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山洞

第40章 山洞

封湛剛攬着秦煙躍出懸崖,秦煙就立馬用力試圖推開封湛的禁锢。

但封湛的兩臂死死将秦煙的細腰箍住,似乎鐵了心要帶着秦煙下崖。

秦煙雖說是身手極佳,但奈何封湛亦是臂力驚人,男女力量懸殊,秦煙雖極力掙脫,也不得其法。

直至二人開始下落,秦煙心中一沉,墜崖已成定局。

“你要死,非要帶上我?”秦煙神色不豫,語氣生硬。

看着懷中的美人,出現少見的情緒外露,封湛突然笑了。

封湛繼而解釋道:

“殺手的箭簇上淬了劇毒,留着他們讓援兵清理,我們沒必要冒險同他們糾纏。”

聞言,秦煙懷疑地看向封湛。

淬了劇毒?那封湛背後的箭傷?

但,跳崖就是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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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斷崖甚高,二人穿過崖下的霧海仍在下落。

上頭飛來幾支利箭,索性都失了準頭。

看來殺手不會死心。

“下面是一個深潭。”封湛嗓音低沉醇厚。

秦煙:?

深潭?

深潭!

又是深潭!

“吸氣。”封湛沉聲道。

秦煙剛吸了一口氣,兩人就墜入了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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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秦煙現在已習了水性,也做好了落水的心理準備,但由于有幼時秦煙曾于太液池落水和三年前梅山落入寒潭差點喪命的經歷。

水,是秦煙現在為數不多的弱項之一。

沒入冰冷的潭水中的瞬間,秦煙出現了本能的緊張。

她緊閉雙眼,身體緊繃,盡量減少着深水的恐懼對自己的不利影響。

從那麽高的山崖落下,在這深潭若不觸底,應該也會沉入較深。

秦煙方才入水前已深吸了一口氣,她估摸着應該足夠用到出水面的時間。

秦煙一直緊閉雙眼,她在感知落水的速度。

待速度逐漸減緩,屆時是最省體力的時候,再游上水面。

此刻已快到潭底,深水之下安靜地近乎瀕死的感覺,和難以視物的幽閉感,讓秦煙似乎又回到了梅山那次的寒潭。

她盡量平複心緒,那次她獨自一人都能求得一線生機,這次,更何況此處還有對面那人。

待下落的速度減緩地差不多了,秦煙憋氣的程度也達到了極限。她開始緩緩吐氣,并開始準備往上游回水面。

但才剛開始往上游,卻被身前的人掐住她的細腰往下壓,阻住了她的動作。

秦煙猛地睜眼。

封湛?他做什麽?

都到這個地步,他不會還要害我?

但若他想要我的命,方才有的是機會。

秦煙對封湛的行為很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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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狝圍獵之前,封湛已派親衛探查過西郊圍場的地勢。

這個深潭因其形似彎月,在輿圖上有個美麗的名字,月亮湖。

據親衛回禀,潭底正西方向有一條長度約十餘丈的暗流,可以通往月亮湖另一側的山外。

此時山崖上的殺手若還未被援兵解決,他們難保會下來搜尋。

返回湖面,并沒有通過湖底暗流離開更安全。

封湛落水之前,看了眼日頭,确定了正西方向。

此刻快要觸底,差不多了。

封湛給秦煙往前一指。

秦煙明白了他的示意,看來封湛是知曉水底的另一條出路。

的确,從水底離開,遠比水面更安全。

但,秦煙對她自己的水性還是有點數的,恐怕不足以能潛出去,秦煙有些猶豫。

封湛見秦煙還愣在原處,并無跟上的動作,他左臂攬過秦煙的腰身,右臂劃水,雙腿後蹬,帶着秦煙往暗流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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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秦煙也不再耽誤,開始自行順着封湛指出的方向游去。

