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謝司危你又不幹人事!……

第10章 第 10 章 謝司危你又不幹人事!……

妖鬼橫行的世界,一念之差就有可能斷送性命,蕭天權格外愛護自己的小師妹,特意繪了張護身符,讓她貼身佩戴。

這護身符已被原主戴了四年,庇佑了她四年。

沈搖光摸了下護身符,心中略安。

霧越來越濃,腳下的路都看不清了,她從錦囊裏掏出盞宮燈提在手裏。

這錦囊名為乾坤袋,是一件稀罕的寶物,表面只有巴掌大小,內藏大乾坤,可以盛得下一間屋子,是及笄那年蕭天權在異寶閣買來給原主當成人禮的。

燈籠橘黃的影子裹着團霧氣,像是荒墳上飄曳的鬼火,大白哆哆嗦嗦:“我走不動了,一直在這裏打轉,累死了。”

“我試試狗子的符行不行。”

不止那道護身符,這次來謝府前蕭天權畫了不少符,大半都塞在原主身上了。

她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就算繼承了也沒什麽用,原主在星辰山的這些年光顧着暗戀蕭天權,沒怎麽學捉妖的本事,每次跟着蕭天權出任務都是在劃水。

這不代表原主在書裏的存在是毫無意義的。

作為男主的工具人,原主相當于游戲世界裏的劇情NPC,起着不可或缺的引導作用,男主每一次的升級打怪闖副本,都離不開原主的推波助瀾。

沈搖光掏出一沓符,找到了一個名為“引路符”的東西,兩指夾着,抖了抖:“就它了。”

說來神奇,引路符燃燒過後,赤金火焰跳躍着騰空,所到之處大霧“嗤”地一聲化作水汽散開了。

破除霧障,沈搖光才發現自己和大白早已走了出來,馬車就停在三米開外。

趕車的車夫不見了蹤影,車前懸着盞燈籠,濛濛地散發着青白光暈,叫人看着打心底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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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拍着翅膀跳上馬車,撩開車簾:“車裏也沒人!奇怪,咱們這麽久不回來,他們肯定會去找的,這一路上也沒見着他們啊。”

車廂裏靜悄悄的,不是尋常的安靜,是毫無人氣的死寂。

謝家家大業大,馬車外表看着平平無奇,內裏實則配置豪華,不僅鋪着柔軟的絨毯,還以黃金、青玉、珍珠作為裝飾,中間放置着一張紫檀木做的桌案,上面擺着棋子、茶壺、茶盞、糕點等物,用來打發時間。先前并排而坐綽綽有餘的車廂,此刻無端顯得逼仄陰暗,像是一具密不透風的棺木。

沈搖光指尖黃符燃燒出明亮火光,照出大白黑豆似的一雙眼。

馬車突然搖搖晃晃自行向前駛去,沈搖光和大白都毫無防備,撞到一起,符火熄滅,大團煙霧袅袅騰空。

大白道:“有詐,小七,快跳車。”

沈搖光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反應十分冷靜:“我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麽鬼。”

車轅上無人,馬車勻速向前行駛着,仿佛有人在前面驅車,車簾被夜風卷起,在潑墨般的夜色裏翻滾着,兩側的婆娑樹影飛快向後倒退。

一刻鐘後,馬車在一棟富麗堂皇的府宅前停了下來。

大門朝兩邊打開,左右各走出來一列提着燈籠的妙齡少女,着白色紗衣,清一色的慘白面孔,空洞眼神。

“有請客人下車。”少女們齊聲道。

沈搖光探出半個身子。

蔥蔥郁郁的草木在黑夜裏如張牙舞爪的鬼影,明明是荒郊野外,卻矗立着這麽一棟格格不入的明屋華堂,突兀又陰森。

沈搖光定了定神,跳下車,大白亦步亦趨跟着。

一人一鵝被簇擁着進入大宅。

宅子的主人是個顯貴的人物,正在舉辦一場大型宴會,一盞盞橘色的小燈在夜色裏亮着,庭院中幾十張桌案分兩列排開,上面擺滿瓜果美酒。

座中客人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俱是滿身绫羅金玉,非富即貴的樣子。

沈搖光一走進來,正在飲酒作樂的衆人猛然安靜,齊刷刷望了過來。

“怎麽是個瞎子。”有人輕聲耳語,笑聲傳到沈搖光的耳中。

從正廳內走出個管家模樣的華服男子:“我說怎麽了,原是新客到了,怎麽還帶了只大肥鵝,來人,抓起來送去廚房,給主上炖湯喝。”

