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宋氏董事疑似隐……
chapter56 #宋氏董事疑似隐……
十一月底, 北京迎來初雪,宋湜也看見故宮雪景的時候正在開會。
港島從不落雪,一周前開始降溫, 每天的最低溫度仍然有十幾度,最近的天氣很規律, 總是上午下雨, 中午開了太陽,到了晚上風裏才有點涼嗖嗖的。
緯度上相差了十八度, 兩座春秋冬夏氣候截然不同的城市, 在一個陰雨過後的夜晚挂着同一輪月亮。
宋湜也坐進車裏,俞思坐在她邊上,同她彙報最近集團的狀況。
“今年整個航運對外貿易大盤被關稅加征打擊得很嚴重, 冬季部分航道停運之後, 航運部的情況相較上一個五年整體下滑27%, 出現嚴重虧損。截至11月15日, 恒瑞醫療部成績喜人,比起收購前,利潤上升3個點, 公司市值提升6%。”
恒瑞醫療是宋湜也進入宋氏之後做下的第一個收購決定,這家以生物醫藥和器械研發為主的大陸醫療實驗室在經歷投資商撤資之後搖搖欲墜, 幾個合夥人忍痛割愛, 以九百萬的價格,在四個月內完成收購。
合夥人憑借收購金額減輕債務負擔, 宋氏則利用已有的醫療資源和資金基礎加大財務支撐力度,是一場愉快的雙贏合作。
起初董事會的人并不看好這場收購,但數月之後恒瑞醫療漸漸有了起死回生之勢,便沒有人再有異議了。
宋湜也看了一天的文件, 頭靠在車座枕頭上,腰後墊了個軟枕。
她聽完俞思的彙報,平靜地點了點頭,睜開眼睛,無不贊許的目光投到俞思的臉上:“董事長助理做了一年了,恒瑞現在缺一個總經理,你有沒有興趣?”
誰都知道現在宋氏把産業重心放在醫療部,恒瑞現在的總經理到了退休的年紀,這麽大一個位置空下來,虎視眈眈的人很多。
論資歷,俞思要排到最後面去,但論成績,她是宋湜也親自帶在身邊做事的。
她說有興趣。
宋湜也滿意地笑了:“你進公司的時間短,不符合競聘要求,董事會會另開一條競聘通道,能不能通過,看你自己。”
她知道,俞思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所以很多挑戰交給她,她能做得比別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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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香港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喊她“俞思”,她剪去一頭長發,住在中環一眼就能看見維港的公寓裏,成為公司人人尊敬的Chloe。
做完工作彙報,俞思把宋湜也未來一周的行程安排給她。
“周四上午十點是第三次産檢,祝先生的助理說祝先生今晚來港,還是他陪您去。”
宋湜也輕阖着眼睛點頭。
“周五下午三點到五點開例會,晚上六點半,錢女士給您找的幾位營養師來面試。另外,港報最近作妖,看上去要在您婚姻狀況上做文章。”
宋湜也聞言,頗感興趣地撩起眼皮。
#宋小姐婚戒在手,隐身丈夫不見蹤影#
#宋氏董事疑似隐婚,未婚夫婿是何人也#
宋湜也直接笑了出來,宋氏前一陣子因為一條新聞跟這家報紙打了個官司,對方敗訴後灰溜溜地撤了謠言版面,現在轉過來對她的私生活搬弄是非,還煞有介事地放了幾張她出席活動的照片。
她作為宋氏的董事,婚姻狀況一直是對外公開的,但是跟祝京南辦理結婚證明後并沒有在公共場合合體露面過,媒體并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誰。
宋湜也一直不喜歡向公衆交代自己的私事,有些媒體會像狗皮膏藥一樣,從戀愛結婚到生子離婚一條龍服務。
“讓公關部的人處理了就行,不用太在意。”
這種無關緊要的新聞是掀不起風浪的,她懶得管。
顧知微一周前來香港辦活動,說好了跟宋湜也約個飯,她今天晚上才好不容易有空,讓司機送她去維港附近的餐廳。
顧知微已經提早到了,跟她同行的還有程億慈。
