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這婚還沒結呢,就替……
chapter8 這婚還沒結呢,就替……
宋湜也下午兩點的飛機去北京,她吃完午飯上樓,曾管家正在幫她收拾去北京的行李。
她十六歲那年去北京,曾管家也是這樣,生怕她不适應氣候。
現在說是北京入秋降溫,跟香港的溫差太大,得多備一點厚衣服。
宋湜也哭笑不得:“曾姨,我去兩天就回來了,實在沒有,到那邊買就是了。”
曾管家搖搖頭,又往包裏塞了一條圍巾:“下飛機就帶上,別着涼。”
宋湜也在北京生活了兩年,對北方的氣候多少有點了解,這時節的北京倒也沒有到要戴圍巾的地步,她把曾管家從箱子前拉開,說:“好了好了,媽媽在那邊呢,有什麽她也會安排,曾姨你別操心了啊。”
曾管家這才安心說:“也是。二少跟你一同去北京,路上也能照顧你。”
宋湜也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問道:“他要回北京了?”
曾管家只知道個大概:“就說是回京處理點事情,處理完就回來了。”
宋湜也低低應了一聲,處理完就處理完,他還回來做什麽。
她踩着拖鞋下樓,剛好和走上來的祝京南碰上,彼此對視一眼,誰也沒跟誰說話,她跟祝京南這幾天住在同一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她總覺得尴尬。
祝京南往上走了兩級臺階,回過頭喊住她:“阿也,行李收拾好了嗎?同我一起走。”
她心裏亂得很,不回頭,自顧自下樓,胡亂答一句:“我不知道,你問曾姨。”
曾管家已經收拾好了,笑盈盈對祝京南說:“二少,你與湜也同去,路上托您多照顧她。”
祝京南點頭,看向收拾好的行李,皺了皺眉:“帶這麽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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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的意思,去了北京,總是要跟祝夫人見一面的,帶些問候禮品,今後就算不長住北京,到底是未來婆母,禮數做周全。”
曾管家這般答着,壓低了聲音:“我也是聽說,祝夫人心理上……”
祝京南淡淡道:“阿也這次去北京,見不到她。”
曾管家嘴唇張合,思及聽到的一些傳聞,想着在他面前多說多錯,還是不說了。
司機在院子等着,把兩人的行李裝進後備箱,将車門打開,宋湜也先上車。
她心情有點複雜,她第一次去北京是年紀很小時候的事了,再後來便是十六歲的春天。
她母親錢詩是獨女,外公早逝,幾年前外婆去世後,宋湜也已做好永不回北京的打算,現在不得不回去,還是跟祝京南一起。
想到這裏,宋湜也瞥了一眼祝京南,他雙目阖着,靠在頭枕上,嘴唇有點發白。
她遲疑開口:“祝京南……你沒事吧?”
他擰着眉心睜開眼,按了按太陽穴,開口聲音艱澀:“沒事。”
這段時間他在集團和宋宅兩頭跑,宋湜也看在眼裏,大大小小的會、決議都要他過目,她看着都累,更何況這麽幾年過去,也不知道他身體好點沒有。
她自認自己還是有點良心的,自己家的事情,總不好一直麻煩旁人。
宋湜也垂頭,摳了摳指甲,說:“你這次回北京,要不就別跟我一起回來了。你又要管君望的事,還要操心宋氏,太辛苦了。而且,反正婚禮也在北京辦,你不必等到香港完禮再離開,對吧?”
祝京南偏頭注視她,幾秒後直起身子,神色如常地說:“對。”
宋湜也察覺到自己松了一口氣。
他嘴唇輕撇着,繼續說:“宋小姐真夠體恤的。”
她皺起眉,怎麽覺得他在陰陽怪氣,可她分明是為他着想,她多體貼呀。
宋湜也順着他的話說:“對啊,我又唔系黑心周扒皮。”
祝京南笑了一聲。
在她的記憶裏,祝京南總是沒什麽表情的,性子冷,臉也冷,連笑意都絲絲縷縷的,但他皮相好,敷衍的笑意也有那麽點慵懶随性的意思。
這抹笑意沒有留存多久,他又恢複了一臉生人勿近的神态,宋湜也見怪不怪了。
從北京到香港短途飛行,還不到四個小時。
宋湜也下飛機的時候,卻發現祝京南的臉更白了,他在飛機上一直阖着眼睛休息,但好像并沒有讓精神好一些。
他們并肩走着,回憶中的恐懼突然湧現上她的大腦。
宋湜也想也沒想,抓住祝京南的手腕,神情凝重:“祝京南,你不許跟我一起回香港了。”
這是他們自上飛機開始說的第一句話,前言不搭後語的,宋湜也也知道突然。
祝京南眼神落在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指上,她便立即松開手,聽見他漠然聲線:“好。”
這是2018年的秋天,距離宋湜也上一次來北京已經隔了五年。
上次她是春天來的,玉淵潭被粉色櫻花包圍,這次已經是深秋了,後海的垂柳細葉也飄落了大半,秋末的北京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暖意,斜陽暖融融地落在每一塊磚瓦上,叫人覺得很親切。
祝家與錢家的宅邸都在後海北沿,兩座宅邸相隔不過百米。
司機先送宋湜也回錢宅。
錢詩還沒從建築院回來,家裏只有一個老保姆,她提前知道宋湜也要回來,早早做好晚餐等在門口,見車裏坐着祝京南,熱切招呼:“真好,二哥兒一道回來了,先回過家了嗎?”
