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定
第15章 第十五章 古定
夜半，月明星稀，夜色朦胧。庭院中靜悄悄的，只聽得到此起彼伏的蟬鳴聲。
“祁孽哥。”容辰到的時候，祁孽已經等着了。
“嗯。”祁孽轉過身來，向着容辰一笑，“我們走吧。”
祁孽一襲月白長袍，立于翠竹旁，周身泛着淡淡光暈，恍若即将飛離人間，重回天宮的谪仙。容辰一時有些恍惚，情不自禁伸手，想要将誤入凡塵的仙人留住。
“愣着作甚？”見容辰半天沒反應，還伸手來拉自己的衣袍，不由有些奇怪，“怎麽了？難不成你還怕黑？”
“啊......沒有。”容辰回神，雙頰又悄悄飛紅。
祁孽以為是容辰面皮薄，怕惹人嘲笑，因而不敢承認怕黑的事實。只好主動牽起容辰拽着自己衣袖的手，“行了，我牽着你，這總行了吧。”
“嗯......”
祁孽哥的手好軟啊，真想一直牽下去。我就是怕黑，特別怕！容辰在心裏默默念叨，心安理得的牽着祁孽的手。
穿過重重庭院，兩人來到微安閣中心。出乎容辰意料，這裏并非是主屋，而是一片翠竹林。祁孽示意容辰在原地等着，随後以一種奇特的步伐往前走了幾步。祁孽走動的軌跡隐約有些像桃花，但還沒等容辰研究清楚，前方忽然出現一個入口。祁孽回頭，示意容辰跟上。
兩人進入狹窄的通道，伸手不見五指。祁孽輕觸牆壁，機關啓動帶起細微響動，随後兩側浮現出亮光來。仔細一看，是嵌在牆壁上的夜明珠。
有了光源，四周看得更加清楚。地道筆直略有些潮濕，有微小向下的坡度，想來是向下走的。兩人走了沒多久，容辰注意到密道的右側有一扇房門。在這暗無天日，潮濕陰暗的地方出現一道門，很是古怪。
正想詢問，祁孽轉移了容辰的注意力，“到了。”
往前望去，是一個天然溶洞，一方深潭占據了中間位置。
“沒想到這地底下竟別有洞天。”容辰驚嘆，“我能走近些看看嗎？”
“你随意看。”祁孽又拿出幾枚夜明珠，安放于四周，整個洞府頓時亮堂了許多。
容辰湊近去看，池水深不見底，湖面平靜無波。人影清晰地倒影在水面，當真不愧以“鏡”為名。又伸手進去劃了幾下，除去水溫較低之外，與普通池水并無差別。等波紋散去，水面又恢複了平靜。
“怎麽樣？”見容辰起身，祁孽問道。
探查半響，卻毫無發現，容辰不禁有些洩氣，“除去靈氣比別處濃郁一些，毫無特別之處......”
正說着，容辰忽然止住了話頭，眉頭一擰，跑到潭邊。蹲下身，在水中四處摸索。
“怎麽了？”祁孽跟上去，取出顆夜明珠為容辰照亮。
“我剛剛注意到，這一小片位置比其他地方稍微黑一些，水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容辰接過夜明珠，浸入水中，讓水下的情形看得更加清楚。
容辰看到一塊凸起，摸起來像是有硬物包裹在泥裏。發力往外一抽，抽出一塊半圓形的金屬塊來。
“找到了。”
祁孽接過來，将上面附着的污垢洗幹淨，竟然是半塊銅鏡。
銅鏡斷口不規則，像是被摔斷的。雖只有一半，但其背紋繁複華美，表面平整，光可鑒人。字跡雖有殘缺，仍可看出“古定”二字。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俱是驚疑。
“難不成這才是真正的古定鏡，這湖只是個幌子。”容辰輕聲說。
祁孽搖搖頭，神色複雜，“我也不清楚，我竟從未發現這湖另有玄機。”
擔心遺漏線索，兩人又仔細搜尋了幾遍，容辰甚至順着整個譚邊都摸了一遍。
見沒有新的發現，兩人退出了密道。
兩人回到祁孽房中，拿出剛剛尋到的銅鏡，仔細端詳。
容辰翻來覆去，将這半塊銅鏡每一寸都看遍了，除了舊了些，實在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這殘鏡埋在水中多年，如今仍沒有生鏽腐朽，想來是入水前經過特殊處理，絕不會是偶然掉落的。”
“看起來與一般的銅鏡別無二致，若是能找到另一半，想來能有更多的線索。只是不知是何人埋下的，這另一半銅鏡又在哪？”祁孽剪去一截燈芯，讓房間更加亮堂，對着燭火觀察殘鏡的花紋。
正看着，祁孽忽然發出疑問，“嗯？你看這紋樣，是不是有些像四大守護神？”
容辰湊過去一看，殘鏡上的花紋主要分布在四沿，可以分為三部分。右側圖案較為完整，形似騰龍，其餘部分被一分為二，具是有尾無首。上半部分畫有一條蛇尾，蛇尾覆甲，甲殼依稀可見龜甲紋路。下半部分形似飛鳥，腳踏火焰，尾翎豐繁。
除去四周花紋，中心刻畫着缺了一半的八卦圖紋。
“朱雀、玄武、青龍，四象缺一。想必另一半殘鏡上畫的是白虎。”容辰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為瑞獸，刻在器物上不稀奇，但這刻畫在銅鏡上倒是第一回見。”
