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燈會
第1章 第一章 燈會
“容辰你快點啊，再晚就趕不上燈會了，哎呀，快些快些......”
“淩宓你別拽我衣服，要不是你丢三落四，我們早到了。”
“爺，你是我大爺，可求你走快些吧！都說碎星城的風水養人，美人遍地走，我還等着看美人兒呢!再晚點可就占不到觀景的絕佳位置了！”
“......”
林間小道上，兩男子匆匆走過，身影快得幾乎看不見，只依稀留下幾句對話，消散在風中。
今日恰逢碎星城燈會，是未出閣小姐，暗生情愫的戀人游覽賞景的好機會。城中格外熱鬧，街道兩旁擺滿了形态各異的花燈，讓人應接不暇。
摘星樓雅間
容辰鼻梁生得格外高挺，眉峰上挑，不笑的時候顯得有幾分淩厲。可微翹的嘴角，清澈的雙眼确讓整個人看起來意外的乖巧。一襲窄袖勁裝，領口袖口繡着月白祥雲紋。黑發用發繩随意綁着，幾縷發絲被風吹起，在風中飛舞糾纏。身材高挑出衆，手裏把玩着一只羊脂玉白瓷茶杯，斜斜倚靠着窗戶，占了大半個窗口。雖是随意的姿勢，卻隐隐洩漏出幾分貴氣。
“不是容辰你挪一下，擋住我看美人兒了。”淩宓坐在小桌旁，伸長了脖子往窗外看。他五官較常人更為深邃，着紫衣長袍，繡金線暗紋，卻不顯庸俗，別具風流。
容辰瞥了一眼一個勁往外瞅的紫衣男子，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酒。“這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街邊的花燈有趣。”
“哎呀呀，你這人怎的如此不解風情。”淩宓皺着眉頭，直搖頭，一副惋惜樣。
“行了行了，論風流多情誰能比得過你。”容辰不欲與他多說，有些嫌棄的擺擺手，轉頭看向樓下講得正激動的說書先生。
“我們碎星城啊位于西南，城主與朱雀神獸相熟，有南方神獸朱雀的庇護，也算安寧。城中住的大多是凡人，偶爾幾個小妖混進城中，帶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做交換，也都和和氣氣，一直沒有什麽戰亂。今天燈會，游人來自四海八荒，但都得遵守規矩，不随意動武，不恃強淩弱。要是誰壞了規矩，就會被城主逐出，永世不得入城。”
“咱們這城池啊，依河而建。碎星河穿城而過，順着城區蜿蜒而下，直流向青丘，彙入東海。之所以叫碎星河，也是後改的名兒，之前叫做清河，因為河水清澈見底。但這建城後啊，四周的燈光照到水面，波光粼粼，兩岸顯現出如天上星辰般的景色，故而名曰碎星。”
“說起碎星城啊，不得不談的就是咱們的葉城主了。都說咱們葉城主英勇神武，但同時也是形貌昳麗，與那同樣俊美非凡的朱雀神君啊可是一見鐘情……”
“噗......咳咳咳......”淩宓被說書先生的話驚到，一口茶嗆得直咳嗽，“這講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喜歡的可是小美人，可不喜歡男人。”
容辰似笑非笑的盯着淩宓，看得他渾身不自在。淩宓幹咳兩聲，起身彈了彈衣袍，找了個借口溜出去了。“這樓裏也是悶得慌，我出去轉轉。”
淩宓走了，容辰一個人坐着也是無趣，便在桌上放了銀錢，走出摘星樓，上街看看。
在摘星樓上看，兩岸星星點點的亮光分散在街道上，好似身處銀河，手可摘星辰，別有趣味。此時出了樓，光點散布在四周，平白勾勒出幾分暧昧氣氛，是個約會賞景的好去處。可惜容辰确實是個不解風情的，含羞帶怯的少女們抛來的手帕花枝，直擾得他不勝其煩，可良好的修養卻讓他不得不對她們回以微笑。
“呀，小弟弟真是長得真俊，姐姐還從未見過如此标志的小郎君呢。”
“哎呀，姐姐你莫要吓到公子，看他臉都紅了呢。”
“.....”
