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祝先生,您和您未婚……
chapter9 祝先生,您和您未婚……
宋湜也雙手垂下來,站在樓梯口瞪了一眼祝京南,怎麽每次她跟祝聽白打電話他都要插嘴?她現在面對祝聽白都心虛了,搞得像偷.情一樣。
真的選擇步入婚姻,她當然有對婚姻忠誠的品德。
祝京南無言地吃她一記眼刀,仍然站在樓梯口等她回答。
她惡狠狠地說:“吃!加杏仁奶!”
宋湜也轉過身子回房間,重重地把門摔上,這才對着聽筒說:“聽白哥,你剛才說什麽?”
祝聽白的聲線依然溫潤:“沒事,只是有點期待你穿婚紗的樣子。”
宋湜也沒說話,房門被人敲響,她捂着聽筒喊了一聲進,原以為是王媽,沒想到是祝京南。
這次她不打算給祝京南開口的機會,急匆匆告知祝聽白有事,把電話挂了。
祝京南體諒王媽年紀大了,上下樓不方便,來給她送燕窩。
他把玻璃碗勺放在正對着床的桌上,聽見宋湜也氣鼓鼓的質問聲:“你為什麽每次都要在我跟聽白哥打電話的時候說話,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盤腿坐在床上,祝京南站在床尾,屋裏沒開燈,只有院裏的微光穿過白色的紗簾投進來,宋湜也擡頭看他,莫名有些心癢。
她別過頭,決定不看他。
祝京南開口,吐出的字拆解成彎繞的筆畫,連成一條長長的線:“湊巧。”
好一個湊巧,讓宋湜也啞口無言,他都這麽說了,她還能說什麽?
她雙手抱胸,愠氣不減:“知道了,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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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也,你明天要試婚紗,今晚早點休息。”
宋湜也下了床,氣沖沖地走到祝京南面前,與他不過咫尺的距離,一字一頓說道:“祝京南,你少管我!”
祝京南垂眸,眼神落在她幹淨的瞳孔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宋湜也的祖父有二分之一的德國血統,到宋湜也這一代,日耳曼人的特征已經不明顯了,但她瞳色清淺,就算是一池春水傾盡,也依舊澄澈。
祝京南伸手,将她散亂的頭發撥了撥,便看見了她的耳釘,視線稍頓,他聽見這句熟悉的話,沒有回應。
一直到祝京南離開,宋湜也還覺得她鼻腔中彌漫着他身上的苦橘味,前調早已經消散,廣藿香的餘韻帶着點涼感,又充滿了藥劑的熟悉,像是一場連綿的雨後。
宋湜也在倫敦的雨天,常常會沒由來地想起這個味道,想起祝京南身上淡淡的藥香。
從前她喝醉了讓他背着回家,她趴在他的脖頸處,感受他的脈搏瘋狂跳動,他的氣息在沁涼的北京的秋,顯得更加孤寂。
她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那天她在鐘煜朗的別墅喝了半醉,留着大半清醒的意識,故意讓他送她回家。
這是最後一次了。
宋湜也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看向他端來的那碗燕窩,杏仁奶香甜,此刻卻讓她覺得有點膩。
她抱膝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将那碗燕窩喝了,去衛生間洗漱。
她将耳釘摘下來,兩顆小小的白銀四角星上鑲了粉鑽,靜靜躺在她手心,反射着透頂的燈光。
她對于衣服首飾這類物品,一向是新鮮感最要緊,少有一件飾品能在她這裏待超過三個月的,只有這副耳釘是例外。
宋湜也送給自己的十七歲生日禮物是打個耳洞,命令祝京南送給她的十七歲生日禮物是一副耳釘。
她趕在自己過生日前一周,特地到他學校去找他。
祝京南那年讀大二,學MBA,宋湜也一周要光顧三四次,同班同學跟祝京南不熟,但幾乎都要跟宋湜也打成一片了。
那天她在他上課的教室外面等,一個遲到的姑娘看見宋湜也站在門口,沖她笑得揶揄:“又來找祝京南?”
