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情人相會

情人相會

這樣一來，他就徹底不知道雲歸處的行蹤了。

這一次來天香苑，試霜刃只是一個人默默地待着，安安靜靜地看着眼前的歌舞換了一遍又一遍，就連面前的美酒佳肴，也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他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麽回到姜家的，只是覺得很累：身體很累，心也很累。

他好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被動地等待着雲歸處來找他。

如果雲歸處不來的話，以雲歸處的本事，試霜刃只會永永遠遠地找不到他。

試霜刃像個得了重病的病人一樣僵硬地躺在柔軟的床鋪下，幽幽地看着眼前輕柔的紗帳。

他房間的木門被人打開了一線，從那一線裏露出一雙擔憂的眼來。

“小魚，你看着好像不大高興。”二姐推門走了進來，悄悄地坐在了他的床邊，“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試霜刃抿了抿唇，強顏歡笑道：“沒有的事，我只是有點累了。”

二姐擡起手，用細膩溫暖的手掌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額頭：“生病了麽？”

試霜刃嘆氣道：“沒有。”

二姐忽然了然地笑了一下：“是不是去天香苑沒有找到明珠姑娘？”

試霜刃沉吟片刻，小聲道：“其實不是……”

二姐看上去有些驚訝：“你有別的心上人啦？”

試霜刃眨了眨眼，而後慢吞吞地坐了起來，坐在他二姐身邊，小小聲地跟二姐說悄悄話：“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喜歡上了一個……”

“男人……”他咬字很清楚，話語卻有些凝澀，“你會怎麽想？”

二姐頓時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男人？！”

試霜刃低着頭，好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嗯。”他心虛地應。

二姐皺皺眉：“你去天香苑，也是去找他的麽？”

試霜刃一下子就明白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便連忙解釋道：“他……他不是在天香苑的小倌！我只要一說他是誰，你肯定就能知道了！”

二姐好像松了口氣，畢竟喜歡的人在天香苑做小倌甚麽的，聽上去實在是太過驚悚。

“那你跟我說，”二姐笑嘻嘻的，“我也要聽聽小魚喜歡的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試霜刃撓撓臉，有點不好意思：“是雲歸處。”

二姐“咦”了一聲，忍不住彎起眼睫，好奇道：“雖然二姐我知道雲歸處是個英俊的帥小夥不錯啦，不過他那樣輕浮的性子，到底是怎麽入了你的眼的？”

試霜刃輕咳一聲，好像不大好意思說出口。

二姐也不催，只默默地坐在他的旁邊，等他倒豆子似的一點點倒出來：“其實……他也沒有那麽輕浮。師父總是教我說不要以貌取人，跟他相處久了，才發現他是個不錯的好人。”

“至于好在哪裏，你讓我細說，我好像又說不太出來。”

二姐了然道：“唉，感情嘛，就總是這麽莫名其妙的。”

“不過二姐相信你，只要你喜歡、喜歡上的不是壞人，那我們的意見其實就都不怎麽重要。”

“如果你只是想要得到我的認可的話，那我肯定是會祝福你的，只是……”二姐忽然嘆了一聲，神色變得有些凝重，“這畢竟是一條很艱難的路——我是說，世俗的眼光注定不會認可你們兩個人的感情。”

“有的時候把自己的感情在外人面前藏着一點，其實也并不是對感情的背叛，畢竟你也沒有必要逢人就說你跟雲歸處在一起了，對罷？”

二姐微微一笑，沖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試霜刃點點頭，也覺得她說得對。

只是他還是有些擔心：“可這件事情注定瞞不過父親母親……三姐那裏我倒是不擔心，母親也還算好說話。但要是父親知道了，我也不曉得他會不會大發雷霆。”

二姐卻道：“大發雷霆又怎麽樣？你既然已經決定同他在一起了，頂多挨父親氣急之下的一頓毒打，他那麽疼你，難道還真的能把你從家裏趕出去麽？”

“不過我也會悄悄地跟父親母親試探一下這件事情，要是真的不行，大不了你就跟雲歸處一起私奔個一年半載的，等父親消了氣你再回來——保準管用！”

試霜刃悶悶道：“不要把挨打和離家出走這兩件事說得這麽輕松好不好……”

二姐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不過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麽這幾天試霜刃看上去這麽垂頭喪氣的。

試霜刃猶豫片刻，把雲歸處不辭而別又同他撒謊的事情跟她說了。

二姐聽後稍加思索，便寬慰道：“也許他是有什麽臨時變動，才沒有及時來找你。”

“再等等罷——既然你相信他的話。”

