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第32章：不生不熟
◇ 第32章：不生不熟
兩人對視片刻，晏開難得主動開口問他有什麽事。
“……”賀染心想馬飛果然是騙他的，晏開怎麽可能找他有事。
“沒事就讓開吧。”晏開錯開距離，準備繼續上樓。
賀染心裏短暫的掙紮了一下，最後憋出個：“有傷患。”
“在哪。”
“樓下。”
晏開說了個行，緩緩轉過身往下走，“帶路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下了宿舍樓，晏開先到醫護室裏開了燈，賀染站在門外連忙從褲袋裏摸出一把折疊短刀在自己小臂上劃了一刀。
“人呢。”晏開見對方一個人進來的便問。
賀染将掩在身後的左臂拿出來，“器材擦到了，可能要消毒一下。”
晏開跟對方幹瞪眼兩秒鐘後才将目光落到那只挂滿血線的手臂上，他心裏暗嘆了口氣：“坐下吧。”
口子很深，大股大股的血液還在源源不斷順着賀染的指縫滴在地板上，晏開不得不先拿止血棉給對方止血。
血勉強止住後，晏開又給對方消了毒塗了點藥，這期間兩人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纏好紗帶後晏開才囑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項。
“謝謝。”賀染拿了藥就要走。
晏開說不用，開始拾掇工具，又提醒對方一句：“一個月內要注意用槍不能太用力，否則傷口會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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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左手，不影響。”賀染停在門框裏說。
“哦。”
賀染看對方表情又冷又淡的，想說什麽還是咽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賀染就離島了，傑瑞問過羅戬才知道賀染參賽去了，傑瑞讓人去追也沒能追回來，帶回來的只有一句“拿了第一就回來”。
這兩天基地的制度又進行了一次大調整，晏開感覺大部分律條比之前人性化多了，不過在吃飯這一塊，非傭兵窗口給的飯量還是依舊很多，也因為這事兒，他和之前那個新兵索西熟絡了起來。
稍微了解一點後，晏開得知對方是從佛羅裏達來的，因為從小出生在貧民窟，幾乎沒有吃飽過飯，所以才食量那麽大。
得知對方在溫哥華也有過一段時間的生活經歷，兩人的話題也就多了起來，索西和他年紀相仿，他自稱家中落魄，父母都因為抽大麻死了，自己好不容易通過選拔才走上雇傭兵這條道路，夢想是靠一槍一彈早點過上上等人的生活。
晏開其實不太茍同通過雇傭兵這條道路改變人生階級，因為無論是出色還是資質平庸的雇傭兵基本都活不長，這種有命掙沒命花的職業，歸根到底還是講運氣居多。
基地裏多的是出大型任務後都沒再能回來的傭兵，尤其是接中東一帶的單子任務時，基地一個月損失近上百個傭兵都是常有的。
近幾日晏開老是聽到旁人讨論那個K4環野賽，他知道賀染參加了，不過這賽事是封閉的，不到最後一天，誰也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就算是第一天死了，死訊也要在最後一天才公布出來。
又到了天氣最悶熱的月份，晏開最近晚上都睡不着，他沒少看到傑瑞馬飛在大晚上草場上透氣解悶，聽他們的對話，看得出來傑瑞很是擔心賀染的死活。
對于這件事，晏開并沒有太大的興趣，也不打算過問什麽，但索西卻和提過兩次，而且索西對此卻很樂觀，他認為這種比賽對賀染來說就是小意思，根本不需要擔心什麽，晏開沒有表态，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晏開和賀染有過一段，但是索西像大部分路人一樣都了解甚少，再加上晏開似乎不怎麽在乎賀染這個人，甚至有點明顯的反感情緒，索西就不再提賀染這個人了。