宋湜也以為程億慈永遠都不會回國了,壓下驚訝的表情,同對方握了握手。
顧知微解釋道:“老師這次跟我一起過來,是因為活動主辦方是她的舊友,我們後天的飛機回愛爾蘭了。”
宋湜也了然地點點頭,客套地看向程億慈:“程老師來過香港嗎?明天有空的話,我可以找人帶您逛一逛。”
程億慈擺了擺手,她微微笑着,從手包裏取出一個暗紅色的金織首飾盒,緩緩推到宋湜也面前。
宋湜也怔忡地看着她,全然沒有發現顧知微已經悄悄離席了。
“是我拜托知微将你約出來的,你別見怪。我的身份,知微應該同你講過了,我起初對你态度不好,是我有偏見,要同你道個歉。”
首飾盒打開,裏面是一只白玉的金鑲玉手镯,靜靜躺在絲絨包裹的圓環中。
宋湜也嘴唇翕合,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便聽見程億慈接下來的話:“我這麽些年在國外,對京南的事并不關心,也是聽知微說了才知道你和他結婚了。這個手镯是我家裏傳下來的,當作是給你的見面禮,希望你們能夠和和美美的。”
鴛鴦的金鑲玉花紋,象征喜結連理。
這話完全在宋湜也意料之外,她以為程億慈永遠都不會向她坦白身份,現在對方如此坦蕩,她便束手無措了。
程億慈見狀笑了一聲,眉目被餐廳幽暗溫暖的燈光映着,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小輩,慈愛又柔和。
“你放心,我也不是要當惡婆婆打攪你們的生活,一點心意,你務必收下。”
祝京南跟她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宋湜也的腦海裏一下子就浮現出祝京南的面孔。
他今晚就來香港了,這麽湊巧的時間,他們母子本來是能夠見一面的。
宋湜也接過那個首飾盒:“程老師,多謝您。”
她喊不出“媽”,好在程億慈并不在意,她倒是很高興宋湜也願意接受這只手镯
“程老師,祝京南今晚來香港,你願意跟他見一面嗎?他一直很想見您。”
程億慈的笑容頓在嘴角,神情恢複宋湜也最初見到的那種冷淡:“不必了。不過這跟你沒關系,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還在争取:“您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程億慈皺眉:“這很複雜,而且跟你沒關系。”
她第二次說出意思相近的話,宋湜也已經聽出來了,她不願意說。
“可總要有理由的。祝京南一直很敬重您,他并不是一定要見您一面,他就是想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您在他那麽小的時候就離開,還要用死亡的謊言來欺騙他,他那年才五歲。”
宋湜也揣摩着程億慈的個性,她說出這樣一番勉強的言語之後,對方大概會讨厭她的出格,但此時此刻她不再顧及程億慈對她是什麽看法,她只是想替祝京南讨要一個答案,一個或好或壞的答案都可以。
這個話題無關愛或不愛,只是清醒與不清醒,她不想祝京南懷揣着不清不楚的遺憾。
程億慈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平靜地問她:“阿也,可是這跟你有什麽關系呢?”
“為什麽您會覺得沒關系?”宋湜也覺得她松了口風,不緊不慢地反問,“他是我愛的人,我為他要一個答案,不是天經地義嗎?”
程億慈将移到唇邊的茶杯重重按在桌上,眼角冷笑,祝京南的冷冽也與她如出一轍。
“祝廷的兒子,也配得到你這樣的愛嗎?”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每一個字眼都很清晰,那樣懷揣着隐忍的恨意的語調,滾進喉中酸澀而厚重。
宋湜也短暫地發愣。
祝家的往事她一概不知,她說不清原因,只是覺得跟祝廷磁場不合,因此回國以來,還沒有拜訪過她法律上的公公。
她喉嚨發澀,替祝京南感到委屈:“可他也是您的兒子啊。”
程億慈的神色僅僅軟了一瞬,捏着茶杯的指節發抖,纖細的手背凸起幾根青筋。
“他跟我沒關系。”
“程老師......”
