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別動

別動

李哥攬着陸懷英走了。

辛星站在洗手臺前面洗臉,冷水上臉的時候開始清醒。

也可能是屁股不痛了,他甩了一把手就追了出去。

陸懷英在前面與李哥有說有笑。

辛星火大,抄了一瓶酒就往陸懷英的腦袋上砸了下去。

一玻璃瓶的碎片炸了開來,瞬時尖叫連天,高跟鞋的姑娘捂着嘴巴跳腳,衆人有點怨怒,李哥趕緊來拉,辛星紅着眼睛壓着身下的陸懷英,有點兒酒醉地說,“李哥,這小鴨子我沒調教好,調教好了我再送你玩。”

李哥嘆了口氣,說,“小星啊,那你也不能照着後腦勺這麽砸啊。”

陸懷英的後腦洇出一片血跡,喘着氣兒起不來,他的手被割出細小的傷口,他有點兒怨恨又有點兒無奈地看着辛星的眼睛。

安保讓人都散了,狹長的走廊就在前面。

陸懷英撐着手起來,扶着牆壁,捂着腦袋就往前走,跌跌撞撞的。

他顫聲說,“謝謝你啊。”

他這聲謝謝實在突兀,李哥扶着陸懷英就要往前走,李哥打着電話,要找醫生來把人擡走。辛星看見他這一玻璃瓶子下去不但沒有把陸懷英砸暈砸昏迷,反而更讓那個李哥有了可乘之機,現在他的手正攬在陸懷英的腰上,這讓他無比的惡心。

辛星站在原地不動。

陸懷英捂着腦後的手滴滴答答的還在往下滴血。

齊若民這會兒也追了過來,拉着辛星問,“你沒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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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晚上你再找個陪我。”辛星說。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麽心态,反正他現在不想一個人呆着。

齊若民倒是沒什麽反應,問,“你要啥樣的呀,那個ipad你挑挑呗。”

“有新上的嗎?”辛星問。

“怎麽沒呢,”齊若民攬了他一把,“走吧。”

每句話應該都能掉到陸懷英的耳朵裏。

辛星背對他大步流星的往前去,遠處穿着休閑西裝的三倆男人蓄勢待發。

酒吧樓上的玻璃包間按一下就會成霧化,裏面看得清外面而外面的人壓根看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麽。

辛星插兜信步上樓,坐在寬大的沙發裏聽着人給他唱歌。

唱得什麽他沒注意,好像是五月天的。

真傻,來這兒不唱蜜裏調油的歌,光唱這些嗨得讓人耳朵都聾的。

辛星揉了揉耳朵,關掉了點歌機。

唱一半的男人從角落的立式麥克處站起來,人未到,影子先到了。他的影子遮着歪在沙發上的辛星。

辛星聽見了敲門聲,一下,兩下,三下。

辛星感覺有點煩躁,但是房間裏的男人要開門的時候他卻阻攔了。

辛星擺了下手,“坐。”

男人坐下了,非常有服務意識地往辛星處靠近,他的眼睛好像畫了眼線,好醜,辛星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眼角已經這麽上挑了還要再畫,像個唱戲的,現在要是穿上曲衣長袖,都能來一出《霸王別姬》。

“叫。”辛星給自己倒了杯酒。

男人有點疑惑,叫了聲,“老公。”

辛星眉頭突然皺緊,看他的側臉都感覺他在磨牙。

“我叫你□□。”辛星說。

男人有點尴尬,但是還是嗯嗯地叫了兩聲。

畢竟什麽樣的客人都有,畢竟正常人也不到這兒來尋樂子。

門外的敲門聲突然急促起來。

咚咚咚——

咚咚咚——

辛星說,“大點聲。”

男人顯然是明白了辛星在做什麽,捏着嗓子叫得有點浪。

敲門聲漸漸微弱,最後只聽見了「嗙」的一聲。

有應侍生在驚呼,“先生!先生!”

