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謊言成真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謊言成真

遲念在洗手間裏洗了把臉, 水冰涼,澆滅了不斷翻騰的焦躁。冷靜五分鐘後,她一咬牙,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

謠言因她而起,大不了落下虛榮拜金的名聲,後續劇情的跌宕, 也全因她戲太多,畢竟和演員共處久了,也會染上些表演欲。

如果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謠言造成陳晝戀情告吹,她會負荊請罪, 若是因此丢了工作, 她更無可辯駁。

心意已決, 回包房的路上已經平靜。推開門, 在同事們奇怪地打量中回到座位, 深吸一口氣,準備當衆坦白。

可桌下的手卻被突兀地握住。

是獨屬戀人之間那種極其親密暧昧的,十指緊扣。

她驚愕地說不出話, 順着手臂向上看,正對上陳晝的眼睛。他的身體自然探向她, 輕聲耳語:“哪裏不舒服嗎,怎麽去這麽久?”

遲念眨了眨眼, 以為自己壓力太大産生幻覺,重新低頭,他們的手确實連在一起。

“呃…我…那個…”她大腦空白,下意識掙脫,卻怎麽都逃不出。

嬌嬌沒吃就飽了,正托腮看她, 嘴唇緊閉,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複雜。

才幾分鐘的時間啊,大家怎麽好似變了臉,遲念害怕這是什麽惡作劇,心驚膽戰地問:“發生什麽事了?”

陳晝的手微微用力,笑着說:“沒事。”

話被他說了,其他人自然沉默。遲念一頭霧水,也不敢把手舉起來問你為什麽牽我,只能用惴惴不安的眼神看向他。

男人松開手,把盤子推到她這邊,“吃這個。”

話音未落,從各個角落傳來陣陣起哄的“哇哦”聲,歡姐咂了咂嘴,頗具深意地說:“小遲,陳經理對你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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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念緊急放棄準備好的坦白草稿,正襟危坐,回歸三好員工狀态。

“陳經理對誰都好。”

葉珍珠在隔壁桌,見怪地看了她一眼,“小遲,現在是下班時間,你不用練職場高情商回答了,再說,大家都知道你和陳經理是一對,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遲念:!

竟然就這麽水靈靈地給她說出來了?!!

嬌嬌神煩她裝傻的模樣,略帶酸氣地插了一嘴,“你也是挺有意思,陳經理又不是拿不出手,你總遮遮掩掩幹什麽,平白叫人誤會。”

歡姐附和:“就是,你們談這麽多年,以後別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鬧脾氣,我們不是都聽你的了,裝作不知道嘛。”

遲念呆滞地看她們的嘴上下翕動,這些都是當初自己信口胡說的謊話,怎麽就…她臉色蒼白地轉過頭。

和預想的公開處刑不同,男人沒有驚訝,更沒有反駁,甚至面色愉悅地拿起桌角的酒瓶,把自己的杯子倒滿。

遲念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雖然瘋狂,但只剩這一個可能。

之前一直以為,想要維持謊言,必須用更多的謊言遮掩,卻從沒想過,謊言若被另一個人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就會變成事實。

散落滿地的珠子被一一串聯,那些被她刻意壓抑的心動卷土重來,旖旎的碎片播放完畢,結尾是他無奈地那句。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笨啊?

不是笨,一點都不笨,她只是不想再犯一次自作多情的錯誤,寧可像鴕鳥一樣把頭插在沙子裏,假裝自己不懂。

她忽然産生一股巨大的不真實感,頭隐隐眩暈着。

目之所及,有一杯倒滿的酒,她想都沒想就端起,本想把自己灌醉,卻在嘴唇臨碰杯壁時,豪爽舉起。

“陳經理,這杯我敬你!”

冰涼的液體充滿氣泡,在她徜徉在微醺的快樂裏時,聽到幾聲善意的打趣。

“都談這麽久了,怎麽還叫陳經理啊。”

陳晝直視說這句話的人,唇角微微揚起,“我們私下當然不會這樣叫。”

金色的晚霞被暗夜吞噬,包房裏的氣氛是和初到時截然相反的熱鬧,遲念喝了幾大杯,小腹隐隐有些發脹。

她手臂撐着桌面,搖搖晃晃站起來。

“我去下洗手間。”

歡姐拉着椅子往前挪,讓出足夠寬的通道,随意瞥了一眼主位,奇怪地說:“咦,小陳總去哪了?”

店裏冷氣給得很足,走廊和包房的溫度差了很多,遲念離開吵鬧燥熱的環境,感覺比剛才清醒了點。

洗手間在走廊盡頭,可她走到沒路,也沒看到熟悉的标識。

右手邊倒是有個門,被微風鼓動着,半開不開的,她試探地走過去,發現那邊是收銀臺。

原來走反了…

本想轉身往回走,卻無意中聽到熟悉的男聲。

“刷卡。”

遲念喝了酒,反應有些慢,看到服務員從男人手裏接過卡,在機器上刷了一下之後,才想到群裏說的話。

不對吧。

今天聚餐是員工AA,怎麽他來付款呢?

陳晝只喝了兩杯,遠沒有達到微醺的程度,他站在收銀臺前,旁邊的機器裏吐出一張長長的小票。

餘光有人影晃動,他側頭,看到半開的門裏探出一張欲言又止的臉。

他接過收銀員遞回的卡,放進錢夾,向她走去。

猝不及防對上視線,遲念一激靈,想到剛才在包房裏的一幕,從內心深處産生一種不敢面對的尴尬。

她後退一步,想逃。

結果剛轉身,手臂就被拉住,整個人跌進他的懷裏。

因為過程被弄得有些複雜,陳晝在表白這件事上煞費苦心,甚至熬夜看了很多攻略,網上一致認為女孩子大都在意儀式感。

玫瑰,煙火,昂貴的禮物,或是俯瞰城市的高塔。

他不擅長這樣高調的儀式,如果她喜歡的話當然願意,好不容易把人騙進服裝店裏,結果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前功盡棄。

積攢足夠的勇氣不容易,他本想忙完這幾天收尾,再正式告白,結果卻陰差陽錯,在這樣的場合表明心意。

同事們比當事人提早知道這件事,所以并不意外,而他們太過理所當然的态度,讓兩顆初遇的心急速跳動。

陳晝輕吐一口氣,寬大的肩膀遮住她的身形,在這避人的角落裏,終于可以袒露心事。

“來找我?”

