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後面幾天侯兆都沒去餐廳,一直在家陪着薩爽。等經期結束之後又陪着她去醫院檢查,找專家确定治療方案。最終薩爽還是決定了手術,不過術前還要進行藥物治療,根據情況最後決定排期。吃了藥就不會來月經,在術前這幾個月薩爽不會再因為痛經而煎熬,怎麽都是好的。

薩爽身體恢複之後,侯兆自然是耐不住央求了好幾次,薩爽都欣然應允。有好幾次事後,侯兆想借着溫存時刻向薩爽讨要個答案,但話沒出口就被自己的理智說服。他知道那天薩爽在酒吧肯定是遇到了事情,但他也知道,就算問了,薩爽也大概率不會說實話。

在一次近乎瘋狂的歡愉之後,侯兆精疲力竭地趴在床上,卻仍舊把手搭在薩爽腰間,不讓她離開自己。

“姐姐……我真的有分離焦慮……”侯兆的聲線其實并不嬌弱,雖然到不了低音炮的程度,但只聽聲音絕對與他的臉一樣,讓人不會往任何特殊取向上去懷疑。可私下裏,尤其是在床上,他卻能發出讓人心生疼惜的聲音。倒也不是硬拗聲線,而是情動時不能自已的釋放,這聲音總讓薩爽欲罷不能,恨不得壓着他再來一場。當然,做是不會再做的,畢竟細水長流才更重要。

兩個人一卧一趴,薩爽側着身,捏着侯兆的手臂:“有分離焦慮就不分開,這有什麽難的?”

“我有個朋友新店開業,邀請我去剪彩,在外地。”侯兆側了頭,面向着薩爽說,“可是那地方是美食荒漠,我記得你說過,那裏的每一道菜都是味道分離的,吃完很空虛,只有飽腹的功能,沒有味覺的滿足。”

薩爽笑了,說:“在那地方開餐廳,不怕倒閉嗎?”

“他不為了掙錢。”侯兆說,“他就是挂個名,有人要用他的名聲,他得負責把名頭打出去,所以才搞剪彩,才讓我去站臺。”

“那你想讓我去嗎?”

“想讓你去是因為不想跟你分開。不想讓你去是因為那地方實在沒什麽好吃的,怕你難受。”侯兆苦惱着,“而且還有一點,那天現場肯定有應酬的場合,就是你最讨厭的那種酒局,說實話我是真不想你去那兒受罪。我既然被叫去撐場子的,肯定得去酒局,把你一個人放在酒店,我又怕你難受。我都陪不了你多長時間,那還不如讓你在家休息。”

薩爽:“我确實不喜歡那個地方,也不喜歡酒店,更不喜歡應酬。所以,從我的角度來說,我是不願意去的。但如果你非常需要我,我也可以陪你去,解決方法是訂民宿,自己下廚。這種選擇我精神上可能沒那麽放松,但你心裏會舒服,我自然也會因此而開心。相反,如果我不去,要想解決你的分離焦慮,除了忍以外,你也可以壓縮行程,一日往返,這樣就像你白天去店裏晚上回家一樣,只是你會辛苦一些。這種選擇對我來說是精神上相對放松,但心理上會心疼你辛苦奔波。去與不去,都各有解決辦法,我哪一種都可以,選擇權在你。”

侯兆拉了枕頭蓋在自己頭上,悶聲說道:“不行了,讓我再糾結兩天。”

“糾結吧。”薩爽卻用手撥開枕頭,“留個縫,都看不見你了。”

枕頭擋住了侯兆的大半張臉,只露了眼睛,他凝視着薩爽,許久之後才開口:“爽兒,這就是你跟雅雅說的,你不會幫我,是嗎?”

“她回去跟你學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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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已經決定去留學了。之前我們怎麽勸她都不行,她就咬死了說自己戀家,不喜歡國外。但那天從醫院回家之後,她就跟家裏人說同意出去了。後來我問過她,她說是你告訴她的。那個相交圓的理論,還有你說,她有責任,更有自由。”

“當年我選擇了責任。”薩爽輕聲說,“其實我當年也是有自由的,只是我被自己困住了。她現在比我的選擇更大更多,我不想看她跟我一樣被不需要她全力承擔的責任困住。我知道選擇一力承擔責任這條路有多苦,她還年輕,而且比那時候的我更幸運。”

“我明白。我喜歡你的性格,但我也知道你這樣的性格是被磨出來的。哪怕雅雅不是我妹妹,你看到了她,也還是會幫她的,因為你吃過苦了,總想着再給別人撐把傘。”侯兆蹭着薩爽說道,“對我也一樣,你不替我做決定,但你會幫我分析利弊,讓我自己做出選擇,這是為了我好,是幫我改掉優柔寡斷的毛病,也是在讓我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都明白。”

“幹嘛呀?”薩爽笑了下,“談人生哲學了?我可沒那個境界。”

“沒有。不是談哲學,只是在表白,也是在告訴你,我知道你對我好。”

“知道了。我也知道你對我好,你也在替我考慮。”薩爽笑着在侯兆臉上親了下,“還有什麽想說的?”