辛星點了下可見的窗,看見應侍生送陸懷英去醫院了。

陸懷英沒回來家裏,辛星就剩下了自己。

酒醉未醒,他玩了會手機,手機上的字都重影了。

明天還是周日,他不用上學。

此時,他收到了陸懷英的消息。

「星星,不要這樣對我。」

辛星本來想無視這條消息的。

濃烈的消毒水味,頭上縫了三針,痛倒是還好,陸懷英站在醫院走廊的盡頭,低頭點了一根煙。

眼圈徐徐往外,陸懷英在手上擺弄着打火機,嘴角揚起一抹笑,他插着兜,往走廊的盡頭眺。

如他所想,辛星來了。

他為什麽就不能好好承認呢,承認也為我着迷呢?

陸懷英覺得好笑,愛上我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為什麽要弄得這麽複雜?你能把人草得□□成那樣?

戲有點兒過了啊星星。

到底還是只有十八歲,幾把滿了腦子就空了。

昏君都該沉溺美色,陸懷英就是美色。

陸懷英步履緩慢,麻藥未過,他上前走去,辛星剛要張嘴,他就抱住了辛星,把他的臉捂在懷裏,把下巴磕在辛星的肩膀上,啞聲說,“你來看我了?”

“我來看看你死了沒。”辛星有點想掙脫。

“我不死,死了還得把你搭上,給你添麻煩。”陸懷英在他的耳邊,似吹氣似的問,“你舍不得讓我跟他走,對不對?”

“你怎麽就那麽自戀。”辛星的口氣卻明顯地軟了,嘴硬着說,“我就是單純看你不爽行嗎?”

“都行,”陸懷英的呼出一口氣,又抱住了,“我的星星。”

“死惡心的。”辛星推了他一把。

陸懷英一個趔趄,差點摔了,他本來也沒好,他踉跄了一下,站穩了。

“我餓。”陸懷英說,“你沒吃飯,我也不敢吃飯,你就喝酒去了,我去找你就弄成這樣了。”

“我可沒飯給你帶。”辛星說。

“我看着你我就不餓了。”陸懷英拉了一下辛星的衣服,“你晚上能別回去嗎,我害怕。”

“你真惡心。”辛星說,“這地方的味道也惡心。”

陸懷英抱起辛星就後腳跟帶上了門,“那你還來看我,我更感動了。”

“你腦子沒事兒吧?”辛星掙紮着要下來。

“沒事兒也不疼,你願意打我就打我呗,我又不生你的氣,反正我是你的。”陸懷英還給他抛了個媚眼。

“我說你有病,誰他媽問你打不打疼不疼的事兒了?”辛星說,“誰讓你追過來的?我讓你追了?”

“好吧,”陸懷英說,“下次我在外面等你行嗎?”

陸懷英把醫病床上的床單扯好了,“你休息一下,我看你喝得有點多。”

“死髒的,我才不睡。”辛星說。

陸懷英把人一抱,就上了病床,把邊上倆扶手都給拉了起來,“星星,我疼,你陪陪我好不好。”

“我好你媽!”辛星掙紮着就要起來。

就聽見陸懷英嘶了一聲,他挂在凳子上的衣服還沾着大灘的血漬。

辛星沒動了,陸懷英又笑了,死狐媚子往他的下巴鑽,“要是能抱着你,再來三瓶子也行啊。”

“臭傻逼。”辛星說,“別以為你用什麽苦肉計我就會對你有什麽...”

辛星話還沒說完,就迎上了陸懷英果凍一樣的嘴唇,“哪兒苦了,我不是甜的嗎?”

辛星冷笑了一聲,“陸懷英,我連你送出去都不在乎,你還覺得你自己能在我這兒讨着什麽便宜嗎?”

