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寶釵聽了襲人回禀,氣得銀盆臉變成了關公臉,恨恨道:“湘雲這個死蹄子,素日看她缺心少眼,倒也是個知趣的人。沒想到竟是個聰明臉蛋笨肚腸,到現在還摸不準風向,不能審時度勢。想跟林丫頭連手與我鬥,實在是愚笨到極點。”

襲人在一旁看寶釵憤怒變了形的臉,有些心驚肉跳,想把寶釵的醋意轉到湘雲和黛玉身上,減少對自己的關注,幫她分析道:“雲姑娘小時候,老太太要我服侍過她。我知道雲姑娘看起來大大咧咧,人們以為她沒心眼,實際上她心思很密。她打小就和林姑娘一樣喜歡寶二爺,可能是那天去看寶二爺,奶奶說了她幾句,她放在了心裏。借林姑娘說事,想報複奶奶也說不準。”

寶釵聽了,轉眼瞧襲人一本正經的樣子,心想:也只有你才能分析出這般道理來,一丘之貉。

突聽到門口傳來重重的腳步聲,知道是寶玉來了。

比川劇變臉還快,随即笑道:“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雲兒有這心思。你是知道的,我和雲兒,林妹妹最要好,等我們二爺有了出息,老太太和太太高了興,我就去求老太太和太太,要她們把雲兒和林妹妹都配給我們二爺。那時候,我們姐妹一起侍候二爺,那才叫神仙日子呢。”

襲人懵懵懂懂着地望着寶釵,不知寶釵怎麽一下子滿面春風,笑靥如花,說起這等話來。

寶玉推門而入,笑着一把挽住寶釵,嘴巴對着寶釵耳朵調笑道:“知我者,寶姐姐也。以前都說寶姐姐大度,我還不怎麽信,今天我算是知道了。寶姐姐,以後她們進了門,我把這些話都告訴她們,要她們也知道你的好。”

說着,轉臉對襲人道:“這下你該放心了,能攤到有這等心胸的主母,也算是你的福氣。”

襲人順水推舟,欲跪下道謝。

寶釵一把拉住她,和顏悅色道:“這是幹什麽?你在老爺,老太太面前,雖然還沒過明路,在我心裏就是我的妹妹。以後,我們要同心協力管好這個家,不要讓二爺操心,只要二爺有出息了,我們所有人都就有好日子過了。二爺,你說是嗎?”

寶玉聽得眉飛色舞,高興的油腔滑調道:“娘子言之有理,小生定要讓娘子如願。”不顧襲人在旁,拉着寶釵就往內室走去,邊走邊涎着臉皮動手去解寶釵汗巾,寶釵身子軟得像條美女蛇,嗓眼子裏發出咯咯嬌笑,故意忸怩道:“丫頭們都跟前,你還這樣?”

寶玉涎着臉笑道:“我們是夫妻,誰敢說什麽?”

襲人的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怎麽擦也擦不完,索性用帕子捂住眼睛。

內室傳出的淫蕩聲,使襲人渾身止不住地打顫,實在無力站住,只好捂着流淚的眼睛,蹲在地下,硬憋着不讓自己哭出聲。

麝月進來看襲人痛苦模樣,問道:“襲人姐姐,你怎麽了?”

襲人擡起頭,移開帕子,露出半只眼睛,小聲嗚咽道:“我肚子疼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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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月忙過去扶起襲人道:“你先在軟榻上歇着,我去找二爺請太醫來。”

襲人朝內室撅撅嘴,小聲言道:“扶我回房去躺一會就是了,你還以為像過去一樣。以後凡事都要小心,倘若出一星半點差錯,我也護不住你們了。”

麝月看襲人臉色蒼白,眼珠泛紅,以為襲人真是病得不輕。扶着襲人回到她自己房裏,眼睛滴着淚水道:“襲人姐姐,你是這屋裏的老人,不管怎麽說,二爺對你是真心的。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他還能不管?身子是你自己的,要是身子不好了,還有什麽呢?我找二爺去。”

襲人拽住麝月小聲喊道:“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要給我添亂了。二爺心沒有變,只是在那位面前,不好說話罷了。二爺是個實在人,哪裏是她的對手?現在,她是大權在握。太太被她蒙得團團轉,事事都聽她的。我們軟性子的二爺,更是被她轄制緊緊的,你我還是小心為妙。”

麝月小聲哭道:“我不過是個無用之人,我是擔心襲人姐姐你呀。”

“麝月妹妹,快不要說這些,慢慢熬吧。只要我們處處小心,不被人捏到錯處,事情總會有轉機的。”襲人音調溫柔,眼底卻冒着火。只是她垂着頭,一副柔弱模樣,麝月不曾看到,更是想不到。

上元節是京城重要節日,這天夜晚特別熱鬧。

從平民百姓到帝王之家,家家戶戶都在門口張燈結彩。把精心制作的燈謎,懸挂在制作精巧的彩燈上,男女老少都會愉快地觀燈猜謎。

今年賈府喜事連連,早就做了許多彩燈。

剛過年,賈母和王夫人就吩咐寶釵帶人多做些精巧燈謎挂出去。寶釵知道燈謎雖是京城舊俗,卻反映着一個家庭的素養和文化。只是賈府能做高水平燈謎的人,除了自己沒有多少人。

她明白惜春是使不得的,惜春是東府嫡出姑娘,平時對人冷鼻子冷臉,很難說話。探春如今是親王府準媳婦,不能再像過去那般使喚了。

黛玉能做出好燈謎,自己實在不想與她接觸。想來想去,就把這項事情派給了大嫂子李纨。

誰知素日最好說話的李纨,卻搪塞說她是薄命人,不适合做這樣喜慶之事。

實在無奈,只好硬着頭皮親自去找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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