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為何要跟她生孩子?”……
第6章 第 6 章 “為何要跟她生孩子?”……
從婦人的這段話中可以提取到一個非常有用的信息,穆家死去的大兒媳喚作小魚。
接下來,三人輾轉打聽到小魚的信息。
“小魚啊,我曉得那姑娘,我堂哥的兒媳婦以前在穆家做過活,還跟小魚姑娘說過話,出了那檔子事,工錢都沒來得及領,連夜從穆家跑了出來,足足吓得病了大半個月才好轉。”
“說起小魚姑娘,真真是個苦命人,小魚姑娘老家在海邊,家中有個弟弟叫海生,小小年紀能識文斷字,小魚的父母以打漁為生,過了大半輩子的苦日子,家裏好不容易出了個讀書的苗子,就盼着海生能讀出名堂當上大官,讓他們享幾天清福。”
“為了湊錢給海生上私塾,他們把小魚賣進了穆家。算命的說小魚是個有福氣的,穆家對這個兒媳婦滿意的不得了,琢磨着早點把她接過來,給自己的長子生個大胖小子,誰成想成婚當晚洞房還沒來得及入,穆家長子就沒了,聽說是得急病去的,大夫請進府時人都涼了。”
“穆家的老爺和夫人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懷疑是小魚克死自己的長子,當着一衆下人的面大罵她是個喪門星,罰她跪在院子裏給長子守靈。”
“後來呢?”沈搖光問。
“我們這個有個說法,頭七那天亡魂會返回家中探望親人,穆家長子頭七的那日,穆家的老爺和夫人叫人把小魚關進棺材裏,強迫她和長子洞房。可憐的小魚和臭烘烘的屍體呆了一整夜,出來時眼珠子都不會轉動了。”
沈搖光倒吸一口涼氣。
“那穆家的兩口子處處看小魚不順眼,府裏的髒活累活沒少扔給她,吃不飽,穿不暖,小魚這個名義上的大少奶奶,日子過得比豬狗還不如,穆家對外宣稱小魚是病死的,我看吶,分明是被他們作賤死的。”
“大娘可知道小魚姑娘葬在何處?”蕭天權問。
“不曉得。小魚死了後,穆家派人給她爹娘送了一筆錢,她爹娘是個貪財的,女兒莫名死了問也不問一句,屍首都沒見着,高高興興拿了錢,将海生連夜送到城裏讀書了。”
知道邪祟叫小魚,家住在哪裏,事情就好辦了,蕭天權三人打聽到小魚的老家,即刻動身趕往海邊的小漁村。
小漁村裏住的都是打漁為生的貧苦百姓,家家戶戶挨着,青壯年都出去了,留下老人和孩子守着家門。
一路舟車勞頓,沈搖光累得直不起腰,半個身子靠在蕭天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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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天權道:“小七,你和謝公子在此休息,我去問一問小魚姑娘住在哪一戶。”
沈搖光道:“那我去海邊坐着。”
蕭天權瞥了眼垂挂在天際的夕陽,溫聲道:“快要漲潮了,小心點。”臨走前又叮囑一句,“謝公子身體不好,海邊風涼,你不要玩得太久,連累謝公子。”
“啰啰嗦嗦,再不去,天都黑了。”沈搖光推着蕭天權走。
蕭天權無奈失笑,留下他們二人,獨自進入漁村。
“鵝子,跟着狗子,出事了及時向我彙報。”這句沈搖光是用心音和大白交流的。
大白道:“你支開反派,就是怕他私下對狗子下手吧。”
“反派進度刷得太快了,我得防着點。”
“那小七你自己小心。”大白張開翅膀,邁着兩條小短腿,嘎嘎叫着追上蕭天權的背影。
蕭天權一走,沈搖光對着謝司危攤開雙手:“我的鵝好像跑了,謝公子,接下來要麻煩你替我引路了。”
“沈姑娘不怕再次上當受騙?”
“我覺得謝公子說得對,上回是我聽錯了,謝公子不像是那種心智不全的人,喜歡靠捉弄人來滿足自己的癖好。”
謝司危唇角翹了翹,未置一詞。
“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來海邊,謝公子,可別引錯路了。”沈搖光大大方方遞出自己的袖擺。
謝司危握住她的袖擺。
海浪拍打着礁石,發出“嘩嘩”的聲音,風夾雜着海腥味迎面撲來,半邊天際被夕陽染紅,倒映在水裏,仿佛大團大團的烈焰在海底燃燒,壯觀極了。
謝司危踩着斜陽落在地上的影子,步調有條不紊,牽着沈搖光來到一處海崖前。
海崖是海岸被水和風常年侵蝕而崩斷形成的陡壁,數丈高,若跌下去,會被海水吞噬得無影無蹤。
謝司危邊走邊回頭觀察沈搖光的反應。
沈搖光胸腔內的心髒噗噗跳着,面上未見絲毫異樣,仍是保持着滿臉的期待,問:“怎麽還沒到?”
