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駁頭鏈 我都把她讓給你了

第56章 駁頭鏈 我都把她讓給你了

第56章 駁頭鏈 我都把她讓給你了

這層樓不放外人, 能進來的都是熟悉的人。

陳祉正要過去時,又停住。

風塵仆仆趕了一夜,剛才又在洗手間被她撩成這樣, 沖洗後, 衣着不似平常那般平整。

陳祉說:“給我準備一套衣服。”

許管家上下把人打量了下, “現在嗎?”

“你什麽時候這麽多廢話。”

“好的。”

許管家從來不會讓少爺再質問第二句。

通常情況,連第一句都不敢出現, 作為優秀的管家, 要做的就是百分百貼合雇主心意,剛才之所以多問一句, 是因為見陳祉并沒有到見人換衣服的地步。

襯衫稍微皺了一些, 算不上很正式,但見周今川的話本該夠用。

許管家吩咐去辦這件事,自己則親自去和周今川通知一下。

醫院這層樓沒有專門的待客廳,又站滿保镖,周今川在走廊盡頭等的人。

隔得很遠,看見那位周老板後, 許管家突然醒悟他們家少爺要換一身衣服的原因。

是要将人比下去嗎。

是男人這刻在骨子裏的勝負欲作祟。

周今川又被晾了一會兒, 晾到天完全大亮,病房裏的兩個病人應該起來了, 他沒有探望的機會,只是一味地等待。

他站在窗口,頂級私人醫院的視野奇佳,靠山靠水風景宜人,在物質這一塊,陳祉不論對己還是人,都是用到極致。

“周老板, 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就在身後。

周今川回頭。

他今天穿的藍灰色調薄西裝,商務型的,不是為了刻意收拾,随常也這樣穿,而眼前這位就比他正式多了,沉黑色長款西服式外套,白衫黑褲,領帶夾,駁頭鏈,晚宴級別的行頭。

不過并沒有顯得刻意,挺括修身的長外套是披在肩上的,撐起的寬闊輪廓利落又随意,下擺剛好到長腿中間,呈微起的弧形,過來時随步伐潇灑晃動,他單手抄兜,另一只裸露在外的手指只有一枚鋼戒的裝點,折射出的一縷日光,異常刺目。

如此隆重又從容地登場現身。

旁人興許看不出來,周今川和這太子爺不陌生,又怎麽會察覺不到,對方咄咄逼人一決高下的氣勢,以及空氣裏彌漫的這股自他過來就莫名其妙升起的硝煙戰火味。

周今川坦然淡笑,“陳少。”

剛迎過去,喉嚨就被一把巨大的力道扼住。

陳祉眼角眯起淺薄的冷笑,臂膀的動作巨大沉着,平靜地将來不及抵抗的周今川锢死在冰冷的牆磚之上,力道快速而狠重。

周今川只來得及幹咳兩聲便被壓死所有的嗓音,包括呼救。

他沒有呼救的必要,這裏到處都是陳祉的人,他想動手并不需要親自來。

看周今川閉上眼睛,呼吸中斷卻毫無掙紮,一副認不認命都随意的模樣,陳祉猛地抽開手,面無表情地睨去,論身形他要高出一些,氣場也無比淩厲,可周今川不為所動,越泰然自若越有無形的殺傷力。

陳祉不耐煩開門見山:“那個人是誰。”

“哪一個。”

“你就別裝了。”

聰明人不打啞謎。

周今川知道陳祉有備而來,調查出什麽來,無需揣明白裝糊塗。

陳祉咄咄逼人,“當初把她丢去西伯利亞,現在呢,又想丢去哪裏?”

周今川瞳孔一震:“什麽西伯利亞?”

“給你的好姨媽留了一條性命,她卻沒有告訴你嗎?她的中介所不僅倒閉了,她和員工們也會面臨入獄之災。”陳祉說,“賺黑心錢,協助偷渡,非法移民,這些夠她待一輩子了。”

“……嘉嘉什麽時候被送去西伯利亞的?呆了多久?”