晏開難得在基地裏交到這樣一個無話不談的朋友，有點像在學校交朋友那樣單純，他還是挺高興的，索西性格除了有點自大，為人很是熱情歡脫，閑暇之餘兩人就會在基地裏瞎逛，玩些無聊的事情打發時間。
這也使得晏開原本枯燥乏味甚至是麻木的生活有了一丁點其他色彩。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将近一個月，這天是集體休息日，晏開正和索西在靶場上練習射擊，突然被哨聲制止了。
兩人緊張兮兮的抱着兩杆練習用槍杵在原地，眼看着遠處慢慢走近的兩個人，索西先心想着自己用的不是真槍真彈不該緊張才對，但是看清來人是誰後又有一點膽戰了。
而晏開也是差不多的心态，他一開始也是有點緊張害怕，但是看清那具身影後，心裏就只剩無所謂了。
因為走過來的正是許久未見的賀染，他身邊的羅戬先是拿走兩人手上的槍檢查了一番，檢查期間索西還不忘解釋說：“有一把是我的模拟用槍，另一把是我和室友借的，彈包也是模拟彈包，沒有傷害，現在是休息日的自由時間，我們沒有違紀訓練……”
“沒有問題。”羅戬對賀染報告完就把槍還給了兩人。
賀染象征性的點了點頭，目光只是短暫的落在了晏開身上半秒鐘後就一直在盯着索西看了。
賀染的注視讓索西感覺很不自然，于是他大膽的先找了話問：“您回來了，隊長。”
“嗯。”賀染不帶任何情緒回他說。
索西抱着槍勉強嘿嘿一笑，“我們都聽說您去參加K4的事情了，那麽您一定拿了冠軍回來吧。”
“是。”賀染的回答很是言簡意赅。
“我就知道您一定會拿第一的。”索西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邊人，“你說是吧，Lynn。”
“是。”晏開淺淺的短暫賠笑了一下而已。
賀染眉峰稍稍動了一下，又把目光落在晏開臉上。
“林恩（Lynn）是誰。”這句話賀染是用中文說的，他看着晏開問。
“是我。”晏開不緊不慢道，“我的英文名。”
“哦。”賀染點點頭，他怎麽不知道晏開還有這麽個英文名，真是新鮮啊。
索西顯然并沒有洞察到那些微妙的氣氛，不過他也意識到了要化解一下當下的僵局，便鬥膽問賀染：“隊長，那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然而賀染竟然破天荒的說要檢查一下索西的訓練成果，索西以為對方在開玩笑，結果賀染真讓他去展示一下。
索西一邊心想太倒黴了，一邊立馬站到了百米靶位線上，架着手上那杆突擊步槍緊張的開了三槍，雖然都打中了，但是打得很偏。
賀染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問題，他糾正完對方的心态和姿勢問題後，又親自示範了一番，看着賀染輕輕松松打了滿環，索西是又佩服又自慚形穢。
“在自己還沒精通技巧之前，急于好為人師不見得是件好事。”賀染沒有批評意味的又對索西說。
這話含沙射影的，索西不可能聽不懂，但他也只能解釋說：“我和Lynn……晏醫生只是消遣時間，我沒有要授學錯技的意思。”
“哦。”賀染又是拖長尾音的一聲哦，“消遣時間……可以。”
索西感覺自己越描越黑了，他只好又改口：“我們只會在休息日才來消遣一下。”
“那一個月也有八個休息日了，消遣這麽久了，總該有點進步吧，怎麽步槍都拿不對？”賀染挑刺問。
“這……”索西手心都冒汗了，“因為……步槍是最近才接觸到的，練習槍支也是最近才發的。”
賀染用餘光瞥了晏開一眼，又問索西：“那之前那麽多個休息日你們在消遣什麽？手槍？”
“是……”索西點頭，“但是手槍已經收上去了。”
于是賀染便抽出自己褲邊袋裏的一把手槍扔給了對方。
“沙鷹？！”索西捧着手裏這把沉甸甸的銀色手槍有些驚喜，他來這裏這麽久還是第一次摸到真槍。
“試試。”賀染又惜字如金道。
