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暴風雨
第61章 第 61 章 暴風雨
被握住的手腕似被一把鐵鉗鉗住, 葉蜚聲感覺手腕要被捏碎,但她沒有叫出聲來,只是對上了那雙沉重的,甚至蘊含幾分戾氣的目光。
宿時信看着眼前這張臉, 還有那雙微紅的眼眶。
心底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 緊接着急速生長,但在長到一半的時候, 又被他用力斬斷。
可被斬斷後的東西又迅速生長起來, 循環往複, 不斷在他心底加劇上演。
他希冀着什麽,卻怕又是一場失望。
誰說的由愛故生怖, 宿時信在此刻有了真切的體會。
真是一句谶語, 像是無可逃避的命運,終于降臨在他頭頂。
他躲不過那場車禍,也躲不過她的眼睛。
兩人無聲看着彼此, 相比起對視,不如說這是一場對峙。
良久, 葉蜚聲才輕聲開口,嗓音有些沙啞,有未流出的眼淚寄存在喉腔,每一個字都帶着濕意。
“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宿時信沒有回答, 手上用力, 天旋地轉, 葉蜚聲看到天花板從眼前掠過, 等反應過來後,就被他壓在身下。
身下是柔軟的床鋪,身前是他堅硬的胸膛。
她被困在這一方天地, 身前身後都是他的氣息,沒有任何逃離的出口。
睫毛上的淚珠被他的指腹擦去,葉蜚聲看着他雙唇張合,聽見他問:“你的眼淚,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厭惡?”
葉蜚聲看着眼前這張臉,他在克制,也在收斂,但這些極致壓抑的情緒分明被拉成了一張可見的繃到極限的弦。
下一秒,好似就要弓裂弦斷,萬箭齊發。
葉蜚聲望着他的眼睛,呢喃道:“我可不可以說出第三種答案。”
話音落,她卻再無說出的可能。
不是單純的相互碰觸,也不是淺嘗辄止,宿時信吻過來的一瞬間,分明帶着毀滅般,想要與她同歸于盡的爆裂溫柔。
舌尖直接探入,葉蜚聲沒有任何選擇餘地,只能與他共舞,将這一支才剛剛開始奏響的毀滅之曲演繹完整。
天花板在她眼底閉合,她的舌尖嘗到了藥片的苦味,卻不懼怕地想要索取更多。很快,那股藥片的苦味消失,轉變成了另外一種令她沉迷的味道。
雙臂纏繞上他的脖頸,唇齒交纏,呼吸被全部掠奪走也不足為懼。
床頭燈的暖黃色光影從兩人輾轉的臉龐上躍過,身下衣物與床單的摩擦窸窣聲在沉重的喘息間響起,葉蜚聲很快感覺到胸口冰涼一片,但還沒感覺到冷意,又很快被另外一片火熱的胸膛覆蓋。
吻自唇邊漸落,沿着那一側的下巴,繼而落到了頸間,吮吸舔舐過後,又繼續向下留了一連串密密麻麻的水漬。
葉蜚聲的喉腔裏吐露出的語調潮濕得不像樣,單個的字眼,連不成完整的一句話。
她垂頭,看到他淩亂的碎發在眼前晃動。
觸摸到他裸/露的肩膀,想要讓他慢一點,卻又在下一秒因為他的行動而不自覺挺起腰來。
他的肩膀作為最有力的支點,助力他完成接下來的動作,卻又成為了困住她的最佳利器。
她的一條腿不自覺地撐起來,身不由己的大口呼吸,仿佛不這樣做,下一秒就要被溺斃在他給予的危險旋渦裏。
葉蜚聲眼神迷蒙,看着暗影沉沉的天花板,跟随着他的動作,沒法不聯想到工作室裏的那臺拉胚機。
大多數時候,如果時間不是那麽緊急,相比起高速運轉的拉胚機,她更喜歡徒手捏泥塑型。
看着一團濕軟的陶泥在她手中變換成各種形狀,機械刻板的動作會讓她的心裏也跟着放松下來。
然而現在,時移世易,她變成了當初那團被拿在手裏的陶泥。
身下就是工作臺和旋轉臺,她被用力地捏成了各種各樣的形狀。
他的手掌很大,完全能夠一把握住,但卻像是故意,愣是讓多餘的陶泥從指縫洩露。
