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每一道菜都是侯兆精心選定的,是他們這一年來關鍵時間節點的記憶複刻。
初見時的鵝肝、感情升溫時的茶湯梅花肉和花膠、确定關系時的豆腐、用橄榄罐頭拌出來又特意去除橄榄的沙拉……
味蕾是記憶的載體。吃完這頓飯,兩個人也重溫了這一年來所有的回憶。薩爽抿了口餐後酒,說:“今天這裙子真的限制我發揮了。”
“吃飯不是重點。”侯兆說。
“吃飯當然是重點。”薩爽立刻說道,“吃飯是重中之重,如果不是我太饞了,你還得努力很久才能追到我。”
“那你到底饞什麽?饞我還是饞我做的飯?”
薩爽沒想到侯兆這麽直白,她愣了下,旋即說道:“以前是饞你做的飯,現在是都饞。”
“大饞丫頭!”侯兆無奈又寵溺地說,“幸好你之前不認識比我做飯好吃的,不然我就沒有競争力了。”
“那還是有的。畢竟你是會做飯的裏面肌肉最漂亮的四愛男。你這限定條件比較多,一般人做不到。”
“還是饞啊!饞吃的,也饞人。”侯兆道。
“是。饞到我能放棄原本的偏好,最終選擇了跟一個頂級富二代進入穩定的關系。”薩爽握住侯兆的手,“兆兆,你很好,很值得,值得被愛,也值得擁有最好的。”
“所以我擁有了全世界最好的愛情。”侯兆摩挲着薩爽的手背,“還有,全世界最好的愛人。”
薩爽笑了起來:“真會誇。你可一點都不笨嘴拙舌。”
“這是真情流露。”侯兆攥了下薩爽的手,“是想歇會兒還是去下一個行程?”
“都可以,聽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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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兆于是率先起身走到薩爽身邊:“慢慢起,我扶你。”
“沒那麽誇張。”薩爽站了起來,“今天這是平底鞋。”
“那也是坐了三個小時了。”
“我還沒七老八十呢。”
“我提前熟悉一下,等七老八十的時候就形成肌肉記憶了。”
“你今天反應這麽快……”薩爽捏着侯兆的臉左右看了看,“沒錯啊,是你啊,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
“我今天精神高度緊張。”侯兆自嘲地笑了下,“別這樣,一會兒我真緊張到宕機了。”
“行,不逗你了。”薩爽自然地把手搭在侯兆手臂上,“那接下來去哪?”
“看展。”
從空中花園出來,侯兆帶着薩爽坐電梯到了68層。原本這裏是宴會廳,現在已經被布置得完全像是個展廳了。
侯兆拉着薩爽進了門,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兩張照片。薩爽倒吸了一口涼氣,幽幽說道:“這麽古早的黑歷史,你哪兒找的?”
“你大學管樂團經常出去演出,官方照片一大堆,長笛首席的位置也好找。只是十幾年前照片像素不高而已。”
“幸好糊,要是高清的就真的不敢直視了,太羞恥了。”薩爽擡起手又摸了摸并排陳列的另一張照片,“這是你幾歲的時候?”
“十四歲。”
薩爽很快理解了侯兆的意思。薩爽的18歲,是侯兆的14歲。那時他們并不相識,但此刻,在這些陳列在一起的照片中,他們在“一同長大”。
薩爽的照片豐富多彩,有樂團演出,有coser聚會,有線下酒吧駐唱,有集體旅行……而侯兆的照片,直到19歲那年,才不再是之前的證件照。
侯兆主動解釋道:“這年去法國了。”
“藍帶?”
“雷諾特學院。雷諾特學院有專業的管理課程,業內口碑也非常好。我從雷諾特畢業之後又去英國讀了一年MBA,同時又拿了個藍帶的證。”侯兆說着已經帶薩爽又往前走了一段,停在了那一年的照片前,“畢竟藍帶在外行之中名氣最大,我要開餐廳,用藍帶的名頭比雷諾特管用。”
“上學那幾年辛苦嗎?”薩爽問。
侯兆搖頭:“那幾年我幾乎把歐盟國家走遍了,爬過根特的鐘樓,在鹿特丹港騎行過,在科隆吃了這輩子吃過的最難吃的德國肘子,也參觀過馬克思的誕生地。那是我這輩子第二開心的一段時光。”
“第一呢?”
