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不,不會的,”孟青深不可思議地搖頭,“父皇不會這麽對母妃的,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他流着淚看向宋貴妃,“母妃,我跟你一起去,去跟父皇解釋清楚。”

宋貴妃出身世家大族,儀态萬方,即使很快會成為階下囚,依然端方華貴,她眷戀地看着孟青深,“深兒,是母妃做錯了事,別怪你父皇。”

孟青深還是跟着來了川露宮。

他的神情惶恐不安,因為他似乎已經猜到宋貴妃犯了什麽錯。

“臣妾參見陛下。”宋貴妃道,孟青深也擦擦眼淚行禮。

孟重岩沉默不語,孟青溪震驚地看向地上跪着的兩個人,“貴妃娘娘,寶雲閣是你動的手腳?”

“是。”宋貴妃幹脆利落地承認,沒有任何辯白。

“父皇,我母妃是一時糊塗,求父皇寬恕。”孟青深替自己的母親求情。

孟青溪只覺得一股怒火直沖天靈蓋,氣得他想吐血,但宋貴妃畢竟是長輩,不好對長輩出言不遜,于是他只好捶了捶床,深吸一口氣,“貴妃娘娘,你為什麽這麽做?”

宋貴妃冷笑不語。

孟重岩和孟青瀚都在,但他們沒有貿然開口,因為他們了解孟青溪,他一定更希望自己親自問清楚事情的真相。

“寶雲閣是數百人将近一年的心血,你為什麽要毀掉它?”前世今生,孟青溪都和園林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園林早已融入他的骨血之中,他不奢求每個人都能像他一樣珍視園林,但至少不要這樣輕易地摧毀。

孟青溪艱難地下床,走到宋貴妃面前,他要看清楚,問明白。

他走近才發現,宋貴妃看他的眼神中是滿滿的怨恨,他覺得莫名其妙,“我得罪過你嗎貴妃娘娘?”

“呵呵,”宋貴妃諷刺地笑笑,“你居然能問得出這種話,我是該說你天真,還是說你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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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重岩訓斥道:“宋英。”

“瞧瞧,”宋貴妃又笑了,“我不過說了你兩句,陛下就不樂意了,”她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這種日子,我和我兒子過了十幾年,自從你出生之後,陛下眼裏就只有你一個兒子,皇後和太子都對你關懷備至,這皇宮這麽大,卻沒有我們母子的容身之處,你說,我不該恨你嗎?”

“我不過是想讓你在陛下面前出醜罷了,誰讓你運氣不好,險些被砸死。”

聽到她的理由,孟重岩和孟青瀚面露嫌惡之色,他們看向孟青溪,卻發現孟青溪竟然是憤怒的,他質問道:“你是貴妃,這後宮除了我母後,就是你最尊貴,錦衣華服,山珍海味,你少了哪一樣,你扪心自問,這後宮中何人敢冒犯你。”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父皇母後雖然對你不夠親近,但是幾時羞辱冷落過你?該給你尊重和體面何曾少了你的,這樣你還不知足,不惜毀了這麽多人的心血,不顧無辜之人的性命,只為讓我丢了面子。”

“你知道多少人因為你的肆意妄為沒了命嗎?七個人,整整七條性命,他們難道不是人嗎,他們沒有活着的權利嗎?”孟青溪潸然淚下,哽咽道。

孟重岩心疼地看着他,他早就想到,以孟青溪心軟的性子,若是知道當日寶雲閣死了那麽多人,一定心痛不已,他下令任何人不許提起此事,但孟青溪不是傻子,他幹了那麽多年園林,怎麽可能會相信,這樣一場災難居然沒有傷亡。

“一群卑賤的奴婢而已,他們也算人?”宋貴妃不屑一顧。

此話一出,在場的宮人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把她罵了個狗血噴頭,我們每天任勞任怨地伺候你,并不指望你感激,但你竟然不把我們當人,且等着看你的下場。

孟青溪閉了閉眼,覺得自己跟出身于封建貴族階級的人說這些實在是有些傻,便不再白費功夫,頹然地坐回床榻。

“父皇,此事該如何處置,還請您定奪。”孟青溪看向孟重岩,他沒有懲罰宋貴妃的權利,不好越俎代庖,只能先把希望放在他爹身上。

“宋英褫奪位分,打入冷宮,終身不得出。”孟重岩道。

宋英大驚失色,哭喊道:“陛下,您竟然如此狠心,”她頭一次不顧自己世家貴女的身份,哭倒在地,“陛下,我父兄多年來為您嘔心瀝血,不曾有絲毫懈怠,我為您誕育皇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陛下!”

