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章
15 第 15 章
15、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起來,張萬山在山中還未回,過江南和黃粱卻已越走越近。
人大概都是有些雛鳥情節的,過江南對黃粱也有種莫名的信任和依賴。而對于他這個主動貼上來求抱團求溫暖的小可憐,黃粱也表現出了身為同類的最大善意和友愛:他與他閑聊,開解他、安慰他,帶他四處游玩,告訴他哪些地方是同志聚集地,哪些地方則比較亂,如何分辨那些危險份子,如何最大程度地保護自己的安全,甚至指點他如何穿衣打扮飾件搭配才比較符合GAY的審美……一句話,他在帶領他融入這個圈子。
同志的圈子過江南以前也知道一些,但他的知道通通來源于資料研究,只存在于理論上的紙上談兵。黃粱帶他進入的則是一個鮮活的世界:同志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煩惱、面對的壓力、所作的選擇……用黃粱的話說,“只有了解了這個真實的圈子,才知道自己日後究竟該如何取舍”。
于黃粱來說,可能只是因為同理心才對他這麽友好;而于過江南來說,他對黃粱的感情卻越來越微妙。
在古希臘時期,同性戀文化曾經非常盛行。
成年男子仰慕并追求少年,除了與之發生性關系之外,還負責擔當向導、引領者的角色,傳授知識與技能、教他待人接物、如何進入社會等等。過江南覺得黃粱現在扮演的正是這一角色,除了不曾與他發生性關系,其他的,都為他做到了。
當然,他并不怕黃粱在性上面的教導,甚至還暗暗期待。不過遺憾的是對方好象暫時還無意指導他這一方面。
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黃粱與過江南坐在一間酒吧裏對酌。
酒吧當然是一家同志酒吧,格調相對來說較為高雅。不過,雖然燈光昏暗,他們兩人卻仍然是室內最亮眼的存在。
黃粱不用說,長得好,會收拾,還是圈內緊缺的1,所以引人矚目是應當的,他對此早就習慣了。而他對面的過江南,則明顯是個新面孔,神情腼腆,動作拘束,一看就是還沒被人摘過的桃子,新鮮得不能再新鮮。
在衆多含義不明的目光中黃粱笑了笑,微微傾身。
“注意到了嗎?有好多人都在看你。”
燈光下他笑得意味深長,有種惑人的俊美,再加上靠近時嘴裏呼出的微微酒氣,過江南臉上頓時一陣發熱,只是燈光下看不太出來。
他輕聲問:“他們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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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看呀。”黃粱理所當然地說。“廢話,也不看是誰調教出來的。”
如果珍妮在這兒,以她對黃粱的知之甚深就會知道他這話的重點明顯是在後一句,但可惜現在坐在這兒的是過江南。
他滿心滿耳只聽見了那句“你好看”……這句直白的誇贊讓他一陣心神蕩漾,擡起眼皮兒赧然看了看他,燈光映照下竟有種眼波盈盈的感覺。
黃粱近距離受了這一擊,不由心中大嘆,心想如此美色,老子費心栽培出來卻不知今後會便宜了哪一位。
這倒不是他自誇。
過江南底子其實長得不錯,只是一直被母親教導溫良恭儉讓,因此不重外表只重內涵,着裝風格說好聽點是整潔莊重,說難聽點就是保守土氣。再加上之前他壓根沒有打理頭發的概念,反正長了就去剪一剪,發型十分普通,因此整個人看上去并不出彩。而如今,他在黃粱的妙手塑造下整個人已脫胎換骨,煥然一新。
他今晚穿着一件薄款的湖藍色毛線背心,桃心領口裏翻出小小的白色襯衣尖領,下身一條黑色西褲,整個人顯得既整潔又斯文,且又有種莫名的禁欲感,讓人恨不得撕開他衣服領子,一窺裏面皮肉。
這套衣服是前幾天黃粱幫着他選的,當時過江南還有點忐忑——他對同性戀的着裝一直停留在那些暴露的、性感的、花枝招展的印象裏,所以他生怕黃粱也給他選些穿不出去的奇裝異服。然而不得不說黃粱對着裝的品味要比他高得多,挑衣服也配合着他的氣質,款式乍一看都普通之極,同他衣櫃裏那些差不多,然而顏色和材質都十分出挑,穿在身上顯得格外好看,連外婆和母親都點頭稱贊,覺得他最近變精神了。
帶來這些改變的都是眼前這個人。只是這麽一想他心裏湧動的那些情愫就幾乎要滿溢出來。他性情一向內斂,如此強烈的情潮于他而言太陌生,過江南忙控制地低了低頭,掩飾地說:“……我去下洗手間。”
黃粱笑着點點頭:“去吧……小心點。”
五分鐘之後,過江南才明白他那句“小心點”是什麽意思。同志酒吧,挑逗起來肆無忌憚,比如他……被人堵在洗手間裏了。
堵他的男人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穿一件緊身的T恤,刻意露出在健身房鍛煉過的鼓鼓肌肉。
之前他倆在洗手間門口狹路相逢,過江南往左他也往左;過江南往右他也往右,幾次下來,便是個白癡也知道對方存心的了。
擡起眼,過江南平靜地注視着他。那男人見他既不慌張也不害怕,不禁露出點饒有興致的笑容,挑着眉道:“好面生,新人啊?”
黃粱也喜歡挑眉而笑。但同一個動作,他做來盡顯風流,這男人卻只顯得輕佻。
過江南淡淡道:“是。有何見教?”
“見教……嘿嘿。”那男人因着這文雅的用詞而越發笑起來,眼神透出點不懷好意。“你是老師?跟黃粱來的?嘿,我說怎麽好久不見他,原來是有新歡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慢慢逼近,十分有壓迫感。
“你要不要……試試跟我?我最喜歡幹你們這些讀書人了,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上床就原形畢露,□□得又哭又叫……”
近距離地看,越發顯得眼前的青年容色如玉,姿态挺拔。男人心癢之極,一邊說着下 流的話一邊伸手欲摸,不想手才靠近,已被過江南從容地一把鉗住。
“……”
青年的手不大,手指也白晳細長骨節分明,象一只真正的、讀書人的手。然而此刻這只手卻猶如一把紋絲不動的鐵鉗,他在健身房裏鍛煉出的力量竟不能掙脫。感覺到對方還在好整以暇地慢慢增加力度,那男人的臉色終于因為加劇的疼痛而變了。
他之前在暗中窺視他,以為這青年是一棵無害的樹,然而現在他才發現,這樹,未必無害,恐怕是要吃人的。
過江南最後出來的時候身上衣衫紋絲不亂,拿着紙巾,文雅而細致地擦着手上水跡。
他母親一直致力于把他向古代君子的方向培養,而君子擅六藝,文武雙全。
想欺辱他,也太小看他了。青年垂着眼簾想,細長的睫毛猶如小刷子一般密密地擋下來,遮住了眼中冷淡的光。
“嘿,你沒事吧?”
聽到這聲音過江南微微一震,擡起眼時眼裏已多了幾分暖意。
“沒有啊,有什麽事?”
黃粱探頭往裏看了看。
“剛才有個跟我不對付的家夥也進去了,你又半天不出來,我還以為他找你麻煩。”
過江南裝糊塗,也跟着往後面看了看。
“沒有。可能是裏面人多,他沒找到機會?”
“啊,也有可能……”
【作者有話說】
清明節……小長假……嗯,你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