遲念在他靠近的時候突然緊張,心快要跳到嗓子眼,現在又貼得這麽近,幾乎失去思考的能力。

“我想去廁…”溫吞的回答到一半,突然驚醒,“哦,對啊。”

好熱,不知道是喝了太多酒的熱,還是因為男人手臂慢慢攬住她的腰熱,遲念覺得自己簡直像一顆熟透的番茄。

“找我做什麽?”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垂。

遲念不敢擡頭,悶悶地說:“你為什麽結賬啊,今天我們AA,特意請你的。”

“為什麽請我?”

“送你走。”

“嗯?”

腰上的力道驟然消失,遲念覺得一道打量的視線落在額角,不敢回視,只能硬着頭皮答:“活動結束了,你也要回去了,這是送別宴。”

陳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很開心送我走?”

遲念迷茫地擡起頭,這話聽着刺耳,但是看他的樣子并不像生氣,酒壯慫人膽,索性把實話貫徹到底。

“挺開心的嘿嘿。”

笑容還沒漾開,臉頰就被一雙大手捧住,在她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他淺淺一吻,蜻蜓點水。

她半笑不笑的表情僵在臉上。

在這關鍵時刻,走廊另一頭突然傳來帶着疑惑地詢問,“小遲你上個洗手間要這麽久…我去!我什麽都沒看到哈!”

淺嘗辄止的吻被硬生生打斷,陳晝直起身,眼底幽幽,“原來你出來不是找我。”

再次回到包房時,氣氛明顯不對勁。

葉珍珠看到她紅着臉回來,半路攔截把她拉到自己旁邊坐下,暗戳戳地看了眼旁邊先一步回來的陳晝,語氣暧昧:“你們都談這麽多年了,親個嘴臉不至于紅成這樣吧?”

遲念無助地捧兩頰,掌心灼燒,隐隐有擴散的趨勢。

哪有談很多年,明明剛開始!

她熱得快死了,急需降溫,看了眼周圍,只有葉珍珠手邊擺着一杯冰鎮啤酒,她直接拿起,灌了大半進去。

葉珍珠阻攔失敗,堂皇說:“這是我喝過的,你杯子呢?”

遲念充耳不聞,甚至覺得不解渴,把剩下的杯底也全喝進去了。

葉珍珠警鈴大作,在桌下狠掐了一把她的大腿,“差不多得了,被小陳總看到了還以為我在灌你呢。”

遲念管不了那麽多了。

“還有嗎?再給我倒一杯吧。”

葉珍珠瞪眼,“你酒量什麽時候變這麽好了?”

她說這句話的聲音有些大,引起旁邊桌的注意,陳晝也投去視線,奈何想看的人被歡姐豐腴的身形遮擋。

嬌嬌坐在過道邊緣,距離遲念不到一米,她瞥了一眼,不鹹不淡地說,“可能心情不好吧。”

葉珍珠不高興地回嗆:“聚餐多開心,幹嗎心情不好。”

嬌嬌語氣涼涼,“可能因為陳經理要走,她舍不得吧。”

陳晝挑了挑眉,緩緩站起身,沒有衆人的遮擋,他看到遲念幾乎醉倒在葉珍珠懷裏。

不能再喝了。

他瞬間恢複平時工作的冷峻,“誰說我要走?”

嬌嬌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活動已經結束了,這不理所當然的嗎,大家都知道你要走。”

“是嗎?”他彎了彎唇,心情似乎極好,“周一上班開大會,拟定秋季活動方案,希望大家能夠準時,遲到的扣全勤。”

空氣突兀地安靜幾秒,甚至烤爐下的炭火也閃着最後兩點紅,吐出最後一股淺淡的白煙後,熄滅了。

嬌嬌的失望擺在臉上,說話更是不經大腦,“蛤?!為什麽啊…”

話說到一半,被旁邊的歡姐緊急截斷,她捂住嬌嬌嘴的同時,露出違心的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

周圍愣住的同事們也一秒解封,紛紛拍手歡呼。

——是,太好了,真的舍不得陳經理走。

——對呀對呀,一想到下個季度的活動還由陳經理帶領,我就激動得要死…

……

陳晝無心與他們說場面話,繞着椅子走出來,單手扶起遲念的胳膊,說:“念念醉了,我們就先走了。”

他稍稍用力,遲念搖搖晃晃站起來,軟軟地栽倒在他的身上。他改為摟着她的肩膀,突然看向韓主管,“單我已經買完了。”

韓主管正醉得魂游天外,聽到這話忙不疊站起來,“哎呀,這…這怎麽能行。”

買單已成定局,也不可能和小陳總因為這種事推搡,瞥到停在外面的車,兩人都喝了酒,不能開,伸手指着角落一個閑聊的男生。

“欸,那誰,小吳,你沒喝酒吧,正好開車把陳經理送回去,還能順路回家。”

此時的小吳正和旁邊的人約好等會兒組團打游戲,聽到這句,頓時面如死灰,可心裏再怎麽不情願,面上也不能表現出來。

他痛快地站起來,“好嘞,勞煩陳經理把鑰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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