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解圍 他用自己的身份，堵住悠悠衆口
第37章 解圍 他用自己的身份，堵住悠悠衆口。……
一行人的聲音穿過大堂, 傳到明姝的耳朵裏。明姝借着朱色帷幔遮掩身形，也趕忙讓小言一并躲起來。
“還沒找到？明四姑娘也太不把殿下放在眼裏了。”
“四姑娘的宅院也去過了，說四姑娘沒回去過。”
“可是那麽大的人, 能去哪兒？”
明姝沒想到, 他們連自己家都派人去找過了。蕭以琮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 酒樓裏找不到，便往她家裏找。
“原來明小姐在這兒。”
明姝身後忽然傳來一個人的呼喚，她回頭望去, 是一個打着扇兒的美婦人。
“明小姐莫慌張。”美婦人順着欄杆往樓下望了一眼，“我是酒樓掌櫃, 下面不少人在找明小姐，不成想在這裏讓我碰見了。”
明姝沉思片刻，開口道：“您有什麽好辦法？”
美婦人聽了這話，先是一愣, 立即笑開：“有的。我們樓裏有專門上菜的樓梯，能直通後院……只是怕弄髒了小姐金貴的鞋面。”
明姝提起裙擺, 看了一下鞋面：“不礙事，裙子能遮住。”
美婦人立即轉身, 神色恢複肅然, 她見左右無人, 便推開一面不起眼的門扇，将明姝領進去。
這座樓梯雖不如酒樓內的其他樓梯那樣寬闊, 但亦十分幹淨整潔，甚至有獨特的清香。
明姝瞬間明白, 原來掌櫃的那番話只是怕她架子大不肯走他們的樓梯。
“小姐放心，其他人已經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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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掌櫃一路小心翼翼帶她穿過長廊抵達後院，途中果然一個人也沒碰上。
待到後門, 女掌櫃先向外觀察片刻，才對明姝道：“小姐，這條路走到盡頭右拐，就能繞回正門了。”
明姝向她一禮：“多謝。”
從後門拐回大道，一路匆匆忙忙，明姝這才緩下步子，讓小言幫忙整理衣着。
當她走在大道上，立即有眼尖的店小二發現了她，将消息一路送到酒樓。
蕭以琮氣沖沖地走出來，明姝便立即露出疑惑：“怎麽了？”
少年的怒氣一瞬間爆發：“你去哪兒了！”
滿大街的人都張望過來，明姝刻意退開半步，不明所以道：“在外面走走，醒醒酒。”
“醒酒便是幾個時辰？”
“有幾個時辰嗎？”明姝蹙起眉問小言。
小言撐着明姝的手臂，縮了一下：“小姐，奴婢不知道。”
“是我忘了時辰。”明姝歉笑道，“實在是我不勝酒力，再回宴席上就要丢人了，所以才在外走了走。怎麽，宴席結束了？”
她的表現實在太過尋常，神情變化和理由都叫人挑不出錯。
蕭以琮氣呼呼地喘了幾口氣，才道：“沒有。”
他一直以為她提前離席，所以才派人來找，但是按照她現在給出的理由，的确也能說得過去。
“那快回去吧，免得耽誤了時辰。”
少女語氣溫和帶笑，猶如三月桃開，蕭以琮心口這個氣一下子就消散了，他扭過頭輕哼了一聲：“走。”
見他這樣，明姝才真正松了口氣，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一進酒樓，便立即有人圍上來，還是那群學宮同窗。
“六殿下回來了！”
“明姑娘也回來了！”
“明姑娘到哪裏去了，可叫我們好找！”
明姝微笑回答：“出去走了走，醒醒酒。”
這些人立即接話道：“只是一走，就是幾個時辰？”
“明姑娘這也太不能喝了，只是一口，就需要醒幾個時辰。”
原本就知道他們來者不善，所以明姝并不慌張。方才已經同蕭以琮解釋過，既然他已經相信，眼下就沒必要和這些人再解釋一遍。
蕭以琮見衆人如此圍攻，不得已咳了一聲：“回樓上，繼續。”
眼見六皇子都開了口，衆人只得不情不願地應下。
衆人為他們讓開一條道，以便六皇子蕭以琮走在最前面。
明姝跟在他的身後，能感覺到無數目光猶如芒刺襲來。
上樓時，有一女子率先開腔，打破沉寂：“怕明姑娘出事，我們可是一陣好找。”
明姝餘光瞥見她的身影，知道她也姓明，叫做明若曼，是國公府的近親。
原本這個話題已經過去，明若曼再度提起，還是不想這麽輕易地放過她。
