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權當是備孕好了
第21章 第 21 章 權當是備孕好了。
“我聽說你跟他分開了, ”鐘玉一字一頓地說道,“是我之前說過的方法不好用嗎?”
他歪了歪頭,語氣帶着些天真的意味。
鐘玉擡起眼簾, 投過來了視線。
“只要能懷上他的孩子,”他輕輕地笑了一下,“就算他想要跟你退婚, 你們之間的牽絆依舊是不會改變的。”
鐘玉倚靠在輪椅上,聲音裏帶着蠱惑:“更何況他那麽疼你、寵你,無論你做出什麽事, 他都不會舍得對你怎樣吧。”
“只是給他下藥, 将他短暫囚禁起來而已,權當是備孕好了, ”他懶洋洋地說道, “再說你們本來就是未婚夫妻, 你成年禮的那天不就早都爬上他的床了嗎?”
鐘玉的神色溫和, 貌若好女的臉龐微仰, 他從輪椅上坐起身緩緩逼近。
“再試一次吧,姐姐, ”他的目光帶着引誘, “你可不是半途而廢的人。”
但是下一刻鐘玉的話語就止住了。
因為一個深紅色的巴掌印落在了他的臉上。
站在他對面的人, 似乎是憤怒地說了些什麽。
鐘玉體弱多病, 被打得偏過頭去, 唇邊有絲縷的血溢出,他擡手抹了一下,那原本蒼白的唇變得如血般紅,更加瑰麗,卻也更顯詭谲。
他挨了打, 喉間發出的卻是近乎尖銳的笑聲:“哈哈哈——”
這樣的情形既病态又恐怖。
“阿玉!”當鐘靈的聲音突然響起時,莊晗才陡然清醒過來。
她的胸腔起伏着,神情也有些微亂。
系統緊張地說道:【宿主您沒事吧?】
莊晗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她是陷進了原主的記憶碎片裏。
原主的意識雖然已經被徹底抹殺,但她殘留在身體裏的記憶碎片還沒有消失。
莊晗之前穿書時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只有非常強烈的情緒,能讓已經沉寂的記憶被激活。
她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讓白袅記憶碎片蘇醒的居然不是男主們,而是這個在主線裏名字都沒有的NPC。
方才閃過的場景似乎是多年之前。
白袅想懷誰的孩子?想要将誰永遠地留在身邊?
莊晗腦中閃過一抹靈光,她幾乎是在瞬間窺破了那個答案。
白袅的未婚夫。
共和末期,生育率驟降,為了提高新生兒的數量,法定結婚年齡降低到了十八歲,後來的帝政時期和新政府也延續了這個政策。
可十八九歲就生孩子,對一個小姑娘來說,還是太早了。
原主白袅是個很執拗的戀愛腦,滿心滿眼都只有那個不愛她的未婚夫,為了他不知道做過多少惡事。
當初真千金鐘靈不過是被他安慰了兩句,白袅便記恨在心,想要将她的學業和工作給徹底毀掉。
她蠢笨善妒,作惡多端。
但莊晗還是沒有想得到,白袅竟然能瘋狂到這種程度。
更何況白袅在他跟前還一直在裝天真單純。
朝夕相處的枕邊人,仔細疼寵的未婚妻,竟然有這樣病态惡毒的一面。
別說白袅的未婚夫根本不愛她,就算那個男人愛她如命,也不可能容忍得了這種事吧。
只能說原主真的是個除了漂亮一無是處的蠢貨。
她可真是個連惡事都做不好的笨蛋。
莊晗都有些慶幸,這個未婚夫早就出局,又常年在國外,而且也不是男主,不然跟這樣的人破鏡重圓,那可不比登天還要更難嗎?
她搖了搖頭,思緒轉回到現實。
莊晗看向突然出現的鐘靈,輕聲問道:“怎麽了,妹妹?”
鐘靈的神情緊張,站在鐘玉的身前,像是想要将他牢牢地護在身後。
“沒事,姐姐,就是……就是你怎麽突然走到這邊了?”看見她那勉強的笑容,莊晗才想起白袅和鐘家人關系并不好,以前肯定做過不少過激的事。
鐘家上下最寶貝的就是鐘玉。
白袅瑕疵必報,私下裏肯定做過些什麽,不然鐘靈也不會這樣緊張。
莊晗之前只知道白袅跟鐘家人有仇,沒想到她跟鐘玉本人的關系也這樣,該說不愧是地獄開局嗎?
