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已修

第2章 02(已修

02

邊簡跟在陸振林與嚴亦銘身邊,陸振林給他介紹了此間畫廊的來歷。

他是于十年前從一戶人家那裏買到的地,賣家已經提前移民了,委托的中間商與他來簽合約。買下這塊地的新聞還上了幾天頭條,每年需要繳納的地稅金和管理費就是一筆不菲的數字。陸振林帶嚴亦銘上了頂層,頂層是一個無邊的大陽臺,落葉積了厚厚一層,他們站在樓梯口沒有進去。

陸振林還在猶豫是否要帶嚴亦銘上前,嚴亦銘也沒有說話。嚴家置的房産其實在不遠處,山頂多稀貴的景象對嚴亦銘來說只是常态。

邊簡看前面的二人沒有移動主動提議道:“那就上去看看吧。”

嚴亦銘:“那就走吧。”

嚴亦銘越過衆人率先踏出了第一步,接着是他旁邊的男人,陸振林跟在他們身後。從無邊陽臺看出去,是擁有着濱城最昂貴、珍惜的夜景。城市華燈亮起,在山頂看下去也不過一隅。

嚴亦銘在陽臺邊站了一會,身邊的男人提醒他:“嚴總,雨好像下大了。”

嚴亦銘“嗯”了一聲,側過頭,向身後仍站在樓道的邊簡說:“你不來看嗎?”

突然被叫到的邊簡有些無措,他答道:“我恐高。”

嚴亦銘得到答案後也沒有對此質疑,旁邊的男人對陸振林介紹自己道:“我是嚴總的助理,項思,我們商談會見過的。”

邊簡在樓道口并不能聽見他們在談論什麽,大概過了幾分鐘他們就轉身回來了,因為背光,邊簡不大能看清他們的神情,只得轉身下了樓梯。

樓梯走了一半,邊簡還在回味嚴亦銘身旁的男人幫他拂去肩膀上的雨滴的場景,嚴亦銘絲毫沒有以前不讓人觸碰的不悅和不耐,他不得不再次打量一下那個男生,他在樓梯轉角處回頭,沒想到正好對上嚴亦銘的眼睛。

嚴亦銘的眼睛是煙灰色的,在樓梯燈光下格外顯眼,有種異域的風情,如果不是知道嚴亦銘家中其實并無外國血統,看到的人肯定要多問一句他的身份來歷。

嚴亦銘的眼神沒有躲避,直直回看着他,腳步也停了下來,不過邊簡的眼神在他身上只停留了兩秒便轉移到了那個男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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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簡上下打量了一下項助理,點了點頭。

嚴亦銘開口問他:“你停下來做什麽?”

邊簡沒想到嚴亦銘會問他,編了個理由說道:“看後面那位先生眼熟,剛才沒看清楚,現在再看看。”

嚴亦銘沒說話,邊簡眼神着實坦然,似乎沒在撒謊的樣子,嚴亦銘颔了颔首,對他解釋道說:“他是我的助理。”

項助理表情略有尴尬,他跟在嚴亦銘身邊已有兩年,對嚴亦銘的脾氣也是知曉的,嚴亦銘語氣很平,此時就是有點不悅。

項助理快步走了下來,想要化解這有些微妙的氣氛,他不知道嚴亦銘和邊簡到底是何種關系,

他到了邊簡跟前,給他遞了一張名片。邊簡伸手接過,名片上面寫着兩個字“項思”,身邊的職位是“特別助理”,邊簡點了點頭,真摯地看向項助理:“原來是特助,那應該是沒見過的。”

項思:“那邊先生我們往下走吧,以後肯定還有機會見到的。”

邊簡問他:“你看起來很年輕,工作幾年了?”

