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孟重旭驀然把杯子向地上擲去,杯子摔得粉碎,兩旁侍候的宮人和侍衛紛紛掏出刀劍,方才還歌舞升平的宴會廳,霎時變得刀光劍影。
預想中的孟重岩此刻應當驚慌失色,但孟重旭的希望落空了,孟重岩淡定地坐着,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你!”孟重旭愕然道,“難道你早有準備?”
“朕從來就沒有信任過你。”孟重岩道。
孟重旭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我也從未把你當成兄長。”他冷笑道:“可惜,你還是中招了。”
“哦?”孟重岩煞有介事地反問一句,他随意地端起酒杯,“你是說這杯酒?”
“莫非你根本沒喝?”孟重旭驚疑不定。
“朕确實喝了,但喝的不是贗品動過手腳的酒。”孟重岩看向“孟青溪”。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孟青溪”,“孟青溪”強撐着笑,“父皇,你在說什麽呀?”
“還在裝!”孟青深呵斥道,“我們見你第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小溪了。”
“怎麽可能!”鐘宣後退兩步,“我明明僞裝得這麽像!”
孟青瀚冷哼一聲,“贗品就是贗品,也配和小溪相提并論?”
“是,我是假的,我出身微賤,不像你們生來高貴。”鐘宣諷刺地笑了笑。
“你根本不了解小溪,他從來不會這麽想,”孟青瀚覺得很可笑,但不知哪裏來的耐心,讓他繼續說了下去,"雖然他從未說出口,但我們都知道,在他眼裏,這世上人人平等。"
他見鐘宣仍是一臉譏诮,心下一嘆,聯想到孟青溪古靈精怪的模樣,忍不住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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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宣看着他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幻,簡直以為他喝了毒酒把腦子給喝壞了。
“哥,你幹嘛,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孟青溪姍姍來遲,隐約聽到自己的名字,就突然跳出來,懷疑地詢問。
鐘宣看到他,震驚得久久無言,雖然那張臉和自己那麽像,但他看起來充滿了生命力,像一株生機勃勃的青竹,看似柔弱,實則堅韌。
鐘宣不由自主地低頭看自己,他雖然穿着華麗的衣服,卻總覺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掩蓋不了的窮酸氣。
“人人平等?”鐘宣嘲諷地反問,“說得輕松,你們生來就享盡榮華富貴,而我們連吃飽穿暖都是奢望,何來平等?”
孟青溪尴尬道:“客觀上确實不平等,但是從人格上來說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高貴。”
“話說,咱們倆長得好像啊,真神奇,你該不會是我失散在外的親兄弟吧?”孟青溪對鐘宣很好奇。
鐘宣不知道該說他是單純還是傻,頗感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沒想到孟青溪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哇,真的好像,我也喜歡翻白眼。”
“夠了!”被衆人忽略多時的孟重旭爆發道,“要聊天回去再聊,給我上,幹掉孟重岩者重重有賞!”
本以為會出現大混戰,孟青溪還有些緊張,誰知孟重旭的手下嘩啦啦地把武器全扔在地上,乖乖投降。
謝平威早已經派人控制住了他們的命脈。
形勢瞬間一邊倒向孟重岩,孟重旭不甘心地四處張望,發現自己的人手竟然真的全部被擒,痛心疾首道:“上天不公,為何總是不向着我!”
“得民心者得天下,”孟青溪說,“先反思一下你自己有沒有造福百姓吧。”
“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孟重旭吼道。
真暴躁,孟青溪吓了一跳,躲到孟青瀚身後瞄他,孟重旭的臉色鐵青,顯然被慘痛的現實打擊得不輕。
孟青溪甚至有點同情他,要說他的能力其實不錯,可惜運氣不好,遇到孟重岩這樣的超級大挂,文武雙全,頭腦清醒,還愛民如子,腦子有坑的人才會跟着他一起造反。
“帶下去。”孟重岩沒心情接着跟他聊天,擺擺手讓人把他押下去,孟重旭還在不死心道:“我只是一時失手,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然能勝過你!”
