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金湯力 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角

第35章 金湯力 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角

第35章 金湯力 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角

她想見他。

平滑的語氣, 聲量也不大,之後便沒說話,隔着電流傳遞, 呼吸像一個個渺小的音符, 貿然跳入沉靜的奏樂, 引起紛亂。

可能覺得不太像她嘴裏蹦出的幾個字。

陳祉沒反應。

南嘉淺淺呼吸:“你在哪裏?”

“随母親回公司。”

“那什麽時候有空。”

“回頭還有個場子。”

“好吧……”

“晚上可以見。”

她“嗯”一聲,“那晚上見。”

“你想見我——”他說, “是有事嗎。”

“沒有, 不對,有的。”

沒事那不就是單純地想見他嗎。

南嘉思忖, 補充:“我想陪你吃個蛋糕慶祝下。”

她不好說請他吃蛋糕慶祝, 一來是他買的,算不上請,二來,把慶祝換成感謝更合适一些。他剛才表明他不是為了她,順手解決內部腐敗問題而已,她總不能強行要謝他。

“我不喜歡吃。”陳祉說, “你自己吃。”

“……哦。”她确實沒考慮到, 他不吃甜品這件事情,一些世家子弟為防被人毒害, 通常十分挑食,不會有喜歡的食物,她對他的喜好一竅不通。

南嘉:“那你喜歡吃什麽?”

那邊默然片刻:“你。”

啪。

挂了。

和這人沒話可說。

果真有些事只能是女孩子之間的交流,直男怎麽可能理解她們用小蛋糕慶祝勝利的心情。

臨傍晚,南嘉收到張老師信息,去辦公室談話。

今天的氣氛比往常活躍輕松得多,幾個喜歡拿有色眼鏡看人的老師都不在。

“這一下走了一半的老師, 宋副團以後可有的忙了。”

“小張,你又叫錯啦,現在是宋團長了。”

“是啊,恭喜宋團長。”

門沒關,辦公桌前幾個指導老師的談笑風生,一并入耳,南嘉擡手扣兩下門,她們看到她也不慌,聽就聽了去,談的不是大事。

“嘉嘉,我們正要讨論你的事情。”張老師招手,“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舞姬》嗎?”

“記得。”

“你練到什麽程度了?半個月後能不能考核?”

“沒問題。”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張老師拍拍她的肩膀,對其他老師笑着推薦,“我看着這孩子打小長大,一直都很刻苦,就算沒有表演,從來沒有放棄過訓練。”

“我們都知道的。”幾個老師點頭。

“張老師是擔心再發生和之前一樣的事情吧。”原先團長被革職調查,即将升職的宋副團長新官上任三把火,作出保證,“放心,一些和家長勾結的老師都走了,以後咱們公平公正。”

話雖如此,誰又能真的保證。

“肯定得公平公正。”一個老師插話,“陳夫人不是說了嗎,以後她會定期拜訪,如果沒空的話也會派別人過來檢查,防止重蹈覆轍。”

宋團長贊同:“而且她對未來幾個大型演出都比較重視,這次《舞姬》考核,她讓我們把全程錄像發給她那邊,這下老師們不敢頂風作案。”

這就完全避免再出現《天鵝湖》情況,随意更換角色,能力不足硬上的情況,陳夫人對芭蕾有過涉及,孰強孰弱一眼便知,不可能再以次充好。

“那咱們以後可以放心了。”張老師喜上眉梢,“嘉嘉,加油。”

南嘉點頭。

這事她要感謝陳夫人,以及一直沒放棄她的張老師。

她們師徒倆算得上共苦共福,也很有緣分,從前在內陸,張老師還是個新手老師,教小朋友芭蕾,後來南家發生變故,南嘉去港舞,她工作也發生變動調過去。

除去南嘉離開的七年,其他時候師徒倆同在,她親眼目睹南嘉如何一步步登上雲梯,前十六年,各種芭蕾舞比賽的獎杯拿到手軟,從亞洲國際的AGP到AEDC,再到面向全球範圍內的頂級舞蹈賽事IDC,群舞,三人舞,獨舞,領舞沒有一項不拿手的,首席帶隊手到擒來,連團隊都是獨一檔的存在。

若是曾經沒有離開過,現在可能就是另一個巅峰。

南嘉想感謝陳夫人,沒有她的電話,沒找陳祉要,問的許管家。

撥之前經過深思熟慮,怕打擾到她。

好在那邊秒接。

“媽咪,是我。”南嘉語氣很自然。

“我知道,我這邊有記你的號碼。”陳夫人笑眯眯,“怎麽啦,有什麽事嗎?”

