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跟我來,去向謝公子陪個……
第8章 第 8 章 “跟我來,去向謝公子陪個……
沈搖光和蕭天權被趕出了漁村。
謝司危還病着,蕭天權未多做糾纏,連夜帶他回謝府,請大夫給他看病。
奔波一天也累了,沈搖光回去呼呼大睡了一天,翌日晌午,蕭天權端着一盅雞湯,敲開沈搖光的門。
沈搖光欣喜道:“這是給我炖的嗎?”
蕭天權沒好氣地将托盤往她手裏一塞:“跟我來,去向謝公子陪個罪。”
懂了,這雞湯是給謝司危炖的。
蕭天權有一手好廚藝,經常炖雞湯給原主補身子,他們師兄妹賺的錢,有大半花在原主身上了。
說起來沈搖光有好些日子沒喝雞湯了。
“你無故害謝公子性命,已經觸犯門規,此地是謝府,顧及主人顏面,我不好動用戒鞭罰你,但今日你必須好好給謝公子賠罪。”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星辰派雖只剩下蕭天權和沈搖光二人,蕭天權作為大師兄,仍有着代替師父管教師妹的權力。
沈搖光撇撇嘴:“賠罪就賠罪。”
日後坑反派的地方還多着呢,就當提前為自己積德了。
昨日謝司危已醒過來,每次舊症發作,病情異常嚴重的時候,他會虛弱到連路都走不了,這次有蕭天權的純陽功力相助,情況有所好轉,不至于下不來床。
婢女将二人引到花廳。
謝司危披着件玄色的袍子,懶懶地倚靠在梨花木椅內,神态中泛着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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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天權道:“昨日小七胡鬧,特意領她過來給謝公子賠罪。”轉頭又對沈搖光道,“小七,快向謝公子道歉。”
沈搖光聞着雞湯的香味不能吃,心裏頭憋着股不高興的勁兒,故意大跨步往前走,将雞湯撒出來。
婢女怕她因為眼疾摔着,将雞湯都潑在謝司危身上,趕忙上前接走托盤。
撒了點雞湯出來,那股鮮香擴散開來,更濃郁了,沈搖光鼻尖翕動,用嗅覺狠狠舔舐着空氣。
謝司危将她的模樣盡收眼底:“蕭公子言重了,此事不能怪沈姑娘,是謝某自己沒站穩腳跟摔了下去。”
沈搖光的表情從神游天外變作了難以置信。
沒聽錯吧,居然替她隐瞞?
“昨日乃我親眼所見,謝公子不必替小七隐瞞,小七平日頑劣歸頑劣,不曾違背門規,這回卻是真正犯了錯,一味縱容只會助長她的氣焰,将來闖下更大的禍事。”蕭天權絲毫不買賬。
“蕭公子想怎麽做?”
“依照門規,當鞭笞一百。”
靠,說好不動戒鞭的。
沈搖光臉色微白,右腳探出裙擺,輕輕踢了下蕭天權的小腿。
說話不算話,不是好狗子。
“沈姑娘活潑可愛,正是鬧騰的年紀,管教就好了,何必動真格,傷了彼此的感情。”謝司危似笑非笑,将湯碗推了推,“謝某還病着,大夫說要禁葷腥,沈姑娘的心意謝某心領了。”
“謝公子放心,在下日後定會對她嚴加管教。”
蕭天權說要動戒鞭,一是恐吓一下沈搖光,叫她明白這樣的事不能再胡來。沈搖光的反應,足以說明她吃到教訓了。二是安撫謝司危,得一個不追究沈搖光的答複,省得兩人結下這樁仇,日後去報複沈搖光。
聊完沈搖光的事,就該聊謝府裏的那只邪祟了。
沈搖光在夢裏見到的那口井,被穆家填了起來,二公子賣宅子前還讓人加了封印。
年畫投水自盡的那一夜,怨氣滲進地下水,将封印沖開些許,那只邪祟吃了她,得了力量,才徹底破開封印,在府裏作亂。
因她剛吃過年畫,繼承了年畫的部分記憶,以為是謝家夫婦害死她,對謝家夫婦下了手。
沈搖光道:“謝公子跟道觀裏的仙長學習過捉鬼的本事,應當看得出來謝家這棟大宅裏早有邪祟作亂吧。”
謝司危不好意思道:“謝某學藝不精,并未看出。”
切,就胡謅吧。
沈搖光無語。
如今那只名為小魚的邪祟又回到了井底,井下陰氣盛,是邪祟的地盤,若是掘井捉鬼,工程量太大,而且星辰派捉鬼除妖的宗旨是溯前因,知後果,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小魚是冤死的,粗暴将其殺滅則因果永存,循環不休,必須讓這件事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才能告慰亡靈。
事情到了這裏,陷入僵局,他們還有些疑問沒有弄清楚,比如小魚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夢裏小魚告訴我,她住在東廂房,也是穆家大郎曾經的住處,我們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麽線索。”沈搖光提議。
蕭天權和謝司危都沉默了下來。
一旁侍候謝司危的丫鬟提醒道:“東廂房現下公子正住着。”
哦,是謝司危的屋子啊,那要不去埋個地雷?
