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Chapter 13
為了溫母的生日,三姐妹難得在周五的晚上都回了家。
溫父寵老婆和女兒,自從三個女兒出生以後,便将別墅二樓的兩間閑置的屋子打通,連接成了一間巨大的女式衣帽間。
三姐妹此時正坐在衣帽間中間的矮凳上,她們正在商量明日母親的生日宴該如何打扮。
“溫夢卿,他只是去C國,并不是去火星。”
溫秀卿拿着兩條不同的披肩放在身上比劃,她聽完妹妹紅着眼睛訴說分手的來龍去脈後,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當年去美國讀書的時候,你怎麽就不會哭得要死要活的?”
溫夢卿被她這麽一怼,本來還在哽咽,頓時鼻涕泡被嗆得溜了出來。
溫玉卿見狀感到又好氣又好笑,她攬着妹妹的肩頭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哭,我們來想一些高興的。媽媽的生日宴上,你想穿什麽?我們的衣櫃你随便挑。”
“誰要穿溫秀卿的衣服?”溫夢卿用紙巾摸了摸鼻子,撇嘴恹恹道:“她的胸圍那麽小,我都害怕把她的撐壞。”
“你是不是皮癢?”溫秀卿舉着高跟鞋說道。
溫玉卿連忙伸手攔住她,“別動手別動手,夢卿也是實話實說……哎呀,你怎麽連姐姐都打!”
溫秀卿将高跟鞋放下,走到了試衣鏡前,“哎,我本來想讓讓你們,但是現在看來,我認為還是應該将我的戰袍拿出來。”
“這是……Chanel Vintage高定?”溫夢卿震驚地看着溫秀卿手裏的黑色長裙。
她從床上跳了下來,“二姐,這是你從哪裏來的好東西?”
“之前在美國的時候,某個前任送的。”溫秀卿大方地将裙子交給妹妹,任由她愛不釋手地站在鏡子面前比劃。
她得意地昂着頭道:“不過,你們不用想了,這件裙子只有我這種0號身材才穿得進去。”
溫夢卿頓時感到不甘心,卻也知道溫秀卿說的是事實。她依依不舍地将那條裙子放下,悻悻道:“媽媽竟然擔心你是我們之間最難嫁出去的,她怎麽會想到你談過的前任比我和大姐加起來都多。”
“你怎麽把大姐算進來了?她人生中只有一個叫作李郁的男人。”溫秀卿在溫玉卿試圖出聲之前打斷了她,“我沒說錯吧?”
溫玉卿知道她是在回敬自己方才與溫夢卿一同揶揄她的胸圍,于是識趣地将雙手舉起表示甘拜下風。
她幾乎不住家裏,幾套定制的禮服都放在了與李郁一同的別墅裏沒來得及拿回來,翻來覆去,一時之間竟只找得到一些出嫁前的舊衣服——它們給溫夢卿穿正好合适,給她卻顯得過于稚嫩。
“明天我們要去做頭發,不如提前一點去商場?”溫秀卿看着姐姐手中的衣服皺眉道,“只是這個時候只能買得到成衣,來不及改高定。”
“我可以穿成衣。”
溫玉卿話音剛落,只見溫夢卿立刻站起身反對道:“姐姐,這怎麽行?這可是你離婚之後第一次在這麽多人的面前亮相,有多少人盼望着你過得不如意,如果有人猜測你連高定都穿不了,豈不是正合她們的意?!”
“你說得太誇張了……”溫夢卿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麽激烈,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日宴的主角本來就是媽媽,不會有人來關注我的。”
“這一次我同意夢卿的話。”溫秀卿蹲下身挑揀首飾與高跟鞋,“那個戴家女人和她的小姐妹們一直嫉妒你,這一次估計正巴不得看你的笑話。”
“你是說戴家的長女戴妮?”溫玉卿思索道,“我前兩天去李郁的公司時,正好看見她從李郁的辦公室裏走出來。”
“什麽?她還在打着郁哥的主意?”溫夢卿聞言睜大了眼睛,“真的會有人如此的厚顏無恥?”
