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剛才沈姑娘真的什麽都沒……

第2章 第 2 章 “剛才沈姑娘真的什麽都沒……

謝司危沒有死,死的是與沈搖光師兄妹一前一後進入謝府捉鬼的男人。

沈搖光不記得男人的名字了,是叫李平還是張平來着,男人生得瘦瘦長長,嘴巴上面兩撇小胡子,一對短小的眼睛暗藏精光,色眯眯的,見着府裏好看的丫頭恨不得拿眼珠子貼上去。

當天晚上,身為謝府小主人的謝司危,宴請了這些從四面八方趕來的獵妖師,席間推杯換盞,男人用黏膩的眼神不斷打量着沈搖光,蕭天權不動聲色側身擋住沈搖光,警告地瞪視一眼,男人才老實下來。

酒壯慫人膽,入了夜後,這男人居然半夜跑到主人家的花圃裏,借着捉鬼除妖的名義,占起謝家少爺的便宜來。

跑來刺殺謝司危的沈搖光,剛好目睹男人死在謝司危手中的一幕。

強烈的畫面沖擊,讓沈搖光的腦子一下清醒了——謝司危比她想象得還要厲害,光肚子裏這兩個燒餅的能量是殺不死謝司危的。

可能要吃上一千張燒餅才行,嗝。

更讓她感到不妙的是,謝司危領着她走的路,根本不是回客房的路。

沈搖光白綢下的眼睛透出驚恐的光,讷讷開口:“謝公子,何故走了這麽久,我記得我來時并未走這麽久。”

“雨夜濕滑,為免髒了沈姑娘的鞋,謝某繞了路。”

沈搖光抓住袖擺的那只手緊了緊:“髒了鞋子沒關系的,麻煩謝公子快些帶我回去,師兄見不到我,恐會着急的。”

謝司危未做答複,“咦”了聲:“沈姑娘的鵝呢?”

“它沒跟着嗎?”

“它不見了。”

“許是它餓了,自己去覓食了,謝公子不用擔心,它吃飽會來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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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娘的鵝又記得路了?”

沈搖光:“……”

謝司危提着竹籃,忽而轉過身來,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沈搖光的表情:“沈姑娘好像很緊張?”

長風徐徐而來,拂過青年垂落在肩頭的發,竹籃裏殷紅的花瓣被卷起,飄飄灑灑落入夜色裏,紅豔豔的,像是流淌的鮮血。

“有嗎?”沈搖光咽了口口水,“或許是因為我第一次跟一個陌生男人走夜路。”

“剛才沈姑娘真的什麽都沒看到嗎?”

“謝公子別同我這個瞎子開玩笑了,我是想看見,可惜沒這個福氣。”沈搖光苦笑着。

沈搖光的眼睛的确是四年前傷的,卻并非是個瞎子。

她的眼睛中了一種妖毒,見不得強光,蕭天權給她找到了種材質特殊的遮光绫,用來過濾白日裏刺目的天光。

師兄妹二人常常接受委托除妖,出門在外,眼睛蒙着塊布,每到一處都會招來旁人的好奇和詢問,解釋起來不免費口舌,久而久之,兩人都默認沈搖光在外面裝瞎子。

一來,省去很多口水,二來,還可識別出居心不良者。

沈搖光生得嬌美,仗着她眼睛不好,欲行不軌之事的有很多,光是這半年來,蕭天權扭送了不下十個的登徒子去官府,真真造福了廣大女子。

“到了。”謝司危停下腳步。

沈搖光差點撞上他的背,又驚又疑:“到了?”

謝司危帶她來的不是謝府的客房,而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泊。

細密的小雨下到黃昏才停,春夜水汽重,薄霧罩着湖面,襯得那黑布隆冬的湖水像是打翻了的墨汁。

謝司危立在湖畔,缥缈清逸的一抹剪影籠着薄霧,豔鬼般端麗。

“沈姑娘是不信我麽?”謝司危抽回自己的袖擺,往後退了一步,惡意深藏在眼底,“沈姑娘再往前走三步,便能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再往前三步,沈搖光就會一腳踏進深湖裏。

黑漆漆的湖泊平靜無波,她手裏提着的燈籠倒映在湖面,氤氲成一團昏黃的影子,鬼火似的。

沈搖光看着波光間自己的影子。

提燈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雙眼蒙着一條兩指寬的白綢,白皙的臉蛋滿滿都是膠原蛋白,渾似個飽滿的水蜜桃,一掐就能出水兒。

“沈姑娘為何站着不動?”見沈搖光遲遲沒有動作,青年藏在笑容裏的惡意越來越深,“還是說——沈姑娘根本不是個瞎子?”

