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機會 “想要,自己來拿
第11章 機會 “想要,自己來拿。”……
芍藥在民間也常用來贈別,明姝想,他飽讀詩書,必然知道這一點。
她并無心要用這個芍藥來暗示什麽,可唇瓣動了一下,沒有解釋。
索性男人只是将芍藥花枝握在手中,問:“在玩什麽?”
明姝垂着眼回答:“今日是乞巧節,讓她們選出一個人去穿彩線祈福,第一個人穿進彩線的人有賞。”
蕭以鳴點點頭:“好,你們玩。”
他随手指了指長椅,對馬真道:“再去搬一把來。”
小宮女們不敢出聲,想溜進屋裏。蕭以鳴背過手,慢條斯理地吩咐:“繼續。”
衆人都怕他,可卻要因為他的一句話,不得已強顏歡笑,回到院子裏。
廊下的桌椅很快布置好,除了兩張太師椅,還擺着一張木桌,上面放着瓜果點心。
蕭以鳴和明姝分坐兩旁,一齊望着中央的庭院。
院子裏鴉雀無聲,明明方才還在相互争奪第一個穿針,如今有了機會,卻沒人敢上前。
皇帝的容色漸漸冷下來,場面上太過清冷,他能感覺到鳳鸾宮對他的排斥。
明姝本不想說話,可看眼前的情況,不得不揚起笑容,解圍道:“方才沒擇出順序,你們過來,再選一遍。”
她的聲音溫和,帶着十足的安撫味道,小宮女們頓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明顯輕松了不少。
皇帝在這時沒有說話,宮女們便飛快地彙聚在皇後娘娘面前,希望自己能被皇後保護。而明姝也深知如此,寬慰道,“不過誰抽中第一個,穿得好不好都有賞。”
Advertisement
明姝轉過目光,掃了一眼他手裏撚的芍藥枝,又将目光收回,開口道:“這次本宮閉上眼睛,你們站成兩排,本宮随意點。”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宮女們低着頭迅速調整站位,唯有蕭以鳴側過頭,望向她。
檐角燈投下暖光,籠罩在她的身上,遠處明月高懸,灑下潔白的清輝。她的臉頰猶如暈了一層白光,恍若入世仙子。唇角微微泛起笑意,慈祥和平和過早地出現在她的臉上。
她既愛衆人,也不愛衆人。
“你來做第一個。”
明姝開口,手指指向面前的宮女。
這宮女名為常兒,負責為明姝熏衣,心思大膽。站在中央,聽到吩咐,沒怎麽猶豫,朝明姝一禮,便很快提着裙擺踏上桌幾,對月穿針。
都是宮裏層層選拔出來的宮女,女紅一流,有一點光,便能迅速地穿起針來。
“穿成了!”
常兒低聲驚呼,從長桌上轉過頭來,想贏得一陣喝彩。然而氣氛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她的目光越過衆人,看向廊下的長桌邊。
陛下的手指撫動手中的芍藥花,正好擡起頭來,望向她。
常兒連忙低下頭去,飛快地從桌上跳下來,跑到廊下複命:“奴婢……穿成了。”
明姝沒猶豫,偏頭對梓鳶道:“你去取簪子來。”
常兒心中竊喜,不住地攥緊雙手。
一旁傳來沉穩的聲音,竟是陛下開了口:“賞。”
常兒趕忙叩首謝恩,心頭泛起喜悅。方才窺見龍顏那一眼歷歷在目,俊美的容顏自帶威嚴,望向她的時候,常兒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攥住了。
梓鳶很快取來簪盒,常兒回過神,又從馬總管手裏得了賞銀,心中雀躍。可又不得不起身站到一旁,離開衆人的視線,有點不舍。
有常兒的事跡在先,很快就有第二個要嘗試的宮女,依舊得了皇帝與皇後的兩份賞銀,高興地磕了頭。
鳳鸾宮的園子裏很快熱鬧起來,宮女們接二連三地爬上桌子,穿成了就回來向蕭以鳴和明姝複命,領賞賜。一場穿針下來,鳳鸾宮的人被賞了個遍。
衆人面上興奮,明姝同樣受到感染。她擡頭見月明星稀,清風朗夜,不由得揚起笑意。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回去歇着吧。”
說完這話,她忽然意識到身邊還有一個人。
這麽晚了,他還沒走。
馬真适時上前提醒:“陛下、娘娘,也該歇息了。”
明姝笑容凝滞。
馬真的提議沒有得到回應,很快意識到皇後娘娘并不情願伺候陛下。思緒在他的腦子裏飛轉,還沒等他說出話,有人更快。
梓鳶上前攙扶:“奴婢服侍娘娘沐浴。”
明家人的話比誰說都好用,明姝很快地反應過來,朝蕭以鳴一禮,邁着步子向浴房走去。
蕭以鳴的也收斂笑容,手指輕輕攏住芍藥的花瓣。柔軟的觸感一直抵着他的手掌,弄出些許癢意。
男人放下花枝,起身之後,有宮女端着水盆和帕子走到他的身邊。
“陛下,洗洗手吧。”
蕭以鳴伸出手去,卻沒想起來這宮女其實就是方才第一位穿針的常兒,只是随口問:“平日裏是你給皇後濯手?”