“郁哥?她曾經喜歡的不是郁哥的哥哥李繁嗎?”溫秀卿疑惑地問道。
溫夢卿拿着靠墊抱在手中,在溫秀卿的面前盤腿坐下,“二姐,你那段時間出國了所以不知道。他們戴家就是勢利眼,以前黏着繁哥,那是因為繁哥是李家的長子,手裏有李家的繼承權。”
“可是後面繁哥執意進入演藝圈,繼承權便落在了郁哥的身上,她才轉性開始讨好郁哥。只是那個時候,郁哥已經和大姐訂婚了!”
“原來是這樣。”溫秀卿恍然大悟,“小時候李夫人偏愛繁哥,我還好奇過繼承人為什麽忽然變成了郁哥。”
“郁哥很可憐。”溫夢卿感慨道,“他出生的時候恰好金融危機,公司市值一落千丈,所以父母一直不待見他,認為他的八字不好。”
“如果繁哥沒有進演藝圈,郁哥大概率會得到‘被忽略的李家二公子’的頭銜。”
“越有錢的人越相信這種小家子氣的歪門邪道。”溫秀卿冷笑,“老李總的身體不好,如果沒有李郁力挽狂瀾,怎麽會有李氏財閥站在的規模?讓我看,郁哥分明是他們家的福星。”
“這沒辦法,老一輩的人做生意,幾乎都講究八字風水。”溫夢卿低着頭嘟囔,“因為大姐的八字能解郁哥的劫,否則憑李家目下無塵的清高模樣,當初根本不會同意這門婚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溫玉卿看着手中的枯玫瑰色的禮服,驀然地被溫夢卿簡單的幾句話勾起了回憶。
第一次見到李郁時,瘦小的男孩比她還要矮一個頭,他的身邊帶着一個保姆,怯生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不敢上前。
溫玉卿彼時十一歲,還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丫頭。她站在父親的身後探出頭,因為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地探出頭打量。
男孩的面容清秀白淨,在他有些長的劉海之下,他的眼尾細長、微挑。
他真可愛,就像一只小兔子。
“玉卿,他是李家的小兒子,叫作李郁。你去陪他說說話,好嗎?”
溫父注意到了兩個孩子的小互動,他蹲下身扶住女兒的肩頭,溫柔地鼓勵道:“他只有一個人,看起來很孤獨。”
“好的,爸爸。”溫玉卿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主動走到了男孩的面前,對他伸出手,說道:“你好,我叫溫玉卿。你叫什麽名字?”
……
山頂的別墅內,李郁獨自站在曾經的婚房內,他默默地将面前藏青色、裏面墊着天鵝絨內襯的禮盒打開。
那是一個精致漂亮的水晶杯,晶瑩剔透的內壁被工匠巧奪天空的手藝打造得璀璨奪目,不同的棱角折射出霓裳般的光暈。
他沒有忘記這是他十八歲那年,溫玉卿特意去J國當地的工廠,邀請皇室禦用的工匠為他訂制的生日禮物。
“你給我的感覺就像玻璃杯一樣。”
久遠的記憶早在歲月中褪色,逐漸變得模糊,只有溫玉卿的眉眼如昨日般清晰。
“那麽的幹淨純粹,那麽的易碎,卻總是為了照顧我和其他人,努力地讓自己變得強大。”
“每一次當我看着你想要将自己的玻璃變得更加堅固的模樣時,我會想如果你能多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她說完俏皮地吐了吐舌,“抱歉,說得有些嚴肅。只是我看到你十八歲,總感覺你已經成長為立派的大人了……總之,你不需要去關心別人怎麽說,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你只要跟着你希望的,你的想法,去做你想要做的就好。”
“……”
沒有人知道李郁那一年經歷了什麽。
強勢的母親,生病的父親,還有遠在劇組拍戲的哥哥。
他從無人問津的角落裏被迫來到聚光燈之下,一點一點地背起李氏財閥的重擔。
沒有人問他能不能,也沒有人問他願不願。
只有溫玉卿看出他平靜的外表下,掩蓋不住的不甘心與無畏的反抗。
就像很多年前他們初見時,只有她注意到了活在哥哥的陰影下,如透明人一般不存在的他。
“明明是你告訴我,讓我只做李郁。”
李郁将水晶杯拿在手中,他搖了搖頭,把水晶杯放了回去。
“我聽了你的話,将家族給我的束縛與鐐铐擺脫,可我沒有想到,會将你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