這樣的結果,孟青溪都沒想到,他本以為,以宋貴妃的家族在朝中的勢力,孟重岩多少會忌憚一些,誰知他居然如此直接将人打入冷宮,這對後宮女子來說,與賜死無甚區別,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指望了。

不過他不會同情心泛濫地去可憐宋貴妃,說到底,路都是自己選的,人都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只是,

可憐了二哥。

孟青深像是被吓傻了,呆滞許久才反應過來,跪下不停磕頭,“父皇,母妃知道錯了,求你不要把母妃打入冷宮,父皇,母妃真的知道錯了!”

他磕得很用力,三兩下額上就現出血痕,但他始終沒有遲疑,這場面,讓人不由得動容。

孟青溪想上前去扶他,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他害了宋貴妃,他去勸實在不合适,只好把焦急的目光投向孟重岩。

看着二兒子為母親這般奮不顧身,孟重岩心中說沒有觸動是假的,他吐出一口氣,改了主意,“那就褫奪位分,終身禁足,這已經是朕能給的最大恩典了。”

說完,孟重岩起身離去,孟青溪用複雜的目光看着這母子二人,也離開了。

很快,屋裏的人走了個幹淨,只留下他們兩人,昔日還尊貴無比的母子二人,此刻雙雙跪倒在地,無人問津,仿佛被整個世界抛棄,宋英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錯了。

“怎麽還不開心?”孟重岩摸摸寶貝兒子的頭。

孟青溪蔫巴巴的,“父皇,我悄悄告訴你,在仙界,頤和園也被毀了,是外來的侵略者幹的,他們在頤和園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嘆了一口氣接着道:“那時仙界國力衰微,才會被人欺負,我本想着,大乾如今是太平盛世,把頤和園建在這裏應當沒事了吧,誰知道竟還是出了事。”

“竟有此事?”孟重岩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回落些許,宋英此女,出身于世家大族,不知民間疾苦,遠不及小溪的慈悲心腸,還是罰得太輕了。

他重新挂上笑容,“小溪別擔心,大乾不會發生任由他人踐踏。”

折騰了這幾日,孟青溪終于想起,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賀旋了,賀旋一定很擔心自己。

于是他派人叫賀旋進宮。

“賀旋,你最近怎麽樣?”孟青溪的傷口還是很疼,每次喝那些苦藥汁子都想吐出來,但他堅強地忍着,負傷的感覺太難熬了,什麽都不能做,稍微勞神一些就頭暈眼花的,他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為了不讓賀旋擔心,孟青溪盡力做出一副活潑的樣子來,殊不知他如今這副病容,配上開朗的表情,反而更讓人心疼。

“殿下,賀旋有罪。”賀旋的眼圈泛紅,跪地道。

孟青溪懵了,想下床去扶他,“這是做什麽,好端端的幹嗎跪我?”

賀旋羞愧難當,低着頭不願意起來,“我身為殿下的護衛,卻擅離職守,沒有保護好殿下。”

“賀旋,快別跪了,我頭暈,你扶我一把。”眼見着人是勸不起來了,孟青溪按着腦袋裝暈,賀旋神色一凜,麻利地起身,把他安置在床上,随後轉身就走,看那樣子,是打算重新跪。

孟青溪這下是真的開始頭疼,他拽住賀旋的衣袖不讓他走,不自覺地用了撒嬌的語氣,“賀旋,別跪了,坐着陪我聊會兒天,這些天養傷好無聊。”

“是。”他對賀旋的要求,賀旋向來無條件聽從。

首先,孟青溪打算轉變賀旋的觀念,他苦口婆心道:“賀旋,你先是賀将軍的兒子,而後才是我的護衛,況且這個護衛不過是個虛職,不必當真。”

賀旋看着他,眼眶又開始含淚,孟青溪無語,合着自己從前說的話他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我這麽說,不是嫌棄你,我是希望你先有自己的人生,不要只圍着我轉,”他觀察賀旋的表情,賀旋——

沒有表情。

看來這條路走不通,孟青溪只好拿出自己的殺手锏,他壓低聲音,“其實,我真正的目的是,讓你培養自己的勢力,這樣,如果将來有一天,我惹父皇不高興,他要狠狠教訓我,你可以帶我逃跑。”

孟青溪眼睜睜地看着賀旋的眼神一亮,像是終于找到了自己願意奮鬥一生的目标。

他無奈地想,這樣也行,不管出發點是什麽,只要賀旋願意發展自己的事業就好。

養傷這段時間,孟青溪過得很頹廢,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雖然他自認為是一個貪圖享受的人,但是這種清閑他還是有些扛不住。

養了大概半年,他才被允許自由活動,孟青溪再一次踏出宮牆的時候,簡直恍如隔世。

【檢測到宿主近期未進行園林建設,即将啓動懲罰系統,倒計時: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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