周今川的反應說明,他确實不知情。

可這不重要。

陳祉冷笑:“怎麽了,你還想給她解釋嗎?再解釋下你當年是為了保護她才把她送走沒想到害她吃了更多的苦頭。”

陳祉不是想幫他們梳理關系,他只是要周今川難堪悔恨,所謂為她好,反而給她造成更多的傷害。

周今川恍惚,沒有解釋的想法,如果他想解釋的話,那七年前就應該告訴她,但導致她去西伯利亞并不是他的意願,她留在那邊時,他一無所知,也無能為力。

他們展開少有的通話時,她是在莫斯科,他以為她一直都在莫斯科。

當年陳祉不知情,現在不想磨叽一分鐘,“趕緊地,告訴我是誰要害她。”

如果周今川交代清楚,如果他們聯手的話,只要人還在港島,那就沒有活過第二晚的可能。

陳祉這邊不是不想抓,是壓根不知道肇事者的身份,交通系統并沒有及時将人攔住,離開繁華茂密的都市區,崎岖敗壞的老街區更難找人,且人還有偷渡離開港島的可能。

抓人要盡快,延遲一分鐘就給對方一分鐘逃離的機會。

“我也正在找。”周今川避開了他的回答,嗓門因為剛被勒住,斷斷續續的,“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受到危險。”

“你在搞笑嗎。”

對方現身挑釁,他還在癡人說夢。

“既然我們初衷是一樣的,你應該信我。”周今川說,“我也相信你,在沒抓到人之前,會保證她的安危。”

“七年前你不肯說出她的下落,七年後你不肯說出危害她的仇家是誰。”陳祉拳頭攥緊,若不是竭力克制早就揮了上去,“周今川,你到底在想什麽。”

和陳祉呆在一起每一分一秒都可能有人身安全之憂,剛才鎖喉是試探,那麽下一次未必不會玩真的。

可周今川永遠是如沐春風的模樣,這些年日複一日挂在英俊面容上,只是這次笑得略顯乏力,“把這個人交給我處理,你只需要保護好她。”

他不是在和陳祉商量。

是告知。

是和七年前一樣,陳祉就算把他蹦了,他也不會說出歹徒的身份,陳祉除了把這項任務交給他去做,別無他法。

可今時不同往日。

陳祉知道周今川是在乎南嘉的,那麽他不願意合作抓人,只有一個原因,他們之間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想要親自解決。

“這個人,和你們周家是不是有過什麽勾當。”陳祉唇際一扯,“應該不是親戚吧?總之是對你比較重要的人。”

周今川不說話。

“你不說沒關系,他留下了血跡。”

“那你們可以根據血跡去找人。”

原本寄托希望于血跡,周今川這句從容的話,讓人不禁懷疑,那血跡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我告訴你。”陳祉說,“如果她有事的話,別說你了,你所有在乎的親朋好友,她什麽下場,他們就是什麽待遇。”

既然周今川不說,那就一網打盡。

他自己不怕死,那他的父親母親還有親妹妹呢。

其中必然有因果聯系。

“你放心,她不會有事,那個人,也有在乎的親人。”周今川很平和,“和我們一樣。”

這就是肇事者沒有傷及到南嘉性命原因,大家都一樣,親人和愛人就是軟肋。

但他們之間,仍然是存在沒有了結的仇怨的。

“還有人比她更重要嗎?”陳祉忽然問。

他已經知道,當初周今川死都不肯說出她的位置是為了保護南嘉,她已經重要到這個地步了,如今面臨危險,周今川又為什麽有其他顧慮。

那個歹徒究竟牽扯到誰,比她還要重要。

“別問了。”周今川笑笑,并不擅長說謊,“我會處理好的。”

“你是覺得我查不出來嗎?”

周今川搖頭,他并不覺得,但他會在這期間盡全力阻止。

“信我一次好嗎,陳祉。”周今川說,“我都把她讓給你了,你最後給我個體面。”

已經劍拔弩張的地步,彼此談話不必拐彎抹角。

陳祉冷笑:“讓?你是她什麽人輪到你讓了?你又什麽時候讓了?你真正讓的話,不應該是七年前就告訴我她的位置嗎。”

“七年前。”周今川平聲,“我不信任你。”

“現在呢。”

現在是不一樣了嗎,七年前他們确實年少輕狂,周今川不知道陳祉的意圖,陳祉越是逼問,他越會把陳祉當做敵人。

現在其實也一樣,只不過別無選擇。

周今川只說:“現在麻煩你替我照顧好她。”

陳祉攥拳,青筋突兀跳着,這人未免太狂妄自大,又是“讓”又是“替”的,憑什麽?

