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自私
自私
辛星的臉有點兒紅,他好像酒勁兒未過。
“我哥這個人,你碰上他你們陸家的地皮你肯定是保不住的。”辛星悶悶地說。
草,陸懷英一瞬間回神,收斂了一抹剛剛起的壞心思,他還是沒法兒做個純粹的壞種,沈女士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笑他。
陸懷英如果想要誠實地面對自己的話,剛剛辛星說的話讓他有點兒不太舒服,可能是因為自己都開始算假賬了,對方給了真底賬。
“那不是挺好,”陸懷英蒙在他的腦袋邊,“我命要緊還是地皮要緊啊?”
“你倒是想得通。”辛星就這樣窩在他懷裏。
“星星啊,”陸懷英摸着他的腰,說,“親我一口。”
“你要不要臉,你只要還在我家,你就是個鴨子知不知道?”辛星說。
“我在不在你家都是啊。”陸懷英說,“怎麽了,鴨就不能讓金主親一口了?你這麽還有職業歧視呢?”
辛星冷笑了一聲,“你還覺得光榮啊?你知道外面怎麽笑你?”
“那他們抱不着你,羨慕我而已。”陸懷英撓他癢癢,“親一口,我疼。”
“滾遠一點啊你,”辛星說,“別以為...”
“那我只能自己動手了。”陸懷英一把就把人撈了過來,用鼻尖擦過他的嘴唇,“我的星星,我好希望我爸趕緊死啊,死了我回去了,就能大大方方追你了,我不想當你的小鴨子,我想當你的男朋友。”
“你這話讓我哥聽見了我哥殺了你。”辛星在黑暗裏說。
陸懷英噗嗤一下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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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麽?”辛星惱怒地問。
“我說想當你的男朋友,你沒說不行。”陸懷英柔軟的嘴唇覆蓋上了辛星,把人攏在懷裏輕輕地揉,“那就是行。”
“我去你嗎的,我以後要找老婆生孩子的,”辛星急說,“我跟你玩一下爽一爽得了呗,你還計劃起來了。”
“你不喜歡我嗎?”陸懷英的聲音聽起來幽幽的,他收斂了笑意,手也松了。
辛星轉了過去,聽見陸懷英下了床,洗了臉,回去他自己的保姆間了。
陸懷英不太舒服,硬不起來,辛星喝酒了,他弱酒的時候眼睛跟平時不太一樣,口是心非在這詞都挂在他臉上了。
從前陸懷英跟沈女士一起看《倚天屠龍記》,敏敏特穆爾喜歡這個蠢笨的張無忌讓陸懷英覺得真能扯淡,“她肯定中毒了。”陸懷英說。
“那你覺得張無忌哪裏不好?”沈女士磕着瓜子問。
“自私啊,誰為他犧牲他愛誰,誰能給他好處他愛誰,裝得跟個正人君子似的。”陸懷英說。
“對啊,能讓別人付出,還能裝正人君子的,才是厲害的人啊懷英。”沈女士說。
“那他為什麽最後選了趙敏?”陸懷英問。
“因為別人勸她,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如此就不要勉強了,趙敏說——”
“我偏要勉強。”沈女士點了根煙,“懷英啊,只要你想做的事,你就坦坦蕩蕩地去做,人生苦短,都可勉強。”
“那要是勉強不了呢?”陸懷英問他。
“勉強不了?”沈女士的眼角挑起,“我兒子就沒有勉強不了的人。”
牛逼,有道理。
但是沈女士沒告訴他,他在得到好處還做淫賊的時候,對方明知如此卻任由侵入的時候,又該如何裝成正人君子?
