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破案
第32章 破案
封蕭生說:「時間不多,好好把握。」
田哥忽然明白,是封蕭生的「新手待遇」替他們争取了一點能夠告別的時間,他接過手表,看着手中的禮物,不禁熱淚盈眶,「封哥,謝謝你、謝謝你替我找到它……」
田哥掙開屍手,雖然屍手依然緊緊纏住他,但至少不再拉扯,讓他有一絲能夠活動的空間。
他握住莉莉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表給莉莉戴上,目光含淚,笑着說:「結婚周年紀念日快樂,能把表交出妳,我也沒有遺憾了。」
田哥把表交出去的那一刻,屍手又再度開始動作,扭轉着手臂,如同荊棘一般将他緩緩拖進牆裏。
「都變成這樣了,還說沒有遺憾!你知道你是怎麽死的嗎?連個完好的身體都沒有!我不能接受你就這樣離開我……」莉莉想拉住田哥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看他半個身體埋入牆裏。
田哥看着拼命的莉莉,忽然揚起笑容,看起來傻裏傻氣:「我已經不會痛了,我真的沒有遺憾啦,我是沒路用的人,我最争氣的事,就是娶到妳。」
眼看就要被拖入牆中,莉莉大喊:「你別走!告訴我到底為什麽?為什麽是你?為什麽你會走?如果我沒讓你去工作,你是不是就不會走?」
田哥的臉被屍手纏住,已經看不見眼前的景色,他的嘴巴一張一阖,似乎在說話,但被埋住聽不清楚。
莉莉毫不畏懼,整個人貼上前,臉龐甚至碰上冰冷的屍手,被凍得刺痛依然沒有退縮。她聽見田哥一字一句地說:「老婆,我愛妳,妳要好好活下去。」
田哥被無數屍手抓進牆裏,融為一體,牆壁很快恢複原貌,不留一點痕跡。
莉莉拼命拍打牆面,「老公!老公!」她拍到掌心紅腫瘀血,直到再也沒有力氣,脫力地跪倒在地,掩面哭泣。
封蕭生按住她的肩膀,指着牆上。
莉莉仰頭,發現牆上多了一幅相框——那是一張結婚紀念照,田哥笑容燦爛,笑得傻呼呼,滿臉志得意滿,莉莉依偎着他,小鳥依人,笑容溫婉,洋溢着幸福美滿的氣息。
莉莉怔住,看着照片看了很久,徹底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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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沒有任何人能夠打擾,忽然間,她破悌為笑。
她又哭又笑地撫摸着牆上的照片,喃喃自語道:「我們根本沒有拍婚紗照……因為他說不喜歡,說正經八百地拍照很別扭,現在看來是口是心非吧?他心裏想得美的呢……」
封蕭生沒有打擾莉莉的自言自語,安靜聽完後,溫和地輕聲回應:「我們破案吧。」
莉莉抹去眼淚,似乎是這張照片的笑容給了她勇氣,她站起身,「你說得對,我還要替他找回公道,只差一步了,沒時間哭哭啼啼。」
莊天然想起當年,室友曾經問過他:「如果你最重要的人消失了,你會做什麽?」
莊天然回答:「當然是找他啊。」
室友說:「如果他死了呢?」
莊天然啞口。如果人死了……他還能做什麽?除了痛苦和緬懷,他怎麽想也想不出答案。
室友揉了揉他的腦袋,答道:「答案是什麽都不用做,好好活下去就行了,因為他愛你。」
莊天然直到這一刻才忽然明白室友話裏的含義。
活着的人永遠比死去的人痛苦,所以死去的人挂念的只有活着的人會傷心和自責。
但是,這次他沒辦法再聽室友的話。
因為沒有找出真相的話,被留下的人怎樣才能安心地活下去?所以當年他改變志向,選擇從警。
他要讓全天下受害人沉冤昭雪,要讓兇手罪有應得。
莊天然收起思緒,問封蕭生:「你怎麽知道這只表是莉莉的?」
也就是這只表才讓田哥想起自己是誰,但連本人都不知道的事,他是怎麽知道的?
封蕭生笑而不答,反問:「你記得初次見面的時候,我做了什麽嗎?」
莊天然回想當時,印象很深刻,封蕭生是唯一一個超時離開房間的玩家,當時所有人都很驚訝,但封蕭生只是做了自我介紹,沒印象有特別出格的舉動。
「他亮了手表。」莉莉嗓音沙啞,清了清喉嚨,答道:「他刻意比我們都晚離開房間,這樣才能确保,他出現的時候我們所有人目光都會在他身上。只要他在這時候亮出手表,認得這只表的人一定會露出異樣,我說得對嗎?封哥。」
封蕭生點頭,「說得很對,謝謝妳的解釋,莉莉。」
莊天然沒想過,他竟然從出場那一刻就在布局,所以他比任何人更早知道莉莉是家屬,而後又從莉莉的态度推斷出田哥是死者,他總是比誰都還早看透真相,并不是他未蔔先知,而是深謀遠慮,滴水不漏,直到驗證答案。
莉莉的眼眸很亮,「封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既然刻意用這支表找家屬,是不是代表這只表就是關鍵證物?你是不是從表上找到證據了!」
莊天然訝然。關鍵證物?如果是真的,不就代表可以破關了?
