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恩愛夫妻

恩愛夫妻

老婦人笑問雲歸處:“不知貴客今年年歲幾何?”

雲歸處也笑道:“剛過三十罷了。”

老婦人道:“那貴客瞧着還怪年輕的。”

她微微一笑,迅速将話題拐到試霜刃身上。

“那夫人今年多大?”

雲歸處忙道:“我夫人天生啞疾,不會說話。今年不過二十出頭。”

老婦人仿佛惋惜一般嘆道:“原是如此,竟是美中不足,着實可惜。”

“不過我瞧兩位恩愛不已,想必早已誕下貴子,也算是彌補些許遺憾了罷。”

試霜刃聽得咬牙切齒,卻又苦于不能發作,只能伸出手,狠狠地擰了一把雲歸處的大腿。

雲歸處被擰得苦不堪言,面上卻只能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微笑。

“哎,還早呢,這事兒不急。”雲歸處道。

老婆婆點了點頭:“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但傳宗接代也是一件大事。”

“我就是年輕時候疲于為生計奔波,老了卻後悔了,費勁功夫才終于得了這麽一個犬子,自然是如珠如寶地在掌心呵護着。”

“這不,眼看着犬子年紀漸長,卻苦于無人婚配,最近正為此事愁破了腦袋呢……”

試霜刃心裏有點奇怪的情緒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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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屋外又有人推門進來。

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男人。

老男人手中拎着一只灰色的野兔,開門口将擋雨的鬥笠給摘下來挂在了牆上。

老婦人笑吟吟地喊:“怎地忙到這麽晚才回來?”

老男人不滿地說:“下雨風大,吹得我都瑟瑟發抖,野兔都不願意出窩,逮了好久才終于逮到這麽一只。”

“不過,這二位是……?”

他看了一眼雲歸處,又看了一眼試霜刃,最後才看向老婦人。

老婦人将二人到此的來龍去脈都簡單敘述了一遍,老男人才終于微笑起來,又将手中死去多時的野兔丢給老婦人,讓她去煮晚飯。

老婦人應了一聲,單手抓着野兔耳朵去了廚房。

野兔的血順着透明的雨水滴滴答答地掉了一地。

但老婦人并不在意,而是拿起菜刀,熟練地将那野兔皮給剝了下來。

其動作之麻利,簡直令人咋舌。

老男人坐在了老婦人剛剛坐在的位置上,笑眯眯地同他二人唠起家常來。

無非就是一些家住何方去往何處目的是何的套話,雲歸處皆是一一作答,不過是随口胡謅,亦讓人聽不出有什麽差錯罷了。

試霜刃聽得無言,若是他有雲歸處這般說謊不打草稿,還能讓人挑無可挑的本事,想必在江湖的路子也會走得順暢不少。

先前老婦人說過屋內有幹草,雲歸處作為“丈夫”,自然得承擔去喂馬的瑣事。

不過起身之時,試霜刃卻也跟着站了起來。

老男人笑道:“屋外雨大風大,冷得老頭子我都直哆嗦,搬草喂馬這種粗活就得讓男人去幹,夫人還是留在屋裏的好。”

雲歸處打趣道:“夫人許是不放心我,才要跟着一起來。”

老男人哈哈大笑:“夫人真是貼心,連這樣簡單的一件事情,也要關心備至。”

“好啦,你就不要跟着去了,留下來罷。又不是甚麽上刀山下火海的大事,不過喂個馬而已,難道他還真能不見麽?”

一旁做飯的老婦人亦是附和道:“是啊是啊,夫人就留在屋內罷,你身子骨弱,省得出去吹風給吹出病來,這可就不好了。”

試霜刃:“……”

雲歸處無奈地笑了笑,最終還是認命般地抱着幹草走出門去。

門扉關上的聲音才沒多久,那老男人便立刻同婦人談起天來。

“哎呀,真不知道那男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居然能娶到這樣美貌的妻子。”

老婦人嗤笑道:“你看那男人的衣着打扮,哪裏跟這夫人有得比較?”

“只怕這女子也并不是那男人的妻子,而是不曉得從哪裏擄來的良家婦女,這才急急忙忙地翻山越嶺想要離開此地。”

老男人恍然大悟般道:“你這麽一說,确有道理!”

說罷,他又看向試霜刃,作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問道:“夫人身有啞疾而非口不能言,且說我二人猜得對也不對?”

“只要你點點頭,我二人便可幫你脫離苦海。”

試霜刃雖然很不屑于為雲歸處辯護,但此時他卻不得不搖了搖頭。

老婦人卻依舊苦口婆心道:“夫人,你莫要怕那男人,他雖然身強力壯,但也不見得是我們三人的對手。”

不等試霜刃回答,老男人又轉頭對老婦人道:“那臭小子什麽時候回來?”

老婦人冷哼道:“只怕又是跑到城裏花天酒地去了,沒有十天半個月的哪裏回得來?”