“沒有事,就是想和媽咪說聲謝謝。”她說,“多虧你們來舞團一趟,解決了內部問題。”

“說謝謝可太見外了哦。”陳夫人佯裝生氣,這本來就是她應該負責的,是她最近疏忽沒能處理好,沒有接受道謝的道理。

“那怎麽說。”南嘉認真問,“說喜歡媽咪可以嗎?”确實很喜歡,不止她,陳夫人這次過來,俘獲不少女孩們的心,既是溫柔貴婦又是女強人,惹得大家羨慕。

“那你不如和陳祉說呢。”陳夫人說,“我是被他強行帶過去的,他還說一切都已經處理好,我只要露個面就行了。”

“他?”

“嗯,是他這兩天派人調查港舞內部情況,掌握很多證據,上午把他們全部送走,下午讓我過去走個過程。”

多人腐敗貪污是最好查的,只要一個人撬開嘴,所有人都會暴露,何況個個都是貪生怕死的主,不需要費太久時間就差個水落石出。

“可是他不是這樣說的。”南嘉狐疑,“他說他不是特意來的,是媽咪你求他好幾次,他才不情不願去的。”

“他胡說八道,你別給他忽悠瘸了。”

南嘉被整得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

陳夫人不可能撒謊,陳祉呢,他為什麽要撒這個謊。

南嘉忍不住想問他,知道這個點他在忙,她糾結到下班才又打個電話。

那邊果真不耐煩:“怎麽了。”

語速很快,似乎并不想接她的電話,不想接受她任何詢問。

她聽着那端棉絮般的嘈亂聲,“你在哪,那邊有點吵。”

“遛狗,順便來江朝岸這邊閑逛。”他語氣無起伏,“八點回去。”

他以為她來催他回家的。

她其實沒想問這麽多。

那邊聲音在陳祉接電話的時候自覺減少許多,之所以嘈雜是江朝岸死乞白賴地纏人嚷嚷,湊到聽筒前:“周嘉禮,你和祉爺結婚後怎麽不過來給我們瞧瞧,不見到人我們真不信邪了……哎喲爺你踹我幹嘛啊。”

江朝岸被踹了下,不輕不重,和往常一樣,沒把他的厚臉皮給鎮住,哈巴狗似的哼唧唧。

南嘉:“你們在哪個地方?有地址嗎。”

“怎麽?”陳祉把江朝岸踹出兩米後,終于得空接句話,“你要來嗎?”

“嗯。”她說,“給他們信邪。”

沒想到她願意見這群狐朋狗友。

之前說的是,明年有空。

現在要幫他,讓他們信邪。

陳祉掃了眼一旁的顯示屏時間,“那我去接你。”

“不用,你不是給我派了司機嗎。”

單趟過來更快,陳祉順從,她能來,實在意外之外,撂下手機,耳旁熟稔溫和的女聲像幻聽。

“祉爺,你看吧。”江朝岸不要臉地歸功于自己的功勞,“周嘉禮這就被我吆喝來了,這女人啊你得軟磨硬泡,當然,周嘉禮是個例外,她的心比石頭還硬,捂不熱。”

陳祉帶出來遛的的十一和人混久了,不懂人類具體的語言,能辨認出名字和語氣,聽出江朝岸說的不是好話,朝他吠叫兩聲。

江朝岸連連後退。

能帶到會所的狗,怕只有陳家了,不愧是十一少爺,狗吠的聲音渾厚響亮,普通人不敢招惹。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陳祉指腹順着十一額頭的毛發,冷臉,“她下午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說想見我。”

“真的假的?”江朝岸篤定,“怎麽可能,聞哥你信嗎?”