“怕是只有拿到另一半，才能知曉它究竟是作何用途。”
“林承澤要的不會就是這東西吧？難道他知曉這鏡子的用法，另一半銅鏡會不會就在他手上？”
“有可能，只是事情尚未明了，暫時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鏡子的存在。”
“我明白，祁孽哥你可要把它收好了。”
折騰了一晚上，牽扯出更多謎團，迷霧愈發濃重。容辰有些頭疼，不由捏了捏眉頭。
注意到容辰的動作，以為他累了，祁孽關切道，“困了嗎？你先回去睡吧。”
“還不困呢。” 容辰搖搖頭，“如今林承澤暫時失利，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祁孽哥，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先是加緊族內将士訓練，除此之外......我還想去趟白虎嶺。”祁孽有些猶豫道。
“什麽？你想去調查白虎族？！”
見容辰情緒激動，祁孽挑了挑眉，有些驚詫。
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容辰稍微冷靜了一些，放低了聲音，“白虎嶺不同于別的地方。雖說神獸白虎已經隕落多年，但他留下的豐厚遺産足以讓白虎族保持強大的實力。白虎性情暴虐，重殺伐。單說他們的護山屏障，與淩霄山，赤翎山的重防護，不傷人不同。它不僅難以破解，且險象環生、危險重重，想要活着進入白虎族地盤其中難之又難。”
祁孽沉默不語。
容辰眉頭緊皺，接着勸道，“祁孽哥，我不是想阻攔你。只是白虎嶺實在是兇險萬分，我......不願你涉險。”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祁孽垂眸低語，“玄武一族早已消亡，所有遺産皆掌握在林承澤手中。若是再加上白虎族，那我們必定毫無勝算。如今林承澤與白虎族的盟約并不牢固，想要對抗他，必須從白虎族入手。”
容辰還想開口勸谏，但終究是噤聲不語。
祁孽直直看向容辰，平順而冷靜。雙眸幽深漆黑，裏面是無路可退的執着。“抱歉，我必須去。”
容辰也明白，這是狐族唯一的退路。在祁孽的堅持下，容辰妥協了，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既然這樣那祁孽哥你要什麽時候去？我與你一起。”
聞言，祁孽卻搖了搖頭，“此去白虎嶺危險重重，你不必與我一起涉險。”
“不行！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我對白虎族有些了解，興許能幫得上忙。”容辰堅定的拒絕了祁孽，“我得先回趟東海，白虎嶺離碎星城近，到時候我們可以先去碎星城回合......”
容辰認真的計劃行程來，還拿起紙筆寫起注意事項。燭火将他的側影投射到窗沿上，這麽認真的容辰還是第一次見。祁孽心下一軟，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好，聽你的。”
祁孽注意到容辰打了個哈欠，想來是累了，“早些去休息吧，今天也累了許久。”
“嗯嗯，我這就去，祁孽哥你也早些休息。”容辰伸了個懶腰，整理好桌上略有些淩亂的紙張，“對了，那殘鏡你可要收好。”
“好。”祁孽有些好奇的盯着容辰手中的紙張，容辰寫了半天，不知道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麽。
容辰忽然想起今日看到的那扇門，随口問道，“祁孽哥，我今天在那密道裏看到一扇門來着，本想問你那裏面是做什麽用的，結果後來給忘了。”
祁孽張望的動作一滞，垂下眼簾，語氣淡淡，難辨喜怒，“沒什麽，就是個裝雜物的屋子。”
“原來是這樣。”容辰實在困得厲害，沒多想，“那祁孽哥我走了，你也早些休息。”
“好......”
關門的聲音響起，容辰離開了房間。
容辰已經離開了許久，祁孽仍舊獨自坐在小桌前，陷入回憶。
“孽兒，你暫且呆在這兒，千萬別出來。”
“楚叔，你讓我出去，他們要找的是我。只有我出去了，他們才能退兵。您就讓我出去吧！”
“楚叔......”
......
燈燭漸暗，掙紮着跳動幾下，最後索性熄了，房內頓時陷入黑暗之中。
祁孽被打斷思緒，終于回過神來，洗漱一番，歇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