“她以前吃了很多苦。”周今川說,“我們家氛圍不好,很多地方苛待了她,尤其是剛來的時候經常被欺負,有時候連熱乎的飯都吃不上。”

周家母女倆對南嘉的态度,陳祉來送彩禮時就能看出來。

但從前的種種細節,只有周今川最清楚。

陳祉:“你們家不至于窮到不給養女吃飯的地步。”

“她是我父親帶回來的,母親和妹妹剛開始以為私生女,從頭至尾都不喜歡她,表面假裝客氣,背地裏唆使她幹活,給她吃傭人剩下的飯菜,父親到現在都不知情,我也是後來知道的。”

周今川說:“她當時瘦得一身骨頭,我讓廚房給她做了夜宵送過去,她怕下毒,掀翻兩次,後來我親自敲門過去,當着她的面試吃她才肯接受。”

“她其實挺愛哭的,白天滿身刺,到晚上就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哭,我知道她想她爸爸媽媽了。”

“她落到那個地步,是我們家造成的,我剛開始盡量補償她,把她當做親妹妹疼。”

但是。

她不是妹妹,他們沒有血緣關系。

正值青春期的悸動太明顯了,也足夠致命,他們的人生仿若捆綁在一塊兒,彼此信任彼此依賴。

而他們,不可能有未來。

必然要掐斷源頭。

怎麽掐呢,用什麽人掐呢,是他曾經僞裝走過的花花草叢,還是白思瀾。

周今川平和淡笑,繼續講她是個多麽愛哭的小女孩,完全是大哥哥的語氣,沒有挑釁沒有拿喬,他在給陳祉說一些,對方不知情的內容,只是想讓他多了解她一些,對她好一點。

他剛才說的讓和替,都是真心實意的。

是實實在在地,讓出去的。

最開始的南嘉無依無靠,那些枕着濕潤的枕頭和被沿,睫毛緊閉,淚珠凝挂,被人欺負,辱罵,餓着肚子,過度思念雙親的夜晚,夢魇纏繞的夜晚,是周今川給了她依靠。

十二歲到十六歲,這四年,是無人能敵的四年。

所以。

哪怕周今川冤枉她,她仍然給周今川至高無上的豁免權。

沈泊聞這烏鴉嘴說的不錯。

周今川如果想的話,其實陳祉是沒機會的,他拿什麽和他們的青梅竹馬抗衡,一身壞毛病臭脾氣,秉性惡劣玩世不恭,惹她讨厭那麽多年。

“我希望你好好對她。”周今川說,“否則。”

他整理剛才被陳祉弄亂的衣領,沒有後文,仍是那般斯文儒雅模樣。

否則什麽呢。

這人像一個拆不掉的定時炸.彈。

他甚至都不打算去和南嘉解釋,告訴她七年前的真相。

而就算如此,陳祉和這樣的周今川在南嘉心裏排位的話,都未必比得過。

現在的她對陳祉刮目相看,對他有好感,甚至是因為小貓小狗。

病房裏。

已是早餐時間,Vera給買的早餐占據一整張方桌,南嘉邀請他們兩個管家一起來吃,兩人都沒有動。

勸到後面她佯裝要生氣,他們倆才過來勉勉強強吃一些。

陳祉來的時候,南嘉正往門口走,看見熟悉的人影,雙眸微微亮了下,加快腳步過去,“你去哪兒了啊,我正要找你呢。”

他聲音滞後片刻,“找我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你一晚上沒合眼,現在連早飯都不吃了嗎。”她仰臉,“你在西伯利亞吃的什麽?那裏的東西是不是特別難吃,魚肉腥得想吐。”

食物非常單調,烹饪方式就那幾種,吃不到國內八大菜系,沒有米其林,每周吃一次番茄披薩算改善夥食。

南嘉在想他這個大少爺是不是吃不消。

陳祉沒說話,擡手覆上她巴掌大點的面龐,虎口托着她的臉頰,沉眸一瞬不瞬地注視。

那地方待得确實不适應,但他才待幾天,她呢,背着冤屈,遠在異國他鄉,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愛人,待了快兩年,他都不知道她是怎麽堅持的。

看他不回應,一直在看她,南嘉擡手亮出一個奶香菠蘿包,另一只手裏握着半杯草莓奶,“你想吃嗎?”

“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麽,我給你拿。”

“不用。”陳祉喉骨間溢出兩個字,輕輕摟過她的腰際将人往前面帶了帶,低頭親她的額頭。

很輕的一下。

沒有像之前那樣深吻下去。

他終于要意識到。

再多的吻做再多的愛好像也不能完全宣示主權,她是自由的,個體的,她的人和她的心都是獨立自主的。

可他還是,想吻她。

薄唇覆着她的眉角,呼吸沉重。

“陳祉。”南嘉正要舉起菠蘿包的動作一頓,小心翼翼提醒,“有人,被看見了。”

她揣着不好的預感回頭。

那邊的正廳,剛被她叫來一起吃早餐的Vera和許管家都在,還有小喬,三個人都是站着的,手裏的筷子插了個叉燒包。

Vera和許管家目瞪口呆忘記咀嚼,小喬沒忘記吃,一口把包子塞入口中,含糊提醒:“沒事,我們都沒看見,你們繼續。”

Vera和許管家面面相觑,不知該不該有樣學樣說這麽一句。

陳祉觑他們一眼,不慌不忙給懷裏的人轉了個身,寬大的身形将她完全蓋住後,他繼續完成剛才沒完成的事情,低頭親一遍她的眉角。

南嘉沒有掙紮。

隐約感知到他的吻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樣,摻雜着部分壓抑情緒。

“你怎麽了?”她想他是不是熬夜太久太疲乏了,不由自主擡手摸了摸他的眉間,“太累了嗎。”

“沒有。”

“你剛才做什麽去了?”