侯兆想了想,道:“爽姐,你再幫我分析一下,這個酒局,我該去嗎?”

“你剛才說那個餐廳是有人想借你朋友的名頭對吧?是洗|錢也好,是給自己留場子也罷,你得先想想這樣的餐廳為什麽要找到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非常可靠?還是他自己本身就有足夠牛的背景,跟那些人原本就穿一條褲子?又或者是資源互換?那個城市雖然是大家戲稱的美食荒漠,但還是有黑珍珠的,甚至連米其林也有。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當地的餐廳開業,背後又有這樣的深層原因和糾葛,為什麽非要大老遠邀請不在當地開店的你去?所以,現在的問題就變成了,對方邀請的是作為黑珍珠餐廳主理人的侯兆,還是作為豐榮集團關聯人的侯兆。當然,以你家的家底和之前那些年經年累月的貢獻,你這個非繼承人随便出席個什麽酒局沒什麽太大影響,也根本不會成為把柄,這都是太小的事情了。但你家想要的家族形象是什麽?你出席之後是否會有人在現階段因此而攀上你家的關系?你堂哥的岳家、昭珮的未婚夫一家,還有你大姑父一家,包括範家的親家,這些關系之中,有沒有可能因此而産生影響的?這些是需要你來考慮衡量的。”

“昭珮未來的小叔子馬上要到那邊任職……我懂了!”侯兆倏然一笑,撐起身親了一下薩爽,“有你真好。”

侯兆最終還是決定一個人去給朋友捧場,而他的捧場也只是提前一天去朋友那兒送個紅包,正式的剪彩和剪彩之後的應酬他都不會參加。同時他也跟大伯一家說了這件事,讓堂妹跟未婚夫家裏傳了話。

聽到這消息的侯昭玙一邊吃着水果,一邊對自己的丈夫白舜揚說:“我這弟弟可沒這個腦子,但他命好,有人替他看着路。”

“這倒是能看出來确實是老部長家的孩子了。”白舜揚又叉了一塊水果送到妻子嘴邊,“當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太多。”侯昭玙回答,“家裏都諱莫如深的,好像跟現在還有牽扯似的。”

“就是有牽扯。當年康部長——就是薩爽的奶奶,是被一封匿名舉報信給絆住了,舉報的內容是離譜的借用職務之便亂搞男女關系,破壞軍-婚。”白舜揚說了個名字,而後說道,“那封信裏言之鑿鑿的康部長亂搞的對象,就那麽恰好是當時卡在晉升關口的這個人。最後倆人誰也沒上去,這事到最後證明是子虛烏有,而整個事件中獲利最多的是屠中民。”

“誰?屠……屠中民?!”

“對,沒錯。就是他。而且他玩得一手好計謀,事發的時候非常恰好地在下基層,等康部長和薩部長接連出事又平安脫困之後才運作調回,在調入前任部門之後又非常湊巧地抓住了薩爾然一案的真兇。他的官途則是在他曾經的親信董源入獄之後才一路無阻的。而董源,是在薩部長的嫡系就位之後執行嚴打的過程中被查出問題入獄的。後來,薩部長的那位嫡系,因為在董源這件事上太過激進被上了眼藥,雖然沒明着被貶,但也是調離職權部門,拖了一屆才晉升,趕上卡年齡,然後就退了。”

“我去……!那一切都是屠中民設的局?康部長和薩部長其實沒授意?”

白舜揚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這事只有當事人清楚。不過我覺得,薩爾然當時已經去世好幾年了,而那兩位長輩也已經退了。這得嫡系到什麽程度,才能讓他舍棄自己的大好仕途去給已經死了好幾年的前領導的女兒報仇?倒也不是說這些人都沒人性,可畢竟人走茶涼的道理誰都懂。明眼人都知道,薩家二老後來是心灰意冷了,所以從這些事情裏銷聲匿跡,不再過問。要不是因為兆兆的關系,咱們都忘了當年薩部長還有個外孫女了。”

“是孫女。人家招贅上門的。”侯昭玙頓了頓,看向自己的丈夫,“你說,她家要是有這傳統,那兆兆……也入贅過去?”