宋湜也乖巧地點點頭。
那姑娘偷偷朝教室裏看了一眼:“我帶你進去怎麽樣?”
她連忙擺手:“不要不要,我等你們下課。”
她要是進去了就沒機會出來了,她現在可沒耐心聽課。
那姑娘啧啧稱贊她真有耐心,貓着腰從教室後門進去,還是被上課的老教授抓個正着,宋湜也站在門口就聽見老教授渾厚的調侃聲:“這位同學怎麽剛上課就下課了?”
她等了兩節課,祝京南從教室裏出來,他同學大多都認識她了,發出暧昧的起哄聲。
她不管不顧,問他:“你記不記得我什麽時候過生日?”
不等祝京南回答,宋湜也咧嘴笑了笑,說:“我提醒你一下,十月十六號。後天我要去打耳洞,你陪我去,我的生日禮物想要你送的耳釘。”
祝京南面對她滔滔不絕的話,不回答,倒也不生氣,只在她終于把所有話都說完了之後,平和地問她:“你敢打嗎?”
宋湜也錘他一拳:“我又不是膽小鬼!”
他嗤笑,又問:“喜歡什麽耳釘?”
宋湜也托腮想了想,随後轉身走到他面前,笑意甜絲絲的:“你送的我都喜歡。”
他輕拍她腦門:“少亂說話。”
“我說真的啊。”
祝京南沒理她,由她纏着在近春園繞了兩三圈,終于把人趕回家。
宋湜也挑在周末那天去打耳洞,還覺得自己很體貼祝京南。西單有個私人穿孔設計工作室,宋湜也提前約好了,這個地方還是祝京南的同學告訴她的。
周六他陪她去,在專業穿孔師的工作臺前,宋湜也望着穿耳器上又粗又長的針,差點打退堂鼓。
祝京南看她緊張:“怕了?”
她倔強嘴硬:“我才不怕。”
冰涼的碘酒擦在她柔軟的耳垂上,宋湜也向祝京南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你的手給我拉一下。”
穿孔師笑呵呵說:“小姑娘,想牽人家手還找這麽蹩腳的理由啊?”
宋湜也小聲嘟囔:“我才沒有。”
祝京南把手遞過來,她虛虛地握住,清晰地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
宋湜也中學讀的女校,要追溯上一次牽男生的手,恐怕要到讀幼兒園了。
祝京南的手很大,手指修長,她的指腹觸到關節骨上,不敢摩擦,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
穿孔師還沒開始穿孔,說道:“小姑娘,你不要這麽緊張啊,又不痛的。”
宋湜也臉一熱,感覺好像聽見祝京南笑了一下,她仰起腦袋看他,沒笑。
果然,不茍言笑比較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穿孔針終于碰上她的耳垂時,宋湜也緊緊閉上眼睛,驟然收緊抓着祝京南的那只手,“咔噠”兩聲,穿孔師輕松地告訴她,好了。
宋湜也睜開眼:“這就結束啦?”
