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我與阿也的婚姻不……
chapter19 我與阿也的婚姻不……
祝京南從後面攥住她的手腕, 一個用力,宋湜也落入他的懷抱裏。
她掙紮了兩下,被他緊緊抱着, 竟有點鼻酸。
如果在五年前他這樣抱她,她一定就不走了。
可是一直到五年後, 他也沒打算留她。
祝京南将人按在懷裏, 兩顆心髒沖破彼此的肌膚相撞,他按着她的後腦勺, 下巴抵在她發間。
良久之後, 他終于開口:“阿也,早點回來。”
宋湜也又是一陣鼻酸。
這算什麽呢,他憑什麽讓她早點回來?這個擁抱好像他有多舍不得她一樣。
宋湜也答應着:“我會盡快回來。我知道宋氏需要我。”
說完這句話,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不着力地推了一下, 再也沒有眷戀。
祝京南終于肯松開她, 他握不住她的手,甚至牽不動她的發,只能看着她朝自己禮節性地笑了一下, 與他錯肩。
這是2018年,香港的夏天開始在十一月初進入尾聲。
宋湜也和祝京南在幾乎沒有人的祝福下結成法定夫妻, 又在新婚不久分別, 像無數的聯姻家庭一樣,甚至沒有溫存的蜜月期。
他後來想, 也許他們之間應該有一些顯性的證據來證明他們的婚姻事實,比如婚戒。
但是自我慰藉的東西,聊勝于無,又好像沒有必要, 反倒是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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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從機場離開,買了一張回北京的機票,到北京已經日暮,天空不餘丁點的天光。
從首都機場到順義的宅子,他過去的時候秦憶雪剛吃完晚飯,正坐在沙發上織圍巾,電視裏在放87版的紅樓夢。
蔣媽招呼他,問他吃沒吃過飯,他說自己不太餓。
他還沒來得及跟秦憶雪問聲好,蔣媽将他拉到後院。
秦憶雪喜歡養花,後院搭了一個溫室花房,這時節北京各處都只有菊花還能開幾多,花房中的春生植物卻個個花團錦簇的。
蔣媽諱莫如深:“今天你父親那邊的人來過了。”
他皺眉,撚着一片玫瑰花瓣:“說了什麽?”
蔣媽又是搖頭又是嘆氣:“還是老樣子,讓律師過來商量離婚的事情。我全程都心驚膽戰的,生怕他們哪句話激着她。”
“別的沒提?”
“那倒沒有。是有什麽事兒?”
祝京南在考慮要不要把祝聽白的事情告知蔣媽,再三思量,他将那片玫瑰花瓣埋進花盆的土壤中:“她還是不願意離婚?”
蔣媽說:“這幾年你父親派人來過許多次,也不問候她的身體,一心想着離婚。夫人又是絕對不肯答應的。”
祝京南冷笑:“她退讓的夠多了。”
當年她用離開祝家作為條件,跟祝廷交換祝聽白留在君望。祝廷倒是精打細算,想通過分居兩年來達到離婚目的,但秦憶雪反悔,不肯簽分居協議,也不願意确認口頭證明,這段早已破裂的婚姻就這樣維持着。
祝京南其實也想知道,名存實亡的“祝夫人”的名頭,究竟有什麽可留戀的。
但他不是秦憶雪,無法站在秦憶雪的角度考慮,只能選擇跟她站在同一戰線。
自從他出生,跟親生母親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五歲已經記事了,他記得那時候是夏天,去上幼兒園之前,保姆說今天他母親和姥姥姥爺會來北京看他。
但放學之後,他沒有見到母親,并且有人告訴他,再也見不到他母親了。
這是他的人生中死亡教育的第一課,以至于後來跟母親喪禮有關的事情他都記不太清。
三個月後家裏就有新人出現了,電視裏的女演員帶着比他大四歲的哥哥出現在他面前,祝廷讓他喊媽媽。
祝京南這麽多年從沒喊過秦憶雪“媽媽”,但她毫不介意。
一開始他很讨厭秦憶雪,但後來他上學開始由保姆和秦憶雪一起接送,也不再需要由祝廷的秘書給他開家長會。
就連他每年回天津看望姥姥姥爺都是秦憶雪送他去,二老也說秦憶雪很好。
一眨眼,居然就這麽相處了二十年。
秦憶雪從祝家搬出來之後就住進了這裏,所有的事宜一應由他安排好,就連蔣媽也說,他比祝聽白還要像秦憶雪的親生孩子。
蔣媽問他:“照理來說,聽白馬上就要跟宋小姐結婚,是該回來了,難不成還要等到聖誕節?婚事後延了?是錢家的意思嗎?”
