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百鬼夜行日 “作死還不簡單?”……
第1章 百鬼夜行日 “作死還不簡單?”……
鬼氣呼嘯中,一本漆黑如墨的書憑空出現,封面上浮現出金色的字體,“仙途”二字仿佛有生命般慢慢升騰,懸挂于半空,散發着神秘的光芒。
旋即,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恭喜你,你出生啦,你生來就是鬼府的一只小鬼,成功越過人的階段,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鬼,鬼主親自給你命名謝聽玉]
[一歲時,你抓起紅袖娘娘的彼岸花就往別的鬼頭上插,成為了鬼府出名的“采花賊”]
[兩歲時,你可以在忘川之上飛躍,騎上忘川裏的骷髅,大喊“駕——”]
[四歲時,你溜進死門打新來的小鬼,被鬼主提溜出來打了一頓,并讓你住在死門內體驗陰暗,你格外開心,但是死門從此以後整日鬼哭狼嚎,其凄涼悲苦,吓得路過的鬼都繞着走]
[六歲時,你已成為一方惡霸,每日找孟婆讨湯,百毒不侵]
[八歲時,你練就了萬毒不侵之身,被鬼主看中,命你去九淵看守魂鬼]
[十歲時,你成為九淵的小主子,每日都有魂鬼“自願”給你當坐騎,“自願”孝敬你九淵的特色魂魚,活的那叫一個潇灑]
……
[十七歲時,鬼主封你為退蕪鬼王,你出言頂撞,認為這個封號象征你的背後一片虛無,寓意不好,被罰成為百鬼夜行的引路人]
[十七歲零一天,你在引路時力量耗盡,被死門拒之門外,成為凡人]
[十八歲,你為救龍傲天男主身死,自此成為他念念不忘的早逝白月光,實則你未死,你又回到了鬼府繼續潇灑]
一句句話穿透謝聽玉的耳膜,如同刻印在謝聽玉靈魂深處的記憶,她的眼珠動了動,自動無視那本醜陋的黑色封皮書。
這是從她穿書以來就存在于腦海的東西,也是她穿進的小說,一本廢柴逆襲大男主修仙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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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聽玉沒見過這位龍傲天,也不想見。
她捏碎鬼主留下的符紙,上面的金色飛揚字體翻飛而出,緩緩變成光點消散。
[宿主,鬼主的意思是,鬼府寶物自己消失了。]
她穿書帶着來的同語轉換系統在腦袋裏提醒她,謝聽玉皺眉。
“有病,寶物還長腿自己跑了?”謝聽玉站在冷風狂湧的道路上,冷聲罵道。
從鬼主留下的符紙看,兩個重要點。
其一,凡身束縛她身為鬼王的修為,只有被別人打了才能逐漸恢複,所以她需要作死讨打。
其二,鬼主讓找寶物,但這寶物是什麽,長什麽樣子,真是提都沒提一點啊!
在修真界和凡俗界找一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鬼府寶物,無異于大海撈針。
一雙眼尾上揚的明豔桃花眼直直盯着破碎的地面,覺得這就像她破碎的心。
穿書成鬼差的第十七年零一天,百鬼夜行,死門拒絕進入,被當場抛棄。
她應該是歷史上第一個百鬼夜行後被抛棄的鬼差吧,不敢說後無來者,但絕對前無古人。
謝聽玉此時也是跑不掉,四周都是陌生的氣息。
她面色淡然,垂眸一看,随手撿起卡在地縫中的一枚銅錢,置在手中把玩。
各色流光從四面八方沖出來,對她形成了包圍之勢。
直到流光中顯露出人影,喧鬧起來,才打破了百鬼夜行殘留下的陰冷氣氛。
各色道袍繡着各種符文和圖案,在夜色中閃爍着淡淡的光芒,與那站在路正中央,穿着白衣的女子形成鮮明對比。
她白衣被血色染紅,後背赤紅一片,身材纖瘦,似是要被一陣風吹走。
仙門弟子們面面相觑,對于這個出現在百鬼夜行道路上,似乎極其脆弱的女子,抱有極大的警惕,許多人甚至暗自催動法術,随時準備發起攻擊。
謝聽玉面無表情,想要施展法術,卻發現一瞬間,身體沉重,以往磅礴的力量找不到蹤影。
背後一陣發燙,酥麻的感覺直沖天靈蓋,謝聽玉頭皮發麻。
雖然鬼主已經告知她了,但她還是難以接受。
我的修為呢,把我那麽高的修為還給我!