“遇到你以後的每一天。”
“你……你今天真的是高速運轉了。”薩爽揉了揉侯兆的頭發,“猝不及防就給我來一句,真遭不住啊!”
侯兆笑了笑,攬過薩爽的腰,在她耳邊低聲說:“就是要讓你永遠記住這一天。”
“嗯,不會忘的。”薩爽很快給了回應。
倆人繼續往前走,很快停留在了薩爽的畢業照前。
“畢業之後,累嗎?”侯兆問。
“不累。一直都挺順的,那會兒有更多的時間管理酒吧,也有更多的時間去漫展出角色,玩得可開心了。”
“然後滿世界滑雪,直到被魚雷炸飛?”
“別提了。”薩爽無奈一笑,“要不是那次受傷,我現在都開第五家酒吧了。養傷耽誤了我好多事。”
“你養傷那年我回國了。”侯兆指着薩爽病床照旁邊自己的照片說,“你在養傷,我在考察市場。整理這些照片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曾經離你那麽近過。”
“這是……我家旁邊那個商場?”
“是。我差一點就把餐廳開在了那家商場裏。後來因為租金談不攏就放棄了,最終在一諾的勸說下回到家裏的地盤。”
薩爽有些意外:“他一個自己創業融資都不找家裏幫忙的人,勸你靠家裏?”
“那會兒鴿站已經上市,那個過程中他學了不少東西,想法有變化是很正常的。”侯兆說,“而且其實那些話也不全是他的想法,我大伯找到他爸媽當說客,他爸媽就讓他來勸我。”
“這倒是合理了。”薩爽輕輕點頭,“他也是個倔脾氣,不過他對朋友是真的沒話說。”
“我小時候還陰暗地嫉妒過他。這也不怪我,他家庭太幸福了,我眼饞得要死。”
“現在平衡了。”薩爽說,“他家庭幸福,但愛情不順,作精前任給他弄怕了,要不是遇到夏夏,他這輩子怕是要孤獨終老了。你家庭沒那麽和諧,但你初戀就遇到了我。”
“我真的就喜歡你這種自信。”侯兆摟緊了薩爽的腰,“這輩子都不會放開你了。”
終于,兩個人走到了去年聖誕聚會的合照前。從那一刻起,兩個人的軌跡正式相交,并且纏繞在了一起。
在看過這一年倆人的各種合照之後,“展覽”也到了尾聲。薩爽呼出一口氣,側頭看着侯兆,低聲說:“現在就很感動了,一會兒我要是哭了怎麽辦?”
“真情流露,沒什麽不好的。而且我備了足夠多的紙巾。”侯兆看了眼手表,“時間來得及,可以在這裏歇十分鐘。”
“那我去把這些拍下來。”
“不用急,家裏有份複刻版,我已經做好了。以後要繼續往上添加照片的。”
薩爽停頓片刻,說:“我覺得你現在最好先把紙巾給我。”
侯兆摟過薩爽,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緩一緩。”
薩爽靠着侯兆,緩緩開口:“剛到的時候我以為你會在餐廳,這個照片牆看到一半的時候我又猜你會不會是在照片結束的地方。現在坐在這裏,我又在想,一會兒我們會去哪裏,你還會有什麽計劃。我之前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穿着禮服滿心期待地等一個人給我一場意料之中又充滿驚喜的求婚。我是真的沒想過這輩子我會跟‘婚姻’兩個字扯上關系,以前我朋友結婚,我當過伴娘,做過賓客,每次她們都給我留捧花或者彩帶。我要麽躲開,要麽就幹脆不上臺去湊熱鬧。我——”
“爽姐,”侯兆打斷了薩爽,“這些話留着一會兒再說,我現在緊張得聽不進去了。”
薩爽輕輕笑了聲:“我早就答應你了,你還緊張什麽?怕我反悔?”
