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醉酒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醉酒
遲念很想流淚。
她覺得很像小時候玩游戲, 明明輕松繞過前期所有危險,卻在最後一關被一擊斃命,簡直憋悶到冒火。
謠言早晚會傳進陳晝的耳朵裏, 到時候他就知道,這段“戀情”和他沒有關系,全是她散播出來的。
想到謊言戳破後的地獄場景, 她偷偷從公司溜走,提前回家。
何伶今天還好,至少臉上能看出血色了,開門時她在搖呼啦圈, 經過三天的空腹, 腰明顯細了一圈。
她看了眼牆上的挂鐘, “今天挺早啊。”
遲念沒說話, 徑直癱坐在沙發上。
何伶回頭看了她幾次, 終于發現不太對勁,放下呼啦圈,坐在她旁邊, “什麽情況,被開除了?”
遲念眼神疲憊, “比開除還糟心。”
這事有點超出心理承受,她憋不住, 一股腦全跟何伶說了。
何伶的嘴巴慢慢從o變成O。
她快速捋了一下,“你是說,陳經理以為謠言是他讓你兼職幾天司機引起的,但是現在整個公司說的都是你發朋友圈之後的事,他是不知道的。”
遲念抱着她哀嚎:“都怪我之前演得太賣力了。”
“不怪你!”何伶摟着她的肩膀,“索性攤牌算了, 他要是開除你,你就跟我進組當助理,我怎麽着也雇得起你。”
遲念也想這樣,但現在明顯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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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記得我和你說過,他有一個喜歡的女孩吧。”
何伶遲鈍地點了點頭,斷碳的大腦空白了三秒才懂她的意思,“你是說!你現在和他坦白,就等于表白。”
“嗯,我肯定會說在茫茫的網絡海洋裏,一眼相中他的裸照,并高價買來發朋友圈,所以造成現在謠言滿天飛。”
何伶揉着太陽穴,“你就說随便找的不行嗎。”
“他不會信的,就算信了,怎麽可能那麽巧選到他,萬一有更複雜的意圖呢?”她忽然壓低聲音,“聽說總部現在抓間諜呢。”
何伶猛翻白眼,敲了一下她的頭,“你可真會想,哪個好公司能找你這樣的間諜。”
遲念回擊了她一下,“我很厲害的,最近業務能力可是進步飛快。”
“行行行,你最棒。”
“怎麽辦?”
何伶也有點繞不過來這個彎了,“就算你是看照片喜歡他了,又怎麽了,現在平息謠言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遲念不想這樣,“我明知道他有喜歡的女孩,他還一直問我怎麽追人家,我這時候橫插一杠和他說這個,未免太動機不純了吧。”
何伶一想也是,頓時覺得頭痛,“随便你,實在不行就茍着吧,什麽時候他問你了你再說。”
她想了半天,似乎只剩這一個辦法,“行,就這樣。”說完,委屈巴巴地靠過去,“你加油,我要是真被開了,以後就靠你了。”
*
第二天上班,遲念沒看到他。午休的時候問珍珠姐,她說小陳總下市場了,這幾天線下活動密集,他得親自過去盯。
遲念稍稍松了口氣。
這樣平安無事地過了兩天,她在臨下班之前接到他打來的電話,聲音醉意明顯,要她去辦公室拿車鑰匙,去城郊某酒店接他。
她匆忙下樓,把車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夏日傍晚,橘色晚霞魚鱗似的鋪了滿天,她忍不住拍了幾張,随手發給何伶。
正是假期,秒回消息的何伶卻沒有回音。遲念趁着紅燈停車,點進微信,赫然發現剛才的照片發給了陳晝。
我去!
她急忙長按撤回,結果收到通知:消息已經超過三分鐘,無法撤回。
救命!陳經理的聊天框怎麽跑到上面來了?往上一翻才發現,原來剛才打完電話之後給她發了位置。
手機叮了一聲,收到新消息。
她下拉,陳晝回複一條:【很美】
不是在飯局麽,不是喝醉了嗎,怎麽還能回複消息啊…遲念踩下油門,六神無主地順着導航往目的地開。
城郊這邊新開了一家大型商場,飯店就在商場旁邊,她把車停在門口,給陳晝打電話。
很快接通,聽筒那端卻不是他。
男人聲音粗犷,卻帶着熟絡的笑意,“你到了?我們在三樓,303包房。”
“啊…”遲念晃了下神兒,這是讓她上去的意思,可是,不應該她在樓下等他下來嗎…
忍不住問:“他喝很多?”