容辰還沒走出幾步，就被幾個格外大膽的女子困住，手足無措不得脫身。被一群女子圍觀，容辰有些臉熱，既是羞的，又是被濃濃脂粉味熏的。正思索着如何脫身，卻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輕笑，一只白嫩細瘦的手挽上容辰手臂。頓時聞到一股甜甜的蜜桃香，驅散了熏人的脂粉味。
“姐姐們不好意思啊，他是我的哦。”來人一雙桃花美目，波光氤氲，顧盼生輝。眼尾微微上挑，眼周略帶淺淺紅暈，因皮膚白皙如脂玉，而愈發撩人。肩寬腰窄身姿挺拔，比容辰矮了半個頭。美而不媚，風姿隽逸。挽上容辰胳膊，輕輕捏了捏容辰的掌心，有些俏皮的朝着他眨了眨眼。
被男子笑得彎彎的桃花眼盯着，容辰心裏像是被小爪子撓了一下，陡然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半響回不過神來。
“呀，這又來個俊俏的小公子。”
“真是一對賞心悅目的璧人呢。呵呵，瞧這小弟弟都看呆了呢。”
“哎呀呀，真是可惜，這俊俏的公子怎麽都是有主的呢？”
“這兩位公子一個呆愣可愛，一個機靈俏皮，倒是有趣呵呵……”
.......
“哎呀，姐妹們沒看到這小哥身旁都有人了嗎？一會兒子攪得兩人争吵可就不好啦。”一薄紗紅衣女子走上前來，四周的姑娘自動分開一條路出來。
“靈顏姐。”女子甲喚道。
“靈姐姐，你怎麽出來了啊？”
“這不是随你們一道出來看看美人兒嗎？”靈顏輕輕敲了敲姑娘的額頭，“誰教你們在路邊攔人的，還不快給公子讓道。”
四周的姑娘們笑嘻嘻的打鬧着離開，紅潮才後知後覺的爬上容辰的耳根和臉頰。想要推開挽着自己的手臂，卻不想放開那修長卻柔軟的手掌。容辰有些迷茫，手足無措臉頰紅紅的偷瞄男子，實在不知該怎麽處理這樣的場景。
男子饒有興趣的盯着容辰看了一會兒，直看得人耳根紅得快要滴血，這才對着以靈顏為首的女子們抱歉一笑，“多謝靈姑娘，姑娘們玩得盡興，我們有事先失陪了。”
拉着容辰走到人少些的河邊，這才放開牽着的手。“在下祁孽，适才見公子被纏住難以脫身，方才出此下策，如有冒犯請公子見諒。”
容辰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祁孽抽出去的手，聽到對方的話，心中莫名有些失落，“我叫容辰，多謝公子相助。”
“不必言謝，叫我祁孽就好。正好我一人也是無趣，不知公子是否願意與我一同逛逛？”見對面人心情有些低落，像吃不到肉幹的小狗狗般委委屈屈的低着頭。祁孽低笑一聲，發出邀請。
“好。”容辰趕忙點頭，笑得眼睛彎彎的，莫名的有些傻氣。
兩人并肩走在河畔，河面上依稀飄着幾只河燈，沒有主街的喧鬧，只偶爾有幾對有情人，或是三兩少女結伴放河燈，倒也清淨。
容辰有些緊張，一個勁的偷瞄身邊人。祁孽有些無奈，轉過頭認真的問道，“可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沒，我只是覺得你很好看，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容辰腦子一熱，順口說出了心裏話。等瞥見對方臉上的驚訝，不禁又紅了臉。幹咳兩聲轉過頭去，面對這樣尴尬的局面，有些不知所措。只在心裏默默反省，容辰啊容辰，你今日怎麽回事，亂說些什麽呢！
“如此老套的話術可是不能追到姑娘的。”祁孽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微微眯起眼，有些生氣的說，“或者說你竟然把我當做小姑娘來對待。”
“沒有沒有，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單純的覺得你好看，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生氣......”生怕祁孽誤會自己，說得太急，容辰差點咬到舌頭。
“哈哈哈哈哈 ……行了，不逗你啦，我們走吧。”祁孽被對方反應逗得直笑，滿眼戲谑地拍了拍容辰的肩膀。
看着對方狡黠得意的樣子，容辰莫名想到狐貍。
“你…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容辰臉熱得不行，只匆匆囑咐了一句，就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跑去。
