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第33章:死掉的金魚
◇ 第33章:死掉的金魚
賀染心煩意亂的回到紅樓後并沒有馬上上樓回房間休息,而是走到平時大夥兒休息娛樂的那片區域那。
長沙發後擺着一個矩形有氧魚缸,只見缸裏的三條小金魚正歡快在缸景物件裏穿梭追逐,但賀染的目光不在這三條金魚上,而是在水面上翻白肚的那條身上。
他盯着那條死掉的金魚,心中有種難以言說的艱澀和郁悶。
這時進來搞衛生的清潔工看到這一幕,人都吓得拿不穩掃帚了,他連忙過來解釋說每個人都有在認真照看這些金魚,今天早上喂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不知道什麽就這樣了。
“沒事,死掉也沒關系。”賀染心知肚明道,“一條金魚而已,誰會在乎呢。”
賀染把死魚從缸裏拿了出來,然後走到窗臺那兒,随便挑了個種着花的盆栽,用匕首在盆栽裏挖出個小坑來,把金魚埋了進去。
回去睡了一覺後,下午再來開會時賀染突然提出取消新兵的休息日,不出意外遭到傑瑞的反對,但賀染以要加強新兵的能力素質為由,很是堅決自己的觀點,并要求用舉手表決來做決策。
結果票數以三比三平了,賀染又說:“如果我哥在,他也會同意我的做法,所以是4-3,我的提議應該決策通過。”
傑瑞不知道賀染怎麽說服李申陳凜跟他一起胡來的,但他當然知道賀庭會無條件支持自己弟弟的一切決定,可他不可能讓賀染這樣胡作非為下去,兩方據理力争一番後,最終的決策結果是:新兵的休息日由原來的一個月八天改成四天。
同時賀染還要再加一條:除傭兵外,閑雜職工不得接觸槍支用具,普通職工和傭兵分開樓層進食用餐。
傑瑞聽着要求不算太過分,也懶得戳破對方那點小心眼,于是就同意了。
賀染昏沉的睡了一天後,傍晚剛剛出門就碰到了守在樓下的晏開。
他只看了一眼就準備離開,卻不想對方叫住了他。
“有事?”賀染停下步子。
晏開将手中的鐵皮盒遞給對方,“你的東西,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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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染大概是有點好奇盒子裏是什麽東西,于是接過去打開看了看,看到手表和墜子時他沒有太意外,可是他的扳指怎麽會在晏開手裏?
拿走裏面的犬牙墜子後,賀染将盒子一關,随手直接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不值錢的垃圾,扔了就行。”賀染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靜得多,“我沒有收藏垃圾的愛好。”
晏開沒有同對方對視,而是盡可能的垂着眸,他的目光無意掃過對方的小臂,那兒有許多新舊交疊的傷口,“物歸原主而已。”
“托人送過來就行,何必自己親自跑一趟。”賀染鄙夷不屑道,“浪費時間。”
這時晏開突然輕松一笑,他看向對方說:“倒也沒有,我來找庭哥的,還你東西也是順路而已。”
“他不在,改天再來吧。”賀染說完就走了。
賀染從昨晚開始就沒吃東西,可這會兒到了食堂門口,胃口已經基本全無了,他甚至覺得未來幾天都會這樣。
他煩躁的轉身剛想要走,正好碰上索西和幾個新兵上來,幾人立馬同他問了聲好。
賀染打量着面前三人,尤其是看到索西提着一袋草莓時,他不禁好奇問:“基地明令規定不能在私藏食品,這東西哪來的?”