她下意識摸向心口,是久違的心髒跳動。
謝聽玉無語。
我死了十七年,當了十七年的鬼,結果鬼主把我弄活了?
謝聽玉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大喊:補藥啊,我想在鬼府鹹魚躺。
好吧,作死還不簡單?
謝聽玉裹挾着一身寒氣,白衣在夜風中飛舞,面色蒼白,引得一衆仙門弟子皺眉看向她。
她還沒開口,對方就率先站出來一個身穿束腰紅衣,身材曲線曼妙的女弟子。
察覺到眼前這個白衣女子似乎只是個沒有任何威脅的凡人時,少了幾分戒備。
但不免疑惑起來,這百鬼夜行之日,怎麽會有凡人能夠來到這裏。
“你是何人?”
一個臉上帶着傷痕的紅衣女弟子微擡下巴,帶着些許自然的跋扈語氣,問道。
[宿主,她在問你是什麽人,來自何處,在此處做什麽。]
[閉嘴,我能聽懂。]
謝聽玉自诩不是個善茬,又想起解除修為禁制的奇怪方法,手中把玩那枚銅板,抛上抛下,最後一把抓在手裏,遞出去,用她所能想到的最惡劣的表情,學着女弟子,揚起下巴,話音裏帶着優越感。
對于女弟子的話,謝聽玉直接已讀亂回。
“看你這般寒酸,拿去買點東西吃吧。”
謝聽玉不怕這些人動她,且不說她不怕死,就算有人要查驗身份,也不會有半點不妥的地方。
她确信,這具身體就是真正的凡人之軀。
鬼主出品,必屬精品。
她就是鬼主的忠實粉絲。
謝聽玉“居低臨上”,手中躺着的一枚銅板落入衆仙門弟子眼裏,讓得他們的瞳孔皆是輕輕顫動。
這凡人是在作甚?欺辱玄雲天的程焰師姐?
程焰師姐一向脾氣暴躁,且驕傲至極,這不是在人家的底線上跳躍嗎?
穿着紅色利落衣衫的程焰微愣,眼睛顫了顫,盯着那枚銅錢,又瞥了一眼謝聽玉白色衣裙上的血色。
程焰蹙眉,“你确定要給我?”
[宿主,對方在懷疑你話語的真實性。]
謝聽玉沒回複這神經的系統,她慣來恣意,更何況現在她急需被打。
于是謝聽玉不由分說,銅板從手裏抛出,丢到程焰的懷裏,“我可沒有別的了,你愛要不要。”
居然是身上唯一的一枚銅板嗎?這都舍得拿出來的嗎?
這白衣女子還似乎是怕程焰把銅錢還回去,微微側身,不動聲色挪開視線。
謝聽玉只是怕忍不住心虛,那枚沾有泥土的銅錢是她在地上撿的。
然而衆弟子死死盯着謝聽玉滿是血色的蒼白臉龐,破爛不堪,甚至現在因謝聽玉側身,露出的後背染血的白衣,多年修道,似乎在此時,他們終于找到了修道的意義。
那就是——救助天下善良人,苦弱者。
這一點,連凡俗界的凡人都知曉。
想想先前他們攔截百鬼夜行想要獲取聲望的行為,當真是為之前的自己感到羞恥。
區區威望聲名又算得了什麽?
程焰師姐肯定也是為之震撼,方才沒有發怒。
衆弟子的表情不斷變化,謝聽玉看不懂,她皺起眉頭,聲音有些許嬌縱:“你們都看着我作甚?我可沒有別的東西了,不是不給你們!”