“沒留意走得遠了些，叫諸位同窗憂心，實在不是我的原意。”明姝開口，“受到各位同窗的關懷，明姝倍感榮幸。果然如六殿下所說，大家都很熱情。”
一聽到明姝的話，蕭以琮立即接道：“早告訴過你不用擔心，他們人都不錯。”
明若曼和其他人：“……”
原本明若曼開口是想叫明姝來賠禮道歉的，沒想到明姝會把這些都認作是他們的熱情，那他們還怎麽拿這個還攻擊明姝？
衆人沉默間，已然回到了宴廳。
小二推開門，就見席面空空。哦不，還有一個人。
少年蕭以鳴兀自坐在席位上，一個人品嘗着桌面上的菜，看上去樂在其中。
其他人不論情願不情願，都依着蕭以琮的要求出去找人了，只有他一個人在席上。
蕭以琮望着自得其樂的蕭以鳴，不禁就橫起眉，冷聲道：“沒人的時候，六哥就有雅興了。”
蕭以鳴朝他淡淡一笑：“尚可。”
蕭以琮氣呼呼地走回自己的主位，酒樓掌櫃的領着女婢上菜，酒宴再次開席。
明姝也坐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目光刻意從蕭以鳴身上收回。
因為有他在，所以明姝不會被再被人攻擊耽誤宴席，蕭以鳴用自己的身份，堵住悠悠衆口。
明姝眼睫顫顫，心中一動。
她伸手正想拿起筷子，就見桌上的酒盞被人拿走，蕭以琮幽幽地道：“你就別喝了。”
明姝本來也不想喝，順水推舟地道：“多謝殿□□恤。”
宴席一直到傍晚才結束。
日落西山，天空升起半輪彎月，衆人紛紛乘馬車離開，明姝望着不遠不近的蕭以鳴，暗自思忖要不要上去道謝。
一旁蕭以琮的聲音傳來，明姝立即收回目光，只是片刻，蕭以鳴的馬車就找不到了。
“本殿還是蠻能喝的。”
明明得意，蕭以琮還要為自己找借口：“是今日的酒不夠烈，還是喝酒喝得太慢？”
都不是。明姝在心中默默回應，是因為沒人陪他喝。他今日喝得少，所以才沒醉。
“那正好，今日就送明姑娘回去吧。”
明姝與蕭以琮同上馬車，她自己的馬車則跟在後面。
一上馬車，蕭以琮便歪在車廂上睡着了，随身太監無奈地将毯子抱過來披在他的身上。
他沒睡相，明姝卻只能縮在角落裏，才不會碰到他。
原以為他沒喝醉，同上一馬車也無所謂，沒想到他還能這樣睡着。
明姝想不通，為何同為陛下的兩個兒子，為何兩位皇子的地位天差地別。
六皇子實在被寵得有些過了，就算是尋常人家，也鮮少會這樣縱容。
明姝想不出，如果最後是蕭以琮成為太子當上皇帝，最後大齊會走向怎樣的結局。
不過單看如今蕭以鳴在京中的地位，恐怕也很少有人會覺得他最終登臨帝位，甚至不出半年就發兵西平，奪回了被赫連一族占據的土地。
馬車搖搖晃晃，熟睡的蕭以琮翻了個身，薄毯便從他身上滑落到地上。
小言撿起薄毯上前給他披上，明姝便掀起簾子，想讓他們慢一些，卻忽然看見路邊有兩個奇怪的身影。
街邊長燈映照下來，明姝這才看清。
兩個人穿着青灰衣衫，像是最普通的京中百姓，可是發髻上的一圈與露出手臂上卻串着幾串流光溢彩的琉璃手串。
其中個子更高的那一個朝馬車招了招手，露出的手串閃了一下，明姝的心情頓然一沉。
赫連鷹。
這個久違的名字不合時宜地蹦出來，明姝當即拉下車帷。
“敢問。”
赫連鷹率先開口，嗓音之中帶着特有的渾厚：“柏華客棧怎麽走。”
外面馬車夫答話：“大道走到盡頭就是。”
赫連鷹一笑，順手将手臂上的手串撸了下來：“這琉璃手串價值連城，贈予你家小姐，當作路引答謝。”
明姝心中一跳。
他看到了！他剛剛往車中看的時候，看到了她的面容。
明姝記得她印象中沒怎麽見過赫連鷹，與他壓根沒往來，卻沒料到，他會這麽早進入京城，還化作齊人。
現在，她自己都拿不準什麽時候見過他，見過他多少面。
外面的馬車夫見裏面的小姐不回話，心中也知道分寸，立即歉笑道：“公子慎言，馬車裏只坐着我們家的公子。”
“哦，如此。”
赫連鷹微微揚起笑容。倘若裏面真的是男子，被認作女子恐怕早已破口大罵。
他也不拆穿，将手串重新繞回手臂上，目光卻一直盯着車帷。
“興許是我認錯了……總之，多謝引路。”
車夫颔首，再次牽起馬繩。寬大精致的馬車從面前駛過，四角的紗簾搖晃。
在京城中，能乘坐如此寬大又華貴的馬車，非富即貴。
只可惜車帷搖搖晃晃，卻始終沒有再露出一角。
赫連鷹眉尾一揚，回想方才車帷上那只皙白的手。
還有那一瞥驚鴻。
令人難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