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同荷妃雞飛狗跳的早晨不同, 遲豪日上三竿起了床忽然發現,不用上班的日子竟然不知道做啥好, 就像每天要洗三百個或油膩或骨感腦袋的洗頭妹, 哪天不小心被賣到了窮山溝,才發現內心深處原來對工作有如大地般深沉的愛。
客廳裏, 頭戴妖嬈大紅花猴哥高高占據了制高點——冰箱, 對着下面狂叫不已的串串狗蛋蛋若有所思,見到遲豪出來, 一呲牙打了個招呼。
昨晚猴哥的神奇魔術,遲豪現在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事後, 他和老媽兩人把廚房翻了個遍, 還真就奇怪了,愣是沒有見到香蕉皮的蹤影。
此刻,陽光明媚, 屋裏光線明亮,遲豪暗搓搓想到個辦法。
他拿了根香蕉走過去, 在‘啧啧,唠唠唠,波波’喚狗喚豬喚雞等方式中想了下, 似乎哪一種都不太适合猴哥,幹脆直接說道:“大聖,吃完香蕉再給變個魔術呗?”
猴哥似乎對遲豪印象不錯,一根香蕉吃必, 人模人樣一抱拳,比昨晚還賣力,雙爪四下亂飛,快的都出現了幻影。。
遲豪等的就是這個時刻,拿出手機打開了慢鏡頭錄制…..
于是,借助現代科技,猴哥的魔術輕易被破解了,視頻中,看似極快的動作分解成一幀一幀的慢動作,只見猴哥在揮動中,做出了一個想要把香蕉皮仍上天的動作,其實暗度陳倉,借助毛茸茸爪子的掩護,香蕉皮——飛到了兩顆蛋蛋下。
遲豪先是驚訝而後興奮,決定回頭和老媽商量下把猴哥留在現代,設想一下,哪天失業了,帶着猴哥往馬路一站,他立根棍子跳鋼管舞,猴哥變魔術,錢還不得嘩嘩的來?
逗了猴哥一會,遲豪漫無目的滿屋子亂轉想找點事打發下時間,目光一掃——
端放在茶幾上的鐵鍋裏竟然有籠包子,這個時間,易千軍難道沒去上班?
拿起一看,随包子傳來的還有份腌黃瓜和一張紙條,是易九絕的筆跡:大侄子,小軍讓酒樓夥計送來的包子,還有我剛腌好的黃瓜給你嘗嘗鮮。
原來是這樣。
遲豪臉上飛來兩朵紅霞,即使鐵鍋放在家裏也沒有忘記讓人送來自己愛吃的包子,軍哥哥很貼心嘛。
一口包子下去,微熱的肉湯一如往常肉嫩汁多,再來一塊腌黃瓜……遲豪差點沒跳起來,看似普通的黃瓜條口鮮香脆不說,他還吃出了濃濃的肉香,兩種口感結合,簡直像看到尼姑跳豔舞,震撼到簡直讓人懷疑節操在哪。
想到易九絕禦廚的身份,寫了張紙條過去:易叔,腌黃瓜太好吃了,為什麽有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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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九絕的回複來的很快:用狍子肉老湯淹了小半個月,你再嘗嘗叔的拿手糕點——小黃鴨你快跑。
聽到如此清奇的糕點名,遲豪剛想問就見鐵鍋裏出現一只——小黃鴨。
它大約一元硬幣大小,通體金黃,雙蹼紅豔,揮動着雙翅似乎下一步就會搖搖擺擺動起來,且不說味道如何,單這賣相就足可稱得上是件藝術品。
遲豪左看右看,愣是沒舍得下嘴,忍不住問:易叔,捏這麽個鴨子肯定很費時間吧,一個得賣多少銀子?
易九絕字裏行間仿佛帶着股得意勁:多少銀子都買不到,專供皇室的,你是不知道,皇上有個兒子叫李清,本來這道點心叫曉色鴨戲水,因為他愛吃,就給改了這麽個名。
小黃鴨你快跑VS曉色鴨戲水?
遲豪由衷覺得這位皇子李清端端是文采出衆。
他好奇問:皇子長什麽樣啊,和咱們平常老百姓有什麽不同?