衆弟子溫和看向她:好好,我們知道,你這是怕我們心中不平衡,故而安慰我們。
謝聽玉以為自己的作死足夠具有侮辱性,但這些弟子的眼神讓她覺得別扭至極。
至于那身穿紅衣的程焰,也是在對謝聽玉自我介紹後,道謝一聲,向身旁的女弟子借了塊手帕,将銅錢妥善包裹起來。
幾個女弟子都帶着複雜的目光走過來,謝聽玉仿佛在她們眼底讀出了憐惜。
憐惜我?
謝聽玉微微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憐惜本王作甚?
謝聽玉:不是,你們有病吧?
本王可是在侮辱你們,你們仙門弟子不是最看重尊嚴與威望了嗎?被侮辱了居然還不生氣的嗎?
“果然,還是要反其道而行之。”謝聽玉在心裏吐槽。
程焰臉上閃過掙紮,似是有些許別扭,“姑娘,你的傷要緊嗎?”
[宿主,他們在試探你的傷是否嚴重,以推測你有沒有戰鬥力。]
[真假的?]謝聽玉表面不動聲色,卻被同語轉換系統說得一愣一愣的,說不定這些人就是這麽壞呢?
謝聽玉沉吟片刻,“背後?”她輕笑。
又想起什麽,避重就輕,轉移話題,“我叫謝聽玉。”
程焰“啊”了一聲,動作不太協調,扭頭喊道:“溫師叔可在此處?可否幫個忙?”
謝聽玉聞言皺眉,擡眸看過去。
只見得圍聚的人群分開,一道身影從中走開。
步伐不疾不徐。
是個身形颀長的俊美青年,身着玄衣,懷中抱着一柄古樸長劍。
察覺到謝聽玉的視線後,在不遠處停下腳步,一雙深邃的眸子映入眼簾。
月光下,他立在那裏,身姿挺拔如松,長發如墨以金冠高束,随風輕舞,衣袂飄飄,舉止間透着與生俱來的優雅從容。
謝聽玉從未見過這種氣質的人。
似是溫和又帶有一種劍的淩厲之氣。
在謝聽玉肆無忌憚觀察玄衣青年時,程焰斟酌着開口,“聽玉姑娘,你不必害怕,我們都是仙門子弟,定然不會欺騙于你,只是此處乃是百鬼夜行之地,你驟然出現,必定會引起猜疑。”
“所以還請你跟我們回宗門一趟,順便治療你的傷口。”
[宿主,你突然出現在這裏,肯定被他們懷疑了!]
[你能不能閉嘴啊,這個不需要你翻譯!]
謝聽玉知道自己逃不過檢查,但是身上的傷?
謝聽玉垂眸,這傷口也不知道怎麽來的,是這具凡身本身就有的嗎?
這種感覺是真的像奪舍。
感官一點都不好。
很遠的記憶模糊不清,謝聽玉的腦海中猶如一團亂麻,什麽都想不起來。
回過神來時,是冰冷的力量穿透空氣,撲面而來,她擡頭,玄衣青年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冒犯了。”他聲音溫和,療傷間刻意與謝聽玉保持了距離。
謝聽玉皺眉:“謝謝。”
她的疑惑表情或許在外人看來,是道謝都有些不情不願。
猝不及防,他垂眸看向她,猶如黑墨,平瀾無波的眸子裏不帶絲毫情緒,但是他唇角微微勾起,又給人一種好相與的溫和神色。
心髒猛然跳動,謝聽玉嘴唇微動,話到喉頭又通通咽了下去。
不知為何,思索間,謝聽玉發覺眼皮愈發沉重,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倒到俊美青年身上。
修長白皙的大手迅速扶住謝聽玉的手臂。
因為有旁人在,他并未推開她,反而一副關切的模樣。
溫和的聲音猶如春風拂過心頭,“謝姑娘當心些。”
謝聽玉正要道謝,衆人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聽耳邊再次響起這人的笑聲,只是隐隐察覺那溫和的聲線中夾雜了一絲冰冷。
衆仙門弟子此次出行皆是以他為首,況且他平日就是一副溫和良善的模樣。
唯有謝聽玉距離夠近,擡眸時,一眼看見對方眼底的墨色翻湧,帶着極度不耐和厭惡神采。
“我似乎見過你,是在什麽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