“到了。”謝司危松開她,“沈姑娘小心,別跌進海裏了。”
在這一處懸崖峭壁登高而望,大海的波瀾壯闊盡被收在眼底,沈搖光心中油然生出激蕩之情,摸索着,在一塊石頭上坐下。
謝司危迎着夕日望去,眯起狹長的雙眼,眼角的朱砂痣浸着夕光,愈發得潋滟奪目。
海深萬丈,一旦葬身其中,連骨頭找不到,是個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當然,沈搖光也是這樣想的。
沈搖光眼睛被白綢蒙着,出了汗,黏糊糊的,很難受,她将手伸到白綢下面,揉了揉雙眼。
“沈姑娘的眼疾可有藥醫?”謝司危的聲音散在海風裏,被海浪和鷗鳥的叫聲沖擊得幾不可聞。
“有的,據說有位居住在北海的神醫可以治好我的眼睛,師兄在攢錢。”
“上回沈姑娘說這雙眼是人為所傷,蕭公子身手不凡,又對沈姑娘珍愛如命,是何人傷了沈姑娘的眼睛?”
說起這個,沈搖光一肚子裏的壞心眼就憋不住了。
“這事沒幾個人知道,但是告訴謝公子也無妨。”
“我們星辰山的禁地封印了一個大妖怪,這個大妖怪是個女妖,叫越淮青,生得特別美,最喜歡騙人,男的女的都騙,騙到手了就榨幹他們的修為,霸占他們的財物,再去騙下一個。”
“這個越淮青她膽大包天,有一天居然騙到了星辰派掌門——也就是我師父的頭上,我師父可不是吃素的,面對她的誘惑,将計就計,與她生了個孩子,才将她封印起來。”
星辰山禁地封印的大妖怪,與謝司危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沈搖光這話是故意說給謝司危聽的。
可惜她正在裝瞎子,不能去看謝司危的表情。
她專撿戳心窩子的話,口若懸河,說的頭頭是道。
“為何封印她要跟她生孩子?”
“越淮青的本體有些特殊,她增進修為靠的不是修煉,是寄生,她可以寄生在任何人身上,千百年來,她寄生了無數個宿主,這世間沒有一個獵妖師是她的對手。同樣的,她的孩子寄生在她的體內,從孕育到出生,至少吸走了她半數的妖力,也正是因此,我師父才能将她封印起來。”
“越淮青被封印了十六年,四年前,封印被一道天雷劈中,松動了些,險些叫她逃出來,是師父和師兄師姐聯手再次将她封印起來,星辰派卻也為此幾近折損全部弟子,我的眼睛便是在那天傷的。”
謝司危垂在袖中的手緩緩攥緊,墨黑的長袍在風裏翻湧着,發出獵獵的聲響。
難受了吧,讓你沒事瞎打聽。
沈搖光好心情地欣賞着謝司危凝固的身影,掏出兩個水煮蛋,在石頭上敲了敲,磕出裂紋,麻利地剝着殼。
水煮蛋的熱量低,但是兩個加起來應該夠了吧。
她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同時放進嘴裏,這樣一次性能咬兩口,節省時間。
就是容易噎着。
水煮蛋是蕭天權從未用完的早膳中拿的,出發前特意塞在沈搖光腰間挂着的錦囊裏,當時還被謝司危撞見了。
早膳是主人家提供的,自然要向主人家解釋一句:“小七容易肚子餓,這個路上帶着給她當零嘴。”
蕭天權對沈搖光哪裏像師兄妹,分明像當爹的,衣服上有一絲皺褶,都要給她撫平了。看着沈搖光将兩個水煮蛋都吃進肚子裏,謝司危暗自哂笑。
沈搖光擦了擦手,站起身來:“想必師兄快回來了,謝公子,我們去找師兄吧。”
謝司危望了眼深不可測的海面,終是牽起沈搖光垂落的袖擺。
轉身的空當,沈搖光面露殺氣,直接伸手将他從懸崖上推了下去。
去遠航吧你!
沈搖光特意來海邊一趟,等的就是這一刻。
書裏說謝司危水性不好,這回能淹死反派了吧。
該怎麽形容那股排山倒海的力道呢?
那絕非一個普通女孩子的力氣,連成年男人都沒有這樣的力氣,謝司危像是被扯斷線的風筝,迅速消失在懸崖下。
就在沈搖光以為這事穩妥了,突然從身後掠過來一個靛青的影子,灌滿海風的衣袖高高鼓起,呼嘯着擦過沈搖光的面頰,追着謝司危墜落的身影跳了下去。
沈搖光:?
她記得蕭天權今日穿的就是一件靛青色的長袍。
不等沈搖光确認,那靛青色的影子渾身是水地掠了上來,懷中還抱着一個人,同樣濕噠噠的滴着水。
不是被沈搖光推下海的謝司危還能是誰?
沈搖光懵逼。
不是吧,狗子你給我搞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