項思順着他的話回答:“畢業五年多了,但跟在嚴總身邊也有兩年了。”

嚴亦銘跟在他們身後,聽不清他們講話,陸振林站在他旁邊和他講了些畫廊的事,但嚴亦銘也沒太認真聽,他的眼睛微微低下,只能看到邊簡柔順的頭發随着輕快的下樓步伐上下起伏。

到了一樓邊簡就被陸太太拉走,走的時候還念叨着:“上次和你說過的林太太……”陸振林解釋道:“我太太很喜歡他。”

嚴亦銘“嗯”了一聲,陸振林說:“小簡昨天幫我太太拍了兩只包,今天可能就要被她拉去到處炫耀了。”

嚴亦銘看陸太太挽着邊簡的手到了太太群,邊簡穿了件純白色的毛衣,整個人看起來暖洋洋的,到了室內,身體回溫,嚴亦銘看到邊簡講話時,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

“你太太在給他相親嗎?”嚴亦銘從侍員手裏的托盤裏拿了杯香槟喝了一口,點評道。

陸振林:“小簡跟我太太說過不想這麽快結婚的,可是,你知道的,我太太就很愛張羅這些事。”

“是嗎?”嚴亦銘看邊簡在太太群中露出了一個充滿善良又不好意思的微笑,看他把香槟一飲而盡,嚴亦銘補充說了句,“不想結婚但是會和女藝人出游。”

陸振林對他解釋說:“小簡說只是朋友。”

他們沒有就邊簡聊下去,該說的話大多都在簽約合同的時候已經聊完。

項助理在嚴亦銘身後站定,禮貌地聽着二人的談話,他直覺今晚嚴亦銘狀态不對,平常那種自律、嚴謹、耐心的态度在今晚崩塌,項助理暫且将這種情況歸結于雨天堵車遲到了二十分鐘的懲罰。

微恒科技今年向陸振林的畫廊投資超過百萬,有意想往藝術市場傾斜,構建一個新的文化地産業。濱城的藝術産業不溫不火,但近年來有上升的趨勢,政府也頒布了相關文件,以陸振林的畫廊為代表來看,這幾年常和頭部的影星還有新銳的藝術家合作辦展,邊簡作為這兩年活躍的藝術家不免得和藝人有所交集。

邊簡從太太群中脫身,直言說自己酒喝多了要去洗手間。洗手間在負一層,邊簡獨自一個人下樓,其實今晚酒喝得不多但是邊簡不擅長喝酒,到負一樓散風。

負一樓有個長長的走道,燈光明亮,空氣中飄着淡淡的加州桂味道。邊簡在洗手池裏洗了手,用手接了水撲在臉上,冰冷的水刺在臉上,風吹來,在寒冷的冬天有種刀刮在臉上的感覺。

邊簡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鏡子裏的人不笑的時候沒有什麽生氣。

邊簡長大之後在很多人的評價裏都是不俗的那一類,他的臉仍保持着中學時期的頓感,整個人很溫和,眼睛圓圓的,嘴唇紅潤。撲在臉上的水往下流,流進了毛衣包裹下凸起的鎖骨,邊簡又低頭捧了一把水撲在臉上,消除掉酒精上頭的紅熱。

再擡頭之際,看到有個人站在他身後,是嚴亦銘。

嚴亦銘穿着銀灰色的西裝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洗手臺只有一個頂燈,他大部分的面容隐在了黑暗之中。

邊簡在鏡子中看了一眼嚴亦銘,嚴亦銘和他對視,邊簡繼續用手接水撲在臉上,嚴亦銘不在意他的忽視還是直直地看着他。

在鏡子中看嚴亦銘和在眼前看嚴亦銘是兩種體驗,鏡像中的嚴亦銘盡管英俊但不生動,少了眼前那份冷感,讓人不再覺得他高高在上而讓自己變得充滿畏懼與讨好。

嚴亦銘鼻梁很挺,和深陷的眉眼形成了對比,棱角分明,他的唇很薄,總會讓邊簡覺得他會說出一些刻薄的話,但是也沒有什麽錯,嚴亦銘下一秒就開口了。

嚴亦銘問他:“不要那七百萬的戒指了嗎?”