沈搖光頰側的肌肉微微抽搐着。

無風,卻寒氣逼人,身上不知不覺出了層冷汗。

謝司危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沈搖光深吸一口氣,側身沖謝司危遞出手中的宮燈:“勞煩謝公子跑這一趟了,這盞燈借給謝公子,夜路難行,謝公子慢走。”

“沈姑娘早點睡。”謝司危接過她的燈,慢悠悠地擡步。

他故意踏出腳步聲,走到一株柳樹下,靠在樹幹,一手提着燈,一手提着花籃,漫不經心地歪了下腦袋。

顯然是不打算離開。

沈搖光腦海中嗡然一響。

反派男二這是鐵了心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垂在袖中的右手摸到提前準備好的短劍,沈搖光在拼死一搏和賭一賭兩個選項中左右搖擺,糾結萬分。

兩個燒餅的熱量消化得差不多了,打是打不過的。

硬剛死路一條。

沈搖光嘆了口氣。算了,她會游泳,掉進湖裏,左右不過嗆口水。

她硬起頭皮,擡起右腳,認命地往前走。

一步、兩步、三步……

嗚嗚嗚要變落湯雞了。

“小七,站在那裏,別亂動!”

第三步跨到一半,熟悉的嗓音帶着萬般的焦灼,如天降甘霖響在耳畔。

沈搖光眼皮一顫,重心不穩,身子晃了晃。

蕭天權,本書的男主,沈搖光的師兄,他終于來了。

蕭天權提起衣擺,直接掠至沈搖光身邊。

沈搖光被扯入蕭天權的懷中。

蕭天權按着她的腦袋,将兩人調轉了個方向,高大的身影如一道結實的牆,牢牢将她護住,口中喃喃道:“小七,沒事了,師兄在這裏。”

沈搖光在師門中排行第七,蕭天權身為師兄,一直都是以“小七”相稱。

跟着蕭天權一起來的,還有消失不見的大白。

在旁人聽來是鵝叫的聲音,落在沈搖光的耳中卻是正宗的普通話:“狗子來的及時吧,還不誇一誇本鵝。”

“幹得漂亮,還知道去搬救兵,平時沒白疼你。”沈搖光用心音和大白交流。

“那是,本鵝可是帶過好幾屆宿主,經驗豐富,童叟無欺。”

“深更半夜,你在這裏做什麽?”蕭天權揪住沈搖光的手腕,牽着她遠離水域。沈搖光眼睛不好,随着天氣變化,有時還會看不清,曾有過走夜路掉進水裏的先例。

“是謝公子帶我來的。”沈搖光毫無壓力地将謝司危供了出去。

“謝公子?”蕭天權來時只見沈搖光在湖邊,不曾注意到謝司危的存在。

大白來找他時,急得直拍翅膀,叼着他的衣擺往外帶,他見到沈搖光立在湖畔搖搖欲墜的身影,心髒漏跳一拍,哪裏還能分出心神去關注旁人。

“确實是謝某帶沈姑娘來這裏的。”柳樹後,走出道颀長的影子。

謝司危握着拳頭,低聲咳嗽起來。

他膚色慘白,這一咳,臉上泛起些許紅潤。

謝家的公子是個病秧子,打小就身體不好,用藥吊着命,平日裏看不出來,只略微比旁人清瘦了些,只有發作起來才會顯露出症狀,比如咳血和凍僵。

沈搖光這出戲還要演下去,故作驚訝道:“謝公子,原來你沒走。”

“這麽晚了,謝公子帶小七來湖邊做什麽?”蕭天權不悅道。

“湖邊?”沈搖光故作吃驚,“謝公子不是說要送我回去嗎?”

“沈姑娘聽錯了,我說的是帶沈姑娘來湖邊捉水鬼。”

謝家這次請他們入府,就是因為水鬼作亂。

好像有理有據的。

沈搖光佩服謝司危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事已至此,糾結是謝司危說錯,還是沈搖光聽錯,已經沒有意義。

“小師妹眼睛不方便,水鬼的事全權交由我便是。”小師妹并未真的出事,蕭天權也不好過分苛責一個藥罐子,況且,他還是謝家的主人。

蕭天權說完這句,看了眼謝司危清逸的影子,又道:“謝公子,風寒露重,還請早些回,莫引發了陳疾。”

“無妨,這病死不了人,二位初來乍到,我送二位回去,順便談一談府裏水鬼的事。”

後面一句是重點。

謝司危請了好些獵妖師入府,蕭天權受邀在列,收了錢,自當要好好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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