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和伊織同名的酒井老師

第34章 和伊織同名的酒井老師

又來了。

那種仿佛行走在黏膩潮濕的霧裏，有一種被毒蛇标記所有物的感覺。

有什麽東西在窺視者着你，像毒蛇的信子一樣，感知遍你的全身，讓你毫無隐私可言。

閉眼的金發少女陷入在了難以描述的噩夢之中。冷汗浸透了睡衣和頭發。你緊緊閉着眼，放在枕邊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收攏，腰部和小腿也彎了起來。這是一種內心不安的表現。

“哈……”你突然猛地起身，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氣。

那種恐懼感沒有煙消雲散，反而變本加厲的纏上了你。即使從夢中醒來，留下的感覺讓你仍然心有餘悸。

那是什麽感覺？

無處不在的窺視感。身體好像被某種怪物包裹着，被讀取了一生的經歷和故事。像被徹底打開的書一樣，完完整整被看透了。

沒有人會不恐懼這種情況。

是六道骸吧。

也只有他擁有這樣的能力了。

像是在海水中游泳。托着你的身體，不讓你溺斃的海水，卻是實際上閱讀你的怪物。沒有一處不在被接觸，沒有一處能夠被漏過。

你逃不掉了，在海水裏游泳的人，怎麽能反抗海水呢？就像憑借空氣生存的人類，無法拒絕呼吸一樣。

吉野順平突然睜大了眼睛。

瞳孔因為恐懼，在眼眶裏細細顫抖着。

Advertisement

因為他見到的、那位被他代班的「死者」，恰好是自己曾經見過的人。是拯救了他，将他從暗無天日的井底，從絕望的深淵裏拉出來的那個人。

是從聊天記錄裏為他提供提示的那個人。

不，也可能是認錯了。世界上不是也有長相相似的親戚存在嗎？

冷靜下來，順平。

吉野順平大口地吸氣。平複下來心情之後才退後幾步，重新觀察了一遍。咒術師的眼睛告訴他，這個少女不是人，不是鬼魂，更加不是咒靈。

「她」，是什麽東西？

長相跟酒井伊織一模一樣，但年齡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的美貌少女，微笑着問道，“怎麽了，吉野老師？”

很快，三年三班出現了第一個死人。當吉野順平從教室裏匆匆趕過去的時候，咒靈已經下完死手了。

在樓梯上，複刻了幾十年前在三年三班死亡的櫻木由加利一樣的，摔倒在樓梯上。長雨傘脫手而出，尖銳的金屬傘尖捅入喉嚨的死亡。

轉角的樓梯上，只有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和咒力殘留。

當順平趕到的時候，女孩子的身體還在抽搐着。血液從她的喉間泊泊流淌。她幹嘔，手指生理性的抓撓了兩下，似乎是想掙紮着奪回自己的生命。

沒有用，她眼底的光徹底消散了。

根據咒靈下手的基本法則，每年的「死者」都是在三年級三班發生的「現象」中喪命的人。詛咒波及範圍，是班級成員和隔代直系親屬以內的有血緣關系的人。

那個少女和酒井伊織是什麽關系？

她不是人類，不是鬼魂，也不是咒靈。自然不可能是因為三年三班詛咒去世的死者。

當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

這個少女是三年三班，除了他以外的另外一個bug。

她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身為一個外來物，來到了三年三班，卻被咒靈誤判為在輪回詛咒中死去的「死者」。

通常來說，只要殺死「不存在的人」就能制止咒靈殺人。

今年三年三班「不存在的人」的身份已經顯而易見，就是這個美貌少女。

但是，即使是殺死了她，也僅僅是治标不治本罷了。今年死在樓梯間的那個女孩，又會成為下一次的「不存在的人」。

而那只潛藏在夜見山北中學的咒靈，仍然不知所蹤。

更何況。

吉野順平不想拔除她。

不知是怎麽回事。這個人總是給他一種和伊織一模一樣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又不像咒靈。

咒靈是負面情緒的集合體，從咒靈身上感知到的情緒只有扭曲、絕望與肮髒。

但她不同。

她的身上是一種更為溫暖的東西。形容不出來，卻感覺被這種溫暖包容着，讓人忍不住對未來期盼起來。

“說起來，酒井老師你的名字是什麽呢？”吉野順平坐在教師辦公室端着一杯熱水喝着，假裝不經意的提起道。

他腼腆又溫和的笑着，看起來沒有一點陰霾。

“酒井伊織，叫我伊織就好。”穿着白色包臀長裙，留着溫柔長卷發的少女一手撩起在被風吹亂的碎發，一手翻看着教案。她柔和的說道。

夜間山的氣溫比東京低很多。即使此時的東京正處于盛夏，但夜間山此時早已降溫，像是直接跳過了夏天和秋季，提前進入了秋冬季節。

不然為什麽，他會覺得心裏發冷呢。

“啊……原來叫伊織啊……”

他無比艱澀地說道。像是咽下了心中一口血腥之氣。

酒井老師是個很奇怪的人。

風見禦崎常常這麽想。

因為名字讀音是misaki，和據說是詛咒源泉的夜見山岬相同，而被三年三班選成了「不存在的人」。他在班裏幾乎沒有朋友。

酒井老師倒是常常關心他，照顧他。

不是說酒井老師的壞話，她真的對自己很好，只是酒井老師确實是個很奇怪的人。

他常常看見酒井老師茫然地捂着胸口，好像是覺得心髒疼痛得不行一樣，無力地跪了下來。

然而每次等他準備撥打醫院電話時，酒井老師又恢複過來了，站起來像沒事人一樣的朝着他招手。半句也不提起之前的經歷，就好像丢失了這段心病發作的記憶。

但是風見禦崎卻從來沒想過酒井老師是那位真正的死者。

因為無論怎麽看，酒井老師都是一個會痛會累，會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類。

不過酒井老師的奇怪之處還有很多。她經常會閉目做出許願的姿勢，像是會相信童話的天真小女孩一樣，站在樹下許願。然而，這件事跟莫名其妙的心病一樣，總是做完之後就沒了記憶。

酒井每次在這之後，若無其事向他招手的樣子，有時候确實讓他有些心裏發毛。

酒井老師……是得病了嗎？

妄想症或者失憶症？

但是她既沒有偶爾像變了一個人的樣子，也沒有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她對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就是老師關心班裏同學的樣子。

說來慚愧，風間禦崎心裏一直希望有個像酒井老師這樣的姐姐。

他是家中獨子，被選中為不存在的人之後，所有人都避他如蛇蠍。他們的眼神參雜着恐懼、厭惡，有時候還會有一閃而過的憐憫。

但他不需要這些憐憫，他只希望有一個像酒井老師這樣溫柔的姐姐，像酒井老師這樣，用正常的眼神看着他就好。

如果是姐姐的話，酒井老師一定能跟自己更加親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