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精致扮相

精致扮相

雲歸處道:“诶——我那只是出于對美人的欣賞罷了。”

“你只看到我流連花叢,卻不見有哪朵花兒怪我摧殘了它。不信你且去問問,天香苑的姐姐們有哪個不喜歡我的?”

試霜刃忽然想起了明珠。

這讓他心裏忍不住地感到失落:誠然,縱使脫俗出塵如明珠,也無法避免地會喜歡雲歸處這個人。

楊柳風哈哈一笑,不再與這人争辯更多。

畢竟成熟男人總是要比少年看上去有魅力得多,更何況是雲歸處這樣有趣可靠的人。

楊柳風想,如果他是女人的話,恐怕也要情不自禁地愛上他。

“招呼打完了,比試也比試完了,不僅結交了新朋友,還喝了一杯好酒,”楊柳風站了起來,已準備離開,“不過我還有其他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宋兄、姜小公子,有緣再會。”

說罷,他便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馬車內再不見他的身影。

試霜刃道:“他的輕功好生厲害。”

雲歸處點點頭:“确實,單論輕功的話,或許連我也比不過他。”

試霜刃好奇道:“他到底是什麽人?”

雲歸處笑道:“你已聽得他的外號——楊柳風。此人正是以輕功冠絕武林而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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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與此同時,他修習的一種功法能夠将他的外貌停滞在少年模樣,卻也令他心生殺意、非酣暢戰鬥不能緩解。”

“所以他的‘風’不僅僅是‘風馳電掣’的‘風’,更是‘瘋瘋癫癫’的‘瘋’。”

“不過對付這種人好就好在,只要你的武功比他高,将他狠狠修理一頓,他便會變得好說話許多。”

試霜刃若有所思:“若是我與他直接對上……勝算有多少?”

雲歸處認真思考了一番,而後得出結論:“若是全盛時期的你與他對上,勝算當有三分;若是現在……還是不要想了。”

試霜刃聽聞這話,卻并沒有覺得有多麽難過。

好歹還有三分勝算呢。

看他不言,雲歸處還以為他傷心失落,于是便出言安慰道:“哎呀,姜小公子也不必太過難過,畢竟你還年輕,而他怎麽說也是個快四十歲的人了。”

“姜小公子天賦異禀,假以時日,定能完全勝過他。”

試霜刃覺得這話自己好像在哪裏聽過。

他看向雲歸處,雲歸處卻只是對他眨了眨眼。

怎麽可能呢……

他心裏忍不住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被這人氣得得了失心瘋。

試霜刃依舊道:“這是自然。”

雲歸處擡起頭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提議道:“天色漸昏了,趁完全天黑之前,我們還是找個地方歇息罷,省得黑燈瞎火的遭遇豺狼虎豹,不好對付。”

“我沒記錯的話,再往前走不遠就有一戶人家,我們且先去問問,看看能不能暫且收留我們一晚。”

試霜刃聞言,不由得猶疑道:“這荒郊野嶺的,就算有人,除卻普通農戶外,想必就只剩上山打獵的獵戶了。”

雲歸處道:“是。”

試霜刃皺了皺眉,面上已有些許糾結:“我們當真要在那種地方落腳?再往前走走呢,至少找到一處客棧罷?”

雲歸處淺笑道:“夜黑風高行路艱難,又恐有人偷襲難以招架,更何況小公子想繼續往前走,馬兒和馬夫卻已疲了。”

“我知道姜小公子住不慣普通農戶人家,但不管如何,既已選擇踏上這條路,就當是鍛煉鍛煉自己罷。”

雲歸處循循善誘,好看的嘴裏說出不那麽動聽的話,卻讓試霜刃沒有反駁他的理由。

“行罷。”試霜刃悶悶道。

雲歸處忽然又貼心地問:“小公子的身體感覺好些沒?”

“你突然問這個作甚……”

試霜刃嘗試着動了動,只覺得腰腹之間已沒有那麽痛了,簡單的行走跳躍當是沒有問題,不過舞刀弄槍的肯定還是夠嗆。

他心裏有種隐隐的預感,覺得雲歸處接下來說的話或許會讓他不那麽開心。

但是雲歸處很聰明地沒有說話,而是看着他微笑。

一個意味深長的、飽含深意的微笑。

試霜刃卻感覺外面的風好像更冷了些。

直到披上擋風的鬥篷時,試霜刃還感覺自己有些暈暈乎乎的。

按雲歸處所說,他們兩個男人,一個因為受傷行動不便,一個落魄得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人,貿然前去的話,恐怕會吓着人家。

試霜刃不明所以:“所以呢?”

雲歸處看着試霜刃:“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是不是要比兩個男人在一起看上去更可信些?”

