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陶栾希坐在沙發上，看着裘弈把紅花油倒在掌心揉搓，空氣裏一種特殊的藥味蔓延開來。
“好了。”裘弈開口，手掌沾滿亮晶晶的棕黃色藥液。
陶栾希抿了抿唇，上身盡量往後靠，手抓着衣服的下擺露出肚子。
白皙的肚皮平坦光滑，盡管沒有肌肉的痕跡，但是好在不會因為坐着的姿勢看到突起的肥肉。
陶栾希暗自慶幸，幸好自己之前為了體育成績還堅持鍛煉，不然要是有了小肚腩還偏偏被裘弈看見了，那還不如讓他去死。
陶栾希正盤算着自己心裏那點小九九，殊不知裘弈的眼睛已經在那篇皮膚上逡巡了幾遍，然後半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中間的部分：“這兒？”
現在淤血還沒有浮上來，肉眼看不出撞傷的位置，裘弈的手指戳在肚子上，引得陶栾希下意識的一陣瑟縮。
“這兒。”陶栾希給裘弈指了個位置，裘弈蹲下來，身體卡在陶栾希兩腿中間，溫熱的手掌碰了碰那片地方。
這姿勢實在是有些不雅觀，陶栾希不由有些羞赧，那邊裘弈卻絲毫不查，認真的盯着那片微微泛青的皮膚，提醒道：“有點疼，你忍忍。”
裘弈手下用了點勁，剛才的被桌角撞到的地方開始發疼，紅花油和皮膚反複摩擦後開始微微發燙，讓皮膚下面原本若隐若現的痛感愈發明顯。
陶栾希忍不住皺起眉頭，薄唇緊抿看着自己肚皮上因為裘弈的按揉染上了紅棕色的紅花油。
裘弈加重了力道，陶栾希一下沒忍住，呼吸間帶出了一聲輕輕的低叫，裘弈立刻停了手，擡頭看着陶栾希：“疼？”
從上往下看裘弈的體驗還是頭一回，陶栾希看着那雙眼睛，一片清明沒有一絲暧昧的痕跡，心道自己真是被裘弈從前那些話給帶壞了，一和這家夥獨處總是控制不住的想七想八。
“沒事，你按你的來。”
裘弈低頭想了想：“我盡量輕一點，不過不用點勁把淤血揉散，明天你會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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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栾希咬了咬牙：“我沒事。”
裘弈擡頭看了陶栾希一眼，眼睛裏染上一絲促狹，可惜陶栾希心思完全不在這兒，壓根沒有注意到。
“你怎麽這麽乖啊？”
“啊？”陶栾希還沒緩過神，茫然的看着裘弈一眼。
裘弈沒再說話，低頭專注自己手裏的事情。
“害怕嗎？”
“啊？”陶栾希反應過來裘弈說的是剛才事情，有些茫然：“怕什麽？”
“我。”
陶栾希一怔，他沒想到，裘弈會主動提起這件事。
兩個人之間安靜了半天，陶栾希悶悶道：“有點。”
裘弈輕笑一聲：“這是實話了。”
“你會一直這樣嗎？”
裘弈抿了抿唇：“對你不會。”
陶栾希不說話了，他不知道裘弈這句話是實話還是假話，肚子上掌心的溫熱通過皮膚血肉一路傳到了心窩裏。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這個念頭一出現，荒唐的陶栾希自己都覺得心驚。
後半段裘弈加重了力道，熱，痛，加上用力揉搓皮膚滲出來的酸麻感，實在是不好受，陶栾希咬着牙，但是有時候沒忍住還會漏出一兩句悶哼。藥還沒上完，陶栾希已經出了一身細汗。
上完藥，肚子上還留着熱熱的餘溫，裘弈站起來，抽了張紙擦手上殘留的紅花油，陶栾希看着自己紅彤彤一片的肚皮，有些心疼的瞅了半天，才委委屈屈的放下衣擺。
裘弈扔掉沾着紅花油的紙巾就打開冰箱翻出一瓶水猛灌了幾口，陶栾希虛扶着肚子站起來，直起腰的之後還有些疼，就“嘶——”的一聲吸了一口氣。
“還好嗎？”裘弈站在冰箱前回頭看他。
“還行。”陶栾希直起腰，小心護着肚子，一邁開腿卻撞上了茶幾，眼看着就要摔倒
茶幾上的紅花油還沒擰上蓋子，震動間啪的一聲倒在地上，玻璃瓶碎了一地，陶栾希心叫不好，但是身體已經保持不住平衡，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一只結實的手臂适時出現箍住了陶栾希的腰，陶栾希借力猛地站起來，後背抵在裘弈的胸膛上。
虛驚一場，陶栾希長籲了一口氣，扭頭準備道謝的時候，後腰處奇怪的異物感讓他一怔，三秒之後，陶栾希反應過來了，一把推開裘弈，轉身等着他。
那裏！果然！
陶栾希瞬間臉漲得通紅，指着裘弈的鼻子：“你，你你你！”
裘弈面色不改，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已經盡量不讓你看出來了！”