常兒臉色僵了一下,回答道:“奴婢是給皇後娘娘整理衣裳的。”
只是個外頭伺候的宮女,不是她房裏的人。
蕭以鳴兀自拿了帕子擦手,沒再看她:“下去吧。”
他邁進殿中,便聞見一陣幽香,香甜之中帶着些許寒涼。
梓歸見狀,上前解釋道:“娘娘睡前都會點上安神香。”
蕭以鳴搖搖頭:“換一種。”
梓歸領命而退,随即帶了人去香爐裏換香。蕭以鳴再往裏走,只見朦胧的紗帳挽起,可以窺見羅漢床上新換的兩床薄毯。
蕭以鳴環視屋內,最終撩袍在床沿坐下,手指狀若閑适地在腿褲上輕叩。
馬真随他一起在殿內等,莫名覺得,陛下其實很緊張。
很快,珠簾清脆的聲音響起。
皇後穿着一身藕荷色的細軟長裙向殿中走來,長發貼在耳邊,整個人就像是方從浴池中走出來,足踝還帶着血色的粉。
馬真識趣,回身對蕭以鳴告退:“奴才們先退下了。”
太監們從明姝的身旁經過,帶走清清冷冷的風。屋內已換了一種合宜的甜香,驅熱,卻又不叫人覺得發冷。
面前男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明姝只得将目光轉向屋內的香爐,刻意道:“換香了。”
“朕讓人換的。”
蕭以鳴接過她的話,朝她伸出了手掌:“過來。”
明姝低着頭提起裙擺朝他走去,掃了一眼他的手掌,在他的身邊轉身坐下,蕭以鳴的手心撲了個空。
即便兩個人挂着名義上的夫妻,并稱帝後,可實際上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尴尬又生疏,明姝發現,她實在是沒法同他走得太近。
屋內的光一點一點暗下去,無聲地催促呼吸變得急促。
明姝平靜地攥緊袖子,将臉別在一旁,紗帳在身側落下。
“不必在殿裏伺候。”
明姝眼皮一跳,擡頭,才反應過來,這在吩咐她的随身宮女梓鳶。
“你們只在外間候着,等朕吩咐。”
梓鳶順從退下,利落地關上門扇。
嘎吱一聲,敲得明姝身軀一震。
她壓根就沒有面上那麽平靜,心底依舊很緊張。
想到這裏,蕭以鳴在暗中揚起了唇角。他兀自起身将身上的長袍和冠冕脫下,回過身,就看見床沿裏已沒了人,她很自覺地爬進帳子裏去了。
蕭以鳴一步步地走近床榻,又背過身去将帳子上的玉鈎解下。
随着紗帳落下,帳子裏的視線再一次黯淡,誰也看不清誰的神情。
明姝很小的時候就不和娘親一起睡,沒想到長大之後睡了鳳鸾宮這麽一張大床,還是要和人一起擠。
很熱。
即便穿着冰蠶絲制成的衣裙,還是感覺熱度一點點從床榻滲進肌膚裏,殿內鋪了冰,往日裏也沒見這麽熱過。
她不自覺地張口吐息,好像心口處壓了一塊大石頭。明姝被憋得面色通紅,正要起身,忽然有一只手臂将她的腰際環住。
明姝思緒一滞,很快明白過來,她為什麽在進入寝殿的時候就覺得這香不太對。
方才在浴房,霧氣朦胧之際,梓鳶的聲音幽幽在一旁響起:“陛下好不容易來一次,若這回娘娘能一舉懷上龍嗣,那往後便不必再煎熬了。”
梓鳶的話讓她驚懼,可明姝又不得不承認,若有個孩子,太後所想要保住的明家,都有了根基。
思緒回轉到眼前,一寸之間的距離,明姝望着面前濃墨一般的眸子。
讓人生起情意的東西不只有鴛鴦醉,還有不易被人察覺的香料。
方才梓鳶侍奉沐浴,梓歸定然也不會閑着。眼下她身體裏奇怪的熱,大抵就是受了影響。
環在腰上的手臂将她收緊,明姝被他一動回神,吃驚地望着他。
男人不滿地捏了捏她的後腰,惹得明姝不由得去躲他的手,最終和他貼近。
“在想什麽?”
明姝刻意去忽視腰際的手臂,可是灼熱的呼吸還是将她出賣。
她喘息着回答:“想要孩子。”
恍若交易一樣,語氣冷靜又嚴肅。
蕭以鳴心底的溫度瞬間變得冰涼,原先帶着親近意味的安撫當即變得意味不明。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認真考慮提議的可行性,手指緩慢摩挲着她的腰際,每一次的觸碰都像一次撩撥的試探,對明姝而言,是一種煎熬。
她咬着唇,等他動手。左不過是畫冊中的場面,如兩年前那樣,眼睛一閉,就過去了?
然而,男人卻只是撥動了一下她腰間裙帶,輕描淡寫地回答:“想要,自己來拿。”
他的手掌就停在明姝腰間的系帶上,不動了。
灼熱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帶着十足的侵略性,唇角勾起,似乎真想看看她能做到哪一步。
明姝的思緒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