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廟會

廟會

赫連筠剛從皇宮裏出來,心情不怎麽好,“你去做什麽了?”

李惟上前遞茶露出一截手腕,雖然裴鶴玄的藥效果顯著,但還是有些紅腫,“跟人打了一架。”

赫連筠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方才的得到消息,李寡婦已經離開東都,她可是拿捏李惟籌碼,現在她不在,李惟就不那麽好掌控了,“是那個劉大裘派來的人?”

李惟點了下頭。

赫連筠蹙眉,“行吧,這件事你先不用管,本宮會幫你解決,你先下去,明日跟本宮去一趟護國寺。”

“是,多謝公主殿下。”李惟行禮告退。

赫連筠凝視着她纖細的背影,直至人消失在夜幕中,“南星,盯着李惟,一旦她有異常舉動,直接殺了便可。”

南星眸中閃過一抹異色,“殿下不是還要利用她嗎?”

“今日入宮發生了一件事,讓我憂心不已。”赫連筠嘆了一口氣,臉色恻然,“父皇已經兩個多月不曾召見我,弟弟也是,母後懷疑父皇的身體應該撐不多久了。”

南星靜靜的聽着。

赫連筠停頓一會,繼續道:“母後已經為了弟弟争奪皇位費勁心思,但一直都沒有撼動赫連琅的地位,李惟是平襄王的女兒,這件事毋庸置疑,所以我之前的計劃是把李惟塞給太子,然後告知父皇,畢竟父皇對平襄王的芥蒂很深,但凡有瓜葛之人就會受到懲罰,但現在看來,李惟的變數太大,稍有不慎就會玩火自焚。”

她身旁的小館聽着思索了一會兒,柔聲道:“殿下,還未塵埃落定,現在把人塞給太子也不遲啊?”

赫連筠之前讓李惟學習琴藝,無非就是想讓她在喜愛音律的太子面前留下印象,李惟樣貌有,才藝有,太子多少會生出一點情愫,而只要赫連筠多創造幾次二人相處的機會,這一來二去,兩人絕對會日久生情。

“殿下,這男女之間也不一定是只有情字才糾纏在一起啊,”小館兒掩面笑了一下,臉紅如霞,“明日只要讓李惟當衆在太子面前留個好印象,然後抓住機會,讓太子和李惟之間發生點什麽,屆時太子怎麽解釋都解釋不清。”

倒是個好辦法,就是風險太大了,赫連筠心底籲了口氣,捏着杯壁的指尖微微加重了力道,“明日護國寺祈福随行的人衆多,我們要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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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垂下眼眸,心裏不贊同卻也不敢多說什麽。

赫連筠呷了一口熱茶,莞爾一笑,朝着南星說道:“你去通知一下本宮的弟弟,明日配合本宮行事。”

南星神情清冷,道:“是。”

翌日清晨,李惟洗漱完才發覺自己的手腕已經好了許多。

錢香得知她要去護國寺,一大早就過來纏着她,護國寺不遠處有一個小廟,房間傳言,那裏的求姻緣十分靈驗,錢香想讓她順路幫她求一個。

李惟無奈道:“這事也能讓人替嗎?”

“當然能了,你我是情比金堅的好姐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錢香努了努嘴,往她手裏塞了一個荷包,“你就看在我上次照顧你的份兒上,幫把這個挂在月老樹上,挂得高高的,許願,我要和他長長久久。”

李惟:“......”

她不解道:“你什麽時候有的心上人啊?”

錢香沖她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就是前段時間,你和我一起去買饴糖的那家老板。”

李惟眨了眨眼,捏了一下手裏的荷包,“這裏面是什麽?”

錢香激動極了,睨了一眼無知的李惟,耐心道:“一些香料,荷包裏面還繡着他的名字,你可要給我挂好了。”

李惟應了一聲,把東西揣進懷裏,就離開了。

藍天如垠,山上林木蔥茏,百鳥嘤鳴,李惟跟着長公主的馬車一同來到護國寺。

寺廟坐北朝南,規模很大,今日有佛道等燒香祈拜的廟會,商販麇集,山門甬道兩側皆是玉器攤位,繼續往前走,攤位更多,商品琳琅滿目,煞是繁華熱鬧。

李惟倒是沒什麽心思看這些,一直在暗暗思考,如何躲避那些人的視線。

今日來的人實在太多,也不知為何,大家都盯着她看,且個個目光如炬,都快把她盯穿了。

最先來的是國公府的陳老太太,她帶着兒媳和孫媳過來打招呼,李挽就站在旁邊。

李惟心裏犯躊躇,又細又長的睫毛垂下來,特意沒去看她。

衆人寒暄了幾句就離開。

過了一會兒,太子身穿長袖寬袍,腰間束着漢白玉,和裴鶴玄也走了過來,太子客客氣氣地喚了一聲,“阿姐。”

裴鶴玄下颌線輪廓分明,一眼看上去清朗如玉,光風霁月,他唇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李惟心中煎熬,只得把頭壓得更低。

在場的衆人都心思活絡,赫連筠想起今日的計劃,愣是扯出了一個笑臉,“李惟,把我今日帶來的玉笛呈給太子殿下。”

“......公主?”李惟心中困惑,完全不記得長公主讓她攜帶玉笛。

是她記錯了?

赫連琅喜愛樂器,很早就聽聞赫連筠收過一個價值連城的玉笛,那可是出自軒轅大師的玉笛,傳說,若是有緣人吹奏,能引來鳳凰。

他激動道:“阿姐真要給我?”