“那你可得讓兆兆問清楚了。”白舜揚笑了,“到時候財産怎麽弄?”

“就想着錢!”侯昭玙說,“對了,那天我爸說薩爽還有個見不到面的舅舅,這你知道嗎?”

“知道。”白舜揚說,“兩位部長有一兒一女,他們兒子的資料少得可憐,成年之後就完全查無此人了。但是據說當年那件事僵持着的時候,有輛車半夜開進了大院,安保都是荷-槍-實-彈的。沒人知道說了什麽,但是也有可能是巧合,反正後面跟那件事相關的,尤其是落井下石過的,基本全都沒善終。”

“什麽級別啊?這麽牛?”

“或許是級別,或許是身份,或許是能力,那誰知道呢?反正查不到就是了。”白舜揚伸了個懶腰,“但是不管怎麽樣,對薩爽來說都是無妄之災。閻王掐架小鬼遭殃,大人們的事情折騰來折騰去,最受傷的是孩子。”

“是啊,她跟我一樣大,那會兒她還未成年。這也太慘了!”

“跟你說這個其實還有個重點。前段時間兆兆不是說讓家裏給他和薩爽加一組保镖嗎?正好我在查這事,就順着又往深處摸了一下。”白舜揚拉着妻子,讓她看向自己,“五月份的時候董源出獄了,董源出獄之後跟屠中民有聯絡這沒什麽,他個頂包入獄的,出來之後屠中民怎麽都得見見,但董源見完屠中民之後就放出風聲,說要找薩爽。這倆人按道理來說應該沒交集才對,結果我再一查,薩爽現在不是開了好幾家酒吧嗎?她那第一家酒吧,就是挂名‘爽’的那個,合夥人是屠中民以前的情婦。”

“什麽?那……”侯昭玙想了想,“你是說,薩爽可能在給屠中民做事?”

“薩爽20歲還在上本科的時候那家店就已經是現在這個名字了。再往前,那家店作為抵償物轉到薩家名下的時候更早,是薩爾然還活着的時候。再深的我就查不到了。這中間有一段時間被模糊了,有一段故事被抹去了。”白舜揚嘆了一聲,把最後一塊蘋果送到妻子嘴邊,“所以啊,那天你被薩爽給架在那兒不是沒有道理的。不管她跟屠中民是什麽關系,她絕對不會是普通酒吧老板那麽簡單。”

侯昭玙不由得揉了揉額頭:“屠中民不是獲利者嗎?薩爽怎麽還會跟他攪在一起?哎呀我已經繞不清楚這裏面到底是怎麽個操作了!也不知道對我這傻弟弟是福還是禍。”

“是福。對你們家也是福。屠中民馬上退了,他不可能再掀起什麽風浪來自掘墳墓,而且那家酒吧已經跟屠中民沒有關系了,就算以前有過,現在也是幹淨的。薩爽能懂這裏面的事,自然能幫得上兆兆,日後要真有個什麽,她就算沒有關系,也絕對有眼力,這就足夠了。”白舜揚捏了捏妻子的臉,“你找個時間問問兆兆,看薩爽願不願意公開。”

“我就煩你們拿婚姻當籌碼算計!”侯昭玙把丈夫的手拿開,“兆兆又不在這個圈子裏,幹嘛也把他拉下水?”

“他要真不在這圈子裏,他就不會受到那邊的邀請去參加什麽剪彩,薩爽更不會這麽點撥他。兆兆不傻,薩爽更不傻,現在事情已經算計到他們頭上了,就算兆兆看不清楚,薩爽也絕對感覺到了。老爺子的遺産馬上處理完,接着就是三叔的遺産,別忘了,有人着急,也有人等着看笑話,現在這些全都是試探。”

“煩死了煩死了!”侯昭玙扶額,“為什麽我就是長姐呢?為什麽我就不能跟兆兆似的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用算計呢?”

“那得問爸媽啊。不過你要不是家裏的老大,我可就得多等幾年才能娶到你了,到時候你該嫌我歲數大了吧?”

“真煩吶!”侯昭玙搖着丈夫的手臂,“我要退休!”

“要不再生個孩子?懷孕了就不用管事了。”白舜揚摟過妻子,玩笑着說道,“假裝懷孕也行。”

“我打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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