但沒過一會兒,秦煙開始有些氣不足,胸口開始有些憋疼,她的動作遲緩了下來。

身旁的封湛轉頭,他當即明白秦煙是準備的氣不夠用了。

封湛沒有絲毫猶豫,收回原本在劃水的右臂,大掌扶上秦煙的側腰。

封湛一張棱角分明,五官深刻的俊臉靠近秦煙精致的面龐,吻了上去。

秦煙眉頭微皺,僅一瞬間,她便明白,對方是在給她渡氣。

秦煙也不客氣,主動吸了過來。

但,不知是封湛故意的,還是秦煙失了力道,竟吸過了封湛的……

一瞬間,二人皆是詫異地瞪着對方。

封湛黑眸幽深,接着,盡無師自通般強勢地吻了過去。

而秦煙也不甘示弱,二人你你來我往間,竟如同戀人那般,熱烈而狂放地激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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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封湛和秦煙竟雙雙忘記了他們還在深潭底的暗流下。

原本是在渡氣,卻被換了味道。

終于,兩人都氣息不足,開始出現缺氧的狀态。

二人皆因缺氧太陽穴脹痛,開始有些眼花、耳鳴、體力也正在逐步流失。

再這麽下去,這兩位手段權勢都不俗的大佬,便要在這麽不合時宜的場合,啼笑皆非地斃命于潭底了。

但好在暗流也在緩慢流動,将他們推到了出口下方,其實方才他們距離出水潭已不算遠。

兩人都很強勢,雙雙仍不甘示弱般,誰都不肯先撤離。

瞥見頭頂的亮光,二人均雙腿竭力往下蹬水,不多時,兩人破水而出。

出水的那一刻,封湛和秦煙同時分開,兩人皆大口喘息,意味不明地對視了片刻。

而後,秦煙奮力一推,離開了封湛的環抱。

秦煙轉頭掃視了一遍四周的情況。

這裏是個不深的山洞,不遠處就是洞口,洞外看得見遠山。

根據遠處山峰的高度,估摸着這個洞口嵌在另一個懸崖之上。

洞內沒有野獸殺手,秦煙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些,游向岸邊,踏出水面。

秦煙方才在水中幾乎力竭,秦煙舒了一口氣,在潭邊不遠處就地坐下,而後身體後仰,右臂墊在腦後,開始休息,恢複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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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封湛只是游到了潭邊的淺水處,并未出水,及腰的水深,掩飾着他水下那處的尴尬,同時平複着自己激烈的心跳。

秦煙身量本就較尋常女子更高,因習武的緣故,身材的是前凸後翹,緊實有致。

封湛看着秦煙緩步踏出水面,她身上的白色錦袍濕水後緊緊貼在她火辣的身體之上,封湛心緒又有些不穩。

而那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當着他的面仰面躺下,因大口呼吸而劇烈起伏的傲人曲線,讓封湛的氣血又有往向下湧的趨勢。

封湛立馬移開視線,再這樣下去,自己今天不用出水了。

封湛又重新将自己沒入水中,準備讓冰冷的湖水澆滅他的燥熱。

不多時,封湛出水。

這次輪到秦煙一飽眼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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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湛平日裏總是一身玄色錦袍身材不顯,但此刻濕水後,從水中踏出,錦袍緊貼在颀長的身軀之上,顯出了精壯的身材。

方才在水下,二人貼身時秦煙就知道對方的身材很不錯,如今看來更是養眼。

封湛邁着兩條結實的長腿緩步踏出水面,冷峻立體的臉上還有不斷從頭上滑落的水珠,寬肩窄臀,肌肉健碩但不誇張,隐約還能看到衣服下的腹肌。

秦煙單手撐起自己的頭側,上下掃過封湛的軀體,眼神中毫不掩飾的贊賞,最終目光停留在……。

呵,方才他是去滅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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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湛同秦煙兩人自林中馬背上的那一遭,到方才水下的貼身激吻,二人之間似乎少了尴尬,拉近了些距離。

“太子殿下是初吻?技術不行啊!”秦煙又枕回手臂上,躺下,揶揄道。

封湛睨了秦煙一眼。

秦煙如今還在點火,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她的技術就行?只會橫沖直撞。

說到底,二人都不算初吻,畢竟幼時太液池那次……

封湛想到這裏,目光似有些幽怨地瞪了秦煙一眼。

秦煙對自己曾救過她的事絕口不提。

這個小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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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煙起身,和封湛分開在山洞四周察看,并無異常,又一同去了洞口探查。