赫連筠嫣然一笑,道:“正所謂黃金有價玉無價,這玉笛在賣場上我一眼就相中了,工藝考究,音質純淨,絕對是上乘之作。我不通音律,倒是讓珍珠蒙塵,此寶今日贈弟弟,也不覺的惋惜。”

太子心中激昂,一疊連聲感激着,“那位叫李惟的宮女身在何處?”

赫連筠微微側過身,看着鹌鹑似的李惟,溫聲道:“還不快取?”

李惟叫苦不疊,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回公主,奴婢把玉笛忘在了山腳的馬車裏。”

“怎能如此粗心大意?”赫連筠微微皺了下眉,轉頭看向太子。

赫連琅一心想着玉笛,不等她說完,說道:“沒事,阿姐不用責怪她,我跟她一同下山取回便是。”

赫連筠故作沉吟片刻,道:“那就只能辛苦弟弟折騰一回了。”

李惟抿緊了嘴唇,沒弄明白這件事的意思。

赫連筠見她耷拉着腦袋,莞爾道:“這小丫鬟心思乖巧,聰明伶俐,今日也不知怎麽,忽然害羞起來。”

李惟:“......”

她上前一步,“太子殿下請随奴婢來。”

裴鶴玄眸子暗下來,朝着長公主微微行了一禮,正欲跟上二人。

就在這時,蘇夢莘嗫嚅半晌,帶着一群小姐妹走過來,朝長公主福身後,叫住了裴鶴玄,“裴哥哥。”

赫連筠嘴角上揚,柔聲道:“裴詹事,今日這廟會熱鬧,佳人相伴,莫要辜負啊。”

蘇夢莘一陣臉紅,太子微微一愣,轉臉笑道:“還真是,你不用跟着我,暫且陪着蘇姑娘吧。”

赫連筠心情大好,竊笑不已,帶着一衆人去了寺廟祈福。

裴鶴玄望着那兩人的背影,收回視線,目光在蘇夢莘的臉上逡巡了一遍。

“裴哥哥?”蘇夢莘頗感窘迫,“你怎麽了?”

對視片刻,裴鶴玄不耐煩道:“你很閑?”

蘇夢莘還未從長公主的調侃回過神來,就被潑了一盆冷水,“你怎麽能這樣說我?我是因為你才來的廟會啊。”

裴鶴玄道:“大可不必如此。”

蘇夢莘心頭酸澀,顫聲道:“我們馬上就要定親了,拉近一下感情都不可以嗎?”

裴鶴玄冷聲道:“我們不需要感情。”

話還未說完,蘇夢莘眼淚幾乎要從眼睛裏溢出來,“可我日後就是你的妻子,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人,你怎能我們說不需要感情呢?”

裴鶴玄眼裏沒有任何情緒,“不然呢,你覺得我會喜歡上你?”

蘇夢莘愣怔片刻,“你自始至終都沒喜歡過我,哪怕是一點?”

“你廢話太多,”裴鶴玄頓了頓,“我們兩個訂親,究竟是什麽原因,你不清楚嗎?”

蘇夢莘心裏難過極了,一時間什麽都不顧了,“你母親很喜歡我——”

裴鶴玄打斷她說道:“這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政治聯姻,如果你不滿意裴家,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蘇夢莘擦掉了眼淚,仰起頭看他,“我要是不走呢?”

論家世、相貌、前途,東都沒有人比他更合适,她絕對不會讓到手的鴨子跑了!

“那就不要再幹涉我的事。”裴鶴玄對她不甚在意,說完就轉身離開。

李挽站在後面的禪房等了許久,不經意間聽到了二人之間的談話,尋思道:這裴鶴玄性情狡詐貪婪,善于僞裝,一看就不是什麽良善,就這種人,沒有自保的能力與他糾纏只會自取滅亡。

可妹妹為什麽和他走得這麽近,莫不是受了這個狗東西的脅迫?

沉思有頃,她想着的時候,那個狗東西已經出現在眼前,“芷柔姑娘,我已經給你帶出來了。”

裴鶴玄面色坦然,毫無愧怍之意,“辛苦夫人了。”

二人谛視良久,李挽道:“那你答應我的事?”

裴鶴玄道:“我會留她一命。”

李挽站起身來,像下定了決心一般,“可我還希望裴公子答應我另一件事。”

裴鶴玄挑了一下眉,“什麽?”

他和李惟的關系,李挽心中終不免有些疑忌,“離我妹妹遠一點,蘇夢莘也算是個好姑娘,裴公子不該辜負。”

房間一片寂靜,裴鶴玄眸子冰冷,眯了眯眼,笑道:“安樂郡主是在提醒我,還是警告我?”

李挽面不改色道:“警告算不上,只是妹妹年少不通事,不該遭人蒙蔽受騙。”

再怎麽說他也是男人,沒有欲望那是假的,裴鶴玄确實很喜歡那個吻,雖然還差點意思,“郡主的意思是,我不是良配?”

毀了裴家和蘇家的婚事,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

李挽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指,“你說呢?”

裴鶴玄壓下心底的欲望,擡起眼皮,看上去一切正常,“人我帶走了。”

李挽往前邁了一步,站到他面前,“等一下,你還沒有答應我。”

裴鶴玄道:“李惟被太子帶走了,如果你想她出事,我們可以繼續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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