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備胎
備胎
第二天等護士查房掀開窗簾的時候辛星還有點兒不适,沒找什麽事兒,只是捂住了陸懷英的眼睛,低聲地說,“麻煩您拉上。”
護士看着他冷冰冰的臉,再配上這雙似拒絕了下一秒就要發怒的眼睛,又給拉上了。
辛星看見了哥的電話,從床上起來到衛生間接。
“喂。”
“小星。”
“嗯?”
“陸懷英住院了?”
“嗯。”
“怎麽樣?”
“沒死。”
對面嘆了一口氣,“小星,你不高興?”
“我很高興。”
“你跟哥哥說話的時候,态度有點問題。”
“沒睡醒,不好意思哥哥。”辛星洗了一把臉,把口氣收了收。
“那就好,昨天沒回家是住醫院去了嗎?”辛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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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兩天不回家。”
“注意安全,有事電話。”
“好啊哥哥。”辛星雀躍的口氣卻在鏡子裏剩下一張冷冰冰的臉。
辛星挂完電話出來的時候,陸懷英也在接電話,剛打完,癱在床上,他露出半邊的膀子,身上還有些紗布,肩膀處有血洇出來,腦後也有塊已經掉了的紗布。
“你昨天幹什麽去了。”陸懷英問,與他平常跟辛星說話的口氣不一樣,像是審問一個犯人。
辛星說,“我幹什麽,跟你有什麽關系呢?”
“你知不知道萬一他們人多,很危險啊?”陸懷英說,“你別覺得有人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那不是解決事情的好辦法。”
辛星說,“我哥走到這一步,不就是為了讓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嗎?”
“那萬一要暗算你呢?”陸懷英還是有些喘不上氣,心電監護已經撤走,他的病號服半敞着,“你的安全才是最要緊的,那鬼地方,那鬼地方你怎麽能去呢?”
“他們應該慶幸你沒死,”辛星冰冷着臉,卻用熱水壺倒了一杯水,“打狗得看主人,這道理他們不懂是嗎?”
“你看,你看,我都這樣了還在罵我是狗,”陸懷英說,“好歹我也是換工作了,備胎第一天,你要不要這樣損人呢?”
“怎麽了,當個備胎就不想當狗了?”辛星扶他起來喝水。
“我有我自己當狗的節奏,你管呢。”陸懷英喝了一口水漱口,“這鹽水打得嘴都苦。”
辛星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陸懷英問。
“你的發言我時常覺得你腦子有毛病。”辛星扶着他喝完水又把他掖好被子。
“這叫幽默,有趣,什麽也不懂,”陸懷英說,“跟你似的,冷冰冰的就會罵人就好了。”
“那你還閑的要追我?”辛星把他扶正,“跟個舔狗似的倒貼幾個月。”
“那你就不懂了,你的反差是因為你平常冷冰冰天天滾滾滾的一到那兒又甜又乖又會哭,我見了你那個樣子我就忘不了,”陸懷英說,“這又不怪我,你反思反思你自己。”
“是,現在都敢讓我反思我自己了。”辛星輕哼了一聲,“再過幾年我看你要我當你的狗不可。”
“呀,星星啊,你這又不對了。”陸懷英說,“連幾年後的事情都想好了,你就這麽期待跟我過嗎?我看人家說的都不對,你可不是什麽三分鐘熱度,你是三思而後行,你太穩重了。”
“你少放屁了,”辛星翹着二郎腿低頭發微信讓人送飯,“随時都能給你職撤了。”
“開什麽玩笑,”陸懷英躺在床上,眼神卻一刻也不離辛星,“我費勁千辛萬苦求來的,我能給你機會撤職啊?”
“我自己都拿不準我自己,”辛星說,“膩了就沒的玩了。”
齊若民拎着大包小包的水果營養品進來了。
“陸哥,感覺還成嗎?”齊若民問,人往沙發上一坐,把辛星擠到邊上去了。
“還麻煩你還看我了。”陸懷英說,“你自己倒茶喝啊。”
“那不應該來的嗎,”齊若民說,“怎麽還把臉都給劃了,什麽時候醒的啊?”
“昨天半夜。”陸懷英說,“星星看我不醒,把我推下來,我就痛醒了。”
“少聽他放屁。”辛星說,“我可沒推他。”
“我怎麽覺得是你幹得出來的事情。”齊若民說,“什麽人經得起你折騰啊,悠着點吧。”
“我想喝水星星。”陸懷英說。
“你他媽自己不會倒啊?”低頭玩手機的辛星說。
“诶,星星,我剛上任啊,你給我在你朋友面前留點面子行不行,”陸懷英說,“而且我真的不會倒。”
“上啥任了?”齊若民說,“你升官了?”