試霜刃道:“确實不錯。”

雲歸處又道:“若是這一男一女還是一對恩愛夫妻,是不是還要更令人心軟些?”

試霜刃亦是點頭:“确實如此。”

雲歸處道:“再若男人落魄,女人病重,是不是還要讓人心疼些?”

試霜刃道:“确如其言。但月黑風高的,你要去哪裏找個病重的‘女人’來陪你演戲?”

雲歸處但笑不語。

他頓了會兒,才終于反應過來這厮打得甚麽好算盤!

“要扮女人你自己扮去!我才懶得陪你玩這過家家的游戲!”

雲歸處大驚:“冤枉啊小公子!現在這種生死關頭,我哪裏還有心思來耍你玩兒?”

“着實是別無他法,你我身上江湖氣太重,要開門的是個老頭老太太什麽的,你一身肅殺之氣将人吓出毛病來了,可就不好了。”

試霜刃冷哼一聲,卻是理也不理他。

雲歸處忙哀道:“哎呀,姜小公子,你就姑且委屈委屈自己,權當是為了秘籍。”

“你我二人若是因此小事折在這裏,才真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聽到“秘籍”二字,試霜刃才終于有了點兒反應。

“既是要扮女人,你怎麽不自個兒去扮?”

雲歸處苦笑道:“你瞧我這五大三粗的模樣,哪裏扮得如花似玉的女子?”

“要我能扮的話,又怎會委屈姜小公子呢?”

試霜刃看着他在月光之下顯得無比真誠的眼神,猶疑片刻,到底還是答應了。

雲歸處所說的那處人家果真是一家獵戶,遠遠地看見那盞昏黃的燈光時,試霜刃好像就已經從重重疊疊的雨味裏聞到了屬于動物皮毛的腥氣。

“篤篤篤——”

雲歸處擡起手,輕輕地叩響了這扇簡陋木門的門扉。

試霜刃并不需要多做什麽,只須要戴着帽子,乖乖地低着腦袋便是。

或許雲歸處當真有未蔔先知之能,過了片刻,來開門的果真是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婦。

那老婦人生得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看見站在前面的雲歸處時仍舊被吓了一跳。

畢竟一個壯實男子在三更半夜的時候敲門,無論他生得怎麽樣,都是一件很吓人的事情。

但雲歸處着實是個很會說話的人。

“老婆婆,半夜叨擾,實在抱歉。”

他露出一副抱歉的表情,說:“我夫妻二人乘車路過此處,眼看夜色深沉山路難行,愛妻又罹患重病難以為繼,恰巧此處有戶人家,便只好來詢問一番,看看是否能讓我們幾人在此留宿一晚。”

老婦人聞言,又探頭看了看躲在雲歸處身後的試霜刃,但通過她的時間,卻只能看到這個比平常女子高些的“夫人”的尖削的下巴與薄薄的嘴唇。

或許是因為昨日傷重失血過多,試霜刃本就白皙的皮膚看上去要比往日更加蒼白些許,倒是符合“病重”這個說辭。

看到這些,老婦人才終于露出一個笑容,讓開身子,讓還在外頭淋雨的二人走了進來。

老婦人一邊走一邊道:“原是如此。”

“房間倒是有間空房——平日是給我那兒子住的。不過小兒前段時間上山打獵去了,還有一段時日才會回來,便能勻出來借你二人留宿一晚。屋裏還有些幹草,可拿去與你的馬匹吃了。”

“只是屋舍簡陋,不曉得兩位住不住得慣。”

雲歸處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裙擺,聞言後輕笑一聲,道:“婆婆能夠收留我等幾人,已是天大的幸事,哪裏還有嫌棄的道理?”

試霜刃環視了一圈周圍斑斑駁駁的牆壁,以及那盞老舊得幾乎快要從牆壁上掉下來的油燈,還有屋子裏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

他的心裏真的想要不顧一切地大喊出來!

但雲歸處卻抓住了他的手,像是安撫一般地捏了捏他冰冷的指節。

試霜刃一下子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簡直不知道,等到自己可以開口的時候,是先罵這棟破破爛爛的屋子好,還是先罵雲歸處出的馊主意好。

等要坐在屋子裏那張幾乎快要包漿的木凳子上時,雲歸處甚至還很貼心地給他墊了一塊帕子,這讓試霜刃感覺心情好上不少。

試霜刃伸手摘下了帽子,感覺自己終于适應了幾分這小屋裏的空氣。

那老婦人甫一看到他,便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試霜刃散下長發,又被雲歸處哄着騙着塗了口脂作了精致的妝,再加上他本身長相已足夠優越,其效果可想而知。

但試霜刃垂着眼,一個字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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