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格想法

第一格想法

“飒飒——”

鮮少有人經過的郊外竹林中,一陣青霧挾着陣偏深的藍霧在其中飛快的穿梭,最後停在竹林深處新建的竹屋前。

青霧落地,化成一位俊朗少年,那陣藍霧則化成一位青年,雙眼緊閉着被少年抱在懷裏。

青年渾身染血,分不出衣裳原本的顏色。

少年墨發雜亂,衣襟沾紅,像是剛剛經歷一場惡戰。

少年眉頭緊鎖的抱着人進了屋,小心的将人放在床榻上。

青年的背部一碰到床,眉目一動,忍不住出聲:“……疼。”

少年半抱着人,将人翻了個身。

少年眸中滿是心疼,最後像是下定決心般動作輕柔的摸了摸青年的頭。

輕聲哄道:“別怕……我有辦法救你。”

青年像是聽見了,隔了幾息才輕喃道:“你若敢拔鱗,我日後,定不輕饒你……”

……

數月後。

以空黎山為心,西行三百裏,有一處隐秘之地,曰沵岚谷。

沵岚谷,谷上常年飄忽着白霧,經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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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中還有一潭青峰環繞成的面積巨大的碧水。

傳說,這是天上神龍吐雲郁氣吐出的龍息所成。

傳說神龍大人身似長蛇、麒麟首、鯉魚尾、面有長須、犄角似鹿,威嚴無比。

世人只以為這些只是傳說,殊不知,沵岚谷真真切切的确為龍族居住之地。

而此時,沵岚谷的衆龍族長者皆聚在大殿淩雲宮中的前殿,商讨着幾日後去參加鳳族那位的婚禮大典需要準備的禮品。

位于高坐之上的俊美青年便是如今的龍君,今寒。

正商讨着前往鳳族的弟子人選,今寒突然出聲問道:“葚時呢?”

底下紛雜的聲音忽的一滞。

金座偏左側,略低一點的座椅上,是位看上去就年長的老龍。

而這位,正是龍族的先知,曾先後扶持過四位龍君。

先知微微颔首,低眉道:“禀龍君,少君此時應在懷鏡宮。”

懷鏡宮,少君今葚時的住處。

所以亦被喊作“懷鏡殿君”亦或是“小殿君”。

今寒“嗯”了一聲,随後喚來一婢,吩咐道:“去懷鏡宮将少君找來,本君有事問他。”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就說是關于鳳族曜錦殿下的成婚之事。”

龍族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小殿君自幼時出過一次谷後,回來便說處處是水不好,塵世帶有花草的府苑才好。

于是龍君單獨為小殿君建了懷鏡宮,成為沵岚谷中獨樹一幟的宮殿。

現下沵岚谷明明是日落餘晖,涼風四起的初冬,而此時整個懷鏡宮卻正處于微風徐徐,萬籁俱寂的春日晚景。

宮中的各種繁花草樹也都是盛開之景,周遭溫度似春季般宜人,就像是方外之地一般。

只因小殿君有次說不喜四季更疊,于是龍君特許小殿君将懷鏡宮這一方小天地的氣溫季度自由變化。

數月前逃婚的小殿君回谷了,不知為何,龍君隔日便在懷鏡宮的後院開辟了一方溫水池子,耗時

衆人不免感慨,這小殿君出谷一趟似乎更受寵愛了。

小殿君後來還為溫水池子起了一名字,名叫憐泉。

據說憐泉的靈氣充裕,會集日月精華,能益五髒,清濁氣,還有促進修行之效。

無事也可泡上一泡,宜人惬意得很。

而且池水溫度不降不增,據說引的還是活水。

更不必說,這裏還是龍族。

龍族任意一人,不是,任意一龍,随便一爪将泉水一卷,然後再引來幹淨的水一放,更不必擔心這池水幹不幹淨。

所以有時長君,也就是今葚時的兄長今以年,也會時不時來懷鏡宮轉上一轉。

雖說有時今葚時不怎麽想讓他來就是了。

繞過庭院前的幾間屋舍,屋後,一條清幽小徑延伸至竹林深處。

小徑越往裏走,便越覺水汽充裕,這小徑深處便是憐泉。

離池子六丈有餘,便有白霧在空中飄乎不散,周遭的草叢在濕潤中也透着幾分幽幽的綠意。

憐泉邊上還栽着兩三顆的紫藤蘿樹。

藤蘿花開的極盛,只見一片輝煌的淡紫色中夾帶着些許藍,燦若雲霞,又似似瀑布從空中垂下,不見其發端,也不見其終極。

微風攜着春意,卷地而來。

數朵藤蘿不堪力道,風落,它也落。

于是飄飄忽忽的落到草叢表層,白玉磚上,憐泉水中,甚至還有零零散散的幾朵飄到了正惬意的,窩在水裏的那條銀藍色神龍的,琉璃般的龍鱗上。

今葚時今日也是無聊的緊,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事沒完成,于是就化成龍身來了憐泉。

今葚時懶洋洋的擺了擺龍尾,舒服的發出一聲喟嘆。

到底還是龍形的狀态下舒服。

直到有人突然喊他。

“傻龍!”