穿孔師又被她都笑:“對呀,穿耳洞本來就不疼的,小姑娘你太誇張了。”
宋湜也并不覺得羞赧,站起來同穿孔師道謝,跟祝京南一同走出去,兩人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到車前,祝京南叫她:“阿也。”
“嗯?”她轉頭,看上去心情特別好。
祝京南讓她松手,她心情不好了,上了車坐在後座還小聲嘟囔:“哎呀,不就是牽個手嗎,牽手又不代表什麽,手都不讓牽呀。”
祝京南揉揉她的頭發,分明是很溫柔的動作,說出來的話卻那麽冷漠:“阿也,閉嘴。”
宋湜也生氣地靠在車窗邊,決定一直到下車之前都不理他。
過三天就是宋湜也的十七歲生日,她來到北京半年,在北京過的第一個生日。
宋湜也從早上起床就開始期待了,結果她興沖沖跑到祝家,祝家保姆告訴她,祝京南昨天晚上去天津看外祖父母了。
她想生氣的,但這個理由太正當了,她生不了氣。
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任憑那一天怎麽熱鬧,宋湜也都興致缺缺。
一直到傍晚,祝京南的一個女同學來找她,說祝京南有一副耳釘要送給她。
鑽石大都相差無幾,要數粉鑽與藍鑽的觀賞性最好,大多是天然鑽石,用于項鏈、王冠上的裝飾,少有小克拉鑲嵌在耳釘上的。
宋湜也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但她快速把盒子合上,潦草說:“一般般。替我謝謝他吧,麻煩你替我原話轉達。”
女同學把原話傳到祝京南耳中,他什麽都沒說。
一場夢醒,淩晨五點,祝京南走到窗邊,晚秋天也亮得晚,天邊的黑才開始減淡,後海邊上已經站了一群準備冬泳的中老年人。
北京的深秋透着一種幹淨的凜冽,後海的水汽讓清晨的空氣沒那麽燥了。
這麽多年,宋湜也的性格好像沒有太大的變化,依然自我、任性,于是站在他面前的,還是他最熟悉的模樣。
他喝了一杯冰水,輕捂了捂心口,長舒出一口氣,呼出的白色霧氣團成一團。
宋湜也前一天晚上也睡得不好,與祝京南一牆之隔,他的氣息卻不斷迫近,讓她溺進一個又一個夢魇裏,再把她從冰冷的海水中打撈起來。
她七點就醒了,裹了件針織毛衣外套,站在陽臺上,發現祝京南在樓下院子的魚池前喂魚。
他穿着深灰色高領修身羊絨上衣,周身同這秋天一樣肅冷,蒼白的指骨展開,魚食像小雨一樣淅淅瀝瀝落進池中,錦鯉搖尾游來,水面散開漣漪。
宋湜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她最近總是這樣出神,等祝京南都感受到她的目光,擡頭看向二樓陽臺,她才遲鈍地收回視線。
她本來是可以大方接受跟祝聽白結婚的事實,可是祝京南一直跟她待在一起,讓她脫離現實,逐漸煩躁起來。
她沒跟他說早安,回了房間換身衣服下樓,王媽做好了早餐,她沒什麽胃口,倉促吃了幾口,只在王媽地勸導下把熱的燕麥奶喝完了。
祝京南站起來,看向她:“阿也,好了嗎?”
宋湜也起身,對王媽說:“王媽,我們先走了,中午就不回來吃飯。”
王媽笑起來,目光慈愛:“好,要是有喜歡的婚紗,也拍給王媽看看。”
司機送他們到三裏屯的一家私人婚紗店,店裏為宋女士和祝先生提前清場,擺出暫停營業的立牌。
Vivian已經到了,接到宋湜也的電話,從店裏迎出來。
她今天二十七歲,中文名叫曲薇薇。宋湜也剛認識她的時候,她給巴黎一位無名設計師當助理,自己也出了幾套不太有名氣的作品集,宋湜也看見後很喜歡,便雇她給自己當服裝助理,工作範圍漸漸擴展到生活助理。
曲薇薇同宋湜也擁抱,目光定在祝京南身上,看着這位與祝聽白有幾分相似的矜貴男人,不解地看向宋湜也。
宋湜也忙解釋:“這位是祝京南。”
她想不好用什麽身份介紹他,想想算了。
曲薇薇聽到他姓祝,知道祝聽白有位弟弟,便大致知道了,向祝京南伸出手:“祝先生您好,我是Evelyn的助理,您可以叫我Vivian。”
祝京南不喜歡跟人握手,象征性地點了點頭,曲薇薇只好有點尴尬地把手收回去。
店長過來招待他們,熱情道:“祝先生,您和您未婚妻很般配呢。”
宋湜也張了張嘴想解釋,但好像說是也不對,說不是就更奇怪了,讓未婚夫的弟弟陪她試婚紗,這身份容易惹人非議。
反正他們也不會來參加婚禮,宋湜也幹脆不澄清了。
店長帶他們進VIP休息室,曲薇薇已經依照宋湜也向來喜歡的禮裙風格挑了幾套婚紗,由幾位店員展出介紹。
店長問:“今天只是新娘試紗嗎?新郎要不要看看我們手工定制的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