劉智驚呼:「我們的身體變透明了!是不是要離開了!」
所有人立刻低頭看身體,莊天然也跟着上下檢查,但他身上沒有絲毫改變,依舊被困在這裏。
這時,「啊!」突如其來一聲尖叫,尖銳的玻璃碎片刺穿了莉莉的腹部。
劉智手裏緊緊握着玻璃碎片,大量鮮血順着尖銳處流下,他卻毫不手軟,甚至笑出聲:「找到妳了……妳果然就是家屬。只要妳死了,我們就能離開了……」
莊天然立刻沖過來将劉智壓制在地,封蕭生查看莉莉傷勢,玻璃片還插在她的腹部,他檢查片刻,朝莊天然搖了搖頭,玻璃片無法拔除,否則恐怕會大量出血。
莉莉血流不止,不知道傷到什麽器官,幾乎喘不過氣,她強撐着坐在地板上,幾度暈厥。
莊天然死死壓制劉智,劉智吃痛皺眉,掙紮吼道:「放手啊!我可是在幫你們做大家不敢做的事!你們也想離開游戲吧?只要她死了就能離開了!」
「王……王老師!」小夫跪在莉莉面前,不停哭喊:「王老師……王老師……」
莉莉緩緩回神,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剎那間忽然想起什麽,震驚地說:「林建甫……你是林建甫?」
「王老師……妳、妳不要死……」
「你怎麽也在這裏?你也被拉進來了?難道是因為接到電話的時候,你在旁邊……」
小夫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剛才才想起老師,我一直以為我進來是因為劉智他們……」
「他們……咳、咳咳!」莉莉劇烈咳嗽,腹部的血越流越多。
小夫臉色慘白,彷佛想起幾年前的一幕,目無焦距地說:「血……是血……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莉莉想出聲勸慰,但咳得說不出話,眼冒黑點,眼前越來越模糊,她隐約知道時間所剩無幾,意識模糊間不斷呢喃:「甜心……兇手……我還沒……抓到……」
被壓制的劉智擡頭,對着莉莉吊兒郎當地說:「抱歉啊,我也不是故意要弄妳,這是為了我們所有人。」
莊天然厲聲道:「你根本沒必要動手傷人,銷毀關鍵證物照樣能離開!」
劉智哼笑,「你怎麽确定那支表真的是關鍵證物?說不定不是呢。如果是關鍵證物,那家夥幹嘛不早點毀掉?誰不想快點離開!」
封蕭生道:「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聚集到他身上。
封蕭生卻忽然說出一句毫無瓜葛的話:「行車記錄器裏面,送貨車明明是白色,為什麽這支表裏面有紅色的烤漆?」
紅色的烤漆?
莊天然一手壓制劉智,另一手擡起莉莉的手表仔細端詳,這才發現底部那一塊并不是紅色花紋,而是紅色烤漆劃過的痕跡。
車禍中經常會因為碰撞而造成保險杆烤漆剝落,沒想到車子輾壓過手表,竟意外将證據烙印在表上。
封蕭生說得對,行車記錄器中送貨車的車頭明明是白色,怎麽會有紅色烤漆?這表示,撞上田哥的,并不是送貨車……
小夫震驚,顫抖地指着劉智:「紅色……劉智,你的跑車不就是紅色嗎?」
劉智表情一變,很快恢複鎮定:「想把罪推給我?紅色烤漆?應該是白色烤漆染到血的顏色!這不是更證實送貨員就是兇手嗎?」
封蕭生問:「為什麽送貨員一定是兇手?」
「哈!你在說什麽傻話?種種證據都顯示送貨員和他媽是兇手,難道你是要推翻我們所有推測?」
封蕭生微瞇起眼,看起來像在笑,又像只是一種禮貌,「或許,這些都是提示,解開所有線索,才能得到答案。」
莊天然思考封蕭生所說的話,總覺得似乎有弦外之音。
如果送貨員代表阿威,廁所的女人代表清潔婦,鐘聲代表手表,地下室的監視器代表行車記錄器,這些線索都同樣頻繁出現,并沒有任何一個特別突出,這表示能夠明确指認兇手的線索,也許并不在其中。
解開所有線索,才能得到答案……
莊天然回想起不久前阿威的證詞,阿威激動地說:「不是我的錯!是那個人不知道從哪裏突然沖出來倒在我面前!才害我撞到!是他的錯!」
不知道從哪裏沖出來……倒在他面前……
田哥做工,身體硬朗,不會無緣無故倒在路邊,除非……是被人推的。
莊天然腦中回想蛛絲馬跡,葉子哥的證詞提到什麽?那天晚上,他們組隊賽車,每十分鐘派出一輛車,美青先,花了四十多分,接着是葉子哥,花了二十多分,再來是劉智,花了三十分,最後是阿威……