程億慈不耐煩地打斷:“你不用想着再套我的話。祝家的人薄情、虛僞,我由衷地祝願你們幸福,他也許真的如你所想,跟他的父親不一樣,但這一點你不需要向我證明,我不關心。今後我也不會回國,我們各自安好就夠了。”
見程億慈要起身,宋湜也态度強硬地叫住她:“程老師,我這樣稱呼您,是看在知微姐的面子上,但您不可以在我面前這樣诋毀祝京南。您對祝廷有恨是上一輩的事情,不應該怪罪到祝京南身上,就算您信不過祝廷,祝京南從小在外公外婆身邊待得時間比在祝廷身邊要多得多,難道您也信不過您的母父嗎?”
“我沒有強迫您跟祝京南見面的意思,剛才非要刨根問底是我不對,我向您致歉,但是于情于理,我不能接受您這麽說他,也請您體諒我的無禮。”
她直直地注視着程億慈的眼睛,眼神像一把銳利的刀,将堅硬的武裝外殼層層劈開,剖出最柔軟不設防的血肉。
程億慈冷着的一張臉,突然就笑開了。
她默默看着宋湜也,笑意逐漸嘲諷:“祝家的男人命真好,一個兩個都那麽死心塌地地愛着他們。”
宋湜也一瞬間讀懂她話裏第二個人是誰。
秦憶雪,但她現在的精神狀态已經不穩定了。
她剛才說了那麽多,好像都無濟于事,沒有人能改變程億慈的偏見,從她近乎偏執的看法裏,宋湜也大概懂了背後的原因。
程億慈和祝廷婚姻的最初,也是一個被騙者和騙子的故事,她醒得早,遠走高飛,秦憶雪恰好是實驗失敗的對照組。
宋湜也低下頭:“程老師,我不是有意把話說那麽重。”
程億慈在她意料之外彎起唇角,這次的笑意中沒有一絲攻擊性,她只是很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跟他沒有做母子的緣分,這不是強求就能求來的。你這麽喜歡他,他人應該還不錯。”
宋湜也滿懷希望地擡起頭:“您願意見他了?”
“不見。你也別不要告知他我們見過面,你們過你們的日子,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這樣挺好的。”
說到底,宋湜也仍然有點失落,但她明白原因了,程億慈選擇用死亡而不是抛棄的理由,對于孩提時代的祝京南來說,已經是最善意的決定了。
宋湜也選擇欣然接受這個努力後的失敗。
很多事情都不會有太圓滿的結果,她漸漸認識到這一點。
顧知微在陽臺點了支煙,她一只手倚着欄杆,無聊地翻着IG,錢正遙好像談戀愛了。
“知微姐。”
聽見宋湜也叫她,她立刻把煙掐了,雙手揮着散了散味。
程億慈擰着眉:“不是說戒煙了嗎?”
顧知微讪讪笑着,挽住宋湜也的手臂,示意她有人在呢,給自己的學生留點面子。
宋湜也發現這一兩年來,顧知微回國的頻率很高,于是随口一問:“知微姐,你打算回國了嗎?”
“那倒沒有,只是發現國內這種主題的展會不多,可以多來辦一辦。而且遙遙還沒畢業。”
“行。你們晚上什麽安排,我叫車送你們吧。”
顧知微說:“不用,你忙你的,我們自己逛一逛就行。”
十分鐘前祝京南來消息說自己到香港了,宋湜也聽她們拒絕,也不再勉強,只說有機會聚。
程億慈送她的手镯她放在包裏,并沒有帶上。
到淺水灣的宅邸将近十點,海灘很靜,只有拍浪的聲音。
她一進門,就看見祝京南坐在沙發上,她張開雙臂往他懷裏撲,祝京南結結實實地接住她,把她揉進懷裏親。
一周沒見了,很想很想。
“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
她安寧地靠在他肩膀上,閉上眼睛:“見了個朋友。”
“朋友?”
“嗯。”她沒想到祝京南會質疑,答得很心虛。
他的唇貼在她的額頭上,掌心貼着她的發:“祝聽白來香港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