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司雲琴那日從熹太妃宮中學完琴回到自己宮中,聽聞熹太妃身子骨如今也不太好了,太醫囑咐要勤加走動,熹太妃和淑太妃倒不是如沈言心和宸妃那般年輕。

這宮中還是有不少的後妃是先帝年輕時所納的妃子,如今年歲也不小了。

聽起來似乎才四十多歲,但這個時代人的平均年齡也不過就是五六十歲,并不如後世高壽。

司雲琴琢磨着當初沒入宮之時,經常随着母親去道觀上香,和那一來二去和道觀之中的道長倒也熟悉了起來。

她自從家長帶來的幾個箱子之中翻出來觀中年近七旬的高壽女冠一生研究出來的一套拳法。

說是拳法其實也就是類似于她前世的太極拳之類的東西,不說能救命,但對于多多活動筋骨肯定是有效的。

翻出來之後司雲琴又急急的送去了熹太妃宮中。

只是不曾想一進宮門司雲琴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宮中人多了許多,許多宮人都不眼熟,看那陣仗倒像是太後的鸾駕。

司雲琴頓時繃緊了身體,太後怎麽到熹太妃宮中來了?

還沒等她想明白,熹太妃宮中的大宮女就過來了,林楓将司雲琴翻出來的卷軸給了她:“我家娘娘說此物對身體有益,每日清晨鍛煉一番即可,按照卷軸上所說的來便好。”

那大宮女收了卷軸,又恭敬的對司雲琴道:“太後來訪,娘娘此番正在與太後煮茶,娘娘稍後容奴婢通禀。”

司雲琴聽聞太後果然在這裏,連忙制止了她:“不必了,太後與太妃既然有事相商,就不去打攪了,本宮改日再來。”

“是。”

司雲琴轉身就要跑,她就是不太喜歡見太後,總覺得面對她壓力太大了。

然而司雲琴終究是沒跑掉,剛轉身還沒走兩步呢,就聽到一聲有些耳熟的聲音:“皇後娘娘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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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雲琴聽出來這是太後身邊的藍汐姑姑的聲音,老老實實的轉過身,賣乖的笑着:“藍汐姑姑。”

藍汐瞧着司雲琴倒是心生好感不自覺的笑容溫和了許多:“娘娘,太後有請。”

司雲琴輕輕咬了下唇,內心裏極不情願,她當真不喜歡面對太後,她承認太後有能力有野心,是很欣賞,但這種欣賞目前來說只限于一種遠觀的欣賞。

類似于看話本之中的人物,如果只是讓她看看,司雲琴願意傾盡贊美之詞誇贊這個人物。

但真要她和這人接觸,司雲琴還是不太樂意的,太有壓力了,在她面前會覺得自己鹹魚是一種罪過,主要是影響她擺爛的心态。

但藍汐來請,司雲琴還是只能老老實實的跟着進去。

一進入後院就看到對坐的二人,這樣一對比,司雲琴才深刻的感受到了二人之間的年齡差距。

熹太妃确實比太後年長了許多。

這樣一看又覺得先帝當真是個老色胚。

那麽大年紀了,還納那麽多年輕貌美的妃子,臭不要臉。

兩人面對面坐着,熹太妃看起來端莊和藹,沈言心卻是清冷嚴肅忽然帶入了一下年輕的帝王。

她确實很像,除了性別,哪方面都很符合,當然性別在司雲琴這裏也不重要,女帝甚至更帶感。

可惜了身處這個時代可不能寫什麽女帝小說。

“臣妾拜見太後,見過熹太妃。”

熹太妃看到司雲琴眉眼間都多了些笑意,她是當真喜歡這個晚輩。

“雲琴來了,快坐。”

沈言心看到熹太妃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微微抿了口茶,不難看出來司雲琴深的熹太妃的喜歡。

司雲琴對熹太妃露出爽朗的笑容,但看向沈言心之時笑容稍微收斂了些。

“皇後常來太妃宮中?”沈言心見她坐下,順着問道。

熹太妃給司雲琴倒茶,司雲琴跪坐着,屈指行禮道謝。

“雲琴入宮後,倒是關心我們這些半截入土的老人,常來各宮之中陪着聊聊天解解悶。”熹太妃笑着道。

“皇後倒是孝順。”沈言心看向司雲琴對她笑了下。

“應當的。”司雲琴坐在那裏看起來乖巧溫順,可看不出是個武将之女。

但沈言心知道她這副模樣不過是裝出來的。

“方才阿言所說,本宮記下來,自會修書去往家中,叮囑家中兄長協助朝廷赈災。”熹太妃對沈言心說道。

沈言心雙手交合見禮:“如此便多謝了。”

“應該的,都是為了昭國百姓。”