孟青溪看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有些唏噓。
但很快他就忘掉這回事,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替身”身上。
“要殺要剮,給個痛快。”事已至此,鐘宣認了,他絕不會搖尾乞憐,要死也要死得有骨氣。
“好,還算你有點風骨。”就沖他沒有頂着孟青溪的臉做出丢臉的事,皇帝對他有些欣賞,打算留他一個全屍。
“等等!”孟青溪伸手表示反對,他轉向皇帝道:“父皇,可以留他一命嗎?”
皇帝對他的心軟很頭疼,無奈道:“冒充皇子乃是死罪。”
“父皇,我覺得這個規矩不合理,應該廢除。”孟青溪道。換成其他人,敢跟皇帝說什麽律法合不合理的,早就被拉下去了,現場許多人都大為震驚,害怕他惹怒皇帝牽連到自己。
孟青溪絲毫沒有察覺到氣氛的僵硬,接着說:“刑罰應當與罪責相适應,不是殺人放火的重罪,也不是窮兇極惡的罪犯,就不應該處死。”
這一番關于律法的狂悖之言,使在場衆人面面相觑,就連皇帝都罕見地沉默了片刻,後道:“事關重大,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先把人押下去。”
鐘宣被帶走時,神情複雜地看了孟青溪一眼,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何皇帝等人能一眼看出他不是真正的孟青溪了,他們二人雖然相貌相似,心性卻截然不同,如果今天換做他,他是絕對不會開口替一個冒充自己的人求情的。
這場真假皇子的鬧劇塵埃落定,孟青溪立刻放松下來,找了個舒坦的姿勢窩在榻上,像只沒骨頭的貓。
皇帝和太子早已習慣他這副樣子,見此情景,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舒心,這才是他們從小寵到大的孩子,無拘無束。
那個替身,整日裏端莊無比,像一根繃緊的弦,讓人看着就覺得累。
那日孟青溪正在發愁該怎麽回到宮裏,面前突然落下一道陰影,他擡頭看去,竟是禁衛統領謝平威。
“殿下,您受苦了。”謝平威一個鐵骨铮铮的漢子,一向不茍言笑,那時卻虎目含淚,動情不已,孟青溪看過去都覺得心酸,安慰道:“謝統領,其實我沒受什麽苦。”
謝平威愧疚道:“臣來遲了,請殿下恕罪。”
“不遲不遲,你來得正好。”孟青溪本想繼續找賀旋,但謝平威再三懇求他回宮,說他父皇和母後憂心如焚,他母後更是日日以淚洗面。
孟青溪不忍父母親人為自己擔心,把賀旋的畫像交給謝平威的手下,交代他找人多臨摹幾張,并且多派些人手尋找。
“殿下放心,這些都是賀将軍手下的兵,他們定當全力尋找賀公子。”謝平威道。
交代完,孟青溪憂心忡忡地跟着謝平威走了。
“也不知道賀旋找到沒有。”孟青溪嘆了一口氣道,賀旋為了救他,至今生死不知,他實在沒辦法安心。
“父皇,要不我——”
孟青溪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不準,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你母後有多擔心。”皇帝道。
确實,孟青溪沒話說了,他心虛地低頭,突然想到從趙國回來時那場埋伏,于是問:“父皇,埋伏我的是什麽人啊?”
“是孟重旭的人,都已經被處置了。”皇帝道,他問道:“你會給孟重旭求情嗎?”
“那當然不會了,他起兵造反,妄圖□□,罪無可恕。”孟青溪堅定道。
還好他不打算替那個逆賊說情,皇帝和太子都放心許多,這說明他的腦子很清楚,雖然心軟,卻是非分明,沒有同情心過度泛濫。
半月後。
賀旋終于有了消息,他當日身負重傷,躲進一戶人家,那戶人家心善,瞧着他不像壞人,就收留他并悉心照料,這些日子賀旋一直昏迷。
直到那戶人家外出時見到賀旋的畫像,知曉了他的身份,于是告知賀府的護衛,賀旋正好在這時醒來,随着賀府護衛回了京城。
“賀旋,你終于回來了!”孟青溪看到賀旋出現在視線裏,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上前抱住他,賀旋一時僵住了,半晌才擡起手環抱住了孟青溪。
經此磨難,二人都對彼此的感情更深,正式定情,皇帝和太子眼見這些日子孟青溪茶不思飯不想,不忍心拆散他們,默許了這場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