沈泊聞眯眸,“你用不着強行挽尊,我們都懂。”

陳祉:“你懂個球。”

沈泊聞:“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那結婚證是怎麽來的。”

總不可能是南嘉興高采烈地主動和陳祉去領的。

兩家産業鏈息息相關,陳家對周家做出的任何針對,沈泊聞都看在眼裏,且掌控一手消息,其中做的局,他作為一個看客都感到可怖。

這些年将周家産業縮減成一匹快瘦死的駱駝,到收網時間再以聯姻為由喂個幾十億,給周家一巴掌再扔個甜棗,他們還覺得自己賺了,對陳家感恩戴德。

陳祉針對周家的目的不是撒這樣一張大網,最開始确實是積怨已久,但從沈泊聞這類資本者的視角來看,這就是一場處心積慮的局。

江朝岸好奇:“聞哥的意思是,他們結婚證來源有問題?”

他懂的不多,沈泊聞沒和他細講,只說這倆聯姻了,具體細節一概不知,擅自揣測是陳祉想折磨南嘉。

這麽多日子過去。

她的折磨沒看見,倒是他們這幫兄弟,一塊兒聚會時間的少了。

那他不來玩場子的時間裏,都在做什麽?

江朝岸仿若發現天方夜譚:“話說,祉爺你和周嘉禮發展到哪一步了?抱過嗎?親過嗎?”

一側的沈泊聞指尖毫無章法敲着酒瓶,“岸仔,下次不要問這種不可能的問題。”

“那不問,給祉爺留點面子。”江朝岸笑嘻嘻,“我估計以他們兩之前那關系,天天不打架都得拜菩薩。”

陳祉沒動靜,把牽引繩一松。

到底是捷克狼,護主和靈敏度一流,收到眼神指揮立刻護駕,朝江朝岸喊叫,“汪汪汪汪汪汪!”

“哎錯了錯了,我閉嘴好吧,十一爺別咬,我不想打狂犬疫苗。”江朝岸吓得擺手投降。

沒等太久,包廂門打開。

南嘉由兩個保镖和兩個女侍應護送進來,除了他們三個沒人知道她會來,還是以不小的陣勢貿然闖入,陌生的面孔在衆多俊男靓女中仍是拔尖的存在。

有一個不懂事少爺,在南嘉過來的時候往她跟前晃了下,“好辣的妞,有對象沒……”

話沒說完,後腰被人從後面狠狠踹了下,力道大得快要骨折,疼得他倒在地上吸冷氣。

擡頭一看,是陳祉,那睥睨蜉蝣蝼蟻一般的眼神,毛骨悚然。

“辣你媽呢,這是祉爺的女人。”江朝岸過來插話,一邊罵一邊踹人,讓保镖将人趕緊帶走,看似幫陳祉清理垃圾實則是為那人好,以免待得太久後果更慘烈。

這邊看人被擡走,江朝岸自個兒心裏涼飕飕的,想起沈泊聞之前的話,讓他最好別喜歡周嘉禮,指的是這個嗎?但那時候他們還沒結婚,聞哥怎麽會有未蔔先知能力。

周圍幾個和被擡走的人一樣心思的少爺們此時屏聲靜氣的,生怕自己成了下一個擡走對象,又耐不住眼睛和內心的好奇偷偷摸摸往那邊瞄。

有人見着南嘉十分熟悉,有人幹脆認出她就是周嘉禮,好奇心爆棚,沒人鬥膽上前詢問。

南嘉左手邊是領她走的陳祉,右手邊是來迎接的十一,大狼狗正興奮地搖尾巴,等她坐下後立馬貼着,狼一般威武震懾的臉此時充滿谄媚和對媽媽的讨好。

十一老早就坐過飛機游艇,跋山涉水,哪哪都能待适應,反而南嘉不适應燈紅酒綠的喧嚣,不習慣異香濃郁和被led燈籠罩的奢靡金光,好在十一黏她身側。

七八十斤的狗跟座山似的硬要夾在兩人中間,正臉對着南嘉,屁股和尾巴對着陳祉。

“十一最近是不是胖了。”她興致勃勃rua着狗耳朵,“都快要發腮了。”

陳祉沒眼看那狗腚,捏着眉心:“你來這裏是玩狗的?”

