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三十六.

雲辭逸能清楚感受到對方對自己人生的痛恨無奈、對人世間不公平的埋怨、對信息素控制的厭惡以及對那未曾見過的光的萬分渴望，雲辭逸多麽希望自己就是救贖夏泠澈的光，能陪伴在他身邊，最好……一輩子。

夏泠澈到底問了多少個‘為什麽’沒人知道，他的每一個為什麽仿佛有着千斤重，壓碎着支撐自己活下去的柱子，同時，每一句‘為什麽’的說出，不僅讓夏泠澈內心愈加委屈，也讓雲辭逸的心一陣陣得疼痛，那蔓延上衣服一道又一道淚痕讓他開始後悔，是不是如果自己沒問，如果自己沒出現在他的身邊，對方是不是不會那麽痛苦。

如果把神明拉入痛苦的深淵是接近神明的代價，那作為信徒的我還是在遠處，在黑暗處，默默信仰，保護吧。

雲辭逸頭一次産生了不知所措的感覺，他讨厭這種無計可施的狀況，但沒辦法，他只能将懷中的人抱的更緊，發出更加濃厚的信息素。

委屈萬分的蜜桃烏龍茶與心痛不已的白玉蘭交錯，仿佛是世上最悲慘凄涼的事物。

一個在訴說着自己一生的委屈，一個心裏滿是憂傷與心痛，不知過了多久，夏泠澈從雲辭逸懷裏起身，手劃過眼睛，手上突然出現了一對美瞳。①

夏泠澈眼睛紅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淡淡的笑容似是嘲諷：“哦，這個，你第一次見面就看到了吧？還有發情期那會，我還等着你問呢。”

雲辭逸伸手擦着對方眼角處的淚痕，答非所問道：“不想笑就不要笑。”語氣滿是心酸。

夏泠澈搖了搖頭，還是一如剛才的笑容：“我天生就是藍瞳，倒沒對身體有什麽危害，小時候還覺得挺好看，很獨特，但……并不是每個人都這麽想的。”

“印象裏幼兒園那會，有個動畫片挺火的，裏面有個特別讨人厭的怪物也是藍眼，然後就是……班上的其他小朋友都說我就是那個藍眼怪物……也有人上手直接打什麽的，不過都過去了嘛，小孩子不懂事嘛，反正後面轉學了，剛好到了帶美瞳的年紀，就戴上了美瞳，融入進去。十幾年都是這麽過來的，只有自己在家才會摘下來，暑假那會忘了戴。”

現在高科技發達，美瞳對人體的傷害已經降到最低，夏泠澈當時的年齡是可以戴的。

雲辭逸總共見過那雙如浩瀚大海的眼睛三次，一次初見時，夏泠澈沒帶着美瞳，一次夏泠澈發情期忘記帶美瞳，最後一次就今晚，三次好像都不是那麽安穩、順心，俗話說“事不過三”，雲辭逸是真的不想那雙朝露般幹淨的眼睛流露出痛苦的情緒了。

對于夏泠澈的瞳色，雲辭逸有想過原因，但沒去過問，不是不在意不在乎，是希望對方有一天能親口自願告訴他原因，畢竟沒人會莫名其妙帶上美瞳。

夏泠澈當然知道雲辭逸心中所想的，只不過一直沒有一個好時機罷了。

雲辭逸伸出手觸碰着夏泠澈的眼睛，夏泠澈輕輕閉上眼，任對方撫摸，夏泠澈在閉眼的最後一刻，清楚地看到了對方微顫的手。

半響後，雲辭逸柔聲到：“藍色的眼睛，很漂亮，很幹淨，很清澈，有着世間言語都無法形容的美，這樣的美不該因他人而蒙上雲霧，不該因他人而拷上枷鎖，自由和無畏才是你。”

雲辭逸這個時候又在痛恨平時作文寫的再好，可真要說些什麽話出來，又那麽樸實無華，但夏泠澈不覺得是這樣。

原來，情話不是需要多好聽多動人的話，而是只要是愛人說的哪怕再普通，再平凡，卻也遮蓋不住那熾熱不熄的滿腔愛意的話語。

愛人說的話才是最能撥動心弦的話。

夏泠澈呆愣住了，原來自己所如此厭惡的眼睛在對方眼中是如此純潔神聖的，對方的話是他這輩子都不會去想，更不敢相信的，可對方的語氣、眼神讓他鬼使神差相信了，心間仿佛有什麽軟化了，有什麽倒塌了。

一名忠實的信徒，将世間最好聽的話送到了神明面前，神明産生了從未有過的情緒，而那猛烈跳動的心跳聲，仿佛無時無刻都在暗示着神明。

雲辭逸安慰道：“每個人的生命是獨特的，多彩的，平等的，一切美好事物終究會到來。如果命運如此殘忍的對待我們，我們更應該活的燦爛光彩，這是最好的回擊。要相信，朦胧雲霧中，總會有人将你拉出來，至少……我會，相信我。”

夏泠澈呆愣地看着對方，嘴角微顫，許久後，開口說：“……雲辭逸，給予過光明與希望，一旦打破，那就是滅頂之災，你知道嗎？”

雲辭逸聽出來對方話裏的深意，真誠而又堅定道：“不要試着逃避，不要想着拒絕，相信我，依賴我，我會永遠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

簡簡單單的承諾，眼睛裏湧動的堅定，讓夏泠澈的心跳動不已，夏泠澈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不過他已經無暇顧及了：“好。”

