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黑色的賓利停在文鑫苑門口,裘弈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骨節分明的手指勾開領帶仍在後座上,随意的把白襯衫的下擺從褲子裏拉出來,俨然從一個職場精英變成了街頭小混混,裘弈對身邊坐着的男人說道:“謝了,林哥。”說完就要開車門。

被叫做林哥的青年不疾不徐的從公文包裏遞過去一個文件袋:“這是這次會議涉及的幾個項目的企劃書,裘董事長的意思,讓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裘弈盯着文件袋半晌,眉頭輕皺放低姿态道:“這些東西我也看不懂啊,這些事情還是交給你比較靠譜一點。”

林凡當然知道,他在裘董事長身邊做了快十年的秘書,幾個企劃案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是實情,但是——

“裘弈,你和我不一樣。”帶着眼睛的斯文男人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好說話,舉着文件袋的手沒有一絲動搖。

裘弈嘆了一口氣,不情不願的從林凡手裏接過袋子。

“有不懂的随時可以問我,”林凡看着裘弈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裘弈,你不能一輩子都做個不懂事的孩子,有些事情,早點接觸對你是件好事。”

裘弈把文件袋夾在腋下,仿佛被聽見一般打開車門,轉身對林凡揮了揮手:“謝了,回頭找我爺爺給你多開點工資。”

林凡知道自己方才那一番話又白說了,下巴抿成一條冷硬的線條,假裝沒聽見裘弈的玩笑,示意司機開車。

裘弈拿着文件袋有節奏的拍着大腿,長舒了一口氣揉了揉脖子,準備趕緊回家換掉這一身要命的西裝。

這個點一中還在上課,連帶着周圍街道上都沒什麽人,所以學校後門口那幾個鬼鬼祟祟的少年就顯得格外紮眼。

裘弈眯了眯眼睛,認出其中一個就是那天奶茶店裏的那個男生,李勤。他周圍為幾個人,胳膊上紋着各式各樣的紋身,渾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我不是好人”的氣質。

這人無端出現在一中附近,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肯定沒什麽好事,李勤的處分他已經從沈譚那裏知道了,所以,這家夥出現在這裏,除了想搞事還是想搞事。

文鑫苑的門口,沒人注意的視角裏,如松柏般挺拔的少年舌頭舔了舔後槽牙,露出一個笑容。

正好,跟着裘老爺子聽了幾天的會,他早就煩躁的想找人活動活動筋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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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學校附近,一定有些場所平時沒什麽人,專供着一身蠻勁沒處使的高中生解決私人恩怨,就是學生口中的“放學後的小樹林”。

不記得誰挑釁的抓住對方的領口,也不記得誰先揮動的拳頭,這些都不重要,拳頭砸在肉/體上實實在在的打擊感,才能真正撫慰心裏已經沸騰起來的熱血。

不知什麽時候,幾個紋身流氓已經全都趴在地上,蟲子一樣扭動呻/吟着,裘弈喘着粗氣,活動幾下脖子,随後抓住李勤的領口把他從地上拎起來。

“還來嗎?”

李勤早就怕了這家夥,又見識了裘弈打起架來的狠勁,現在整個人都在發抖:“不,不來了,哥我們再也不來了。”

裘弈點點頭,心下失望這人也是個慫包,直接把人扔回了地上,右手手臂溫熱的液體蜿蜒而下,剛剛不知道被誰從後面用鐵棍陰了一把,這會兒熱血漸涼,一陣陣疼痛蔓延上來。

裘弈不在乎的甩了甩手臂上的血,朝巷口走去,林凡給的那袋文件早被仍在地上踩了不知道幾遍,外面的牛皮紙袋破了,裘弈彎腰撿起來,蒙塵的紙張又沾了幾個血手印。

裘弈不在意把文件扔進了垃圾桶,口袋裏的手機想起來,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信息。

【我在你學校門口。】

裘弈眼神變暗,這個號碼他沒存過,但是卻早就倒背如流。

一中的門口,裘弈雙手插兜走過去的時候,寶馬車裏的女人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

裘弈敲了敲車窗,車窗落下來,一張精致的,帶着寒氣的女性的臉出現在裘弈面前。

女人看見裘弈這幅樣子,眉頭緊皺:“你看看你現在想什麽樣子!”