那晚的夢境又出現在陶栾希腦海裏，陶栾希火氣騰地一下就上來了，剛才的漫漫溫情現在回憶起來就像吃了蒼蠅。
陶栾希痛心疾首：“你怎麽老是這樣！”
“我沒想過要對你怎麽樣，但是喜歡的人在我面前，有些反應我控制不了，你明白嗎？”裘弈走上前一步，定定的看着陶栾希的眼睛：“陶栾希，沒談過戀愛電影總看過吧，喜歡一個人就是想看着他，擁抱他，撫摸他，用盡一切去親密，這個道理你不明白？”
裘弈的眼神侵略意味太明顯，像盯上獵物的狼。他以為這樣已經足夠讓陶栾希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殊不知陶栾希現在滿腦子都是小皮鞭，小皮褲。
陶栾希感覺這會兒他已經想罵髒話了，他握緊拳頭用盡力氣在裘弈胸口錘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晚上，陶栾希洗完澡躺在自家的大床上，百無聊賴的看着天花板，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肚子，紅花油的味道已經洗掉了大半，皮膚表面細膩微涼，陶栾希想起下午裘弈按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只手，掌心的溫度惹得有些發燙，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裏，紅花油微微刺鼻的氣味裏帶着一絲若隐若現的暧昧氣息。
陶栾希形容不好那種氣氛，明明陌生到讓他全身神經緊繃，但是身體卻并不排斥裘弈的觸碰。一邊随時防備着裘弈會說什麽或者做什麽，一邊又不自覺的認真的感受肚子上那只手掌的溫度。
明明之前一直很讨厭裘弈來着，恨不能在兩個人之間隔一個玻璃罩把呼吸都阻斷開，但是每每有事的時候，裘弈一主動，自己還是沒原則的跟着人家跑了。
這叫什麽？又當又立！
以後還是離這家夥遠一點好了！找個機會鄭重的道個謝，也認認真真的告訴他自己真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吧！
別再糾纏下去了！
陶栾希對自己沒信心，裘弈的侵略性太強，一個不小心，他怕自己真的會跟着裘弈的步調走下去，忘了自己原本應該做的事情。
再想起那天匆匆瞥見的小皮鞭小皮褲，陶栾希渾身一抖，抱着被子咬緊下唇，媽的我才不要被那樣那樣！
陶栾希側頭看着被自己肋着脖子吊在窗簾上的“煞筆裘弈”，輕輕嘆了一口氣，小聲嘟囔了一句：“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好了。”
陶栾希下定決定想跟裘弈說個明白，然而事與願違，裘弈這家夥行蹤不定，又是連着好幾天沒來學校，陶栾希看着他桌面上堆起來的白卷，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
筆記本的事情在一中沒有引起很大的轟動，二中八中那邊的處理結果出來之後，沈譚才在班級裏說起這件事情，結果自然是一片嘩然。
沈譚耐心的等着下面學生叽叽喳喳議論完，幽幽開口道：“涉事的學生已經做了懲罰，帶頭的那幾個開除學籍處分，保不齊還要去金桔喝喝茶，我說這件事也是想給你們提個醒，少想着在歪門邪道上下功夫，平時好好學才是正事，重點那玩意兒記不進腦子裏高考的時候都是白瞎。”
說完沈譚頓了頓，眼睛斜了陶栾希一眼：“順便少八卦，那玩意兒對智商有害，別逮到個好看的就YY人家有沒有女朋友男朋友，關你屁事啊！”
下面笑成一片，陶栾希微微低頭，側眼看了一眼身邊空蕩蕩的位置。
簡單的班會說了幾分鐘就到了下課時間，沈譚拿着課件離開教室還沒走兩步，就聽見背後有人叫自己。
“老師？”
沈譚回頭一看，是陶栾希。
“怎麽了？”
“額，就是有點事情。”陶栾希看着沈譚的臉心下開始懊悔，剛剛腦子裏靈光一閃想起沈譚是裘弈的表哥，就想都沒想沖出來叫住了他，現在人是叫住了，陶栾希半張着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沈譚皺皺眉：“是上次筆記的事情你還有疑問？”
“不是。”陶栾希面露難色：“就是，就是，那個……裘弈他，好幾天沒來了。”
“哦，是有幾天了，”沈譚眯着眼睛算了一下日子，低頭看着陶栾希：“應該過兩天就回來了。”
“哦。”陶栾希點點頭，腦子裏亂糟糟的說不上什麽心情，只是感覺有些失望。
對方的情緒盡數收在沈譚眼睛裏，沈譚抿了抿唇：“你現在和他關系很好？”