“不是。我是怕我沒能讓你滿意。一生一次的大事,怎麽緊張都不為過。”
“嗯。”薩爽在侯兆頸側輕輕吻了下,說,“一生一次的大事,我會認真迎接。”
“那……我們去目的地?”
“跟你走。”
侯兆按了電梯,帶薩爽上了頂樓。任冬雪等在電梯口,讓薩爽換了高跟鞋,還給她補了妝。同一時間,侯兆先上了天臺去做準備。
等确認一切都妥當,任冬雪才給薩爽披了一件毛披肩,讓薩爽走出去。通往天臺的步道上已經鋪了紅毯,薩爽深呼吸了一下,才邁步走上去。
原本以為是在完全室外的環境,沒想到只是短短的幾步路,薩爽甚至還沒感覺到冷,就已經走進了臨時搭建的暖房裏。暖房幾乎占了半個天臺,從門口開始就是成簇的花朵裝飾,順着花朵的指引,薩爽往裏面走了幾步,然後轉了個方向。
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巨大的有各種镂空的白板,镂空板的後面打了燈,傍晚夕陽散射的光線和精心設計過的燈光一起穿透镂空板,在幹冰的輔助之下,雲霞成绮,光也有了形狀。
原來,這就是剛才兩個人等時間的原因,侯兆連天氣和日落時間都計算好了,他在等夕陽剛好投射進來的時刻。
薩爽難得地緊張了起來,她輕輕呼氣,調整好呼吸,然後才向前走去。
在薩爽邁開腳步的那一刻,背景音樂就響了起來,那音樂薩爽很熟悉,是她以前直播的時候唱過的歌曲。
踏着節奏走到白板前的臺子上,侯兆才終于現身。在同一時間,白板也有了變化,從剛才的文字變成了一組輪廓,剛好映射在了薩爽身上。
夕陽餘晖灑在她金色的禮服裙上,流光溢彩,璀璨奪目。侯兆走到薩爽面前,給她戴上了一頂皇冠。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心跳比大腦先意識到我對你的感情。那天晚上在暖房裏,也是這樣一道背景光打在你身上,在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看到了太陽。有你在的每一刻,我都像沐浴在陽光下一樣,你就是我的光,是我這一生要追随的。”
說完這段話,侯兆退開兩步,單膝跪地,拿出了戒指:“薩爽,你願意跟我開啓一段新的人生旅程嗎?”
“我應該先把剛才的話說完。兆兆,我沒期盼過婚姻,也不奢求愛情,甚至,我不相信至死不渝。但如果對象是你,我願意放下之前一切的成見與想法。”薩爽伸出手,“所以,我願意。”
侯兆立刻把戒指戴在了薩爽手上。薩爽将他拉起來,摟着他親吻起來。
漫長的一吻之後,薩爽呢喃着說:“原來不需要起哄,求完婚之後也是想親吻的。”
“是因為愛。”侯兆輕輕擦過薩爽的眼角,“紙巾好像用不着了。”
“嗯,不過你竟然也沒哭,确實讓我有點意外。”
“估計回家之後才會返後勁,現在是腎上腺素頂着呢。”侯兆摟着薩爽,帶她走到了暖房的另一個角落,巨大的玻璃前擺放着秋千,玻璃外是寒冬,是落日。室內是溫暖,是愛意。
倆人坐到秋千上,看夕陽西下,看萬家燈火。
薩爽靠在侯兆肩頭,仔細看了看手上的鑽戒。
“主鑽是5克拉的橙鑽,周圍的是黃鑽,一共3.2克拉,加起來總共8.2克拉,戒圈是兩個S纏繞在一起。”
“我什麽都沒問。”薩爽笑道。
“你不問我也得說,求婚戒指是給你的,所以都是跟你有關的元素。我用心挑選定制的,要讓你知道。”侯兆摩挲了一下那鑽戒,“你的生日數字,你的名字縮寫,還有這個形狀,你看像不像太陽?”
“像。戒托也像太陽光。”薩爽擡起手,向着落日的方向,“一模一樣。太陽是我,那你呢?”
“是影子,因為有光才會存在的影子。”
“那我也告訴你一句話。”薩爽握住侯兆的手,“有了影子,光才有萬千變化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