媽的,居然硬不起來,跟人家說要做人家男朋友的時候不就應該表現出強大的男友力嗎?真是草了。
*
第二天,沒人叫他起床,辛星下樓的時候只有林叔。
“那人呢?”辛星喝了口水問。
“一早出去了。”林叔翻了下報紙。
“去哪兒了。”辛星坐在桌子前面吃早餐。
“沒說。”林叔說。
桌子上有一盤糖醋小排,辛星皺眉。
“他弄的。”林叔說。
“他回陸家了?”辛星夾了一塊兒,偏甜。
林叔起來揉了揉老腰,“回去了也是好事。”
“我出去弄一下我的滑板。”辛星夾着一塊兒滑板出門。
林叔追了出來,“你別弄摩托車,你哥生你氣。”
“知道了。”辛星說。
辛星今天開了一輛低調的小車,要去給他的滑板貼皮。
辛辰不允許他玩他想玩的東西,按部就班的就要找小點兒的公司讓他先管起來,富家二代的孩子都逃不出這些,像齊若民家裏面去年就要他弄小游戲公司了,他說他實在讨厭。但是辛家這買賣做的是外面地下的,這幾年他哥一直想把這些東西洗幹淨。
陸家祖上最早的時候聽說的是送信的,過來就管給人送東西,再後來就有了快遞跟物流,但是這些東西在幾年前經過過一次特別嚴重的價格戰,陸懷英說他家裏快敗了的,就是那個時候。
他家裏做這個就需要廠房跟倉庫,早些年在外面屯了許多偏遠地方的地皮,人家家裏有遠見,現在這些地皮都漲價了。
辛辰當年被陸家結結實實地坑了一把之後,逼得沒辦法,只是悟出了一個道理,他得有人帶,沒人帶在林港想發家就是天方夜譚。
但是他也沒能找的人,沒錢的時候他就去賣酒,賣酒的地方想掙錢,那就得豁得出去,他還帶着個弟弟,他還有一屁股的債,先活下去吧,沒有幾個大佬背地裏不吃點苦的,辛辰在這兒被人當成了狗。
皮肉的痛苦與買賣跟機遇,看的太重了人容易瘋。
也不知道他流連了幾張陌生的床,反正終于他攀了個幹爹的,一直在幹爹手下幹活兒,世人都知道幹爹是幹什麽的。
但是幹爹現在也不怎麽穩當,這是其一,辛辰幹的是海上的貨運,但是這裏面牽扯的東西太多,手洗不幹淨。
其二,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吃了那半死不活的陸家。
陸懷英在辛辰面前就是個小雛雞,實在嫩。
別說現在辛辰養着他,以後吃完了還是會把他一腳踢出去的。
到時候,陸家他也沒了,辛家也沒他的地方。
電話鈴響了,辛星在車上接起來。
“喂?我的星星起床了嗎?”陸懷英口氣溫柔,像個男友。
“你去哪了。”辛星問。
“我來醫院換藥啊。”陸懷英笑了一下說,“昨天半夜感覺流血了,弄不住,怕味道不好聞你嫌惡心我就回去了。”
陸懷英還在笑。
辛星剛想罵他,一下子沒注意,追尾了。
陸懷英聽見了,問,“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辛星搖下窗戶,前車很是不爽,指着他的鼻子就罵他。
辛星又把窗戶關上了,報保險,報交警。
沒一會兒,陸懷英到了。
辛星懶洋洋地在簽字,問,“你怎麽過來了。”
“我打電話給林叔他說你來貼滑板,”陸懷英說,“我看着路邊就是你的車。”
前車要辛星給誤工費,辛星不想理他,正在指着辛星罵。
“閉嘴吧你,你要誤工費你找保險去。”陸懷英說,“不賠的上訴去,在這說他弄什麽?他也是你能說的?”
陸懷英接着辛星走了,“今天脾氣這麽好,沒罵人啊?”
辛星看見他有點煩,“有你什麽事兒啊?”
陸懷英說,“吶,我的星星怎麽又生氣了。”
辛星翻了個白眼給他。
然後他倒退了兩步,說,“我走,你別生氣了,行嗎?”
陸懷英真走了。
辛星車被拖走了,抱着個滑板走在街上。
走了一段,看見陸懷英站在路邊叼着根煙買綠豆湯喝。
辛星皺眉,問,“我沒給你錢嗎?”
“那不得省着點花嗎?”陸懷英叼着吸管說,“你又不要我,沒錢給我了,那我怎麽辦?”
“死鴨子就會裝可憐。”辛星把滑板送進店裏貼膜。
陸懷英拿了一瓶水給辛星,“咱講道理,陸家對不起你家,我又沒對不起你是不是,你給我買了,我也老老實實給你當奴才了,你不讓我裝可憐,我難道還在你家裏大搖大擺的當少爺啊?”
“你爹一死你就能回去當少爺了。”辛星接了水喝了一口,“回頭您手下留情,別給我整死,行嗎?”
“我不回去。”陸懷英說,“什麽蛇鼠一窩的地方,我幾條命夠他們整,我就在你邊上。”
路邊一輛小跑車停下,齊若民從車裏鑽了出來,打量了一下陸懷英,說,“媽呀,少爺再就業,業務拓展到哪裏了?”
該說不說,這陸家真是樹敵無數,随便來一個都得是冤家。
“還在辛少爺身上讨便宜,沒讨到。”陸懷英跟他握手。“你好,昨天沒跟你打招呼。”
齊若民說,“你好,陸哥,你是包月的還是包年的?”