邊簡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麽東西。

事後邊簡曾回想過一遍當時的拍賣場景,他坐在第二排,同時進行的還有網絡直播與電話轉接,最後五百萬到六百五十萬的漲幅只有一個書面競投的人,但到了七百萬的時候,電話委托一方的工作人員突然舉牌,比了個手勢:七百五萬。

邊簡笑了笑:“原來是你。”

“我可以六百萬賣你。”嚴亦銘說。

邊簡用手帕擦了擦手:“剩下的一百五十萬呢?”

嚴亦銘思考了一下,對他說:“我可以不要。”他把手插到了口袋裏,站直了一點,“剩下的一百五十萬,當我送你個人情。”

邊簡歪頭笑了笑,沒說話,但嚴亦銘等着他開口:“好嗎?”

邊簡轉過身,後腰靠在洗手臺上,他轉了轉自己手上的戒指,像是在考慮一般。

那是非常普通的一個戒指,沒有寶石也沒有花紋,只是一個搭配衣服用的飾品,一個普通的鋼钛環,嚴亦銘的眼神就盯着他扭動手上的戒指。

邊簡第一直覺是拒絕,但那時候的情緒有些複雜,讓他沒辦法快速反應。

邊簡開口說道:“你知道這枚戒指我為什麽想拍嗎?”

嚴亦銘坦然說:“不知道。”

邊簡反問他:“那你為什麽想拍?”

嚴亦銘沒說話,邊簡的臉被冷風刮得通紅,下午擦在臉上的保濕霜被他洗得一幹而盡。

邊簡沒想得到嚴亦銘的答案,自顧自地回答了他:“我是幫陸先生拍的,他們結婚二十周年,是送給陸太太的。”

邊簡覺得嚴亦銘的世界好像還是很簡單,高傲是根深蒂固的,所有的事物對他來講好像都可以用金錢來标價,來圍繞着他過着一種緊張而自律的生活。

邊簡說完就往上走,路過嚴亦銘的時候,嚴亦銘将放在口袋裏的手伸了出來攔住了他。

嚴亦銘說:“拿着塗臉。”

邊簡低頭看到他手裏拿着一管護手霜,看了看他的臉又看了看他的手。

邊簡在心中想不得不說嚴亦銘的面容還是很有辨識性,不然也不會上過一個頭版之後,媒體們都不放過他。

算是承了嚴亦銘的好意,伸手接過,便離開了負一層。邊簡擠了一點護手霜塗在臉上,發疼到微微泛紅的臉立馬好了很多,鼻息之間有了一股淡淡的古龍香味。

當晚聚會結束,邊簡沒有很快地走,賓客散去之後他躺在大廳的沙發上,問傭人要了張毯子,便在酒精作用下沉沉睡下,傭人沒有很大意外,因為邊簡常來陸家的畫廊,傭人對他也比較熟悉。

大約到了天快亮的時候邊簡醒了過來準備下山,他站在畫廊的陽臺上往下看,下山的路積水不多,邊簡便拿了外套戴上帽子開門出去。

出去的每一聲呼吸都會産生白霧,邊簡往手裏哈了哈氣,插着口袋裏下山,如果運氣好的話走到半山腰就會有日出。

手能放在外套口袋的位置被縮小,不适感逐漸上升,邊簡掏了掏,拿出來的是嚴亦銘昨天給他的護手霜還有一張潮濕的紙片。

邊簡啞笑了一聲,想起昨晚傭人攔住他給他遞東西的場景。

傭人在遞給他毯子之後對邊簡說,有位先生叫我給您。随即補充道,想認識你。

邊簡在托盤裏只看到了一張純白的名片。

像翻撲克一樣翻開了那張名片,上面寫着“嚴亦銘”的印刷體,還有職位電話。

邊簡酒精上頭說了句無聊,躺在了沙發上用毯子蓋住自己的頭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之中聽見第三人的聲音:“放他外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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