索西連忙稱是，可能是因為太高興再加上有點緊張，打了幾發都打偏了，不過賀染沒有做任何點評，只說：“讓你的搭檔試試看。”
索西心裏有點小孩分享好東西的喜悅在，他連忙把手槍塞給晏開，“這個和之前我們用的不一樣，這個有點重，你試試。”
“……”晏開不能告訴索西，自己不僅早就摸過這把槍了，甚至還用這把槍射穿過槍主人的膛口。
“不要緊張，打完我們就走。”索西同晏開低語說。
聲音不算小，但索西用的是法語說的，所以賀染沒有聽懂。
晏開不算太熟練的握槍上了膛，他瞄準好前方的靶板後，接連開了三槍，但打中的只有兩槍，還是偏外靶的。
“這是你教他的？”賀染意味不明的問索西說。
索西自認為自己是晏開的第一個老師，所以就說：“是，但是我們只是消遣而已，沒有太認真……”
賀染笑了笑，突然走到晏開身邊，他先去用腳踢開對方的兩只腳，又從對方背後微微将對方肩膀往下壓了一點，嘴裏還很是嚴格道：“站立時雙腳分開與肩同寬，膝蓋和肘部微微彎曲，肩膀和目标保持直角，這些我不是教過你嗎。”
一旁的索西聽到這些話後，他第一反應是回想賀染什麽時候教過他這些，明明他的手槍學習是其他隊長帶的，等他發覺這話說對晏開說時，他好像意會到了什麽，賀染這是在故意刁難打擊晏開呢，難怪他提到賀染時晏開就一臉冷漠，看來他們關系真的不好。
“……”晏開感覺自己已經被籠罩進賀染的身影裏了，他的背完全是貼在對方胸口上的，對方的呼吸聲完全就是對着他耳廓吐的。
但身後的賀染替他調整好姿勢後馬上又和他分開了，他随後立馬開了兩槍，也都打中了，靶位也比之前靠中一點，但第三槍的時候彈匣空了。
看到彈匣空了，索西是第一個松氣的人，他連忙過去從晏開手上拿走槍，先是表達了一下對賀染的指正感謝，又保證自己以後會更加努力種種，最後趕忙拉着晏開就要先走了。
賀染沒再說什麽，就讓兩人有點落荒而逃那滋味兒的跑了。
“少主，要我去問問嗎。”羅戬看着遠處的兩個移動背影問說。
賀染低低的冷呵一聲，“問什麽。”
“……”羅戬不太會說話是真的，但這會兒倒也不是不會說，只是不太敢說，他猶豫了一下才說：“晏醫生和這個新兵的關系。”
“這有什麽好問的，他們是你家親戚嗎，這麽關心別人的私事。”賀染說完就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羅戬愣在原地，正在想不通自己說錯哪句話時，他看見前方的賀染長臂一揮，把什麽東西丢進了一旁的草地裏。
看着人越走越快，羅戬朝賀染背影問了句對方去哪。
“睡覺，一個月沒睡好了，別來吵我！”
于是羅戬就沒有追上去，但他快步跑到前邊的草地上，沒兩下就找到了賀染剛剛丢的東西。
在醫護室門口等了将近一個小時後，才羅戬終于等來了從食堂回來的晏開。
晏開本意也沒有搭理對方的意思，但出于禮貌還是跟對方點了個頭。
等對方進醫護室坐下後，羅戬才進去叫人說：“晏醫生。”
“有什麽事嗎。”晏開問他。
羅戬一手松開耷拉在腿邊，一手緊握着拳頭，他很是機械的說：“你前面有個東西掉在靶場的草地上了。”
“啊？”晏開蹙眉，“沒有吧。”
“有的。”羅戬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桌子上，“以後請注意保管吧。”
說完，羅戬就一溜煙的跑走了。
晏開看着消失在門外的人影，又回頭看了看對方放在桌子上的東西。
莫名其妙的。
他不解拿起桌上的東西看了看，只是個銀質的扳指，當然，這并不是他的東西。
但很快，他也能判斷出這東西出自何處了，因為嵌着寶石後的扳面刻着出處全稱和簡稱，簡稱正是K4，而扳指內圈裏還镌刻着一排小字：Dedicated to the champion's off-road gun king （獻給當之無愧的荒野槍神）。
晚上回宿舍後，晏開才将這燙手的扳指裝進一個糖果鐵皮盒裏，盒子裏除了這枚冠軍扳指以外，還有一只手表和一條犬牙墜子。
晏開打算明天拿去還給這些物件的主人。
【作者有話說】
自殘情節請勿模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