沒有人知道雲辭逸多麽想用最直接的行為——觸碰、擁抱、親吻甚至其他更加直接的，然後來告訴他愛的人，他是有多麽愛他，并且能有多愛他。

他愛的人脆弱而又堅強，自卑而又耀眼，是他貪婪許久的人，時間在消逝，但他的愛意在瘋長，他已經不滿于此，渴望更多，感性正在一步一步使其偏離軌道，但腦中的理智終将他拉回，讓他只能踏出一小步，但也心滿意足了。

雲辭逸突然将人抱住，故意将頭埋在對方的腺體附近，一為讓夏泠澈轉移注意力，二為滿足他自己的私心，他說道：“累，抱一下，就一下。”

夏泠澈被他突入起來的動作給吓住了，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沒有産生推開對方的想法，聞到空氣中迷漫的信息素，也終于反應過來：“……好。”

雲辭逸貪婪的無聲的吸允着夏對方最私密的地方，品嘗着那盛開花朵的芬香，而夏泠澈只感覺癢癢的，以為是雲辭逸勞累的鼻息。

夏泠澈突然想到alpha和omega之間的信息素可以互相安慰、安撫，便試着發出自己的信息素。

雲辭逸身體一頓，那不同剛才的信息素刺激着雲辭逸內心深處龌龊肮髒的欲望，壓聲道：“不用釋放信息素。”

夏泠澈感覺到對方聲音的沙啞，以為對方在維護自己alpha的尊嚴，再次釋放信息素，殊不知自己還不能大面積的釋放，導致那小面積的信息素含量濃度很高，這對雲辭逸無疑是擊毀理智的致命一擊。

雲辭逸那殘存的理智最終以少勝多戰勝了內心的欲望，雲辭逸放開抱着夏泠澈的手，将窗戶打開。

老教學樓的牆用的是吸收信息素很好的一款，但因為呆久了會對身體産生危害，于是，科學家們改進，将危害降到幾乎無，如今的教學樓已經換了新材料，而老教學樓學校最終沒有選擇拆掉。

兩人剛才釋放的信息素太過的濃郁，那怕老教學樓的牆吸收信息素的能力再強，但也還是要将窗戶打開通風，畢竟要是有誰來，就會聞到一教室的信息素。

不過在夏泠澈眼中就不一樣了，下一秒聽到雲辭逸說：“感覺怎麽樣了？”

夏泠澈：“啊？”

雲辭逸：“假性發情。”

夏泠澈幾秒後回答說：“哦，沒什麽感覺，現在意識清晰，也不熱。”

的确，剛才那麽濃郁的alpha安撫信息素真正的發情期都可能都好了一大半，何況假性發情期呢。

雲辭逸再三确認對方真的沒事才松了一口氣，點頭道：“嗯，回家吧，安全點。”說着，從書包裏找出随身帶信息素阻隔劑和阻隔貼，猶豫一下，将東西遞過去給對方。

夏泠澈沒多想，接過，半分不介意地當着雲辭逸一個alpha扯了扯衣領，露出腺體，貼上阻隔貼，然後噴上阻隔劑：“你打算怎麽跟老劉說。”

雲辭逸在意識到對方的行為後，就轉過身去，幫自己将阻隔劑噴上以及貼好阻隔貼：“腳拐了，你送我回家。”

夏泠澈問：“能行嗎？”

下一秒，雲辭逸的手機滴的響起，雲辭逸看了一眼，就遞過去給夏泠澈看，界面是雲辭逸不知道什麽時候請了個假，然後現在老劉批準了，看到這，夏泠澈不禁想到，這難道就是學神的待遇？

兩人收拾了一下，等空氣中的信息素散的差不多兩人才走。

離校時，正好碰到鄭叔值班。

鄭叔：“哎，小辭，你腳怎麽拐了？”顯然，鄭叔是認識雲辭逸的。

雲辭逸：“不小心摔的。”

鄭叔看着他不介意，想着也許沒有很嚴重，不過既然班主任的批假了，又是那麽乖聽話的孩子，也就沒多說，關心道：“下次小心點。”

然後，因為剛才不小心把美瞳弄破所以躲在雲辭逸身後，借着視角、光線沒讓鄭叔發現自己瞳孔眼神的夏泠澈看着雲辭逸輕輕假裝腳拐離開了校門。

有一段距離後，在恢複正常，雲辭逸：“想笑就笑。”

夏泠澈連忙搖搖手：“我可沒有。”的确，雲辭逸的動作有點搞笑，但畢竟是自己害對方這樣，笑了就顯得很不道德“雲辭逸，一看你就是沒請過假的吧？第一次裝病什麽感覺。”

雲辭逸：“還好。”他看出對方的心情比剛才好了些，也就沒有說實話自己其實請過假，不過，這頂多是沒回答。

夏泠澈：“估計他們現在都知道了他們要接力賽的學神腳拐了，不知道明天去到會有什麽反應。”

等到了夏泠澈家門口，雲辭逸突然再次撫上夏泠澈的眼睛，溫柔道：“很好看，不要多想，不會有人讨厭你的，任何方面都不會，信我。”如果有，那我向你保證，你永遠也不會見到他——這是雲辭逸沒有說出口的話。

雲辭逸溫柔道：“可以試試，試試明天不帶美瞳。”

夏泠澈一愣，沒有回答，雲辭逸也不急，還有時間，反正一朝一夕總會有那麽一天。

雲辭逸摸了摸夏泠澈的頭，說：“要是有問題，任何方面的，都可以随時打電話給我，不用擔心其他。”

夏泠澈總感覺雲辭逸摸他的頭摸的越來越熟練了，但自己也不反感就沒去在意了，輕聲回答對方：“嗯……我會的，晚安，明早見。”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