洞口外是一個懸崖,他們暫時安全。

看日頭,洞口正對着西邊,而看日頭偏西的程度,此刻已是申時,遠處也傳來猴叫的啼鳴,太陽快落山了。

“我們最好在這裏待一陣,待外面的額殺手處理幹淨再出去。”封湛看向秦煙,開口道。

秦煙回視封湛,默認了這一提議。

秦煙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木管,再從裏面抽出一小卷防水皮紙,将其展開,是一些白色粉末。

秦煙走到洞口處,将粉末灑出。

封湛看見秦煙的動作,那應該是給她的下屬遞消息的某種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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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湛看了眼秦煙被濕衣貼身的曼妙身影,劍眉微皺。

他返回洞中,折下幾支較粗的樹枝,将其支起在洞口中間。

此刻西墜的柔和陽光斜射入洞口,剛好照到樹枝支起的臨時木架上。

封湛斟酌了一下,略有些不自在地開口:

“此刻陽光正好,可以曬一下衣物。”

“我先背過身,你将脫了衣服挂在木架上。”

秦煙本還在觀察洞外的情況,聞言,回身看過來。

秦煙回身的一剎那,封湛被眼前的美景震在了當場。

此刻柔和的夕陽從秦煙身後照射過來,身前的美人逆光而立,讓她原本就精致的五官顯得更加立體,添了一分神秘與神聖,美的不可方物。

封湛向來只知美人的美限于皮肉,但秦煙卻屢屢給他對美的震撼。

封湛的左心房劇烈跳動,秦煙,這個妖精,遲早會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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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煙自梅山落水後就落下了畏寒的毛病,常年靠着紀先生配制藥浴驅寒。

聽見封湛的建議,秦煙也不扭捏,她從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見封湛真的背過身去,秦煙開始脫下身上的衣物。

封湛耳力極佳,聽見秦煙開始寬衣的窸窣聲響,他的心中像是有一把火正在燒起。

封湛劍眉緊皺,閉目定心,默念着大悲咒,平複燥意。

自己這是怎麽了,自出生,二十二個年頭,從沒有過像今日這般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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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秦煙聲音清冷。

封湛回頭,見木架上僅挂着秦煙月白的錦袍,她應該還穿着濕着的裏衣。

也罷,由着她吧,一個女孩子,哪裏沒有點警惕心。

封湛随後解開自己的腰封,将身上濕透的玄色錦袍脫下,動作輕緩地搭在了秦煙的月白外袍旁。

封湛看着木架上的兩件外袍,一黑,一白,緊挨在一起,封湛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激蕩。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

再這樣下去,自己會被這個女人弄死不可。

封湛在地上盤腿坐下,解開自己身上白色的裏衣,但僅褪到了腰間,露出精壯的上身。

随後,封湛偏頭,看向右後肩,但看不完全。

在馬上中箭後,封湛當時就右手後移折斷了箭杆。

箭傷那處,不像尋常皮肉傷,劇痛有逐漸向五髒六腑轉移的趨勢。

但封湛因常年泡抗毒藥浴的緣故,雖說不是百毒不侵,但就算是世間劇毒,也能拖上一段時間,并減輕毒性對身體的影響。

封湛從腰間取出一個瓷瓶,将密封的瓶塞打開,試圖自己處理傷口。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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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煙聽見封湛突然的吸氣聲,這才憶起封湛後背中了箭,而入水前,封湛曾說箭上有劇毒。

“你在處理箭傷?”秦煙本背對封湛坐在木架的另一側,此刻偏過頭問向封湛。

封湛未發一言,還在試圖自己處理。

秦煙起身,越過木架,走到封湛身側,蹙眉看向封湛右後肩上的那處箭傷。

傷口有發黑的趨勢,的确有毒。

封湛擡頭看見僅身着裏衣的秦煙,此刻秦煙身上的衣服尚還是潤濕,緊貼在她婀娜的軀體之上,較之方才秦煙還穿着外袍的時候,起伏的嬌軀更為明顯。

封湛立馬轉回頭,他感覺自己氣血又往下湧,不能再失态。

秦煙沒理會封湛的失常,徑直走到封湛背後,盤腿坐下。

秦煙伸出纖白的右手,拾起封湛側邊地上的匕首,手起刀落,動作利落迅速地劃在封湛的箭傷處。

封湛悶哼一聲,便沒再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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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煙用匕首處理了箭簇旁的傷口的腐肉,然後取出了之前還留在封湛後背的斷箭。

封湛将手中的瓷瓶遞給秦煙。

秦煙接過後,輕嗅瓶口。

這味道,有些熟悉。

秦煙一邊向封湛傷口敷着藥粉,一邊問道:“這藥出自藥王谷?”