老男人嘿嘿一笑,道:“畢竟是個精力旺盛的大小夥子,等他玩夠了也就回來了。”

“只是這媳婦兒的事情還沒有着落,倒是一件天大的大事,你也不想等我倆走了後這臭小子七老八十了還是孤身一人罷?”

老婦人手中菜刀一掄,狠狠地朝着野兔的腦袋砍了下去。

随着“咚”地一聲悶響,門也被人推了開來。

看到雲歸處回來,試霜刃心裏終于松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這麽想快點兒見到雲歸處!

雲歸處微微一笑,擡手擦了擦額上的雨水。

“呀,果真是好大的風雨,”他一邊說一邊往裏走,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試霜刃的身旁,“還好夫人沒跟我一起出去,不然這樣大的雨,保不準要淋得生病。”

“夫人這是怎麽了,怎麽瞧着一副不大高興的模樣?難不成是生病了麽?”

雲歸處湊上前去,貼心地摸了一下試霜刃的額頭,好像他倆很恩愛一般。

“也沒有啊。”他輕笑道。

試霜刃被他掌心冰冷的溫度給凍得哆嗦了一下,只得後仰着腦袋無言地瞪着他。

雲歸處心裏樂颠颠的,只想扮個胡亂取鬧的孩子,再把手伸進他的頸子裏,試霜刃定會氣得咬牙切齒,又要礙于不能發作,便只能自己在心底生悶氣。

老婦人笑着開口了:“你們夫婦感情當真不錯,想必是你方才出去片刻,夫人便耐不住思念地想你了罷。”

試霜刃聞言心裏一驚,暗道這夫婦兩人果真是表面一套背面一套——若他當真是個啞巴,雲歸處又是個普通人,想必要栽在此處。

沒過多久,那只野兔就已被剝皮抽骨,烹煮完畢。

粗野人家的炊具膳具都是尋常陶土制成,再加上樸實無華的烹饪技巧,所以這餐格外粗犷随意。

吃慣了珍馐玉食的試霜刃甫一聞到那野兔傳來的腥膻味兒,就險些忍不住要吐出來。

好在先前在馬車上吃了東西,試霜刃意思意思随便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不動了。

“大戶人家的小姐果真吃不慣我們這兒的糟糠,”老男人笑道,“若是累了,盡管去歇息便是,不必顧及我們這兩個老家夥。”

雲歸處也放下筷子,道:“夫人并不是吃不慣,不過身體不适,所以吃不下去罷了,還請二老多多諒解。”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攙夫人去休息。”

說罷,他站起身來,攙着試霜刃站起來往外走。

幸得那偏房離主廳有一段距離,還未等關上門,試霜刃便再也忍受不住地将鬥篷解開沒好氣地往雲歸處的身上甩。

雲歸處伸手一撈,将那沾了雨水的鬥篷穩穩當當地抓在手裏。

縱使試霜刃不說,他也曉得這人肯定是氣得不行。

畢竟是他提的主意,雲歸處做賊心虛,只得輕手輕腳地去關了木門,點了蠟燭,這才終于好聲好氣地勸:“姜小公子,你先緩緩,可別氣壞了身子。”

試霜刃恨恨地磨了磨牙,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雲歸處。

“你曉不曉得那老婆子和老頭打得是甚麽主意?!”試霜刃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礙于這老舊房子隔音效果着實不敢恭維,他不得不壓低了聲音道。

其實雲歸處大概猜到了會是什麽,可他不知出于什麽原因,竟很好奇地問:“什麽?”

試霜刃簡直氣得要笑出聲來:“那倆老家夥雖未明說,可在你走後,他二人話裏話外都是想給自家兒子讨個媳婦的意思,甚至還想說動我合起夥來算計你。”

“也不看看他們是什麽身份什麽地位,竟敢随便臆想我?!”

雲歸處忍俊不禁:“畢竟姜小公子的女裝扮相着實……”

“咳。不過話說回來,他二人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在你面前讨論起這事,想必是早有準備。況且我方才觀此二人,雖一張面皮瞧上去皺紋橫生,但這兩人行動做事卻是極為爽利,恐怕比一些年青人還要更為利索。”

“更何況,那老婦人的腳上——赫然穿着一雙只有年輕女子會穿的繡花鞋。只怕你我二人是誤入狼窩了。”

試霜刃冷笑道:“我恨不得那二人将你狠狠修理一頓,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雲歸處摸了摸鼻子,道:“此事确實是我考慮不周,但事已至此,又不知那二人到底是何底細,只能靜觀其變,切勿打草驚蛇。”

試霜刃道:“你既說‘靜觀其變’,那如何個‘靜觀’法?”

雲歸處道:“俗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再加上天色已深,又是吃飽喝足,還有人給你鋪好了床,何不養精蓄銳,好好睡上一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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