試霜刃聽後，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從床上跳了下來，跟着二姐一起去吃飯。

又相安無事地過了一段時間。

眼看半個月都過去了，明珠已從皇城回到天香苑，雲歸處卻還是不見蹤影。

試霜刃也已從難過變成氣憤。

他從一開始的每天晚上僵硬地躺在床上變成了生氣地躺在床上。

“王八蛋雲歸處……”試霜刃看着床邊白花花的牆壁，咬牙切齒地喃，“你有本事就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卻有一道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咦？姜小公子就這麽不想見到我麽？”

試霜刃渾身一顫，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神幽幽地看着雲歸處，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雲歸處無奈地輕嘆一聲，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的床邊：“幹嘛這樣子幽怨地看着我？”

試霜刃忽然回過神來，而後沒好氣地往床上一躺，轉過身去背對着雲歸處。

“你來幹什麽？”試霜刃悶悶地說。

雲歸處眨了眨眼，說：“來找你呀！”

試霜刃冷笑：“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雲歸處好像有點受傷：“幹嘛說這麽無情的話……我确實是有事耽擱了，所以才來得這麽晚，但我不還是來找你了麽？”

試霜刃淡淡地：“你有什麽事情耽擱了？能耽擱大半個月？”

雲歸處如實道：“馬夫受了重傷，我總不能放下他不管罷。然後武林盟裏還有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要整理，我沒辦法出面，就只好等着馬夫來處理了。”

試霜刃愣了愣，又問：“所以，馬夫到底是什麽人？”

雲歸處笑道：“明明說着我的事情，幹嘛忽然扯到他？”

試霜刃不理他。

雲歸處只好嘆息道：“他是武林盟的長老之一。”

試霜刃卻好像一點也不奇怪——畢竟馬夫跟雲歸處的關系這麽好，他的武功還那麽高強，身居高位根本就是在意料之中！

原來他們當初一起去尋找秘籍的四個人裏，只有他是真真正正的江湖小白。

雲歸處見他還是生着悶氣不說話，只好低聲下氣道：“嗳，姜小公子，你不要氣了。”

“你也多多少少體諒體諒我嘛，我一路風雨兼程，吃不好睡不飽的，只是為了早點過來見你呀！”

試霜刃哼哼道：“關我什麽事情？”

雲歸處見他語氣好像有點軟下去的意思，心裏不由得偷偷地笑了幾聲，嘴上卻還要繼續裝可憐：“當然關你的事情嘛，你不信的話，你就轉過來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已經累得快要成個幹屍了。”

試霜刃一聽，果真有些心軟，而且剛剛大多數時候是在發呆，根本沒有好好看這個人，于是他慢吞吞地轉了過來，就着一點微弱的月光去看雲歸處的臉色——

結果這個人臉上白白淨淨的，不要提黑眼圈，甚至連一點胡茬都沒有！

試霜刃先是一愣，而後暴怒地從床上坐起來，惡狠狠地就朝着雲歸處撲了過去。

雲歸處好像早有預料，伸手接住了他，還就着床上一滾。

兩個人便在拔步床上骨碌碌地滾作一團，雲歸處壓在試霜刃的身上，笑嘻嘻地看他跟貓兒似的掙紮啃咬。

“你個王八蛋！”試霜刃惡聲惡氣地叫，似乎恨不得将他的頸子啃下一塊肉來，“居然敢騙我！”

雲歸處假模假樣地叫喚，其實試霜刃咬得根本不重，只是讓他皮肉和心髒那裏癢癢的。

“畢竟我身無長物，就只有這麽一張俊臉還算能看了嘛，”雲歸處煞有其事地說，“要是連臉也粗粝得沒法入眼，姜小公子可不得嫌棄我麽？”

試霜刃想了一下，看着他現在那張足以讓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嫉妒的臉，忽然覺得他說得貌似沒錯。

比起雲歸處來，試霜刃倒是顯得憔悴不少。

但他的氣還是沒有消，依舊緊抿着嘴唇，不肯跟雲歸處說話。

雲歸處只好輕嘆一聲，緊緊地抱住了他，輕聲說“對不住”。

試霜刃的身軀顫抖了一下，沒有推開他。

“我應該早一點來找你的，”雲歸處輕輕地說，“我也想早一點來找你。”

試霜刃垂着眼，說：“那你現在來找我，是不是應該跟我說一些事情？”

雲歸處低低地笑了笑，說：“确實是應該跟你商量一些事情。”

說罷，他就湊在試霜刃的耳邊，輕聲說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試霜刃也只是安安靜靜地聽着。

說到最後，試霜刃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聽進去了。

但很快地，他擡起眼皮，仿若漫不經心地問雲歸處：“你說完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