司雲琴在旁邊聽着,沒敢插話,但兩人聊的是江南水災之事,她也聽得認真。

從二人談話之間得知,此次水患頗為嚴重,乃是百年一遇的災害,南方最大的犁江洪水倒灌,地上河決堤,受災州縣衆多。

但司雲琴所知,昭國建國不過二十餘年,莫說各個地方官府沒有多少儲糧,便是中央國庫也并不富裕。

且南方諸國也在虎視眈眈,沈言心最近可謂是焦頭爛額。

“聽聞阿言有意派遣司空前往南方鎮守?”熹太妃話鋒一轉倒是牽到了司雲琴家中。

司雲琴頓時認真了許多,一邊煮茶一邊聽着。

“是,司空乃是當年跟随先皇南征北戰的将軍,且幾無敗績,又有水戰經驗,派司空前去再合适不過。”沈言心也沒有避着司雲琴。

司岩當年曾被派去南方作戰,對于水上作戰頗有經驗,萬一南方小國趁虛而入,他還能及時禦敵。

這道理司雲琴也明白,只是到底是至親之人,難免心中擔憂。

“皇後長兄随父同行,皇後以為呢?”沈言心此舉也是為了提攜司空府一家,如今司岩是朝堂之上三司之中擁護她的一方,另兩位一個認為後宮幹政國之不幸,另一個就是個笑面虎什麽都不說那種。

但沈言心可不知道司岩助她穩住朝政,這其中還有一司雲琴一份功勞,司雲琴曾經問過她父親一句話。

問他當年随先帝南征北戰,僅僅只是為了一家之富貴還是天下之安定。

随後司岩便明白了,黨争毫無意義,穩住昭國才是最重要的,先帝給了小皇帝鋪好了路,留下不少心腹給沈言心用,目前朝堂上下她最有穩住局面的能力。

且多次接觸之下,也認可了沈言心的能力。

司岩之前還覺得沈言心一介女流當政不符合規矩,司雲琴嫌棄他老迂腐,還拉着她娘一起問他是不是看不起女子。

也就是知道自家老爹的性子,司雲琴才會如此說。

司雲琴給沈言心倒了茶,微微笑道:“臣妾不知道這些朝堂之事,太後如此安排自有道理,臣妾先替父兄謝過太後。”

沈言心內心裏嘆了口氣,她是真心希望司雲琴給一些建議,如今水患肆虐,百姓流離失所,地方士族威望甚至高于朝堂。

此刻看着司雲琴當真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皇後以為江南水患當如何?”沈言心倒是直接問了,也不欲和她繞彎子,直接發問了。

司雲琴本不想多說,但聽方才沈言心所說确實焦慮,猶豫了一會:“太後何不向士族求援?”

沈言心本想說什麽,但猶豫了下,還是示意司雲琴接着說。

“國庫空虛,但士族不空虛,如果我朝盧、趙、關、鄭、文五家都是三百年的士族,且歷朝歷代禮遇有加,戰亂之苦更是與這五家無關,自然積蓄頗為豐厚,若他們願意出手,太後何愁沒有赈災物資。”

“說得簡單,你可知從他們手中要東西有多難?”

天下戰亂百年,這五家發家于前朝燕王朝,後燕王朝崩,天下四分五裂,北方蠻族屢侵中原,但這五家始終都站在權力巅峰,雖沒有掌握實權,但此後歷朝歷代均仰仗這五家發家,更是人才輩出。

昭國雖說統一中原地區,但政權根基尚未穩定,皇權尚且不敢輕易去觸動五家勢力。

因此也致使士族勢力不斷壯大,這些先帝清楚,沈言心也清楚,但想瓦解卻并不容易。

司雲琴想了想,猶豫了一下:“以朝廷的名義自然不行,但若是以救五家自己的名義自然可以。”

“太後明日朝堂可嘗試提出将流民安置在潞州,潞州乃是趙氏本家所在,趙氏家主趙思勰乃是當朝宰相弟子,父親說此人倒是心憂天下,且趙氏子弟在朝堂之中沒有多少老臣,年輕一輩官職相比而言不算太高,在五家之中處于青黃不接之時,需要朝廷認可,也算是互幫互助了。”

沈言心微微蹙眉:“即便如此,趙氏也不見得願意直接拿出物資。”

“這就看操作了,我們提出将流民放到他們的地界,趙氏肯定不願意,接受流民可不是簡單的事。”

她話說到這份上,沈言心如何還不明白。

眉心的愁緒都散了幾分:“太傅說皇後天縱之才,本宮今日領教了。”

司雲琴:……

行,今日一言,看來是給自己招惹了許多事了。

往後想做鹹魚恐怕難了,司雲琴有些惆悵,但家中父兄甚至長姐夫家都已經卷入了這朝堂之争,她也不可能完全獨善其身。

若是司家和雲家都倒了,她這個皇後在宮中,只怕也是不好過。

沈言心起身:“今日的茶甚好,本宮尚有政務,便不打擾皇後陪伴太妃了。”

等沈言心離去,熹太妃看向司雲琴似乎也沒有想到她有如此見識。

司雲琴輕嘆了口氣,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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