封湛絲毫不奇怪秦煙的見多識廣。

封湛也沒隐瞞:

“孤的軍中有一下屬是藥王谷前藥王的弟子。”

秦煙沒再開口。

幾年前,藥王谷前藥王逝世,谷中衆人為繼任下任藥王而內鬥,自相殘殺。

如今谷中各自為政,一盤散沙,藥王谷,已無藥王。

但若不是如此,也不會讓自己遇上那時正被追殺的紀南風。

封湛撕下一段自己的裏衣的袖子,遞給秦煙。

秦煙接過,将袖子中間撕開,結成長條,右手舉着布條從封湛右肩上方伸過,再往下探至封湛左腋處。

這個動作讓秦煙的身體貼向封湛的後背,封湛感覺身後有兩團柔軟壓至自己的後背,而秦煙的鼻息正在噴灑在他通紅的耳根處。

但只一瞬,秦煙左手接過布條,拉上右肩,掩住傷口處滲出的血和藥粉,打了個死結,搞定。

方才秦煙柔嫩的指腹不時觸碰或劃過封湛的背脊,封湛心口有些癢意。

秦煙起身。

此刻夕陽逐漸西沉,一陣涼風吹進山洞。

封湛突然伸手,将毫無準備的秦煙一把拉入自己懷中。

秦煙不豫地擡頭看向封湛,并試圖起身。

但封湛的一只手箍住秦煙的右肩,另一只手從秦煙身前将她柔軟的細腰扣住。

“別動。”封湛嗓音有些暗啞。

“外袍未幹,讓我抱着,你能取暖。”

封湛眸色漸深,眼裏含着固執與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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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理由,秦煙竟無法反駁。

秦煙畏寒,這也是她的弱點,自落入潭水至現在,自己也只是在強撐。

秦煙軟下身子,任由封湛将她環抱身前。

封湛大掌,輕扶着秦煙的側頭靠在自己的肩上。

秦煙沒有抗拒,自己此刻急需要休息,怎麽舒服怎麽來,似乎的确是暖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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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湛同秦煙二人之間,曾經連一句正經對話都沒說過,更遑論私交了,就算兩人的府邸僅有一牆之隔,也宛如陌路。

且二人的立場有些微妙。

秦煙明面上是為聖上做事,屬惠帝一派。

而太子封湛,似乎從軍中還朝,同惠帝的關系就不算太融洽,父子之間似乎還有些權利拉鋸。

故封湛同秦煙二人之前的立場不同,甚至有些敵對。

皆對對方警惕又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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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他們一同經歷了殺手追殺,二人皆将自己的後背放心地交給對方,同乘馬背之上尴尬的那一遭,入水之後的貼身激吻,以及現在如戀人般的相互依偎。

此前,就連現在,他們都不曾交心。

有的僅僅只是身體的交集。

如此短暫的時間,将二人之間隔閡撕開。

像是一種不真實的幻象。

但封湛同秦煙二人的心智都較同齡人成熟,知道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

或許這種不交心的交集,才能讓他們更輕松自在些。

他們各自的經歷,又怎能輕易對對方敞開心懷,輕易接納另一個人住進自己心裏。

封湛垂下眼眸,看着秦煙,她若能永遠這麽乖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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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日暮西沉,殘霞滿空。

在朝中以殺伐決斷著稱的掌權人太子封湛,卸下一身戾氣,目含柔情,環抱着另一位僅僅只是暫時收起防備的絕色麗人,二人欣賞着洞外的日暮黃昏,山色冥冥。

這個畫面,他們可能這一輩子都會難以忘懷。

作者有話說:

成年人熱烈的愛情,不是深思熟慮之後,權衡利弊的細水長流。只要給他們一個足以點燃那把火的契機,自然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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