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月下花前
月下花前
雲歸處先是應了一聲,而後很快察覺到他之後應該會說些語出驚人的話。
果不其然,試霜刃瞬間拉下了臉,沒好氣地說:“既然說完了,那你就走罷。”
雲歸處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問:“這大晚上的,你讓我去哪?”
“你愛去哪去哪,和我有什麽關系?”試霜刃冷笑道,“從哪裏來的就回哪裏去。”
“我的床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讓無賴爬的。”
雲歸處只好苦笑:“那你說說,你要怎麽樣才能消氣?”
“只要你能不生氣,那讓我做什麽我都是願意的。”
他語氣緩緩,似乎很誠懇的樣子。
試霜刃沒有說話,好像是在思考。
往往這個時候,他就已經沒有在生氣了——不僅試霜刃清楚這一點,連雲歸處也知道。
但試霜刃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他會這麽說,其實也只是拉不下面子而已。
這一點,雲歸處也很清楚。
所以他并沒有迅速地蹬鼻子上臉,而是假裝不知道,一言不發地看着試霜刃,認認真真地等待着他的答複。
試霜刃看着雲歸處這幅真誠不已的樣子,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起來。
如果光說消氣的話,讓試霜刃能夠親手揍這家夥一頓,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可試霜刃看着雲歸處那張臉,就有些舍不得下手。
半晌,試霜刃才輕哼道:“以後不準再這樣了。”
雲歸處終于如釋重負,忙貼上去乖巧道:“下次再也不敢了。”
試霜刃眨了眨眼,面對雲歸處的服軟顯然覺得很受用。
而試霜刃生氣的事情解決了之後,就要解決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解決一些男人間的事情。
其實在雲歸處貼過來的時候,試霜刃就已經感覺自己有點不對勁了。
而且是非常不對勁。
他的呼吸變得太過灼熱,也太過潮濕,簡直像是整個人都泡在了熱水裏一樣。
這讓他很不好意思。
于是他動了動手指,想從床上坐起來。
雲歸處卻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奇怪地問:“這麽晚了,你去做什麽?”
試霜刃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出去走走。”
雲歸處無言道:“大晚上的,你出去幹嘛?”
試霜刃嘴硬道:“散心!”
說罷,試霜刃又想坐起來。
但他掙了一下,沒掙動。
而且雲歸處還躺在床的外側,簡直讓他逃無可逃。
“你是真的去散心,還是另有圖謀?”雲歸處露出一個堪稱完美的微笑,“你連自己都騙不了,還想騙我麽?”
試霜刃抿了抿唇,忽然覺得眼前的雲歸處簡直像鬼一樣可怕。
“我怕你□□我。”試霜刃直白地說。
雲歸處卻仍舊笑吟吟的,一點也沒被他的話語傷到。
他反而攬住試霜刃,裝作很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我想□□你的?”
試霜刃哽了一下,又說:“你知不知道,□□是傷天害理的事情……”
雲歸處卻道:“但你情我願的事情,就算不上是□□了。”
試霜刃驚叫道:“我什麽時候願意了?!”
雲歸處卻一反常态,居然主動地松開了抱住試霜刃的手,又從床上坐了起來,慢慢地挪到了床邊。
試霜刃愣了愣,問:“你又作甚麽?”
雲歸處嘆氣道:“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就只好走了。”
試霜刃不太高興:“你要走?”
雲歸處道:“不是你讓我走的麽?”
試霜刃又說:“我哪裏讓你走了?”
“再說了,你什麽時候是這麽聽話的人了?”
雲歸處便幽幽地看向他:“你一邊說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一邊又說不讓我走。”
“姜小公子到底是什麽意思,不能一次性說個明白麽?”
試霜刃也覺得自己有點奇怪。
但更重要的是,他覺得雲歸處好像真的有一點生氣了。
雖然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他覺得還是先服個軟比較好。
“我……”他猶猶豫豫的,有點害羞,有點說不出口。
“你怎麽?”雲歸處冷冷地問。
“你……”試霜刃忍不住想頂嘴。
“我怎麽?”雲歸處又問。
試霜刃捂着臉,再也不想跟雲歸處說話了。
可是一想到他跟雲歸處這麽久沒有見面,卻要因為這一點點小事而鬧得不愉快,怎麽想都覺得很不值得。
而且……說起來的話,也是他逃避在先。
“我蠻怕痛的。我聽明珠姐說,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都會很痛,”試霜刃耳朵紅得快要滴血,卻還是擡起頭來認認真真地看着雲歸處,“我不像你,我一點也不知道這種事情到底該怎麽做,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你也很過分,明明知道我到底為什麽這樣,還總是耍我……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是個沒心沒肺的花花公子麽?”