祝京南的視線掃過花房中琳琅滿目的品種,并不急着回答蔣媽的問題,他從溫室出來,院中刮過一陣來自西伯利亞的秋風。
有一架飛機剛好穿越圓月,航跡雲将天色分扯開,紅綠色的信號燈交替閃爍。
宋湜也乘坐的航班現在應該已經在印度洋上了,她不會經過北京。
祝京南走進裏屋:“您只需要負責照顧好秦阿姨,其他的都不必關心。”
蔣媽知道自己多言了,急忙應聲。
秦憶雪剛才一直專心低頭織圍巾,祝京南什麽時候來,又什麽時候走出去都沒在意。
現下這條圍巾終于大功告成,她擡頭舒緩眼睛,終于看見祝京南,便朝他揮揮手:“聽白,來。”
祝京南神色如常地走過去,在沙發邊坐下來。
秦憶雪織了一條黑白格子的羊毛圍巾,等他坐下了,替他圍好,見他穿得單薄,語氣不免責怪:“現在都什麽日子了,還穿這麽少,身體不要了?”
圍巾貼在脖頸上的觸感很柔軟,他微笑着應聲:“是,我沒注意。”
秦憶雪從邊上的櫃子裏翻出兩只盒子,分別打開,兩條咖色的圍巾,都是她親手織的,她說:“這兩條,一條給京南,一條給阿也,阿也什麽時候回國同你完婚?”
電子壁爐的火光LED燈映着他的臉頰,鍍上一層暖黃色的光,讓他淩厲的眉目顯得溫和不少。
“秦阿姨,我結婚了。”
秦憶雪明顯愣了一下,終于又認出了他,笑得很驚喜:“是嗎?哪家的姑娘,我見過沒?”
他唇畔沾染着和煦的笑:“和阿也。”
她細眉擰了擰,拍拍他的肩膀說:“不許開這種玩笑了哦,聽白和阿也兩情相悅,你這樣講,他們要生氣的。”
祝京南不再辯解,他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意義,還有可能刺激到秦憶雪,便止住了話頭。
他将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說有機會交給祝聽白。
“秦阿姨,您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秦憶雪站起來送他,将兩個盒子蓋上,讓他拿着,又認不出他了:“這是京南和阿也的圍巾,你見着他們記得給他們。兩個孩子也真是的,都不回來看看我。”
祝京南想起上一次宋湜也過來,她還把宋湜也當成了顧知微,害得宋湜也因為收到錯誤的禮物而生氣。
他說:“阿也不久之前來過的,還送了您幾個包。”
那幾個包現在還放在秦憶雪衣帽間最顯眼的位置。
秦憶雪面露驚訝:“是嗎?我都不記得了,我現在記性不好了,要是阿也不高興,你得替我解釋解釋。”
祝京南很多時候并不能确認秦憶雪把他當成是誰,但現下沒有刨根問底的必要,他笑着答應:“好,我同阿也說。”
司機在院子門口候着,秦憶雪看着他上車,終于說:“京南,常來看看阿姨。”
車窗合上,連月光也不見,他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疲憊。
司機見狀便說:“送您去林醫生那裏吧,正好明天安排了複查。”
他阖着眼睛,靜默許久才算緩過一些,吩咐道:“不必。去建築院。”
錢詩正式退休之前,還有一個項目沒有收尾,她作為院長,最近一直在建築院加班,祝京南主動去拜訪她。
錢詩在他和宋湜也簽下結婚協議的當天晚上就得知了這個消息,是宋湜也主動發消息告訴她的。
那一晚宋湜也通身疲憊,在睡覺之前簡單告知自己結婚了。
錢詩的反應并不驚訝,宋湜也對她的平淡也是意料之中,她甚至覺得錢詩早就屬意祝京南,否則不會多次讓祝京南幫忙。
如果是母親的安排,她大可安然接受。
下屬剛從辦公室出去,祝京南進去的時候她正埋頭改圖紙,戴着黑框眼鏡,早已沒有前一陣子的憔悴模樣。
“伯母。”
錢詩擡頭,看見是他來了,慈愛地笑了笑,讓他在面前的椅子落坐,開口道:“阿也同我說了你們的婚事,和我猜想的一樣,你這兩年在君望的動作,我沒有看錯人。”
祝京南颔首:“宋氏高層近一年常有變動,現在也不能保證阿也一定能站穩腳跟。最大的不确定因素,還是您一直在查的海外的那個人。”
錢詩的笑意褪去,眼鏡的反光令她神情顯得冷峻,宋湜也和她母親長得很像。
“無論如何,屬于阿也的,一分一毫也不能讓旁人奪去。京南,這是我們談判的條件。”
他垂眸,視線落在那張圖紙上,宋湜也以前有一陣子就對版畫圖稿很感興趣。
“伯母。我與阿也的婚姻不是一場談判。”
錢詩輕笑了一聲:“但期限只有三年。”
“您怎麽知道時間不夠呢?”
“相愛與否,我不關心這個。”她唇角笑得輕蔑。
祝京南前所未有的篤定:“我關心,阿也也會在乎的。”
“好。”她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我們說的這些,不必告訴阿也。”
她知道宋湜也是什麽樣的人,她看待這個世界的視角太過于純良,導致許多事情在她眼中是難以置信的,與其令她洞悉這世上的醜陋,倒不如親手給她打造一個烏托邦。
比起愛情,有太多東西需要宋湜也去抓了,她抓不住,就會和錢詩一樣,落入一場數載的騙局之中。
錢詩認為,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無關緊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