他成為了主宰,葉蜚聲只能束手就擒,任由他的手指在這塊陶泥上施力、揉捏,變幻着各種模樣。
直到他徹底玩膩了這個游戲,又想繼續往下的時候,葉蜚聲才終于從那瀕臨的崩潰中解脫,可又轉眼陷入另一片更為兇險的濕地沼澤。
“宿時信……”她嗚咽出聲,嗓音顫抖,不知道是在求救,還是想要和他一起進入這片危險區域。
想要繼續往下的手指頓住,宿時信擡頭,看着她睜大的泛着水意的眼睛,沉默片刻,終于主動讓一切停止。
他傾身,将她摟在懷裏,拉過早就落在地上的被子,将一切狼藉掩蓋住。
空氣裏是揮之不去的灼熱氣息。
葉蜚聲的呼吸急促,額頭抵着他的胸口,不知是誰身上的汗意,将兩個人接觸的皮膚染得汗涔涔的。
她的長發像是暴風雨過後從枝頭掉落的樹葉,無力地黏在他的脖頸和肩膀。
宿時信将那縷發絲拾起,別在她的耳後,滾燙的呼吸也随之落下,“怕什麽?”
葉蜚聲說不出話,她還在盡力調整自己早已變了調的氣息。
宿時信在被子底下掐住她的腰,将她更用力地按向自己。
兩人的大腿相觸,葉蜚聲感受到了他身體的變化。她快要調整好的呼吸,又随之一亂。
“這裏又沒有tao,而且我還吃了退燒藥。”他的語氣裏有種懊惱的嘆息,“不會做到最後一步。”
他說完後,室內再沒有其他聲響,只有床頭的光線在無聲地流轉。
許久,葉蜚聲的聲音才微弱響起,“吃了退燒藥應該也沒事吧?”
按在她腰上的手忽然用力,葉蜚聲吃痛道:“疼。”
她說着疼,卻并不逃開,反而将腦袋更用力地蹭進他的肩窩。
宿時信的手指撫向那處剛被捏住的皮肉,輕輕撫摸,“別再對我說這種話了。”
“為什麽?”她好奇問道。
宿時信頓了下,像是在思考怎麽回答,然後葉蜚聲聽到他笑了下,接着在她耳邊說:“你以後會知道的。”
他的語調拉長,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別有深意。
葉蜚聲莫名地打了個冷戰,但想象到這個“以後”或許在不久就會實現,身上又開始滾燙起來。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身體溫度的變化,宿時信又笑得更大聲了,低沉又富有磁性的笑音充斥在密布的房間內,混雜在暖黃光影裏,缭繞不絕。
被他這樣笑着,葉蜚聲沒來由得開始羞窘。
明明剛開始,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麽。
“你怎麽提前回來了?”葉蜚聲轉移話題問道。
宿時信說:“工作提前處理完了。”
“那又怎麽會發燒?”葉蜚聲在被子底下觸摸到的皮膚滾燙,擔心他剛才又揭開被子,又脫掉衣服,發燒會更嚴重。連忙從他懷裏起身,想要試探他額頭溫度,可兩只手都被他固定住,抽不出來。
“做什麽?”宿時信疑惑問道。
“你先放手,我看看你退燒了沒有。”葉蜚聲邊說,邊掙紮着。
宿時信沒有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緊,建議道:“換個方式吧。”
“什麽?”葉蜚聲不明所以。
下一秒,宿時信俯身,湊近,兩人額頭相抵。
“你覺得退燒了嗎?”他說道,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
相比起被子底下的溫度,額頭相觸的皮膚稱得上微涼,但因為目之所及,是他的一雙漆黑眼眸,所以那塊微涼的皮膚很快便跟着灼熱起來。
“退……退燒了。”葉蜚聲卡了殼,結巴道。
宿時信低笑了下,主動退開幾寸,但那只手還在她的後腰處緩慢摩挲。
劇烈的運動後,葉蜚聲有些困,密閉的環境下,再加上他按摩的動作帶些安撫性質,便忍不住閉上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就在她陷入睡夢中的一剎那,又聽到他問:“怕不怕?”