沈搖光遺憾這個世界沒有地雷。
謝司危起身道:“二位,随我來吧。”
謝司危的屋子布置得極為雅致,一應用具都頗為考究,裏面是卧室,外面是讀書寫字的地方,除卻桌椅床榻屏風等物,沒有多餘的裝飾。牆角置有一張琴案,上面放着桐木做的七弦琴。
為避免引起謝司危的注意,再次懷疑到自己的眼睛上,沈搖光不敢四處亂瞄。
“小七,關鍵線索在謝司危的床底,是把傘。”大白“嘎嘎”叫道,提醒沈搖光。
沈搖光當然記得這個劇情。
這個線索還是原書裏小師妹無意間發現的。
蕭天權注意到謝司危的七弦琴,不禁感興趣道:“謝公子還會撫琴?”
“閑暇時會彈上兩首。”
“謝公子喜歡什麽曲子?”
趁二人聊得興起,沈搖光蹭地一下摸到了謝司危的床邊。
謝司危用手指撥了下琴弦,發出“铮”的一聲響:“沒什麽特別喜歡的曲子,都是随便彈的,比起彈琴,謝某倒是更喜歡舞劍。”
“謝公子喜歡劍?回頭我傳謝公子幾招星辰劍訣。”
謝司危笑道:“那不是星辰派密不外傳的劍法嗎?謝某是個外人,可惜無福消受了。”
蕭天權目中隐忍,還想再說,眼角餘光發現沈搖光趴在謝司危的榻上,兩只手還在摸來摸去,額角青筋跳了跳:“小七,下來,那是謝公子的床。”
“師兄,這床底有機關。”沈搖光興奮道。
床底并非機關,而是個暗格,謝司危将被褥都掀起來,打開那個暗格,取出一沓字畫。
蕭天權道:“這是謝公子的字畫嗎?”
謝司危道:“我并不知此處玄機,這些字畫也不是我的。”
沈搖光道:“你們兩個跟打啞謎似的,打開看看不就知道是誰的了。”
這些字畫多以字帖居多,是兩個人所作,筆鋒成熟工整的,落款為穆懷瑾,而有意臨摹穆懷瑾字跡卻寫得歪歪斜斜的,明顯是出自新手。
看完字帖,蕭天權和謝司危二人又去看畫,畫的都是些花鳥蟲魚,無甚新奇之處,直到最後一幅畫徐徐在兩人眼前展開。
畫中是個淺笑吟吟的少女,少女二八芳華的年紀,容貌清秀,滿目含光,手中緊張地捏了張帕子。
這張臉蕭天權和謝司危都見過,是那只邪祟的臉。只是畫中的神采奕奕,更為鮮活。
畫的下方依舊落款穆懷瑾三個字,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幅畫應是引起小魚的誤會了。
畫被人精心地裱起來,因時常拿出來觀摩,留下了泛黃的淚漬。
至此,孩子的父親是誰,答案呼之欲出,小魚在臨死前說的那句“是穆家的”,從未騙人。
“這裏還有把傘。”暗格的最底下,放着把淡青色的油紙傘,沈搖光摸索着打開傘,倏然落下道白光,白光中凝出個模糊的人影,依稀能看出來是個少女,與小魚有些許相似。
蕭天權一把将沈搖光護到身後,捏訣召出星辰劍的動作進行到一半,忽的停下來,“咦”了聲。
“怎麽了?”沈搖光問。
“她是傘靈。”蕭天權道。
“傘靈?”
“只有被注入了人世間最強烈的感情,才能讓死物産生靈,靈和鬼物不同,靈不會傷害人。”
強大的靈甚至會産生靈智,與凡人溝通,比如星辰劍的劍靈,乃是少女绛河生前對謝景淵的癡念凝成。
“這把傘應是對小魚極為重要,故而小魚的執念凝成靈,附在了這把傘上。”蕭天權道。
這只靈藏在謝司危的床下,卻沒有被謝司危吃掉,原因很簡單,靈沒有修為,不能害人,也不會造成任何影響,時間久了,還會自我消散,謝司危吃了它,沒有丁點用處。
“那她身上一定藏着小魚的故事,師兄,我們有辦法通過這只靈看到小魚的過去嗎?”
這只傘靈自出現後,一動未動,身形越來越弱。
靈來自念力,時間是靈最大的敵人,它出現很久了,也将要消逝。
“有自我意識的靈,會封閉記憶,拒絕他人的窺探。”蕭天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