“報告隊長,是馬組長請大家吃的。”索西板直了站姿。
賀染挑挑眉,“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沒收到。”
“就是……是馬組長請晏醫生吃的,晏醫生又……”
“又請你吃是嗎。”賀染幹脆替對方說了。
索西垂着頭嗯了一聲,然後将袋子遞給對方:“您沒收去吧。”
“留着吃吧。”賀染笑了笑,“我對這種水果過敏,拿遠點。”
索西立馬收了回來,緊張的說了個對不起。
賀染沒有再找對方的茬,邁步快速離開了。
……
又是月底了,馬飛像平時一樣來醫護室收登記冊和工作記錄,晏開因為之前有點怠慢工作,這會兒還沒寫完,他只能讓對方等會兒。
“不急,我其他的都收完了。”馬飛于是就坐下跟對方閑聊了起來,他随手打開桌上的保鮮盒拿了顆草莓就往嘴裏送,“這月份不對季啊,你們哪買的草莓,查爾特剛剛也叫我吃來着。”
本在奮筆疾書的筆尖頓了一下,晏開擡頭看了對方一眼,“不是你請大家吃的嗎。”
“我一個多月沒出去了,哪有這個閑工夫,賀……”馬飛突然不知咋的就被嗆到了,“哦哦哦!賀……庭請的吧,對。”
“庭哥回來了?”晏開先前才剛剛聽賀染說這人不在呢。
“是,是吧,好像。”馬飛像吃錯東西了一樣嘴都變結巴了,“他讓人送回來的,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哦,也沒什麽事。”晏開搖搖頭。
馬飛走時,晏開順手把最後兩盒草莓和蓮霧也送給他了,馬飛口頭拒絕了一下,沒拒絕成功,只能抱回去還給了正在喂魚的賀染。
“我可沒這個閑錢請整棟樓的人吃進口草莓,別給我整這麽大方的人設。”馬飛見對方不收就放到了桌子上,“讓我背鍋,省得下次我真得請。”
賀染沒搭理對方,注意力全在缸裏最後三條魚身上。
其中有一條已經不怎麽活動了,病恹恹的貼着缸壁像是在睡覺一樣。
賀染知道這條也要死了,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死,盡管他已經給魚吃最好的魚料,用最幹淨的水和24小時保持供氧了。
魚又不是鳥需要飛出籠子,難道是魚自己想死的嗎。
晚上傑瑞給他端了晚飯來,又跟他提了要不要給他放個假之類,賀染一句也沒聽進去,只顧着手裏的事。
他将原本分開的兩顆犬牙重新串到了一條繩子上,系好繩結後戴回了自己的脖子。
“我跟你說話呢,聽見沒。”傑瑞拍了拍桌子。
“聽見了。”賀染敷衍說,“任務是吧,沒問題。”
“我說的是讓你休息。”傑瑞無計可施的擺了擺手,“去找你哥玩兩天也行,他還在孟加拉灣,休息好了再回來吧。”
“懶得。”賀染終于舍得動筷子了,“看到他跟那個搞賭場的我就煩。”
“那你說你想去哪。”傑瑞問,“你這被驅逐出境就沒有改變局面的餘地了?你們國家有這麽無情嗎?”
“不清楚。”賀染如同嚼蠟似的扒拉着飯菜。
“你以前不是有過中國國籍嗎,就算後來改成了俄國國籍,現在被驅逐注銷國籍了,那也不能再恢複中國國籍回中國去嗎?”傑瑞關心說。
賀染還是說不知道,無所謂,并問有沒有什麽任務要出。
傑瑞說中東那邊休戰結束了,李申最近在休息不太想過去,問他去不去,不過最好也別去,賀染二話沒說答應了,傑瑞就讓他去找李申了解一下再決定。
找到李申時,這人正在草場邊上抽煙,看起來也郁悶得很,賀染過去直接把事說了,李申勸他不要去。
“為什麽。”賀染坐了下來。
“作戰國的軍隊內讧太嚴重,我們加入進去施展不開手腳,打得心累。”李申叼着煙,“而且這回開戰的規模會更大,挺危險的,傑瑞想推掉了。”
“這事再說吧。”賀染看對方煙圈越吐越濃,便問能不能給他一支。
李申記得這人不抽煙的,但也沒多問什麽,直接扔了煙和打火機過去,并起身離開了。
賀染被嗆了好幾下後才适應這種煙熱燒喉的感覺,他躺在草地上,一口一口向黑夜裏吐着白色的霧團,慢慢的,他的心肺好像得以上了麻醉劑,一張一合間,肺葉上那些的苦悶煩躁短暫的消失了,心裏的郁結也好像沉了底,但煙一燒到頭,頂撞他胸腔的失意又浮了上來。