陸懷英的睫撩着辛星的眼,“你在乎,不然不能把我給打了。”

“我那是看你不爽。”辛星顯然底氣有些不足。

“你什麽時候調教我?”陸懷英眼巴巴地看着他,“我現在麻藥沒過,還不怕疼,你可以狠狠地調教一下。”

“賤的,”辛星掙紮着起來,“我要回去了。”

陸懷英在後面跟他招手,“那我們明天見嗎?”

“我見你媽,”辛星大步流星地走了,“你趕緊死這吧。”

辛星剛坐上車到家,一推門,就發現陸懷英已經在他床上了。

辛星左看右看,皺眉問,“你?”

陸懷英說,“你一走我就跑樓梯打上車加錢回來了。”

陸懷英指着床頭櫃上的時間,“十二點剛過,這不是明天見了嗎?”

陸懷英可憐地說,“沒有你我睡不着,那地方的味道太惡心了,我不願意在那兒。”

“滾下去。”辛星呲了下牙,“你衣服都叫人摸了,你還敢上我的床。”

哦,換衣服呗那就。

陸懷英進了衛生間,飛快的洗了個澡,穿上辛星的睡袍,把衣服扔進垃圾桶,辛星這時候已經關燈了,黑暗裏,陸懷英問,“星星,你這幾天為什麽不理我?”

陸懷英在明知故問。

辛星的不高興挂在臉上,故意都在疏遠他,如果他倆的情感遞進需要一個過程,他現在就陷入了一種「我他媽居然會真的對這種傻逼有興趣?他是個什麽東西!」的自我懷疑。

而此時,陸懷英只需要做的就是,讓他崩潰地承認這個事兒。

“星星,你嫌棄我沒錢嗎?”陸懷英在沙發上歪着,看着外面的窗戶,“那我以後有錢了可以來找你嗎?”

“滾。”辛星悶在被子裏說。

“不是嫌我沒錢,”陸懷英摸了摸唇角,“那是為什麽呢?”

“你就是個賤貨傻逼。”辛星說。

辛星的手機響了,他閉着眼睛接。

是齊若民。

“我草,你弄的那個鴨子是陸家丢了的那個嗎?”齊若民大呼小叫。

“要死,”齊若民似乎是很感興趣,“你知不知道,他爹快死了,死前沒下蛋,他爹一死,那陸家不都還是他的啊?”

辛星不說話。

“你哥膽子也真大啊,搞陸家的兒子給你當鴨子,陸家那幫親戚都得被氣地蹦起來,那以後他出去幹啥的,脊梁骨都要被戳爛了。”齊若民說,“這輩子也直不起來了,咱說這...”

“他爹什麽時候沒。”辛星問。

“啊,”齊若民說,“不是住院呢嗎,他家到那塊兒也差不多該歇火了,那個不是去島上自生自滅了嗎?”

“聽見了嗎,你爹要死了。”辛星冷着臉對陸懷英說。

陸懷英湊在辛星的耳邊,“他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麽關系,能耽誤我伺候你嗎?”

齊若民顯然是聽見了這句話,蹦起來把電話挂了。

陸懷英蹭了上來,“星星啊,我爹要死了,我有點想哭,我能抱着你嗎?”

“滾,”辛星說,“你想哭個屁。”

“到底是爹啊,我又不是鐵打的,”陸懷英蹭着辛星的脖子,衣服與被子摩擦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嗚嗚。”

“嗚你媽。”辛星說,“你能不能別裝了。”

陸懷英笑嘻嘻的去看他,“我不裝可憐,你怎麽會心軟?”

