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Chapter 3
溫秀卿在美國習慣了雷厲風行,她所向披靡這麽多年,怎麽會想到自己剛回國就鬧出了那麽大一個烏龍?
無奈之下,她只能先借用溫夢卿的睡衣與洗漱用品,等第二日再去思考行李箱的解決辦法。
“姐姐,你們這次會在家裏住多長時間?”
溫夢卿将腦袋枕在溫玉卿的臂彎裏,她嗅着姐姐身上好聞的沐浴露的香氣,她可憐巴巴的模樣,就像小狗一樣。
“媽媽這次一定會生好久的氣,我們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我不知道。”溫玉卿嘆了一口氣,她的眼裏閃過一絲迷茫。
“我當時只想着要結束這段婚姻,可當我真的從圍城裏走出來以後,卻發現自己竟然還是無處可去……”
“不過我應該不會在家裏住太久的,就當作是一個緩沖。不然媽媽肯定會天天催着我和李郁複婚。”
“你們是知道我的,我不可能和媽媽在一個屋檐下超過48小時。”溫秀卿坐在床的另一側,她正在敷面膜,現在的流程是需要用手将面膜拍服貼。
“明天我會去市中心租一個房子,買輛代步車,再找一份工作。到時候我會盡快搬出去的,不和她相看兩厭。”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但是溫夢卿卻感到很震驚:“二姐,市中心的租金平均要2萬多一個月啊!”
“我知道,但是沒關系。”溫秀卿将合适的房型加入自己的收藏夾,然後給了妹妹一個甜甜的笑。
“我給美國佬們打工,這些年賺的可是香噴噴的美金。”
溫夢卿知道是自己杞人憂天了,她立刻改變策略,過去将溫秀卿抱住,然後大哭。
“嗚嗚嗚嗚,二姐你帶我走吧,我睡你家的洗衣房就好,我還可以給你打掃做飯和洗衣服……我不要留在家裏了媽媽肯定會殺了我的!!”
溫秀卿感到無奈又好笑,她伸出手點了一下妹妹的額頭,“你現在害怕了?一開始出主意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後果?”
“我實在走投無路呀!”溫夢卿委屈地捂住額頭,小聲抱怨道:“你們這幾年不在家,所以不知道。媽媽她天天和那些夫人太太們打牌飲茶,我覺得她打得腦子都糊塗了!好像女人不嫁給一個有錢的丈夫,這一輩子就一事無成似的。”
“我也和媽媽說過,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可是她說那種家境的男生只能談戀愛,結婚不能作數。”
“媽媽雖然做得不對,可你這麽說她,就有些太刻薄了。”溫玉卿輕輕蹙眉指責,又忍不住開口問她,“我們夢卿有男朋友了?”
“嗯哼!”溫夢卿聞言,她的臉上立刻浮出一抹紅暈。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是我的大學同學,隔壁理工系機械工程專業的,比我小兩個月,人有些呆,性子也很直,但我覺得很可愛嘿嘿嘿。”
溫玉卿看她這副模樣便知道,自己的小妹妹是徹底地栽進去了,她在心裏默默地為那個不知名的大男孩點了個蠟。
“你可不要仗着人家老實,就欺負人家啊?否則到時候別人吓跑了。”
“跑?他如果敢有這個想法,我就第一個去幫你把他抓回來。”溫秀卿霸氣地拍了一下床單,“敢離開我的妹妹,我就打斷他的腿!”
“……”
溫玉卿想說點什麽,她思索再三,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好吧,妹妹們開心就好。
同樣的,她也有很多年不像今晚這般,如同回到了少女時代那麽快樂了。
溫秀卿睡覺之前起來扔面膜,路過那行李箱時,她停下了腳步,然後蹲下身禮貌地翻了一下。
接着她恰好在一個公文包內發現了一沓寫着聯系方式的名片。
溫秀卿拿出一張,她看清楚上面的職級後下意識地挑眉,有些玩味地吹了一聲口哨。
怡瑞創意廣告傳媒有限公司,亞太副總裁。
陳棟盛,男,28歲,身高1米86,華盛頓精英海歸。
他此時正站在H市市中心大平層的客廳內……對着錯拿的行李箱發愁。
秀卿,黑貓,兩個元素加起來很容易便能判斷對方是一位年輕的女性。
陳棟盛小時候接受的教育告訴他,身為一個異性,擅自翻動一位女士的行李箱實在是一位過于失禮的事情。
可是僅憑行李牌上的名字和一個美國的手機號碼,他是在難以聯系到對方。
正當陳棟盛拿着手機苦思冥想自己是否該給航空公司打一個電話的時候,對方的電話先打了過來。
只聽聲音的話,對方的年紀似乎比他猜測的年輕一些。
她的英語非常流利,讓在美國生活了許久的陳棟盛聽不出口音。
對方急急地表明了自己的歉意,并且詢問他是否可以提供一個地址,明天會将行李箱送過來。
“不用,我給你送過去就好。”陳棟盛笑道,“我怎麽好意思讓小姐你給我送過來。”
對方頓了一下,她委婉地再次推诿了一番,最後沒再拒絕。
雙方妥協之下達成共識,他們約在距離女方家不遠的公園相見。
同時陳棟盛很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比自己想象中更看重這場會面。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刮了胡子,噴了古龍水,選了一件藏青色的襯衫和深色的風衣。
站在全身鏡前,确保一身打扮不會太随便,也不會顯得過于隆重與浮誇後,他才堪堪帶着箱子出門赴約。
“半山公園……”
半小時後,陳棟盛将車停下,他看着四周的環境感到些許的訝異。
即使他多年不曾回國,也知道這裏是X市最為寸土寸金的富豪街區之一。
初秋時節,公園裏的銀杏樹落下了一地的芳華,老人們戴着針織帽,帶着自家的寵物狗悠閑地散着步。
陳棟盛走進公園裏,他幾乎一眼就看見了自己要尋找的對象——那個人的身邊同樣放着相同的、銀灰色的行李箱,她正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手裏拿着一本素描本在塗畫。
她上身着塔夫綢的米白色襯衫,灰色格紋西裝外套,下身着淺色牛仔褲,黑色樂福鞋。筆直的黑色長發柔順地披散着,一頂貝雷帽又為這身娴靜的打扮增添了幾分俏皮。
銀杏的葉瓣落在了她的肩頭,野貓蹭在她的腳邊。她整個人被如此完美地融進這幅圖畫,成為組成這秋色的一部分。
忽然,似乎是感受到了陳棟盛的視線,她将頭擡起來,朝着陳棟盛的方向看了過去。
陳棟盛不知為何感到一瞬間的心虛,只見她秀眉微蹙,似乎是在思考什麽,然後漸漸展開了一個明媚的笑顏,沖着他試探性問道:
“陳……先生?”
女人的骨相分外清冷,讓她莫名地體現出淩厲感,她的眼尾略微上挑,如赤狐般妩媚,笑起來時雙眼可以彎成兩枚月牙。
小狐貍僅僅對他露出了點到為止的好意,卻好像在他的心上不清不楚地撓了一下。
陳棟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紳士有禮地将行李箱遞過去,“很抱歉,這次給你添了這麽大一個麻煩。”
“不不不,這明明是我先拿錯的,還麻煩你從那麽遠的地方給我拿過來,我請你喝杯咖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