容辰在一個小攤前停下，因隔得有些遠，祁孽看的不是很清楚。索性就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下等人回來。沒過多久，容辰拿着個東西小跑回來，走近了才看清是盞狐貍形狀的河燈。
“剛才看你一直盯着那攤位看，也不知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就自作主張買了這盞送你。”容辰将手裏精巧的河燈遞給祁孽，有些期待的偷瞟他。
看着嬌憨小狐貍形狀的河燈，祁孽怔了一下，眼神柔和了些許。摸摸表情生動的小狐貍，莞爾一笑。“我很喜歡，謝謝你。”
“都說将心願寫在河燈上就能實現，你不寫點什麽嗎？”看着祁孽小心翼翼的捧着河燈，這一幕無端讓容辰想到小時候，一家三口在河邊放河燈，自己總會寫上滿滿的心願。而要不了幾天，所寫的願望總是能實現。
“不必了，已經夠了。”祁孽淡淡的笑了笑，蹲下身将閃着微光的河燈放進水中。輕輕推了兩下，一直看着它飄離河岸，與河中央的燈混淆在一起，再也看不見。
祁孽靜靜地蹲在岸邊，盯着遠去的河燈。面容隐在黑暗裏，一雙秋水美目隐約有水光閃動。看着他有些孤獨的背影，容辰心裏有些酸酸的，他想說你寫下來呀，我會幫你實現的。可一句話在嘴邊輾轉半響，仍是咽了下去。算了，慢慢來吧，這才第一次見面，可不能被人當做登徒子。
“咱們走吧。”祁孽站起來，最後看了一眼遠去的河燈，臉上又恢複了一貫的笑容。
“我看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吧。看你年紀也不大，一個人出門在外，可要小心些。”容辰認真的對祁孽說。
“年紀不大？你看到的不過是皮相罷了，說不定這張人皮之下就藏着什麽洪水猛獸呢，怕不怕？哈哈哈”祁孽忽地湊近容辰，說完還故作兇狠的龇了龇牙。
容辰絲毫沒有被吓到，只覺得他很可愛，甚至還想捏捏他軟軟的臉頰。但為了刷個好感度，還是裝出一副被吓到的可憐樣，輕輕扯了扯祁孽的衣袖，“啊，這麽厲害嗎？那我就叫你祁孽哥啦，哥哥可要罩着我。”說罷頓了一下，“我能這樣叫你嗎？”
“當然可以，嗯......那哥哥請你吃糖啊。”祁孽笑眯眯的，拉着人跑到一個賣糖人的小攤前。
小攤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糖人兒，焦黃的糖塊，只是經過了簡單加工，卻變得格外誘人。祁孽一眼就看中了擺在正中央的，青龍形狀的糖人兒。
“老板，給我來個青龍形狀的糖人兒。”祁孽付了錢，遞給容辰，“諾，送你。”
“哥哥真有眼光，我一定要好好保管。”容辰接過糖人，往祁孽那邊蹭了蹭，睜着水汪汪的眼睛，并不存在的小尾巴搖得飛起，一副人畜無害的乖巧樣。
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見兩人容貌氣度不凡，不由得誇了兩句，“你們兄弟感情可真好啊，長得也俊。我老爺子還從沒見過這麽俊俏的人嘞。”
“多謝大爺，您的糖人兒也很生動，就跟真的似的。”兩人也沒多解釋，只笑着道謝。
告別攤主，又閑逛了一陣。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不少，一路談天說地賞景，倒也十分融洽。
夜色漸深，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許多。是該告辭的時候了，容辰戀戀不舍的一拖再拖，但分別依舊不可避免。與祁孽再三道別後容辰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沒走幾步，忽然又折返身來，遞給祁孽一片晶瑩剔透的鱗片。“這個給你，如果祁孽哥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就來東海找我。”
“那我要是沒事，只想賞景游玩，就不能來找你了嗎？”看着耳根微紅的容辰，祁孽歪了歪頭笑了起來，揶揄道。
“啊不是不是，祁孽哥想什麽時候來都可以，我随時歡迎你的。”容辰眼睛亮亮的，因祁孽的話而心情大好。舉起一直拿着，舍不得吃的糖人揮了揮，“那我走了啊，祁孽哥再見！”
望着容辰漸漸消失的身影，祁孽臉上的笑淡了下去。拿出流光溢彩的鱗片看了半響，終究是藏到了胸前的暗袋裏。
“還是這般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