“我說你這個人,你都快要發了,你還在這裏裝什麽啊?”辛星說,“去陸家哭喪去啊。”

“那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你聽嗎?”陸懷英的手指卷着他的頭發問。

“我聽一條狗的故事?”辛星白了他一眼,說,“你可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好吧。”陸懷英說,“那我們睡覺。”

辛星咳嗽了一聲,“你要講就講。”

“其實除了你在我家門口,我還見過你一次,”陸懷英說,“在一個酒吧裏。”

“你哥在被人灌酒,然後你在外面等他,穿的薄,我還問你了,要不要來車上坐一會兒。”

“那是你?”辛星只記得是一個圍着黑色圍巾的男人,太冷了,帶了一頂毛絨的漁夫帽,連眼睛都看不清。

“那不然呢。”陸懷英說,“你穿的一件黑色的外套,大冬天穿了個拖鞋,一看那個拖鞋我就想起來你是誰了。”

“我那時候沒聽出來你的聲音。”辛星說。

“感冒了,嗓子啞了,你還罵了我一句,說我變态,”陸懷英說,“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麽罵我。”

“在酒吧門口問人家要不要上你的車,你不是變态是什麽?”辛星說。

“那你現在看我像變态嗎?”陸懷英蹭着他的下巴,“你再看看。”

“死狐媚子,”辛星不去看他的臉,“你講你家裏的事情啊,你講我幹什麽。”

“好吧,講講我爹媽,我們家呢,發家早,有一段時間呢要破了,那會兒我爸其實已經撐不住了,陸家能賣的東西也差不多了,廠子裏開不了工了,我爸就讓我媽去拉生意,到底是喝酒還是陪睡呢誰也不知道,但是還是撐不住,我媽就拿了最後一筆錢去賭,萬幸,她賭贏了,就憑着這筆錢陸家又撐過去了,陸家沒辦法,哪怕我是不是我爸的都只能硬着頭皮認。”陸懷英摸這辛星的臉說,“你家多好,就你跟你哥。”

“然後呢,你為什麽會在島上?”辛星問。

“後來陸家好了,但是我爸身體就搞壞了,這個事兒我也覺得奇怪,但是我估計跟我媽有關系,因為我越長越不像我爸了,遲早都得爆了,這時候陸家就想給我媽踢走呗,連帶我一起,”陸懷英說,“我媽也知道,她說她要贏一大筆錢送我走,輸了就讓陸家給還債,但是她沒想到,我爸早就混在裏面把財産轉移都弄完了,等我媽醒神,已經啥都不剩了。”

“我哥跟我說,陸家坑他了。”辛星皺眉說。

“對你來說可能不好,但是對我來說,”陸懷英蹭着辛星的腦袋,“要是有恩才完蛋了,你們不得幫着陸家,當天我就下海了。”

“你給我巧克力的事兒...”辛星說。

“昨天,不是跟你一起吃了巧克力了嗎。”陸懷英說,“我又不記仇。”

辛星有點兒覺得心裏不太舒服,到底是哪裏不舒服他也說不上來。

“別動,我腦袋疼。”陸懷英哼唧了一聲,“我抱抱你。”

“你在酒吧門口的時候,蹲那那裏吹風,看着可憐。”陸懷英說。

“我什麽時候可憐了,你應該看看你自己。”辛星說。

“人有時候是意識不到自己可憐的。”陸懷英說,“我抱着你我就沒覺得自己可憐。”

“你真的很蠢。”辛星說,“像條被人打服了的狗。”

“你嘴也很硬,”陸懷英捂着他的眼睛說,“明明什麽都知道。”

“我不知道。”辛星卻任由他捂着。

陸懷英覺得辛星好好說話的時候會像個乖乖的布偶貓貓,不是,不應該是,是德文卷毛貓,那貓有個動畫片,在《貓和老鼠》裏湯姆喜歡的那只白貓,她是紐約上東區最有名的大小姐,紫色的蝴蝶結在她的脖頸上,紫色的眼線魅惑又冷豔,她為自己塗着紫色的手指甲,好像下一秒就要舔給你看,她的鑽戒要帶上電焊的面罩才能不被閃瞎眼,是所有人的夢中情貓。

陸懷英蹭着辛星的白毛,覺得他驕矜又冷豔,簡直就是男版圖多蓋洛。

啊可憐的湯姆被玩弄于股掌之間,陸懷英可不會,他要把辛星玩弄于屁股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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