要問什麽,直接答道:“四年前我還在實習,那天輪到我值夜班,宿總是在淩晨五點二十五分被送進醫院的。”

“剛才第一眼我沒有認出他來,畢竟那晚從救護車上擡下來的人,和剛剛清醒的人完全不一樣。我是在講了那個玩笑後,看你反應激烈,才想起了這段記憶。”

文虞臉上歉意深重,“不好意思,這件事對你們夫妻來說應該很難過,也很痛苦。”

葉蜚聲思維緩慢運轉,艱澀地笑了笑,“沒事,都過去了。”

文虞又說:“看宿總現在的樣子,他應該恢複得很好。”

葉蜚聲喝了口水,沒有說話。

“不過,比起當事人,感覺你才是那個受傷的人,到現在好像都對這件事有陰影。”文虞輕笑着說,“當然,也可以理解,畢竟你們夫妻感情深厚,痛他所痛,也是人之常情。”

葉蜚聲始終沉默,将杯子裏的水喝完後,才看向她,問道:“文醫生可以講講那晚具體是什麽情況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