“你關心嗎?”裘弈撸了一把頭發:“有什麽事直說吧,別耽誤你和我的時間。”

女人抿了抿唇,眯着眼睛打量了裘弈幾分鐘後開口:“爸爸帶你出國開會去了?”

“恩。”

“呵,”女人冷笑了一聲:“他還是真是看重你,什麽好事都先想着你。”

“他說他兩個子女都不争氣,所以只能指望我。”

女人的臉色一下黑了,咬牙道:“裘弈,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沒忘,看到你一次就想起一次,這輩子都忘不了。”

女人看着裘弈的臉,很英俊,卻一點看不見她的影子,如果不是親子鑒定報告上鐵板釘釘的數據,她絕對不相信這是她的孩子。

“有些事情你實在不該在我身上下功夫,做決定的從來都是爺爺,”裘弈低頭和女人平視:“媽,有這個功夫不如好好哄哄爺爺,興許他一高興,就能給你你想要的。”

裘雲芝的表情看上去想要吃人,裘弈知道她恨他,從裘明德接走他,又準他叫自己爺爺,給他裘家內孫身份的那天,或者更早。

裘弈直起身,轉身進了學校,完全無視裘雲芝想要把他千刀萬剮的眼神,這眼神他看了太多遍,早就不覺得有什麽了。

走在通向高一教學樓的路上,裘弈突然站定,沒有來的一陣茫然,突然不知道去哪兒,班裏沒人等着他,他去幹嘛?

裘弈站了半晌,拿出手機翻出課表,他記得之前陶栾希選的是物理實驗課,這會兒應該再實驗室。

裘弈轉身往實驗樓走,他知道陶栾希這會兒未必想見他,沒關系,遠遠看一眼也好,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靠在實驗室外面,裘弈一開始沒想要進去,巧合的是陶栾希就坐在靠門口的那張實驗臺,裘弈側頭,就能看見他的側臉,聽到他和魏元聊天。

挺好。

魏元問:“如果你遇到合适的,會試試嗎?”

陶栾希說:“應該吧!”

這答案沒什麽,裘弈早就知道,他想伸手擦一下臉上的汗,卻發現手臂上的傷疼的他有些眼花,剛剛通過打架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戾氣這會兒又瘋了一樣湧了上來,裘弈咬了咬牙,轉身猛地提到了門口一個凳子。

陶栾希一懵,回頭看見裘弈陰沉的臉色,心下一涼,糟了!

這聲音驚動了不少人,學生們回頭看見門口站着這麽一個人,驚訝中帶着害怕。裏面不乏有認識裘弈的,忙走過去:“你怎麽了?”

魏元也過去了,看着裘弈還在流血的手臂,急忙道:“我送你去醫務室吧,你這傷要處理一下。”

裘弈躲了一下魏元的手,眼睛盯着一個方向,聲音冷冷道:“沒事。”

陶栾希坐着沒動,他知道裘弈看着的是自己,如果說剛剛幾分鐘他還心存僥幸裘弈沒聽見剛剛的對話,現在裘弈看着他的眼神,已經給這件事蓋棺定論。

他聽見了。

陶栾希被那眼神勒住了喉嚨,裘弈身邊的人越聚越多,他充耳不聞,把十幾人的實驗室靜默成了只有他和陶栾希兩個人的空間。

陶栾希知道這家夥在等自己,只好硬着頭皮走到裘弈面前:“你……還好嗎?”