她前不久剛放松少許的心神,再度染上苦澀。
“我看到弟弟在這邊,就過來了,”莊晗臉上含着笑意,“弟弟大病初愈,今天賀先生讓我過來就是看望他的。”
“我到現在才過來,”她的嗓音溫柔,“弟弟不介意吧?”
莊晗很擅長接人待物,說話也會讓人覺得很舒服,如果白袅有她這個情商,早就能夠在首都橫着走了。
療養院很安靜,入眼皆是青綠。
白袅睡了一下午,快四五點時才悠悠地轉醒。
自從莊晗穿過來以後,她越來越感覺她像一個每天都睡不好覺的中學生。
白袅待在身體裏,好奇地擡起眼眸看向周圍的景象。
她中途醒過一回,還以為莊晗只是去花園轉了轉,沒有想到莊晗竟然出來了。
這裏的風景還挺好的。
白袅深吸了一口氣,聞到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和林木的氣息,她眨着眼睛看來看去,心情都因為這美麗的風光變得有些愉快。
但她的好心情在看見鐘靈的一瞬間就結束了。
鐘靈第一回見到白袅時,就落了難堪境地,後來被她針鋒相對,差些要崩潰絕望。
好不容易兩人身份調轉,白袅被趕出家門,沒想到她又攀上了賀家的高枝,從此比做鐘家大小姐時還要更恣意。
鐘靈心裏對白袅懷着些嫌惡,可也不敢對她如何。
這還是兩人自相識以來,第一次相處的這樣愉快。
白袅性格高傲,刻薄無情,一直都是個極其不好相與的人,不過自從上次的事後,她的性格似乎好轉了許多。
鐘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比起之前那個高高在上的白袅,她覺得這樣溫柔和善的白袅要好得多。
“要喝茶嗎?”她淺淺地笑了一下,“這是金鄉的花茶,雖然對姐姐來說可能平常,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莊晗坐在鐘靈的對面,笑着說道:“那可真是太謝謝妹妹了。”
兩個人相談甚歡,待在身體裏的白袅卻是要氣炸了。
什麽情況?
莊晗怎麽又和鐘家人攪在一起了,而且還用她的身體對他們這樣卑躬屈膝。
【要是鐘大小姐也能攻略就好了,宿主她對您的好感值漲得特別快呢!】
聽到系統的叽叽喳喳聲,白袅更是氣得想要打人。
她才不要鐘靈的好感值,她讨厭死鐘家的這群混蛋了。
白袅氣鼓鼓的,在心裏把他們幾個人全都罵了一遍,但片刻後她意識到了不對。
綠植,鐘靈,療養院……
她倏地仰起頭,眼底都蒙上了一層陰翳,然而就在她擡眸的剎那,那雙熟悉又陌生的深黑眼睛朝她望了過來。
他帶着發聲器,聲音嘶啞如同惡鬼,但語調裏卻盡是缱绻與溫柔。
“姐姐,你來看我,我真的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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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譽單手扶着方向盤,漫不經心地問道:“我還以為是誰呢?你居然舍得給她通訊設備了?”
他到哪都有司機和随扈跟着。
不過程譽喜歡自己開車,他以前玩過一段賽車,十幾歲時就在國際賽上拿過獎。
這些年他忙于公務,閑下來還要帶白袅玩,漸漸才沒再碰,但有空的時候,他還是時常親自開車。
養白袅是件很麻煩的事。
她就像是那種活力無邊的小貓,每天都要人陪玩,把精力耗盡了才不會亂來。
程譽這些年出奇的忙,好不容易輪到白袅到他身邊,也常常沒空陪她,所以他有空的時候,他們也總會将人給他送過去一段時間。
他們的這種關系,看起來寬松,細看又十分嚴謹。
程譽昨天将白袅給得罪了,連帶賀宥廷也差些跟他吵一架。
賀宥廷慣着白袅,其實比誰都過,雖然他規矩的确也嚴就是了,只有白袅傻乎乎的,還以為高瞻最疼她。
高瞻要是真的那麽疼她,每天把她關在家裏幹什麽?
他不知道白袅喜歡玩的嗎?
聽筒那邊傳來賀宥廷的聲音,他輕聲說道:“她最近不高興,再不哄着些,又要發脾氣了。”
他的話語并不明顯,程譽屈着的手肘卻頓時就垂落。
程譽的眉心微蹙,那張如沐春風般的臉龐也沉了下來:“她不會又想把我踢出去吧?”