一瞬驚醒,葉蜚聲條件反射答道:“還要繼續嗎?”
但話音剛落,又察覺不對,她擡眼看他,發現他目光帶着些重量。
被子下,那只按在她後腰的手挪開,找到她的手,帶領着她移向左腿。
宿時信的視線始終停駐在她的臉上,如果她有任何拒絕或反抗的神色,那麽他就會立刻停止。
然而葉蜚聲表情平靜,甚至可以說得上沒有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被子下,被他握住的手,率先往下滑落。
兩只交疊的手從大腿根緩慢往下走,手下的皮膚光滑,肌肉健壯有力,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健康的成年男人的腿。
然而等滑到左膝後,兩只手同一時間落空。
“怕嗎?”宿時信的嗓音半啞。
葉蜚聲安靜的看着他,沒有回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宿時信坦誠說道。
這是他長久以來的困惑,對這個問題,他始終想不清楚。
因為各種各樣的疑慮,甚至也沒法直接向她索求一個答案。
可現在,他想要清楚得知道她的想法。
“剛開始以為你不在意。”宿時信想起車禍住院後,她在門外的聲音,說了許多,唯獨沒有一個字提到他。
“你對我并不關注,甚至對我的傷勢也漠不關心。”他淡聲說,“之後在紐約的夜晚,你看到我斷了一條腿的樣子,也是一臉的平淡無奇。”
不可否認,那個夜晚是他的試探。
試探她對自己的殘缺抱有何種态度,是恐懼,還是厭惡,可最後只收獲了她的平靜以待。
“可在過年那段時間,我又察覺你對我的腿過份得關注。”這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
他坦陳道:“你看着這條腿的眼神,時常讓我有種生活在劊子手下的心慌。直到在泳池邊,你在看到這條腿後露出的笑容,讓我真的無法接受。”
那樣的笑容,詭異得令人心悸。
葉蜚聲聽着他的話,直到最後,才明白自己是在哪裏露出了馬腳。
原來是因為眼神和笑容嗎?
原來不說一句話,單憑眼神和笑容,便能察覺一個人的心思嗎?
宿時信将她下巴輕擡起,兩人四目相對,他問:“蜚聲,誠實的告訴我,你是否能接受這樣一個宿時信?”
葉蜚聲迎着他的目光,微笑,輕聲問道:“怎樣的宿時信?”
“不健康的、殘缺的、永遠都無法擁有一具完整身體的。”說出這些話有些艱難,但他仍要全部告知,因為葉蜚聲有接受和拒絕的權利。
“當初和我結婚,你沒有選擇。可現在,我想讓你選,你要和我在一起嗎?”宿時信問她,“如果你選擇接受,那麽往後就要和這具殘缺的身體日夜相對。而且,以後我們會走無數條路,那些路很遠也很長,當你摔倒或者是感到疲憊時,我只能讓你依靠,卻無法将你抱起或者背起。”
“你想好了嗎?要和這樣的一個男人在一起嗎?”
他的神情很平靜,問出這樣孤注一擲的問題,眼底也沒有浮現任何波瀾。
仿佛不論葉蜚聲的答案是肯定還是否定,他都不會有任何反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此刻的緊張感有多麽強烈。
那晚在生日宴會上,他說的話,沒有任何作假。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他輸不起的,唯有她。
葉蜚聲的目光從這張臉上深深掃過,像是要将其刻印在心底,然後說:“如果我說不呢?”
眸底光影寂滅,宿時信的雙唇勉強開合,“那我們明天就辦理離婚,你有絕對的自由。”
他說着這樣的話,放在她腰上的手掌也随之收起,和她相握的手也放開來。
葉蜚聲察覺到他的胸膛往後退開,身體緊挨着的灼熱溫度瞬間冷卻。
她沒有說話,掀開被子,沉默地撿起地上的襯衫随手穿上。
宿時信看着她起身,背對着他離開,打開房門,然後走了出去。
明明窗戶關得很緊,可暴風雨過後的寒涼還是滲進了每一寸骨縫。
他低沉的笑出了聲,不知道殘肢和胸口,哪個更痛。
還是他太貪心了嗎?