這是個廢話,但凡有眼睛都能看出來裘弈現在很不好。

裘弈沒回答,轉身就走了。臨走前的那個眼神,就像一盆冰水潑進了陶栾希的心裏。

晚上夢中驚醒,陶栾希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腦子裏全是裘弈那個眼神,暴戾中帶着冰冷,可偏偏陶栾希從裏面看到了一點失望。

陶栾希開始害怕,怕那份失望指的是自己。

裘弈又是一連好幾天沒有來學校,陶栾希顧不得沈譚探究的眼神,硬着頭皮問出來,這家夥現在在住院。

陶栾希沒好意思問是哪個醫院那間病房,除了沈譚,估計學校裏沒有一個人知道裘弈的私事。

晚上,陶栾希抱着自己的枕頭,盯着裘弈的微信看了半天,最後沒忍住發過去一條信息。

【在幹嘛?】

又是一句廢話,陶栾希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麽不會找話題,也沒指望裘弈會回信,就失望的放下手機準備睡覺。

沒一會兒,手機亮了。

【裘/便便:在醫院。】

【生病了嗎?】陶栾希假裝自己不知道,跟着又發了一句【我家就在市立醫院附近,你在那兒?】

【不在,在仁心。】

套話成功,陶栾希暗自竊喜,再接再厲道:【仁心的病房我去過,設施挺好的,但是隔音很差。】

【不會,我住的高層獨立病房,隔音還行。】

說到這裏陶栾希基本上有數了,沒說自己想過去,只叮囑了幾句好好休息就道了晚安。

一連幾天,陶栾希都計劃着過去看看,知道周末真的站在醫院的大門前,陶栾希在想起一個問題——我過來要說什麽?

道歉?他好像沒做什麽對不起裘弈的事情吧!

和他說以後要劃清距離?為這事兒巴巴跑到醫院也是夠綠茶了!

那,說什麽?

陶栾希有點恨仁心的住院部管理的太好,沒一會兒就讓他摸到了裘弈的病房門口,但是他明明還沒想好說什麽啊!!!!

陶栾希站在門口面壁,琢磨着怎麽表達碰巧路過,碰巧上了樓,碰巧想起裘弈在這裏住院的事情。

“請問你找裘弈?”陶栾希正想的入神,一回頭看見一個戴着眼鏡的西裝男人。

林凡打量着陶栾希的裝束:“你是裘弈的同學。”

陶栾希還沒琢磨明白面前這個人和裘弈的關系,讷讷的點頭:“是。”

“他就在裏面。”林凡推開門:“進去吧!”

陶栾希心裏驚恐道你丫能不能不要這麽客氣啊!!我還沒想好進去說什麽啊!!!

阻止已經太遲了,房門推開,裘弈穿着病號服,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翻着雜志,聽見有開門的動靜,少年頭都沒擡:“跟爺爺說我沒事,不用你一天三次過來問候。”

“裘弈,你同學來了。”

裘弈擡頭,看見來的是陶栾希,瞬間愣住,陶栾希僵硬的站在病房門口,和裘弈兩個人默默的互看了半晌。

林凡把帶過來的食盒放在床頭,回頭看着沉默相視的兩個人,意味深長道:“沒想到還有同學過來探你的病。”

裘弈把視線轉到林凡的臉上,從那人公事公辦的臉上看到一抹譏诮。

林凡審時度勢,放下東西提醒兩句裘弈按時吃藥,就走了,給兩個人留下說話的空間。

陶栾希站的腿有點麻,大概是緊張,就開始沒話找話:“那個什麽,我正好路過。”

裘弈也不想拆穿他仁愛和陶家隔了半個市區的距離,點點頭道:“是嗎?”

“你的手……”陶栾希指了指裘弈搭着石膏的手臂。

裘弈低頭看了一眼:“骨折。”

“哦。”陶栾希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氣氛又陷入僵局。被詭異的尴尬折磨了許久之後,陶栾希破罐破摔了。

“對不起。”

裘弈有些茫然:“你幹嘛道歉。”

陶栾希低下頭,有些煩躁:“我也不知道。”

“……”

“但是我感覺,你在生我的氣。”

裘弈挑眉,有些驚愕有些驚喜:“說說?”

“你聽到我和魏元說話了。”

“聽到了,從頭到尾。”

“我不是那個意思,”陶栾希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解釋,索性想到什麽說什麽:“他那麽說了,我就那麽答了,純粹順着他的話說,就是想讓他趕緊閉嘴罷了!”

“陶栾希,”裘弈打斷他:“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麽,就算你真的和女生談戀愛,我也沒有權利阻止。”

陶栾希一愣,他想說的不是這個。

“你從來沒有允諾過我什麽,記得嗎?”