“随便看看。”

“你是不是太擔心了。”南嘉以為自己猜到了,“外面那麽多保镖,不會再有事的。”

“嗯。”

“那去吃飯吧?”

“好。”

南嘉帶着他一起過去。

Vera和許管家早就放下手裏的早餐,規規矩矩站到一側。

“你們繼續啊。”南嘉招手,“這麽多呢,我們吃不完。”

他們兩個沒動。

南嘉不由得好笑,推下陳祉。

陳祉沒有說話,擡手示意,他們兩個會意過來繼續用餐,只是動作比剛才小心很多。

陳家沒有一同用餐的規矩。

陳家管理不苛刻,但這些年來,大家都養成習慣,打工人拿着既然比外面高出幾倍的高薪和福利,就不會越軌。

不止是他們。

連小喬吃的動作都變慢了,陳祉周身上位者位高權重的氣場太重,且他不是良善的企業家,是無法無天的二世祖,不茍言笑時哪怕陪伴多年的管家也恭敬地不成樣子。

“這個蝦卷挺好吃的。”南嘉一邊說,一邊給小喬遞過去一個。

小喬吃東西不方便,南嘉正要親自過去遞到嘴邊的時候,Vera在旁邊接過來,幫忙照顧了下。

“要不在醫院多住幾天吧,我怕你自己回去後沒人照顧。”南嘉思考,“要不來我這裏也行。”

“不,不了。”小喬連忙拒絕。

之前去半島別墅是因為陳祉不在家。

他回來了,她實在沒那膽子打擾。

“維港有個平層,方便的話去那邊住。”陳祉忽然說,“有配兩個阿姨。”

小喬後知後覺大少爺是在和她說話,疑惑地“啊”了聲。

“送給你的。”他說,“謝謝你救了她。”

“不用,舉手之勞而已。”

小喬受寵若驚,維港的平層那不得好幾千萬,南嘉之前給她買衣服和包包,推拒好幾次實在推不掉,膽戰心驚地收着,結果好閨蜜的老公出手更大方,直接送房子了。

“他送給你就拿着吧,這邊房租蠻貴的。”南嘉笑着勸,“還能節約很多通勤時間。”

光靠小喬一個小姑娘,在港島打拼不知多少年才能熬出頭來。

且這是她應得的,當時的局面本就危險至極,小喬是拿命賭。

這倆夫妻,出手一個比一個闊綽,包包衣服就算了,現在直接送房子。

小喬哪好意思接受,正想找理由拒絕,看陳祉面色沉着,實在難以鼓起勇氣再和他說話,默默低下頭。

這位少爺好像除了面對南嘉,其他時候都是生人勿近。

給小喬這邊安排妥當,南嘉放下心,她自己的情況根本不需要住院,過一晚上就辦理手續出來了。

在回家之前,她想去療養院探望外婆。

“現在嗎?”陳祉問她。

“嗯,我自己去就好,你回家休息吧。”

他沒有扔下她一個人過去的道理。

這些天太過疲乏,坐上車後,他靠着後椅背微微阖眸休憩,意識并不完全消退,胳膊帶過中控臺,攥着身側人的手心,時刻感受她的體溫。

陳祉問:“怎麽突然想去探望外婆了?”

“做夢夢到她了。”南嘉沒解釋實際是夢到了媽媽,“希望她能和上次一樣,待見我就好了。”

“她為什麽不待見你?”

“外婆是個脾氣不太好的小老太,她不喜歡我爸,連帶不怎麽喜歡我,總說我媽明明有嫁入豪門的機會卻被我們連累。”

陳祉睜開眼睛,困意消散。

南嘉側靠過去,玩他衣襟上的貝母胸針和駁頭鏈,小指興致勃勃拆着,“今天什麽日子,你穿這麽正點。”

“沒什麽。”陳祉浮躁壓不住,長指松開領口第一枚紐扣,深谙再怎麽僞裝出的斯文,遠遠不及周今川天生好脾氣的溫雅。

他把外衣随手一折,往後頭扔去。

“怎麽脫了。”南嘉問,“不是挺好看的嗎。”

“好看嗎。”他懶懶問,反握住她的腕,“那晚上你來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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