祝京南下了車,溫聲答:“還沒有。”
宋湜也睨他一眼,怎麽不見他對她這麽溫和。
老保姆便笑起來:“那整好,先不回了,來家吃飯。”
說罷,老保姆招呼司機先把兩人的行李拿下來,推進院裏,兩人就這麽被推進宅裏一同用晚餐。
宋湜也本來想讓祝京南先回家的,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奈何招架不住老保姆熱情。
這位老保姆對他好像特別親近,像是時常能見到似的。
老保姆在錢家做了四十多年的事,錢詩出生沒幾年她就進了錢家,看着錢詩長大,現在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子女成年,又閑不下來,錢詩留她在錢宅養老。
偌大的宅院平時就她一個人,自然喜歡人多熱鬧。
她做了幾十年飯,什麽菜系都會做一些,顧及宋湜也的口味,一桌既有京菜也有粵菜,剛忙着給他們盛飯,又想起來誰家送來了蜜柚,要給他們剝。
祝京南忙把她拉住,按她坐下來:“王媽,歇一會兒,陪我們吃頓飯。”
王媽笑笑,往廚房走:“诶,我把蜜柚拿來就坐。”
宋湜也哭笑不得。
趁着王媽去拿蜜柚,她問祝京南:“你在北京時常來?”
“沒有。”
“哦。”她撅起嘴,拿筷子無意義地戳着碗裏的米飯。
王媽忙忙碌碌終于結束,可算坐下來,看向宋湜也,說道:“小也明兒去試婚紗?”
宋湜也點點頭,眼神飄到祝京南身上,他像是沒聽見。
王媽嘴唇向下撇,說道:“怎麽就叫你一個人去,不像話。”
她彎彎唇角:“我試婚紗,又不是他試,他去不去不都一樣嗎?”
“這婚還沒結呢,就替人家說話了。”
宋湜也讪讪笑了一下,她也沒這意思。
她本意是自己不去都行,但畢竟祝家人盛情邀請,錢詩又格外重視她的婚事,她不好推诿,便被迫着上點心。
王媽又問:“二哥兒今晚在哪兒住?”
宋湜也聽王媽這麽問,好奇地看向祝京南。
她在北京那兩年,祝京南在海澱上大學,他跟家裏關系一般,所以住在學校邊上,不過周末照例還是要回一趟祝家。
分別這麽多年,她都不知道他搬到哪裏去了。
祝京南答:“晚些就回東邊了。”
宋湜也不知道他在說哪裏。
王媽聞言皺眉:“這時候回去堵車,今晚就在家裏住,不走了。”
王媽剛說完,錢詩從建築院回來,她将包扔在沙發上,坐到餐桌邊束起頭發,說道:“聽你王媽的,今晚在家裏住下,正好明天阿也去試婚紗,京南你明天倘若沒事,就陪她去看看?”
宋湜也立即看向錢詩,這像什麽話?
錢詩摸摸她的腦袋,溫柔地笑了一下,不等宋湜也拒絕,祝京南已經答應下來了。
他去算什麽啊?亂七八糟的。
她耷拉着肩膀,悶了半天,最後想想算了,誰去都一樣,反正穿婚紗的是她。
吃完晚飯,王媽去給祝京南收拾房間,宋湜也陪着錢詩在書房看書。
她與錢詩小半個月沒見,感覺母親消瘦了不少。
她一直盯着母親看,錢詩察覺到她的目光,停下翻動書頁的手,問她:“怎麽了?”
宋湜也面上有些傷心:“媽媽,你是不是一直沒有好好休息?”
剛才王媽悄悄跟她說了,錢詩回北京以後,一天假都沒有休,每天一大早就去建築院,常常要很晚才回來,在家裏吃不了一頓飯。
王媽有時候夜裏起來,發現錢詩披着衣服,一個人站在院子裏。
宋湜也能理解她,父親猝然離世,她們母女都很難過。
宋湜也代入自己,只覺得經受剜心之痛。
但錢詩面對她關切的提問,只是微笑着搖搖頭:“是沒怎麽睡好。建築院太忙了。”
“媽媽,我們都好好生活好嗎?我們不能再這樣了。”
沉湎于逝去的人的傷痛,對生者沒有任何意義,與其說這話是對錢詩說的,倒不如是對她自己說的。
她會永遠記住她逝去的父親,她會緬懷他,但要控制住因為思念而帶來的痛苦。
她知道這很難,但她有太多事情要做了,她不能縱容自己頹廢,也不能看着母親一天一天瘦下去,她已經沒有父親了,不能再失去母親。
錢詩深吸一口氣,拍了拍宋湜也的手背,說:“好了,早些休息吧,明天去試紗,狀态好一點兒。”
宋湜也走到書房門邊,緩緩帶上門,說:“媽媽,你也早點休息。”
錢詩點頭答應。
宋湜也的房間要穿過庭院,王媽把她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硬要讓祝京南住一晚上。
她上樓接祝聽白打過來的電話,告訴她Vivian已經到北京了,明天去試婚紗的時候就能見到她。
宋湜也對此不甚關心,她甚至覺得沒有讓Vivian過來的必要,她承認自己對這件事實在沒什麽心思。
然而她一時間說不出口。
祝聽白在電話那頭笑着,說:“我這幾天聯系了倫敦的幾個設計師,你要是挑不好,這邊還有很多選擇。”
祝京南剛在房間裏開完一個會,從裏面出來,與宋湜也打了個照面,宋湜也一個走神,沒聽清祝聽白說了什麽。
祝聽白沒有得到她的反應,在電話那頭叫她:“阿也,怎麽了?”
她忙回過神,捂住聽筒,與祝京南擦肩而過:“沒事,剛才信號不好。”
祝聽白說:“我以為你遇見什麽人了。”
宋湜也的“沒有”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阿也。”祝京南叫她,“王媽問你吃不吃燕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