“就同學關系的，”陶栾希擠出一個笑容，極力撇清關系：“就是同桌，看他好幾天沒來了，關心一下。”
沈譚點點頭：“你跟我來，想跟你聊聊。”
沈譚沒有去辦公室，下樓找了一間空的會議室，打開門讓陶栾希進去。
“叫你來，不為別的，就想和你聊聊我表弟的事情。”沈譚靠在桌背上，手指輕輕點着桌面：“耽誤你一點時間，你要是不嫌無聊，我就說說。”
陶栾希摸不透沈譚的意思，但是還是很客氣的說：“老師您說。”
“裘弈他們家情況有些特殊，給學校捐款的事情外面也不是秘密，我估計你也知道，外面都說他是闊少，這話也沒錯，不過這小子不比別家，小時候沒少吃苦，跟個野孩子似的沒着沒落的，十歲的時候才被他外公接走照顧，一直溺愛着養到現在，性格上早就歪的一塌糊塗，不過這小子會裝，不太熟的估計輕易看不出來。”
裘弈家裏的事情陶栾希也就上次吃飯的時候聽他提過一嘴，沈譚說的這些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陶栾希微微垂目，雙拳握緊，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就像堵着一團東西，不上不下的憋着難受。
原本想好的拒絕裘弈的話，現在看來也有些不合适，就像欺負裘弈似的。
陶栾希甚至開始埋怨起沈譚來，沒事找他說這些幹什麽？
“其實私心裏呢，我希望你能和裘弈多接觸接觸，沒準他還能扭回來，到現在為止，我依舊這麽想。”
陶栾希覺得嗓子有點發幹，心中疑窦叢生，這種事找我？裘弈喜歡自己的事情沈譚不知道？或者沈譚就是在給裘弈牽線搭橋？
“但是我也是個老師，就算私心裏想着自家表弟也不能害了我的學生，”沈譚拍了拍陶栾希的肩膀：“陶栾希，我能信任你嗎？”
陶栾希在心裏問自己，能嗎？
他不知道。
會議室裏一陣沉默，一分鐘之後，沈譚笑了笑：“看來是我太嚴肅了，吓着你了。”
“老師……”
沈譚擺擺手：“這件事是我唐突了，我應該給你說聲抱歉，其實我也沒想讓你做些什麽，就正常同學之間交往就好了，別有壓力。”
“恩。”
沈譚拍了拍他的胳膊：“行了，回去上課吧，好好加油，這屆學生裏我最看好的就是你！”
一天課程下來陶栾希都沒什麽精神，沈譚的話猶在耳邊，一會兒是裘弈的家事，一會兒是對他的期待。
“陶栾希？”魏元伸手在陶栾希面前晃了晃：“走神了？”
陶栾希眨了眨眼，才發現自己現在在實驗室裏，這節是興趣拓展課，陶栾希和魏元一組報的是物理實驗。
“不好意思，剛剛分神了。”
偌大的實驗室裏只有幾組人，除非有申請，高一能用的實驗器材還不多，老師現在不在，大家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
魏元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我之前也借過你的筆記，給你添麻煩了。”
陶栾希忙笑着擺手：“跟你沒關系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罷了。”
魏元笑了笑：“聽說你見過那個騙子了，是個女生嗎？”
“不是，男的。”
“啊？”魏元瞪大眼睛：“那他還冒充你女朋友？”
陶栾希苦笑：“網上找的照片。”
魏元嘆了一口氣：“我聽林倩【A班學委】說長得還挺漂亮的，我還以為是人家暗戀你呢！”
“沒有的事。”
“也是，像你這樣成績又好長得也好的，肯定眼光也很高吧！”魏元湊過去：“你喜歡什麽樣的啊？”
“啊？”陶栾希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問題，就敷衍道：“就和你們一樣啊，什麽特別的。”
魏元支着腦袋：“我喜歡小鳥依人的，個子矮一點的，眼睛要大，皮膚白一點，溫聲細語的，你也是嗎？”
陶栾希現在腦子亂的很，就敷衍道：“差不多吧！”
魏元越說越有興致：“哎！陶栾希，如果有合适的，人家也喜歡你，你會願意試試嗎？”
“應該吧！”
後面一聲尖銳的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話，陶栾希猛地回頭，看見自己身後不遠的門口，裘弈手臂滴着血，衣衫淩亂，臉色陰沉的像鬼一樣定定的盯着自己。
陶栾希心下一涼，糟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晚，但是今天多呀￣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