剛開始說的是,想見他。

“不是。”她這才想起什麽,“我來之前和媽咪通過電話。”

陳祉早有預料,陳夫人沒答應和他裏應外合,知道是遲到的事。

事情敗露,他端起長杯,不疾不徐抿了口金湯力,沒給她眼神,“所以。”

南嘉過來就是要追根究底的,專注看人時,微長眼尾上揚,勾着認真探索欲,“媽咪說她是受你所托今天才專程過來,那你為什麽在電話裏要騙我。”

“你好騙。”

“陳祉。”

他放下杯子,指尖浸着冰塊穿透的冷感,眉眼壓下去,“你不也騙我了。”

“這不一樣。”

“只準你騙人,不準別人騙你嗎。”

她無話可說。

她不是故意騙他的,他是故意騙她。

這樣解釋,更像歪理。

“好吧。”南嘉只好附應,不計較,輕快應,“那我們都騙過對方一次,扯平了。”

煩憂的人和事解決,心情好到想吃芋泥杯慶祝,對所有人都好态度,他不是個例。

說想見他,來了後大部分時間都在玩狗。

看陳祉愛答不理,南嘉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角,“算不算扯平,嗯?”

“坐過來一點告訴你。”

她挪了一點。

“再近一點。”

她沒搞懂怎麽回事,只好把十一挪開一點,離他更近一步,剛挨着人,腰際被他攬過,将人摁坐在旁邊。

大庭廣衆被抱過去,南嘉一驚。

其他人在其他區域各玩各的,要麽和女侍應調情要麽喝酒談天,注意不到。

可離他們三四米的位置,L型長沙發,坐着江朝岸和沈泊聞,還有一個喂酒的女伴,擡頭就能碰面。

南嘉感覺自己快坐陳祉腿上了,緊挨着人,體溫升高,他的手還一直搭腰。

她想挪走一些,小聲,“你別亂摸。”

他置若罔聞,繼續捏了把軟腰,“扯平了又怎樣。”

一頓,漫不經心地觑她,“你來找我,就是說這個嗎?”

“那說什麽?”

“你不是說想——”陳祉一滞。

說想見他,又不是想他。

一個字,出入大了。

“對了。”南嘉被提醒到,“我還想過來和你說一句謝謝。”

她陪小喬在S市演出的這幾天,他也有在做事,插手了但并沒有幹擾她的正常工作,一切行為都在合理之中。

就算他主要目的是清理腐敗,可連陳夫人都被請來了,費了一番周折,她這個受益之人理應道謝。

陳祉眼睑耷拉着,不太放在心上,“怎麽謝,就一句口頭謝?”

“那不然呢?”

“沒誠意。”他說,“後面多加兩個字。”

多兩個字是什麽。

南嘉:“謝謝惠顧?”

陳祉:“你再說?”

在被他掐腰窩撓癢癢之前,她乖巧咽下話,“我鬧着玩的,你想讓我加什麽。”

“我是你什麽。”

終于明白是讓她喊什麽。

在賽馬場的賭約輸了,她答應他,只要他想就要叫老公給他聽。

之前耍賴那麽多次,這次她就依了,嗓音清脆道謝:“謝謝老公。”

“後面兩個字沒聽見。”

就知道他想找茬。

“我聲音不是挺大的嗎。”南嘉狐疑,“這你都沒聽見?”

陳祉往後閑散一靠,對那邊二人意有所指,“我怕他們沒聽見。”

“……”

已經聽見的江朝岸和沈泊聞各自遞眼色。

江朝岸:“聞哥,我怎麽感覺他們兩個感情挺好的?”

沈泊聞:“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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