陶栾希更煩躁了,裘弈怎麽能這麽曲解他的意思?

“你別說話!”陶栾希火氣上來了,雙手叉腰怒瞪着裘弈:“你丫能不能閉嘴聽人把話說完?我說了我那句話不是有意的,我沒有要談戀愛,也沒想過,喜歡的女生類型也是敷衍的,你怎麽就是聽不明白?”

裘弈早明白了,他故意這麽說的!

陶栾希的話匣子徹底打開了,怒罵道:“不喜歡我那麽說你就直接問啊,一言不發直接走掉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男人?怎麽這麽小肚雞腸?在我面前說騷話的時候不是挺能的嗎?家裏皮鞭皮褲是不是都準備好了?你丫怎麽這麽——”

“你等會,”裘弈打斷他:“皮鞭皮褲,你在說什麽?”

陶栾希面色微紅,低聲嘟囔了幾句,裘弈完全聽不清。

“你過來,到這兒來說。”

陶栾希走到床邊,被裘弈拉到身邊坐下:“你說什麽?”

“就是男生和男生之間玩的那種,皮鞭,皮褲,還有要把人吊着那種……”陶栾希說不下去了,擡頭瞪着裘弈:“我告訴你死裘弈,你敢這麽對我我就弄死你。”

裘弈笑了,笑得東倒西歪險些磕到了自己受傷的手臂。

陶栾希被對方的笑聲弄得臉色通紅,伸手擰了一把裘弈的胳膊:“你笑屁!”

裘弈笑出了眼淚,伸手擦了擦眼角,他沒問陶栾希是從哪兒看到的這些東西,想也知道估計之前被自己吓得不輕,回頭自己偷摸查過,胡亂搜索不知道在哪兒看見了什麽不好的東西被吓了個半死,把裘弈當成了洪水猛獸防着。

裘弈拉着陶栾希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溫柔又鄭重:“我發誓,絕對不會那麽對你!”

布料之下的皮膚溫暖帶着生機,還能隐隐感受到皮肉下心髒的跳動聲,讓陶栾希最近一直胡思亂想的大腦安靜下來。

“我沒打算找女朋友的。”陶栾希低着頭,聲音像是抱怨,像是委屈。

“我知道。”

“以後,有什麽事,你要是想知道直接問好就好,別那樣了。”

“好,以後我的事,你也可以随時問。”

話說到這裏,算是冰釋前嫌,兩個人之間的親密度到達歷史新高,陶栾希暗暗嘆氣,這保持距離的計劃算是徹底失敗了。

“陶栾希。”

陶栾希還沒來得及擡頭,原本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不知什麽時候攬住了自己的胳膊把他帶着往裘弈身邊送,一個濕熱的吻印在額頭上。

陶栾希十六歲的生命中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情,眼神讷讷的盯着裘弈的領口,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剛剛說我什麽都可以問,那我就問了。”

清朗磁性的聲音因為離得太近,在陶栾希的鼓膜上引起一陣輕輕的震動,大掌拖着他的下巴慢慢往上擡,陶栾希的視線順着領口一路向上,撞上一對溫柔的眉眼。

“之前的不作數,現在我想問問,我能追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求預收鴨~

《小哭包總想标記我》

自從基因測驗顯示益淩将來會分化成一個alpha,益淩就主動承擔起保護隔壁那個小哭包的責任。

小哭包被人欺負了,益淩去幫他報仇。

小哭包作業不會寫被老師打手心,益淩就整宿整宿的不睡覺幫小哭包補課。

在益淩的心裏,小哭包以後一定是個Omega,那就是他媳婦兒了,疼媳婦天經地義!

所以哪怕後來小哭包長得比他高,比他壯,拳頭也比他硬,益淩還是掂着腳摸他的腦袋:“別怕,哥疼你!”

分化成Omega之後,益淩再想起這句話,恨不得一巴掌抽死當時的自己!

曾經的小哭包狗熊似的抱着益淩,周身散發出來alph息素的味道讓他手軟腳軟根本掙不開他。

“哥,”柏澤央一臉渴望的盯着益淩的臉:“以後換我疼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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