易九絕:沒什麽兩樣,不過你這麽一說倒提醒我了,這李清和你有點像呢,骨子裏,怎麽說呢,有一股特別那啥的感覺。
遲豪不知道的是,易九絕第一次看他的視頻是那段鋼管舞,‘那啥的味道’其實是想說風騷,礙于長者身份才換了含糊不清的說法。
然而自信如遲豪,自動理解為在表揚自己氣質高貴,有股皇家貴族範……
他這麽想着,易九絕新的紙條在鐵鍋出現:大侄子,你今天沒事去找找鋪面抓緊重新開店吧,我這一天天閑的把家裏螞蟻用放大鏡消滅了個精光,再這麽下去估摸着身上能長蘑菇了,給你說,這個小黃鴨只是其中的一種,易叔我的九絕菜譜中有道名為‘十二花仙下凡塵’的點心,取自四季鮮花精華,那可是宮裏娘娘們的大愛,你若是開了新店,可以當做招牌來賣。
對于易九絕身上長蘑菇的說法,遲豪身有同感,忙習慣的人猛地閑下來,心裏空落落的。
不過開家新店不是小事,辦理各種經營證件,裝修,市場定位,怎麽也得一兩個月時間。
他想了想寫到:我先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店面吧,易叔,有個東西能讓你不那麽無聊,晚上等着給你送過去。
至于啥東西,遲豪想到的是平板,那麽多的電影,綜藝節目,恩,再買部手機下幾個游戲。
告別了迫不及待想看到新禮物的易九絕,遲豪先是開車去了科技市場,買了個蘋果9.7英寸IPAD和同品牌手機才想起,自己的充電器還在披薩店放着呢。
當時只顧着走的蕩氣回腸,全然忘了收拾雜七雜八的個人物品。
不得已只能走一遭。
雖然只是隔了短暫的一晚,然而此刻見到熟悉的披薩店,竟然覺得格外陌生。
遲豪已經不是昨天的遲豪,披薩店也變成了別人的披薩店,一夜之間,恩怨兩清,物是人非。
推開店門,和坐在收銀臺裏的黑妹對了個眼,她看起來剛洗過頭,本來像仨月沒洗過墩布般的頭發變了個樣,成了剛洗過的墩布,亂蓬蓬胡亂披散在胸間,想不出進門的客人見到這幅尊榮得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坐下來就餐。
“大侄女在啊,昨天走的忙,東西忘了收拾。”遲豪笑着打個招呼,熟門熟路走進廚房,裏面有他去日本時買的一口泰福高鍋,因為不沾的屬性,平日用來熬制披薩醬。
除了鍋還有不少小東西,遲豪向來是對個人用品追求完美主義,紅木筷子,小銀勺,限量版咖啡杯,每一件都是精益求精。
待他收拾好東西,就見黑妹堵在門口滿臉警惕:“遲豪,那個鍋不是店裏的嗎?你不能随便拿。”
“不是,我個人的,”遲豪繞過她走到收銀臺收拾別的小東西,“不放心,可以打電話給你王波表叔,看看賬目裏有沒有這個。”
話音剛落,就見黑妹還真就摸出電話打了過去:“喂,表叔,遲豪來店裏收拾東西,說那口熬披薩醬的鍋是他的,拿走了咱們怎麽用啊……哦,行,我知道了。”
“你拿吧,真是小氣,哼。”黑妹放下電話,雙手抱在胸前,右腿搭到左腿上腳尖在地,像個倒立着濾水的拖把不屑說。
小氣?
股份放棄掉,卻放不下這些心愛的小玩意,的确算是小氣吧。
遲豪在黑妹不屑,懷疑,甚至厭惡的眼神中慢悠悠收拾完東西,擡頭深深看了眼這位性情和長相都那麽‘毫不掩飾,我就是我’的妹子,語重心長說:“黑大侄女,我好歹算你長輩,臨走給你了點小禮物,抽屜裏有兩包面膜,沒事的時候捯饬捯饬自己吧,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
黑妹:“……”
出了門,沒走手機鈴聲響起,來電人——王波。
“哈喽,王波啊,我剛從你店裏出來,”遲豪按下接聽鍵,“你要想說鍋的事就算了,我萬裏迢迢從日本背回來的,不可能留下。”
王波似乎對遲豪愉悅的語氣有些意外,頓了頓才說:“沒事,一口鍋嘛,你喜歡就拿去,我給黑妹說了,你想拿什麽随便拿。”
這話聽着大方,稍一琢磨就不是那麽回事了,遲豪也懶得解釋,比起李紅英聽到的那句‘心虛的股份都不要了’,對昔日的好友王波,他已經有了全新的認識。
“你找我有事?”遲豪問。
電話那邊王波呼了口氣,聽着挺無奈:“恩,我想說,咱們好歹朋友一場,你拔腿走人也就罷了,為什麽還撺掇李紅英辭職?現在只能暫時停業,你讓我怎麽辦?”
李紅英還真辭職了?
這麽一想,披薩店也不全是不堪回憶,至少還有位挺高意思的忠誠員工。
“這事還真和我沒關系,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腦回路清奇,給我打電話還不如親自去找李姐聊聊,看她能不能暫時留下來幫忙,就這樣吧,挂了啊。”
說完,直接挂斷電話,想了想後打開微信,看着‘未來餐飲巨頭’的三人聊天群,輕輕按下退出鍵。
幾乎退出的同時,王波的私信在屏幕出現:遲豪,我和李紅英聊過,她死活不同意,能不能看在往日交情份上幫我勸勸,我可以出雙份工資。
遲豪皺眉,信息時代聯系方式太多了,幹脆打開微信QQ電話本聯系人,一一拉入黑名單。
就在這時,就聽到身後有人說:“遲老板,幹啥呢?”
回過身,面館老板娘周飄飄白裙勝雪,黑發如瀑,唇若胭脂,襯托的一圈黑須格外銷魂蝕骨,她走到遲豪身邊,附耳輕吐蘭芝聲語:“你知道嗎?披薩店接了個大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