煙盒裏只剩兩支煙了,賀染第一次抽煙留就連着抽了三支,喉嚨感覺有些不舒服,但他的心裏不舒服要大過這種感受,便起身回去想問問其他人有沒有煙。
出發去中東執行任務前一天下午,賀染看到自己的魚缸裏又浮着一條魚。
他只有最後一條金魚了。
賀染再次來到了醫護室,晏開看着對方聲稱被被玻璃劃破的小臂一言不發,輕車熟路的做起了份內工作。
晏開的動作一向溫柔細致,他輕輕握着賀染的手臂,用濕棉球替對方擦去那些血漬時,賀染感覺得到對方那種刻意保持距離和又不得不産生肢體接觸的心境矛盾,晏開應該是為難的,或許他早就也看穿了,可賀染有什麽辦法,難道他不為難嗎,他就願意這樣恬不知恥的明知故犯嗎。
晏開做完自己職責內的事後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忙其他的事,這無聲的驅趕方式讓賀染心生了魚死網破的一計。
“我明天要去中東,要去一個月最少。”賀染靠在牆壁邊上說,“這次也是民族戰争,任務風險很高。”
這事晏開略有耳聞,因為陳凜和李申不久前剛剛從那邊回來,據說這一趟損失了兩百多號人,中東地區戰況的慘烈也算是人盡皆知的了。
見晏開不給反應,賀染又說:“和我做個交易吧,晏開。”
“你想說什麽。”
“如果這一趟我沒能活着回來,你就可以離開基地離開這裏。”
晏開擡眼看向對方。
“但是。”賀染也看着對方的眼睛,“如果我能活着回來……”
“怎樣。”
“我們就和好。”
“……”晏開覺得對方在開玩笑,“賭得太大了吧,一下你死了怕是要在天上記恨我詛咒你去死的。”
“反正天天跟子彈打交道,死也是遲早的。”賀染漠然,“給你個走得早一點的機會,該把握就把握吧。”
“你有那麽容易死嗎。”晏開仍是無動于衷。
“平時應該沒有,這次保不準呢。”賀染從對方手中奪走筆,又拿起一旁的空本子打開,他快速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并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推給對方:“如果我死了,你就拿着這個去找傑瑞或者我哥,他們會送你回中國的。”
“你這是希望我祈禱你去死?”
“随你怎麽祈禱。”賀染笑笑,“不敢簽?是怕我死還是怕和好?”
晏開在對方的挑釁眼神中,最終還是拿起了筆,在這份潦草的交易合同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忘了說,跟我談交易也是要付出相應代價的。”賀染拿起本子看了一眼又放下。
晏開就知道對方沒這麽好心,不過他都一無所有了,還會擔心對方索要什麽嗎。
然而賀染只是低頭下去想在對方臉上親一口,還被躲開了,他嘆了口氣:“算了,回來再跟你要吧。”
然而一分鐘後他又折返回來,一把将正在藥櫃前清點東西的晏開拖進櫃角裏有些急不可耐的親了起來,“萬一真死了,白白讓你撿便宜了。”
晏開的反抗效果甚微,只能被動的接受着來自對方的過激舉動,他們已經有三個多月沒有任何親近接觸了,這使得兩人都有些異常的心弦悸動。
賀染卷着他的唇瓣耳朵頸根親得咬得太兇,讓晏開心生了一種這好像真是生離死別前最後溫存的錯覺,他漸漸也忘記了那些頑力的反抗動作,并由着賀染蠻橫的将他抱到那張窄小的病床上,
隔斷簾一拉,沒人會知道這裏發生一場怎麽樣的代價性交易。
出發去中東的這天早上,賀染走得急,因而他沒有發現魚缸裏的最後一條金魚也死掉了。
【作者有話說】
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注:吸煙有害健康,請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