“買命的,包一輩子呢。”陸懷英說。
“有他媽你說話的分。”辛星呵斥了一句。
“好吧。”陸懷英一瞬就乖,站在遠處等他們說。
齊若民撞了辛星一下,笑嘻嘻地遞給他一根煙,八卦地問,“你幹他啊?”
辛星的耳朵熱了一秒,“那肯定啊,不然我包他我讓他幹我啊?”
陸懷英的耳朵不但沒聾,還格外好。
聽到這個回答舔了舔嘴唇。
哇哦,辛星這個樣子,跟床上真的太不一樣了。
“星星啊,我頭好痛。”陸懷英在後面拉着他名字的尾音喊。
“痛就死去。”辛星還在跟齊若民說話,騰出時間來還罵了他一句。
“你這訓得有樣啊,”齊若民揶揄道,“你那麽猛呢,給收拾得這麽老實。”
辛星不想跟他持續這個話題,說,“你特意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事兒?”
“那倒不是,”齊若民壓低了聲音說,“他媽不是在島上死的嗎,說是留了個錄音,他爹那點爛遭事兒都能弄出來,他爹一上醫院,他媽的東西就寄到陸家了,現在亂成一鍋粥了。”
“那讓他攪和攪和趁熱喝呗。”辛星說,“關我什麽事。”
“你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他媽要是有後招,他至于半死不活地在那島上嗎?”起少說,“我家裏都說是你家的手筆,你不知道?”
辛星走遠了一點,“你說這是我哥幹的?”
“那你以為?”齊若民說,“你哥那麽陰,從前就陰,花那麽多錢給他買回來,現在一回來就出了這些事,你不覺得巧合啊?”
“那我有什麽辦法,”辛星說,“我能管我哥啊?”
“陸家雖然不太磊落,那也不是這人幹的啊,”齊若民打量了陸懷英一眼,說,“看不上歸看不上,但是你哥前手要陸家,後手就得奪家産,最後再送回去島上死活不管一條龍,咱說...”
“我聽見我爸都在嘆氣,”齊若民抽了根煙,“說從前他給陸家敬酒他爹不喝,他還跑過來給我爸丢在地上的臉撿起來了呢,我不管他真的裝的,落到這份上,真不至于,我說要不整完了你給錢送走吧,那島上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辛星沒說話,抽完了一整根煙。
齊若民上車走了。
陸懷英笑盈盈地過來,“星星啊,我們什麽時候回家,我頭好痛。”
辛星看着這個缺心眼,罵了一句,“怎麽不給你痛死呢。”
“你舍得。”陸懷英說,“我真的要暈了,你扶我一下好不好。”
辛星有點兒煩,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哥要給他全吃幹抹淨還要扔出去啊?
“好好走路。”辛星說。
“好吧。”陸懷英又恢複了,抱着辛星已經貼好的滑板跟他走在街上。
“你...”辛星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
“那是齊老板家的兒子,他爸從前對我還行,”陸懷英說,“我媽說過,他挺心軟,心軟做不成大買賣,他來找你,又看了我好幾眼,他在跟你說,我将來會很慘,叫你幫幫我。”
辛星瞥了陸懷英一眼,說,“你能猜着?”
“怎麽不能,早不死晚不死,我回來就要是死,哪有這麽巧的事兒。”陸懷英湊在辛星耳邊說,“別幫我,也別可憐我,命就這樣,沒辦法的事兒,但是...”
陸懷英頓了一下,“我挺想我喜歡的男孩兒能尊重我的,哪怕一天也行。”
辛星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我哥都要弄死你了,你還有功夫在這跟我扯這個?”
“怎麽不能?”陸懷英說,“你喜歡玩刺激的,那就知道吊橋反應,你對我來說就是這個,你來了,我天亮了,管他亮多久,亮一會兒也是亮,點了星星了,死了也值了。”
“真惡心。”辛星說,“你他媽真在這兒給我愛來愛去的呢?”
“你不喜歡我要緊嗎?”陸懷英從他的口袋裏去摸煙,在牆角把煙遞在他唇邊,捧着打火機錯額點煙,“我喜歡你不就成了。”
“星星啊,我以後要是有錢了,可以追你當我的男朋友嗎?”煙遮住陸懷英的眼睛,說的話像霧裏看花。
陸懷英自然知道這都是誰的手筆,沒腦子也能猜到他哥的他一步落子,但是他身邊沒人,手上沒錢,除了面前的辛星,可真是一點兒能借的勢都沒有。
陸懷英自從昨天聽到弱酒的辛星真的在擔心他之後,只覺得拿捏他的手勁兒好像還能再寸一點兒。
“星星,”陸懷英踩滅了煙蒂,用腳尖攆着,“我說真的,你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