大白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你肥,你全家都肥。”

“這鵝的叫聲還挺響亮。”那管家樂了。

沈搖光往前一步,擋在大白身前:“抱歉,這是我的寵物,來的倉促,未給主家備禮。”

管家擰了擰眉頭,也未說什麽,伸手一引,請沈搖光入內。

廳內燈火輝煌,同樣置桌案,分左右兩列排開,賓客衣着比前院更為華麗典雅。主座上,一名雍容華貴的男子斜倚着黃金寶座,支着下颌望向一處。

那裏有兩個人,失蹤的蕭天權和謝司危。

蕭天權在舞劍,謝司危在表演傀儡戲,兩人皆是目光呆滞,面無表情。

“喲,謝司危還會傀儡戲呢。”大白怪叫了聲。

如玉如竹的十根手指,靈活地牽引着細線,引導着傀儡做出各種動作,引得滿堂賓客目不轉睛、屏息凝神。

原書只說了謝司危表面是個文雅的公子,精通琴棋書畫,想不到他還會玩這樣的把戲。

“主上,新客到了。”

“小七,我知道這是哪裏了。”

管家和大白的聲音同時響起,一個在耳邊,一個在腦海裏。

“我也知道了。”沈搖光與大白異口同聲,“鎮南王墓。”

鎮南王是原書裏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boss了,穿插在副本裏,統共就兩三千字,未給沈搖光留下什麽深刻的印象。

鎮南王生前是統領一方的異性王,王朝末年,天下大亂,旁人争得頭破血流搶着當皇帝的時候,他卻不滿足于眼前的榮華富貴,四處招募方士,做起長生的美夢。

為死後升仙,他大費周章,到處搜刮民脂民膏,修建了一座媲美天宮的陵寝,将那些招募來的方士集結在一處,日夜研究長生藥,沒事就吞幾顆金丹。

藥吃多了,所以早死,死前喪心病狂地殉葬了所有修建陵墓的工匠和家中上百名妻妾,導致這陵墓內陰氣橫生,竟叫他吸足怨氣,真的化作鬼身,獲得了另一種意義上的長生。

“是個美人啊。”那座上的鎮南王看見沈搖光,眼睛一亮,“遠來是客,美人快請落座。”

“那我不客氣了。”沈搖光找了個亮堂的位置,大大方方坐下。

“美人的眼睛怎麽了?”

“王爺這裏華燈盞盞,我的眼睛受不住這樣的強光。”

“滅了這些燈就是。”

“何必為了我一人掃了大家的雅興。”沈搖光連忙擺手。

“這些賓客都是山裏的精怪,修為不高,勝在數量多,小七,要小心應付。”大白憂心忡忡道。

“王爺,這兩位是?”沈搖光指着蕭天權和謝司危問道。

那文質彬彬的管家代替鎮南王答道:“這兩位同樣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正在獻藝為我家主上賀頌生辰。”

蕭天權的劍舞已到了尾聲,他身姿如鶴輕盈,劍光簌簌而落,照得滿堂透亮,有人臉上露出癡迷的神色,也有人産生畏懼的情緒。

平生以捉妖為己任的青年,拿除妖的劍給這群精怪取樂,等他清醒過來,不知會做如何感想。

沈搖光努力憋笑。

蕭天權将劍插回劍鞘,退到一邊。那廂,謝司危的傀儡戲也推到高潮,妖鬼們精神振奮,紛紛鼓起了掌。

“還不給美人奉酒。”鎮南王大手一揮。

“我要他給我奉酒。”婢女還未動,沈搖光伸手指向蕭天權,“可以嗎?”

“美人所求,當然可以,還不去給美人端酒。”

蕭天權左手握住垂下的寬大袖擺,右手拎起酒壺,一泓清亮的酒水注入盞中,被送到沈搖光面前。

“小七,快屏住呼吸,莫要聞這酒香。這酒是用死人的陰氣和墓裏長出來的曼珠沙華釀制,會讓人産生幻覺,狗子和謝司危肯定是這樣才中招的。”大白緊張開口,所幸它說出的話在別人聽來就是幾聲響亮的鵝叫。

沈搖光閉住呼吸,不動聲色遠離那酒盞,眼睛往桌案上一掃,裝模作樣嘆道:“可惜了這樣的美酒,竟無一道像樣的下酒菜。”

鎮南王感興趣地問道:“這些菜如何不合美人的心意?”