“哈哈哈,哪是多啊,是醉得昏天黑地了。”
遲念忽然被對面得意的語氣刺到,好像在飯局上把人灌醉是件多了不起的事,她對這種酒桌文化深惡痛絕,氣噌噌往頭頂竄。
她迅速下車,冷聲說:“別動他,我馬上上去。”
電話挂斷,喬森莫名其妙。
他轉頭看旁邊的鄭彥澤,“我怎麽感覺她不太高興呢。”
下午陳晝來的這邊,順便給這兩位老友打了個電話,聽說他們都有時間,剛好聚一下,就當彌補上次的匆忙。
随着商場的開業,周邊也發展起來了,新開的海鮮酒樓,正中他們想狠宰陳晝一頓的下懷。
鄭彥澤的臉比上次憔悴了很多,由此可見他确實在熬夜帶小孩,喬森則面龐清爽,為了塞進小一碼的新郎服,瘦了好大一圈。
三人坐在包房裏,菜還沒上就喝完一瓶。
喊出不醉不歸的口號後,鄭彥澤半開玩笑地對陳晝說:“我們喝醉沒關系,你行嗎?”
陳晝心情不錯,直面他的挑釁,“怎麽不行?”
喬森插話,“你酒品很差,把你女朋友纏煩了,她萬一和你鬧分手,我們可不承擔這個責任哈。”
陳晝無所顧忌地把酒杯倒滿,“她不會的。”
聽他這麽說,兩人更是無所顧忌,抱着把他灌醉的目的,幾輪下來,陳晝果然眼底微紅,隐隐現出醉意。
喬森知道他裝醉功力一流,這種程度只能算微醺。
鄭彥澤舉起酒杯,笑着說:“我等會兒坐老婆的車回家,喬森的女朋友也會來接,你呢陳晝,怎麽回去?”
喬森狡黠地沖他眨了眨眼,一起長大的發小果然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去了,“陳晝的女朋友當然也來接,他醉成這樣,別人來接我們可不放心。”
陳晝輕笑一聲,拿出手機晃了晃,醉意盡顯,“我給她打電話。”
在遲念開車往這邊趕的時候,他又喝了兩瓶,鄭彥澤看出他醉了,急忙攔住想要倒酒的喬森,“可以了,不能再喝了。”
喬森一臉狐疑,彎着身子看趴桌的陳晝,“你忘啦,他可會裝了。”
手機在桌角震動,陳晝依舊趴着不動,喬森終于相信,“看來真的醉了。”他看了眼手機來電,顯示——念念。
遲念一口氣上到三樓,服務員迎上來,她急聲問:“303在哪?”
電話剛挂斷十幾秒,門就被敲響,鄭彥澤喊了一聲請進,門馬上打開,沖進來一個職業打扮的女孩。
喬森上下打量她,憨憨一笑,“你就是…”
遲念看都不看他,徑直沖到趴在桌子上的陳晝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輕聲問:“陳晝,你還好嗎?”
鄭彥澤終于知道喬森為什麽挂完電話說她生氣了,她看起來的确很生氣,甚至可以用炸毛來形容。
他站起身,給喬森一個眼神,對方秒懂,“沒事兒,我們扶他下去。”
遲念想到出差那次,陳晝在酒會上被人灌倒,要不是她及時出現,他指不定被人帶到哪裏去呢。
這次也一樣。
眼前這兩個人挺清醒的,一看就是故意把陳晝灌醉,也不知道安的什麽心。
遲念拉着臉,把陳晝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用力一提,男人軟綿綿地站起身,全部的重量壓在她身上。
喬森的手尴尬地晾在半空,過去幫忙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他幹笑一聲,“三層樓呢,你扶不動他,還是我們來吧。”
遲念架着他走了兩步,面無表情地拒絕:“不用!”
鄭彥澤和喬森見她這樣,後知後覺好像有點過,懷着愧疚的心理,拉開遲念,一左一右地架起醉酒的陳晝。
遲念皺着眉看他們。
鄭彥澤誠懇地道歉:“真對不起,我們把他送到車裏,之後就麻煩你了。”
遲念本來對他們沒有好印象,以為是工作相關的惡意灌酒,結果突然給她道歉,倒不知道怎麽回應好。
兩個大男人速度很快,她跟在後面,沉默着走到車邊。
鄭彥澤把陳晝安置在副駕駛,還貼心地把安全帶系好,抽身前,小聲耳語:“你小子,運氣不錯!”
喬森站在車前,在遲念疾步走來的時候,特意湊過去說:“我下個月結婚,到時候你們一起來。”
遲念莫名其妙,心想,我們認識嗎,就讓我随禮。
可他邀請完就退到臺階上,做出送別的樣子,她不想浪費時間,只好咽下這句帶刺反問的話。
黑色奔馳為了照顧醉酒的男人,一路行駛平緩,停在公寓樓下後,她解安全帶的時候猛然想到,不知道他住哪棟啊!
男人雙目緊閉,靠在副駕駛,頭抵着車窗,臉頰泛紅,這一路都沒發出過聲音,遲念探過身去。
她輕拍他的肩膀,“陳晝?”
沒有反應。
她再次,“陳晝,能不能告訴我你家住幾棟幾層?”