那把懸在他頭頂的刀鋒,最終還是毫不留情的斬了下來。
宿時信從頭到尾,還是一無所有。
頹敗、低落、郁結難消。
不知陷在這樣的情緒裏多久,房門又被人推開。
他擡起眼。
葉蜚聲去而複返,她雙手捧着一只紅色燈盞向他走來,橘紅色的燭光映亮了她的眼眸,也讓宿時信的心髒重新躍動。
床頭燈的暖黃光線被關掉,紅色的長明燈燃燒不熄。
她站在床邊,垂頭,看着他怔然的表情。
笑着說:“原來你這麽膽小。”
宿時信仍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還不敢相信眼前的葉蜚聲,到底是真實的,還是他虛幻的夢境。
葉蜚聲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她将之前他說過的話還給他。
“你在怕什麽呢?”
“我從來都沒有希冀過一個完美的宿時信。”她說,“因為宿時信,在我眼裏,從來都不完美。”
她看向那盞長明燈,火光在她眼前跳躍,她的臉半明半暗。
猶如天使,也似鬼魅。
“你曾經說,想要一件瓷器,證明你的美夢與你同在。”
她看向他,笑着說:“你又怎麽知道,這何嘗不是我的美夢。”
被拖進又一輪纏綿的情欲中,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因為在葉蜚聲去而複返,捧着那盞燈走進來,又對他說了那些話後。
宿時信就決定,再也不要給她留後路。
倘若前方的路真被命運割開天塹,下一步就是萬丈深淵,那麽葉蜚聲也要和他一同墜落。
宿時信的手掌按住她纖細的腰,這一截細膩又綿軟的肌膚,他已肖想很久。
他虎口張開,将之前在腦中預想的畫面完美複現。
她整個人都緊緊貼在宿時信的身上。滾燙的身體讓葉蜚聲亂了呼吸,他的手掌很大,泛着潮意,但按下來的動作卻是那麽的強勢有力。
他的吻很輕,卻讓她的脊背莫名戰栗。
長明燈的燭火閃爍飛舞,她擡頭,看着他的臉。
曾經高傲的矜持神情再也不見,他完全堕入了她給予的欲望深海。
這一次誰也沒有出聲叫停。
當葉蜚聲輕吻他的喉結,只一剎那,便是真正的打開了他心底蟄伏已久的猛獸。
那猛獸先是在門口張望,不斷地安撫着她,又像是在想從哪個角度下口比較好。
“宿時信……”她叫他的名字,卻不是求饒,而是催促,喉嚨裏逸出的每一個語調都是痛苦的渴望。
于是那猛獸再無猶豫,狠狠地撕咬住她。
那一瞬間,葉蜚聲不由自主地将他抱緊。
宿時信動作停住,低頭,密密麻麻的的吻落了下來,帶着前所未有的溫柔安撫。
等到适應過那一陣困澀後,葉蜚聲才淺吸了口氣,在他耳邊說了繼續。
宿時信觀察着她的表情,平日裏冷靜銳利的眼神早已深沉似海,額上浮現一層薄汗,卻甘之如饴地忍耐。
他情願丢盔棄甲,在唯一的弱點面前。
“蜚聲……”他喊她的名字,“看着我。”
他沙啞的嗓音裏暗含着一絲祈求。
于是,葉蜚聲順着他的聲音看了過去。
很漂亮的一雙眼睛,卻不再清冷無波,而是暴雨後的空氣,濕漉漉的,泛着水霧,卻不妨礙他看到那麽清晰的渴求和欲望。
曾經,他喜歡這雙眼睛的冷淡。
此刻,卻希望,這雙眼睛永久停駐在他身上。
不論你所渴盼的是什麽,我都只會加倍地贈予你。
宿時信俯下身,一個吻輕輕落在這雙眼睛上。
而接下來的動作,卻是由和風細雨,迅速轉變為疾風驟雨。
葉蜚聲的視野被頂、撞地支離破碎,長明燈的燭火不斷燃起又寂滅。
水聲洶湧又激烈,她想起今天下午的暴風雨,雨點敲打在玻璃上,每一下都像是用力錘打在人的心髒上。
然而,此刻與白天不遑多讓。
直到她被雨水淋得濕潮,再沒有掙紮的力氣,在最後一個關頭,雨水一股腦地傾瀉而下,這場暴風雨才堪堪停止。
她被宿時信緊緊抱在懷中。
兇獸享用完了他的獵物,每一次的喘息,都似在回味剛剛的珍馐美味。
葉蜚聲思緒空白,良久,聞到空氣裏渾濁的氣息,才想起來問:“會不會懷孕啊?”