他們四個人,沒見白袅特別偏愛誰,但她對他特別的讨厭卻是多年來都未曾改變的。
當初為了把他踢出去,她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
“你稍微注意些,”賀宥廷低笑一聲,“別的不知道,她最近不高興倒是真的。”
白袅的身體又被奪走了,她怎麽會高興的起來?
程譽起初就注意到了白袅的異常,不過他最先想到的是精神分裂,奪舍這種事在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聽起來還是太過荒謬。
但她接連的突變,讓他不得不相信,她或許是真的被人奪去了身體。
昨天見面時還好好的,一轉眼竟然又出問題了。
程譽的眉眼陰沉,瞳孔裏的那抹黑越來越深,但他的聲音依然是輕柔的:“好,我會留意的,快到地方了,先不說了。”
他跟賀宥廷的關系起初并不能算得上好,甚至說是有些疏離和冷漠。
但這麽些年下來,呵護的是同一個人,對抗的也是同一個人,自然會有些不一樣的。
程譽是四人裏面跟其他人關系最好的那個。
他是天生的政客,年紀輕輕就坐到少将的位置,瞧着和柔好說話,實則是再城府深沉不過的人。
情場、商場、官場、名利場,本質都是一樣的。
當牢牢把控住主導權後,其他的一切都會蜂擁而至。
程譽低下眼簾,看了看信息界面那只白色的小鳥,唇邊慢慢地扯起一抹笑來。
白袅有些害怕的、煩惱的事情也好,如果每天順順當當的,她哪裏會依賴他們、渴望他們呢?
不過如果這只可愛的小鳥,是她自己發過來的就更好了。
程譽輕舒一口氣,擡眼看向青綠之中的療養院,漫不經心地停車走下去。
他過來的時候,白袅還在跟人生氣。
聽着莊晗和鐘玉你一句、我一句的溫馨平和談話,白袅氣得七竅生煙,她是真的讨厭鐘家人,尤其讨厭鐘玉這個王八蛋。
跟鐘玉比起來,程譽都像是個大好人了。
白袅在心裏大罵他們,罵着罵着,她髒話指向的那個人就忽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瞧着程譽走進的那個瞬間,白袅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她很想揉揉眼睛,看看她是不是在做夢。
程譽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麽?
白袅很想從身體裏飄出去,左看看右看看他這個混蛋想做什麽。
程譽進門時臉上是含着笑的,但在看到莊晗後,他眼中的溫情就漸漸退了下去。
鐘靈是見過程譽的,知道他和賀宥廷私交不錯,卻也沒想到他怎麽會突然過來,她有些慌亂地站起身:“程、程少将。”
連莊晗的神色也有些亂。
難道她随手發的那個表情竟然真的有用嗎?
看着程譽那張溫柔含笑的臉龐時,莊晗有一瞬間的眩暈,她的心髒也開始怦然跳動起來,但看清男人眼底的冷淡後,她驀地有些緊張。
她咽了咽口水,腦海中陡地閃過第一次見面時程譽的話語。
——你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
程譽的那雙眼看似冷淡平和,卻總給人一種被看透的錯覺,好像在他跟前時,是無所遁形的一般。
他面不改色,輕聲說道:“宥廷臨時有事,我替他來接袅袅。”
莊晗的笑容僵了一下,她不知道之前有什麽劇情發生,也不知道程譽怎麽會突然過來,硬着頭皮應道:“哦,原來是這樣,太麻煩程譽哥了。”
鐘靈的神情略微有些失落。
待客廳裏幾人的神色各異,只有鐘玉依然在安靜地喝茶。
他蒼白的細腕搭在側旁,花茶騰着的熱氣袅袅升起,讓他那張美得不似活人的臉龐有了少許的生氣。
鐘玉低着頭,默不作聲。
他雖然容貌瑰麗,但不說話時就像是一尊漂亮的玉像,絲毫也不引人矚目。
程譽沒興致在這裏多待,目光還是輕輕地掠過鐘玉一眼,略帶遺憾似的說道:“你手術竟然成功了呀。”
他從來沒将鐘玉放眼裏過,也從來沒有對鐘玉有過什麽好感就是了。
四個人已經是程譽容忍的極限,連觊觎者,都是他不想忍耐的存在。
不過他最厭煩的,還是這個少年總想要在白袅的身上施加影響,讓她變成和他一樣的深黑。
白袅雖然蠢笨,心性卻不壞,壞的是那些想要将她弄髒、染黑的人。
鐘靈的身軀僵住,差些以為自己聽錯了話。
但程譽的神情旋即恢複了平靜。
“快回去吧,你今天勞累,”他輕聲說道,“我讓人備了安神的香,在車上就先睡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