男人的睫毛動了動,艱難地轉頭過來,眼睛依舊緊閉。
他聲音暗啞,“你是誰?”
她愣了一下,“我是遲念。”
過了幾秒,他嘴唇翕動,她把耳朵貼過去,聽到一串數字——八棟三單元1502。
她默背之後,下車繞到副駕駛,解開安全帶,把人從車上扶下來。
這次明顯比出差那次喝得多,上次她也是半背半扶,雖然也很累,但是和這次比,只是灑灑水。
她架着他下電梯,看到1502的門牌時,恍惚看到了佛祖。
差點累斷氣。
本就沒吃飯,空腹跑了這一趟,眼前一黑又一黑…可是,還有最後一道關卡,他的門是密碼鎖。
她咬緊牙關,“密碼是多少?”
男人的唇就在耳邊,空氣裏彌漫着濃重的酒氣。
他“唔”了一聲,又問:“你是誰?”
她的耐心消耗殆盡,暴躁地說:“遲念,我是遲念!”
話音剛落,就聽他說:“2580。”
遲念終于看到勝利的曙光,按下數字,門咔嚓打開,用盡最後的力氣把他送到卧室,她也癱倒在床邊。
上氣不接下氣,緩了一會兒,世界還是重影的。
口幹舌燥,想喝水…
她身體不停地抖,胳膊費力地搭着床沿,慢慢轉過身,變成跪姿動作,準備用手掌撐着床沿站起來。
渾身酸痛,她得稍微緩一會兒。
陳晝的臉在半米外,他側身躺在床邊,頭搭着枕頭一角;因為醉酒,脖子,耳朵,甚至眼下都泛着不正常的紅。
遲念視線下移,發現襯衫的扣子只解開一顆,他躺着的姿勢導致第二顆扣子緊緊勒着喉結下方,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看起來很不舒服,她想,要不要幫他把扣子解開啊。
心裏還在猶豫,手已經伸過去了,指尖剛碰到扣子,就被一只燥熱的大手抓住,她吓得擡頭,正對上一雙微紅的眼。
陳晝雖然睜着眼,但是眼神沒有對焦,好像看不到她。雖是醉酒狀态,但力氣卻很大,遲念努力了兩次,還是沒有掙脫開。
他眉頭緊皺,很明顯的防禦狀态。
“你是誰?”
遲念的指尖漸漸泛白,她急忙說:“我是遲念。”
“遲念?”他力氣竟然更大了。
“對!”她以為他看不清,支着手肘往前湊了湊,兩張臉距離極近之後,她說,“看到了吧,快松手!”
陳晝眨了眨眼,發出醉酒獨有的哼笑聲,“念念~你怎麽在這?”
遲念的指尖微白,已經不過血了,她叫苦不疊,“放開,我去給你倒杯水。”
他這次聽進去了,手慢慢松開,另一只手卻順勢搭在她的後頸,稍微一用力,就把她帶到床上。
遲念沒有抵抗的力氣,天旋地轉之後睜眼,發現自己被陳晝摟在懷裏,來不及驚慌,唇就覆上強勢的溫熱。
她的驚呼被堵回去,變成含混不清的“唔唔”聲,大腦一片空白,氧氣因為慌亂迅速消耗;她本能地捶他的胸口,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被他壓在身下。
後頸的手微微上托,她的動作變成主動迎合。
男人閉着眼,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遲念喘不過氣,手腳并用抵抗他的侵略,争取到一點氧氣後,急喘着說:“陳…陳經理,你放…放開我!”
陳晝充耳不聞,放在後頸的手輕撫着游過下颌,最終落到她的面頰上,邊吻邊呓語:“念念~我好渴。”
遲念吓得眼淚差點飙出來,見抵抗無效,趕緊手臂交叉橫在胸前做防禦狀。
好在他的動作止步于頸上,并沒有做出格的舉動。
唇上燥熱,胡茬經過的地方激起輕微的刺痛,男人無比沉浸,拇指滑到她的下巴處,微微用力。
察覺到他的意圖,遲念瑟縮地後躲,床沿就在身側,她在掉下去還是繼續承受,果斷選擇了前者。
身體失重,她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屁股劇痛,卻咬緊牙關沒有發出聲音,男人的手臂随着她的動作垂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懸在半空。
遲念弓起腿,慢慢移動,直到自己離開危險區。
經過剛才的意外,她幾乎脫力,男人趴在床邊,側臉埋在灰白色的軟枕裏,看不清表情,似乎已經昏睡過去。
松了口氣的同時,決定馬上離開這裏。
體力前期透支嚴重,遲念第一次這麽狼狽,手腳并用爬出卧室,抓着門邊艱難站起,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
路過飲水機的時候,還停頓了一下,考慮要不要給他床邊放杯水;可想到他的所作所為,遲念暗暗詛咒,渴死算了。
一路艱難,總算出了公寓範圍,她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氣,內心在哀號:這到底算不算工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