“咳咳,”陸懷英說,“狗當出頭了,昨晚讓我當備胎了,高興得我想去敬老院舉幾個老太太扔馬路上去讓大家扶一扶,都高興高興。”
“...”齊若民說,“當備胎都這麽高興嗎。”
“別理他,他有病。”辛星說着話也起來倒水了。
“住院得住幾天啊?”齊若民說,“在這兒哪有家裏方便。”
“今天在做個腦子的檢查就行了,我就帶回去了。”辛星說着楞了一下,“帶他回去了。”
陸懷英當沒聽懂,喝完了水放桌子上。
“陸哥,你昨天怎麽能弄成這樣的?”齊若民問。
辛星身邊這個朋友比他爸聰明多了,是來探事兒的。
“昨天你跟星星一塊兒去的嗎?”陸懷英反問道,“下回不能讓他胡鬧了。”
“那幾個也是有點兒嚣張,沒辦法慣了。”齊若民喝了口水,“算不得胡鬧。”
“他們敲竹杠口子有點兒大,”陸懷英說,“但是從前我爹沒死的那會兒是按照賣廠子連帶土地的,遣散費一般按面積算,但是那事兒沒怎麽辦利索,現在這些賴子當年房改房的時候也是找關系弄了不少,我們這次按人頭算,他們算盤沒打好。”
“難怪,”齊若民說,“怨氣那麽大呢。”
“虧錢麽,能不怨氣大。”陸懷英說,“昨兒你倆辦的這事兒估計我剩下的都不用那麽費勁了。”
“我還以為有人在故意使絆子。”齊若民說,“還得擔心會不會回來找我們茬呢。”
“這個倒是不好說,陸家那幫子半路親戚還是多少占了些,我爸還在的時候有一年不是不太行,收了他們錢,分紅分着分着就要連本帶利拿回去,現在又說沒拿本,都是利,他們也占着呢,保不齊是他們。”陸懷英說,“我家裏的賬太多,根本弄不清楚。”
“啊,”齊若民說,“現在的都這樣,沒辦法的事兒。”
齊若民的手機響了,出去接電話了。
“你那些親戚來看過你了。”辛星玩着手機說。
陸懷英看着辛星,“你罵人啦?”
“那你自己問去呗。”辛星說。
“你這人吓唬人真的好用。”陸懷英說,“你吓唬我的時候我都發怵,別說他們了。”
“我怎麽沒覺得你發怵,”辛星瞟了他一眼,“累就別跟他說那麽多話,嘴都要白了。”
護士推着輪椅過來去做檢查,辛星扶着陸懷英下床,“慢點。”
齊若民打完了電話,打了個招呼就要走了。
“做完這個檢查我就可以跟你回家了嗎?”陸懷英問。
“嗯,沒什麽問題就回去,但是每天得來輸液。”辛星推着他進電梯。
“那你陪我來嗎?”陸懷英說,“我可以晚上來,白天你去上學,別耽誤了。”
“閉嘴吧。”辛星說,“我那個學上成什麽樣你不知道嗎?”
“那也比不學強點兒。”陸懷英說,“你要是想換專業,我可以給你找人辦。”
“什麽專業?”辛星問,這金融課真的給他上的打瞌睡。
“機械工程是吧,那種工藝材料,電子工程,汽車智能的,車輛工程,”陸懷英掰着手指頭,“然後你沒事兒願意玩玩賽車也行,但是那東西玩起來也确實費錢,我呢還能撐着你玩幾年應該沒什麽問題,辦俱樂部這種呢估計得看看你哥讓不讓我掙。”
“你願意讓我學這些?”辛星說。
“我又不是你哥,又沒什麽家業讓你接,有錢咱多活幾年,沒錢就花完錢就去死了算了,”陸懷英說,“你高高興興的怎麽着有什麽不值的。而且又不是說搞這個了你就沒法幫你哥一塊兒管生意什麽的,反正比現在你上課那樣強。”
“但是呢這個事我也就是想一想,因為你哥給你選的專業還是沒什麽問題的,也是完全為你好,這事兒也得你自己有想法,這些專業呢我認為肯定還是去德國學好,但是你去德國了咱兩就得異地戀,這個我其實還不太能接受...”
“閉嘴吧你。”辛星冷着臉,卻在推他進電梯掰輪椅的時候嘴唇似有若無的地擦過他的鼻尖。
“完了,愛我愛得不行了。”陸懷英說,“都獻吻了。”
“閉嘴吧你,”辛星面無表情的推他出去,“我踹死你信嗎。”
“我現在又不怕你了,”陸懷英扶着辛星起來,“等會兒啊,我去照一照我的腦子。”
陸懷英進去拍了個片子又出來了。
辛星在邊上等報告。
陸懷英輕聲對辛星說,“這片子可能出問題了。”
“怎麽了?”辛星躬身側耳。
“我剛剛拍的時候腦子裏都是你不穿衣服的樣子,會不會被拍出來啊,那可真是羞死了。”陸懷英一本正經地說。
“陸懷英,”辛星沉了一口氣,“我可以把你的腦袋擰下來再去照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