“都是些俗物,怎麽配得上王爺的瓊漿玉液,沒關系,我帶了好東西。”沈搖光伸手往乾坤袋裏一掏,摸出了個大榴蓮。

“這是何物?”鎮南王站了起來。

“此乃仙物,生長在洞天福地,有緣人才能摘得、食得。”

榴蓮在這個世界是個稀罕物,還是某次蕭天權出海時帶回來的,蕭天權最疼愛自己這個小師妹,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會帶回來給她。

這玩意氣味驚人,同行之人無不避如蛇蠍,蕭天權頗覺有趣,千裏迢迢帶回來,只是為了讓小師妹長個見識。

小師妹打小暗戀蕭天權,莫說蕭天權帶回來一個榴蓮,帶回來一個炸彈她都會愛若珍寶。

沈搖光将榴蓮放在桌子上,對蕭天權說:“劈開它。”

鎮南王點了點頭。

蕭天權接收到指令,手起劍落,榴蓮化作兩瓣,一股難以言喻的刺鼻氣味爆了開來。

湊過來看熱鬧的精怪們全都捏着鼻子作鳥獸狀散開,看向沈搖光的眼神裏多了一絲不可思議,便是鎮南王都不自覺掩住鼻子,驚嘆:“此物果然不同凡響。”

等沈搖光拿起榴蓮肉大口大口吃起來,群妖更是露出了驚恐的神情。

不到兩分鐘,一個榴蓮都進了沈搖光的肚子,沈搖光頓覺四肢充滿力氣,率先發威掀翻面前的桌子,一拳頭朝自己最近的妖物揮了過去。

那妖物砰地碎成了一團黑煙。

其他妖物反應過來,如猛獸般朝沈搖光撲來,那一瞬的場面像極了電影大片的場景,衣冠楚楚的妖怪們一躍而起,身上的人皮寸寸剝落,露出自己猙獰的本體,有張開血盆大口的,也有猩紅血肉外翻的,眨眼間男女老少的人皮堆了滿地。

妖怪化形艱難,只有高級大妖才能化出人形,化不出人形的妖物想混跡在人群中,就得去剝人的皮,披在自己身上。

這麽多人皮,私底下得有多少無辜百姓慘死在它們手裏,沈搖光心驚肉跳,一腳踹翻火盆,粉色的裙擺在火焰間獵獵飛舞。

她雙拳并用,下手絲毫不留情面,不少妖物在她拳頭下灰飛煙滅。

但妖物太多了,大廳,前院,數不清的妖物朝她湧過來,金碧輝煌的大廳失去法術的僞裝,變成一座布滿塵灰人骨零落的陰森墳墓。

燭火滅了大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盞,散發出微弱光芒,照出少女緊抿的唇線。

大白吓得躲到一張桌子底下,嘎嘎叫着:“小七,符,狗子的那些符。”

沈搖光足尖一點,飛落在石階上,雙袖一抖,納于袖中的符紙燃燒着火焰,如天女散花般飛了出去。

妖物發出此起彼伏的“啊啊啊”慘叫聲,在符火的灼燒下,化為了灰燼。

身後忽有微風波動,沈搖光警覺地抽出腰間懸着的短劍,利落刺出。那只想要偷襲她的妖,利爪伸到一半,被劍光齊根斬斷。

鮮血濺了沈搖光滿臉,溫軟俏麗的臉龐,變得空前的美豔淩厲。

接下來,沈搖光每殺一只妖,便在心中默數一聲。

從她下手殺第一只妖到現在,已有不下兩百只妖死在她手裏,兩百零一、兩百零二、兩百零三……

食物熱量有限,沈搖光體力透支,恍恍惚惚間意識到不對勁。

怎麽會有這麽多妖?

進來時她就已觀察過,這些妖物再多,加起來統共不會超過一百只。

眼前這些妖物似乎源源不斷,死了一批,還有一批補上。

沈搖光再次摸出一沓符紙。

這是最後幾張符紙了,符紙飛上半空,燃起火焰,将整個陰森的墓室照得亮如白晝。

也照出了坐在黃金寶座上的人影。

謝司危!

沈搖光藏在白綢後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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