“傻龍傻龍!”

卧在憐泉裏的龍慢慢的睜開了一直阖着的眼睛。

“……”

今葚時身後的龍尾似是不耐的在池水中一甩。

随後便見漂亮的銀藍色小龍騰空而起,周身也緊跟着飄起一陣霧氣。

淡淡的藍霧漸漸散了,銀藍色小龍也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位身着銀藍色錦服的俊美少年立在憐泉邊上。

“你怎麽來了?”

看着不請自來的“花枝招展”的客人,不客氣的問道。

只是喜歡穿戴豔麗顏色服飾的曜錦回道:“偷跑過來的。”

今葚時一邊往泉邊的小竹椅那邊走,一邊道:“不是這個。我是說,你怎麽進我宮來的?”

曜錦沉默一瞬,道:“……翻牆。”

今葚時驚訝的回頭看他。

他沒想到這老鳳凰竟然這麽大的膽子。

“再過幾日,你,”今葚時抿唇,微微一笑,“您,便要跟白澤一族裏最尊貴的人成親了。而我,龍族堂堂的少君殿下,您的前個訂婚對象,您怎得也不知道要與我避避嫌呢?”

曜錦試圖據理力争:“我就是知道要避嫌,所以才偷偷過來的。”

今葚時默了一瞬,坐在了小竹椅上。

随後又想到個問題:“你來我這兒,你那未來夫婿可知曉?”

曜錦哽住了。

二人沉默的對視一眼,曜錦輕咳着先移開了視線。

見曜錦這副心虛的模樣,今葚時這還有什麽不懂的。

今葚時幽幽開口:“為老不尊。”

曜錦扭頭就回道:“你還為幼不敬呢!”

今葚時回怼:“你先為老不尊,所以為幼不敬也怨不得我。”

曜錦:“……”

曜錦深吸一口氣。

暗暗平複自己的情緒。

不氣不氣,他如今已經是個五萬多歲成年人了,跟眼前這個才剛成年不久的小龍崽子計較個什麽勁。

今葚時在用青竹子搭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清茶,随後擡起茶杯沖人一揚。

“坐吧。”

曜錦也不跟他客氣,坐下後整了整坐姿,讓人給自己倒了杯茶。

接過茶後順便吐槽:“你這小日子過得真不錯。”

今葚時淡定回答:“還好。”

曜錦一口氣喝完茶,面上正色道:“我這次來是有事請你幫忙。”

今葚時奇道:“呦,你竟來尋我幫個忙?”

曜錦深吸一口氣,不想理會。

卻聽今葚時繼續說完了最後一句:“……真乃一大奇事,當載入史冊的。”

曜錦:“……”

要不是這忙非他不可,他今天就非得教訓教訓這只龍嘴裏吐不出象牙的熊孩子不可!

曜錦繼續忍氣吞聲的說道:“這個忙非你不可,也就你西……就你最合适了。”

今葚時眯了眯眼:“你是想說我閑?”

曜錦不為所動,繼續說道:“也就是個小忙。就是,托你照顧一只,小狐貍崽……”

“……狐貍?”

今葚時有些愣住。

正說着,便見曜錦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出一只團成團兒的毛團子。

毛團子安安靜靜的卧在曜錦懷裏,從今葚時的角度看過去,曜錦就像是抱着一卷毛茸茸的白毯子。

今葚時随意一瞥,随口問道:“哪裏來的野狐貍?”

曜錦翻了個白眼,道:“什麽野狐貍!放尊重點兒。這是我在鳳息山的山腰尋見的。”

“還說不是野狐貍,”今葚時些許的不屑,“來路不明的毛團子也敢随意撿,也不怕是個什麽心思不軌的。”

曜錦“啧”了一聲,道:“怎麽說話呢?我如今都五萬多歲了好吧,不知道比你大幾萬歲呢,怎麽說都是你長輩好吧,還想數落我?”

今葚時淡然的品了口茶。

然後就聽曜錦繼續編排他:“再說了,我樂意帶小狐貍回來。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冷心冷感的誰都瞧不上啊。”

今葚時輕哼了一聲。

心道,我瞧上的人你們還不一定見得到呢。

而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今葚時問道:“飲川前輩他,知道你撿回來一只小狐貍嗎?”

曜錦沉默一瞬,道:“大人之間的事,你個剛成年不久的小孩兒別瞎打聽!”

聽到答案,今葚時嫌棄的撇了撇嘴角。

曜錦裝作沒看見他的嫌棄,道:“飲川這個人吧,什麽都好,就是亂愛吃醋。你知道的,不日我們便要大婚,若我此時将狐崽子帶回去,指不定我……”

停了停,又道:“反正小狐貍的事你得幫個忙!”

今葚時并不是很樂意:“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扯我身上做什麽?”

曜錦裝作沒聽見,繼續道:“小狐貍這般可愛,你這麽善良的一條俊龍,肯定不會那麽無情的!”

話音未落,今葚時便覺懷裏被塞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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