宿時信的喘息聲頓停,開口時,有幾分猶豫,然後遲疑道;“不太确定。”
葉蜚聲轉過頭,潮濕的眼睛望向他,因為他這種猶豫的語氣實在是罕見。
“不确定?”她笑着反問。
宿時信難得的有一絲窘迫,吻了吻她的臉,“你想要孩子嗎?”
葉蜚聲想了想,坦白道:“不太想。”
“我待會讓人去買藥。”宿時信沒有任何異議。
葉蜚聲“嗯”了聲,躺在他的臂彎裏,看着床頭櫃上那盞燭火緩慢燃燒。
宿時信從身後擁抱住她,和她一起看過去。
紅色的燈盞,像是秋日的楓葉,那麽耀眼,火團似的希望。
“這盞燈,很美。”他說。
葉蜚聲笑了下,“現在它是你的了。”
宿時信捋了捋她半濕的長發,跟着說:“嗯,現在她是我的了。”
夜已經深了,卧室裏安靜極了,兩人相擁着,聽見窗外有風聲掠過。
“蜚聲。”宿時信叫她。
葉蜚聲已經很疲憊了,聽見他的聲音,勉強睜開眼,“怎麽了?”
“想要向你求證一件事。”宿時信說,“高三的時候,我參加了學校的籃球比賽,你有來看過嗎?”
那晚,章柏晏對他說:“畢業班的籃球比賽,你好不容易參加一次這種活動,好多人都去圍觀了。我記得葉蜚聲背着書包,一個人站在角落裏,她個子太小了,一不留神就被其他人擠到一邊去了,但還緊緊抓着籃球場外的網欄,一直死死盯着你,眼睛一秒都沒有離開過。”
葉蜚聲習慣了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搜索關注他,假如他問的是其他場景,或許她不會就這麽快回憶起來。
可他提的是高三的籃球比賽,她當然記得。
因為印象很深刻。
“去看了。”葉蜚聲沒有隐瞞,“不止看完了全程比賽,還看見賽後,有女生和你告白。”
“你記得這麽清楚?”宿時信笑了下,笑聲輪刮着她的耳廓,“我怎麽不記得有這回事。”
葉蜚聲無聲翹起唇角,沒有說話。
因為那時候,他的神色冷淡得過份,和他告白的女生眼眶都紅了,他卻視而不見,倨傲道:“抱歉,我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那女生壓抑着悲傷的情緒,勉強說道:“我會一直等你。”
他卻說:“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非要說的話,我不喜歡你。”
那麽直接,又那麽殘忍。
不過,也符合他在她心裏的一貫印象。
宿時信繼續說:“所以,你是從那時候開始關注我?”
如果是這樣,那麽就可以解釋葉蜚聲一直以來面對他的态度。
冷淡與不在意只是表面的僞裝,她心底的情思,或許比他看到的還要深長。
葉蜚聲怔了下,而後在他懷中轉身,擡頭吻上他的唇。
“不是。”她否認。
卻在心裏回答,一切都比你以為的還要更早。
她主動的吻,瞬間讓宿時信忘記問題的答案。
僅存的意識在這個深吻裏消弭于無形。
他想,過往的一切也許并沒有那麽重要。
因為葉蜚聲的現在和未來,僅他一人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