雲歸處愣了一下,而後又忍不住笑起來。
試霜刃咬了咬牙,心裏覺得又生氣又傷心:明明自己說得很認真,這個人居然還能笑嘻嘻的,看來是根本沒有把他的話當回事!
雲歸處一看他臉色蒼白,就知道他又在瞎想了。
于是忙道:“嗳,姜小公子你不要瞎想嘛,我只是太高興了才會笑的。”
試霜刃沒好氣地說:“你高興什麽?有什麽好值得高興的!”
雲歸處笑吟吟道:“自然是因為你願意跟我講實話了呀!”
試霜刃啞然無言。
雲歸處便湊上前去,深邃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試霜刃覺得很不好意思,但并沒有躲開。
“我想親親你。”雲歸處小聲地說。
試霜刃也小聲地應:“嗯。”
單論親吻的話,這的确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在這種時候,試霜刃會感覺自己渾身都輕飄飄暖洋洋的,像是一片浸在水裏的羽毛,心甘情願地沉底。
但每當他覺得自己要溺死在這溫暖的泉水裏的時候,都會有一只手将他從足以窒息的水底裏打撈起來,輕輕地放在手心裏,讓他擁有足夠的喘息空間。
試霜刃環着雲歸處的頸子,偶爾從唇間溢出幾聲輕喘。
但很快,他就發不出聲音了。
……
第二日清晨,鳥兒站在樹枝兒上啁啾婉轉。
試霜刃睜開眼,才發現身旁已是空無一人。
他從床上坐起來,耳邊先聽到的是骨骼咔噠作響的聲音,然後才是後知後覺的疼。
“嘶……”試霜刃連忙彎下了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不精彩。
不曾想,還未等他慢慢調理好,門外已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姜小公子,您起來了麽?”是負責給他穿衣洗漱的婢女們。
試霜刃愣了一下,忙将裏衣穿好,以蓋住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
他咳嗽一聲,又發現自己的嗓子已啞得不成樣子。于是他一咬牙,直接往被窩裏一鑽,悶聲悶氣道:“我好累,想多睡一會兒。”
婢女們淺淺一笑,道是稀奇,卻也乖乖地走了,又說半個時辰後再來伺候他穿衣洗漱。
試霜刃松了口氣,等緩了片刻,便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潤潤嗓子,才覺得好受一點。
想起昨晚的事情,試霜刃只覺得身體好像有一股無名火。
這火一下子燒到他的腦袋,讓他什麽東西都無暇顧及;一下子又燒到他的心裏,讓他氣得恨不得能夠狠狠揍一頓把他打成豬頭,才能出這口惡氣。
試霜刃越想越覺得氣悶,但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
約莫半個時辰後,婢女們照常來給他穿衣洗漱。
有眼尖的婢女自然看到了他裸露肌膚上那些沒能完全被遮掩住的紅痕。
“姜小公子這身上……”那婢女微一皺眉,擔憂道,“莫不是昨夜房裏還有些被放進去的蚊子?”
“是啊。”試霜刃咬牙道,“昨夜咬得我可狠了。”
婢女嘆氣道:“那我給姜小公子拿些止癢消腫的膏藥來。姜小公子細皮嫩肉的,要是不小心抓破了包留了痕就不好了。”
試霜刃心道該留的早就留了,現在他肚子上還一個大喇喇的刀痕呢。
但婢女的好意他也不好拒絕,只好任由對方沾了藥膏在他的手腕處輕輕揉搓,黏膩的脂膏被體溫化開,試霜刃驀地想到一些事情,不由得臉色微紅。
婢女笑嘻嘻的:“難道姜小公子覺得癢麽?”
試霜刃小聲應道:“有一點……”
婢女輕聲安撫道:“很快就好啦。”
正塗藥時,門外又有人來尋。
是二姐。
二姐敲了敲門,得到應答後很快就推門走了進來。
“小魚,”她臉色有些糾結,看樣子帶來的不是甚麽好消息,“父親說要見你。”
試霜刃點點頭,有些不以為意:“我一會兒就過去。”
二姐卻道:“要不你今天還是裝病別過去了?”
試霜刃怪道:“為什麽?”
二姐一跺腳,着急道:“哎呀!還能是什麽事情呀!”
“就……就你和雲歸處的那事兒呗!”
試霜刃愣了愣:“父親知道了?”
二姐不大好意思地說:“呃……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在他面前稍微提起了一點這件事情,他臉色立馬就變了,我看他的樣子,好像連母親也勸不住。”
“小魚,你聽我的,你先避避風頭,等父親消消氣再……”
“我看你要躲到什麽時候!”正話語間,又有另一道聲音從門外傳出。
今日的姜家小院,還真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